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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的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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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0章 摆脱嫌疑(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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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永信直到半夜才回到胡家大院。他本想偷偷翻墙进院子,一切等天亮了再说。

    可他忘了大院里栓的几条狗。狗吠声划破夜色,一下子惊醒了满院的灯。

    他也没有想到,就在他回到胡家大院前的这天下午,有一个人骑马秘密到了胡家冲,一直在胡家大院里等待着他。

    这个等待魏永信的人,是常德府警察局赵副局长的亲信管家,姓许,不论是赵家,还是胡家,皆称呼其为许管家。许管家经过一番乔装打扮,一清早从常德城出发,径直到了胡家大院。

    许管家到胡家大院来,一是把姚四爷被杀的消息传过来,二是因为警察局在问讯姚四爷的手下时,有人提到了姚四爷被杀前一晚魏永信大闹人行的事情。所以,赵副局长一定要弄清楚,姚四爷被杀的时候,天喜叔和魏永信一行人当时在什么地方。

    赵副局长本想给老泰山写封亲笔信,可担心半路被草鞋帮的人给搜了去,造成不必要的误会和麻烦,所以只让许管家将口信转述给胡三老爷。

    赵副局长这般小心是有原因的。姚四爷虽说不是草鞋帮的核心人物,可他在人行独挡一面,不管是跟草鞋帮内部,还是跟白道上的各色人等,皆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这种关系以金钱为纽带,把台面上台面下的一干人等粘合得结结实实,牢不可分。现在,这个关系链中的关键一环断裂,还造成三条人命的惊天大案,对于白道来说,这是对法律的蔑视;对于黑道来说,则是不可容忍的挑衅和大量的金钱损失。

    许管家一到胡家大院,便将这起三人被杀的案子原原本本向胡三老爷说了一遍,没有做半点保留。许管家说,现场尸体上插着一把短刀,这把短刀应该是草鞋帮的人所持有。至于短刀具体是草鞋帮里何人所持,因为赵副局长的坚持,现在短刀连同那三具尸体,一齐被存放在警察局的停尸房里,不许任何人靠近,所以暂时还不得而知。

    胡三老爷一脸懵懂的问:“这事,跟天喜和永信有什么关系?还劳您许管家亲自跑一趟?”许管家说:“赵副局长之所以坚持不让任何人看到尸体和短刀,就是要先弄清楚,天喜和魏永信到底有没有参与到其中来。”

    胡三老爷笑起来,说:“这事,绝不可能是天喜和永信干的,天喜当天晚上带着那个姑娘就回到了胡家冲。再说了,天喜这么大年纪了,别说三个壮汉了,就是一只羊,也不一定打得过呢。”

    胡三老爷又说:“虽然天喜和永信在半路上走散了,永信现在还没回来,可永信这孩子我最清楚,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土娃子,怎么可能下得去这么狠的手,连杀三人呢?”

    “永信还没回来?”许管家正襟危坐,一脸严肃的问道,他并不在意魏永信到底有没有这个胆量和狠劲干下这惊天大案,他只关心,事发的时候,魏永信到底在哪里。

    许管家不敢有半点松懈,继续说:“我们家老爷的意思是,在查这件案子前,一定要先弄清楚,天喜和永信到底有没有参与进来,只有把他们两人择干净了,老爷才敢放心大胆的继续查下去,好给各方一个完美的交待;退一万步讲,如果天喜和永信真参与进来了,我这趟来,也一定要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弄个清清楚楚,好让老爷想个万全之策,即保住天喜和永信,也给各方一个过得去的说法。”

    “保住了天喜和永信,也就等于保住了咱赵家和胡家,您说是吧?毕竟,黑道上的人,从来都不是按常理出牌的,事情真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就算是多掉几个脑袋,也不一定收得了场啊。”许管家端着茶杯,自言自语的说。

    这话,把胡三老爷嘴里的一口茶呛了出来。

    胡三老爷当即派人把天喜叔叫进屋里,当着许管家的面询问其和魏永信走散时的情景。待天喜叔把事情的经过说完,胡三老爷当即瘫在椅子上,仰面叹道:“那就是了,这浑小子多半是回常德城了。这个不省心的东西,这是要我的老命呢!”

    许管家见胡三老爷这般,忙宽慰道:“您老放宽心,现在说什么都还为时过早。我就在这里等永信回来,等问清楚了事情经过,我们老爷自会想办法处置。”

    “不过——”许管家顿了顿,思忖片刻,说道:“我也只能等到明天早上,如果明天早上永信还不回来,我就只能假设这起案子是永信干的,让老爷办案子的时候,尽量帮永信打埋伏。毕竟,这事不能拖太久,太久了,草鞋帮肯定会给许局长施压,到时候,我家老爷要是再坚持,就会被人怀疑了。哎,就是……”

    许管家似乎还有话要说,却又摆出一副说不出口的模样,更搅得胡三老爷心里七上八下不落实。

    这个夜里,胡三老爷睡不着。许管家睡不着。天喜叔也睡不着。所以,当满院的狗吠大作的时候,胡三老爷刚叫了声“天喜”,天喜叔便揪着魏永信的耳朵来到了胡三老爷的房门口。

    “跪下!”胡三老爷面色冷峻,这神情,魏永信几年前差点被沉塘时,在爸爸魏家安的脸上见到过。

    屋子里除了跪在地上的魏永信,便只有胡三老爷,天喜叔,还有常德警察局赵副局长家的许管家。瞧这阵势,魏永信知道,今天不可能蒙混过关了。

    魏永信横下一条心,斩钉截铁的说:“没错,那事是我做的。刀是我在半路抢的一个劫匪的,我用抢来的刀杀了那三个王八蛋,谁叫他们欺负我?谁叫他们不把向大妹当人?……”

    “叭”的一声,魏永信脸上挨了一记响亮的耳光,胡三老爷还不解气,提起烟竿就要往魏永信头上抡,被天喜叔和许管家两人拉住了,胡三老爷打不到魏永信,气得破口大骂:“你个这个有娘养没娘教的混帐东西!三条人命,你怎么下得去手?”

