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师部医院办公二楼,姜蓉正带领学员校正滇南的军事坐标数据,她根据此次亲自勘验发现了几处错误。地上的军用地图上标注了很多红色的数据,她站在地图的一角头也不抬,伸出手命令:
“通讯!”
“是!”通讯学员把步话机递给她,等待着切换频道的命令。
“东线-!接师部李参谋!修正01\06\07坐标点…‘拐两’…”
“是!”
“警卫营!”姜蓉伸手。
“是!”
“东线-25!接你团部参谋!修正19、13、10坐标点…‘洞三’…”
“是!”
“…”
医院地下一楼停尸间,陈青石看着忙碌收拾拼凑残骸的学员身影,他突然对这群小伙子们充满了信心,他刚拉下口罩咧开嘴就被负责二队通讯的学员南方打断:“报告!姜教官命令:所有的残肢不得混搭,详细编号记录…且”
“南方!”陈青石终于受不这名学员的刚直,看着对方无辜的眼睛半天:“我可能…知道怎么做!”
“是!”
“看,那小子又挨训了!”正在做文字记录的陈敬慈跟身边的队友说。
“唉…这娃…呕…”说话的学员刚抽出腿骨上的残余肌腱,断骨内的驱虫爬满了他的手。
“这玩意很好吃的!”陈敬慈翻着白眼,帮忙清掉那人手背上白胖的虫子,有些觉得惋惜。
不说还好,他这一形容恶心的其余学员胃里一阵翻腾,呕吐声此起彼伏。这种近距离接触比远观时对视觉的冲击力大太多了。他们翻看、甄别、寻找、对接、呕吐,非常艰难地作数据记录,这样的工作让人感到痛苦。这跟他们想象的训练不一样,完全颠覆了心里对情报职业所有美好的幻想,这本是现代法医才会做的工作。
“全部整理完成了么?”陈青石看着陈敬辞递过来的数据汇总本,和整理好规整的带着编号排序的照片问。
“报告陈教官,全部整理完毕!”
“好…我们还有15分钟时间…抓紧收拾!”陈青石看了一眼腕表,对着学员认真说道。
“是!”
“…”
“e区高地坐标全部修正完成,大家休息一下…”姜蓉离开地图走了两步,接过学员递过来的杯子,还没凑到嘴边又问:“楼下进展的怎么样了?两个小时没动静了吧?去看一下他们在搞什么…注意语气!”
“是!”
“报告!136团作战李参谋请求通话!”
“姜教官…”姜蓉刚接过步话机耳边就响起了急切的男中音:“友军高炮营编号340全军覆没…区坐标点模糊,我陆步136团被敌炮火覆盖211营也…”
“姜教官!”学员上前搀扶身体倾斜的姜蓉,落座。
“报告!停尸房没人!留下了一封信和整理好的东西!”站在门边的学员喘着粗气,看着充满凝重氛围的房间闭上了嘴巴。
“是不是他们走了?”姜蓉脸色苍白,重重的摔掉了单兵水壶:“混蛋!”
陈青石带着二队去前线作战,作为学员毕业前的一次洗礼。他不知道这一仗会是什么结果,可他必须要这么做。他的二队甚至不能算是纯正的情报专业培养,他更侧重于单兵作战技能,尤其注重单兵战术和综合个人能力表现。姜蓉则侧重于学员综合素质的提高,业务能力是基础,但提高学员全方位的技术水平是她的终极目标。用陈青石的话说,业要专于精而不是广。姜蓉总是对他的话嗤之以鼻。
如果说陈青石的二队是现代特种部队的雏形,那姜蓉的一队就是特种作战军官的摇篮。这几年陈青石尽管十分不愿意带队,可他还是按照姜蓉的嘱咐去做了,这跟情感无关,军国大事他是能分的清楚的,这些旁枝末节只是他跟她之间拌嘴的佐料罢了。他从刚开始回国后心底的不适应到心境慢慢地开始发生转变,与姜蓉也找到了裂隙修复的方式,这需要时间。
丛林里,陈青石看着自己带的一群年轻人,心理升腾起一种从未有过的使命感,这是他在国外那么多年从未有过的。他明白帝国的需要,也觉得帝国的复兴单凭现在残破不全的情报网络是不够看的,而他也发现了很多军部现有的乱象,这也需要时间去修复缝补。他一直理解姜蓉对培养学员这件事上的急迫感和压力,他想做一件更大的事,跟姜蓉一起。
帝国不为此开设专业的院校的原因有很多,先不说专业的院校以当时的国力水平和受国际环境的限制,就单单是各科目繁杂的训练开支都不是一个贫瘠的国家可以承受的。这不像造车那么简单,得有一系列的过程管控和后期维护,都是成本。而且,成本还没法作实际有效地核算。这不是瞎胡闹么,就像开一个新项目跟公司要钱一样,哪怕公司董事长和股东们都疯掉了,也很膨胀的不去计较利润所得,可做你做项目策划的部门总得拿出个大致的投入成本吧,不能你要多少公司就得给多少。退一万步说,就算其他的那些烧钱的主要科研和军事单位能容忍,装作没看见你的“作妖玩法”,那些附属的庞大的辅助单位也是坚决不干的,就算饿死你们这帮作妖的鳖孙也坚决不能同意啊!
这种专业院校的运转是一个国力综合的象征。总不能放出去的情报人员都是一群土鳖,辛苦培养好多年的情报人员撒出去以后,连人家玩什么都看不懂,你还收集个锤子情报。陈青石刚到卡萨布兰卡的时候就这样,情报在眼前跳舞,可他就是分不清真假和价值…
他还经历过一种情况,那时他在英伦跟苏俄的情报人员合作,他们共同策划一起钓鱼计划,方便套取有对方有价值情报。到了最后拿款的时候,那位跟陈青石合作的家伙哭丧着脸回来说,他们的国家经费没批下来(没此项专款),让自行先期垫付,差点把陈青石笑死。所以说,这种投资根本无法具体计算,它太抽象,也太繁杂,牵扯面太广…
姜蓉接受这个任务也是带有一定的摸索性质,帝国高层需要知道培养一个合格情报人员的大致成本和代价。当时有个黄金人的说法,是说远赴高卢国学习培训电力系统的帝国工程师,他们的个人身体重量等同于当时黄金的购买力,这还只是单一的某个领域。由此可见,高精尖的技术型人才,根本就不是一个贫穷国家可以负担的起的。
一个国家在国际上的文化自信不全是靠强大的国防力量维护的,但比例绝对也占一半以上。国防是高精尖密集型科研结果和绝对领先的科技创新综合构编成的庞然大物。什么叫创新?就是别人都没有,就你有,全世界独此一家;要么是别人也有,而你比他强,拉开的距离足以让他们