    胡三老爷还要骂,被许管家劝住了,许管家说:“您老别太生气,这死的姚四爷也不是什么好人,永信肯定也有他的道理,不然也不至于下死手。”说完,回头问跪在地上的魏永信:“永信,是吧?”

    “是!”魏永信虽然跪着,却挺直着身板,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说:“要杀要剐随他们的便!凭什么他就能那么欺负人,还能把人当牲口?”

    “混帐东西,你还有理了?”胡三老爷抡起烟竿又要砸下来,可看到魏永信那笃定的目光直直盯着他的时候,烟竿停在半空中,砸不下来了,许久,胡三老爷嘴里才蹦出两个字:“混帐!”

    胡三老爷除了“混帐”两个字,实在骂不出别的词,只好悻悻的坐下来,低着头抽起闷烟。

    “永信,你刚才说刀是抢的一个劫匪的?能把经过跟我说一下吗?”许管家扶起魏永信,面对面站在他的跟前,双手握住他的双臂,严肃的说:“越清楚越好,不要丢掉半点细节。”

    许管家是位久历江湖的人,目光中充满了坚毅,却也不乏柔和,让魏永信不知不觉中便放下戒心,一五一十的把整个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许管家听说魏永信打伤了那个劫匪的腿,就在去往常德的小路边上,心里便有了主意。许管家当即向胡三老爷告别,连夜赶回常德城。胡三老爷见许管家一个人走夜走,着实不放心,提出派一个送他回去,许管家谢绝了好意,笑着说:“没事,习惯了。”

    许管家走后,胡三老爷如热锅上的蚂蚁,提心吊胆的过了好几天,常德那边一点音讯也没有传过来。

    胡三老爷急火攻心,又不能把这事摆开了说出来,只能藏在心里,便看谁也不顺眼,尤其是看魏永信不顺眼。

    魏永信回来后,一直没看到他买回来的媳妇向大妹,他问天喜叔,天喜叔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哼”的一声走开了。他自个儿到处打听,也没有问出个所以然来,看来,胡三老爷和天喜叔把向大妹藏得很深,大家都不知道向大妹的去向。

    魏永信不信邪,直接跑去问胡三老爷,胡三老爷跟天喜叔一个态度,后来,被魏永信问烦了,胡三老爷直接找一个理由,把魏永信关进了柴房。

    魏永信不知道被关了多少天,每天除了一日两顿有人送饭,其它的时候,连个鬼影也见不着。其实,凭这个破烂的柴房,是绝关不住魏永信的,只是因为魏永信见胡三老爷正在气头上,不敢再火上浇油,只好忍气吐声的呆在里面,静静的等待事情的转机。

    这天,胡家新大院的厨子陈四嫂破天荒的亲自给他送午饭来,让魏永信着实有点意外。陈四嫂身后还带来了一个人,魏永信没有在意,只顾接过陈四嫂递过来的海碗,准备埋头吃饭。

    “别急,你看这是谁?”陈四嫂故作神秘的闪开身子,指着跟在她后面的人问魏永信。

    门外阳光强烈,魏永信长时间被关在幽暗的柴房里,眼睛一下子适应不了,他眯着眼睛看了许久,也只看到一个姑娘修长的身影。但魏永信很快就明白了,陈四嫂带过来的,不是向大妹又是谁呢?

    原来,向大妹回来的那天晚上,太太一眼就喜欢上了这个姑娘,心里赞叹魏永信真是好眼光的同时,便将向大妹安置在了胡家新大院里,天天陪她做些绣花纳鞋的活计。太太白天和向大妹几乎是寸步不离,无意中将胡三老爷也给冷落了。

    魏永信一阵激动,以致于一把丢掉手中的海碗,碗里的饭菜洒得到处。他却顾不得这些。只见他一跃而起,一步跨到向大妹跟前,想把向大妹紧紧拥入怀中,可是,最终,他只是双手轻轻扶着向大妹的双肩,嗫嚅许久,嘴里才挤出几个字:“你,还好吧?”

    陈四嫂微笑着,知趣的轻轻退出门去,把门带上,这时,魏永信才真正看清了向大妹的面庞。

    尽管只有几天,向大妹的状态明显比刚从常德城出来的时候好多了,脸颊圆润了许多,红润了许多,精神也足了许多。见魏永信扶着自己,问候自己,向大妹缩颈低眉,一脸红韵,害羞的点点头,嘴角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两个人以这种姿势站立了许久,却都说不出话来,魏永信也只是憨笑着端详她的脸。向大妹这秀色飞扬的面容,魏永信觉得,一辈子都看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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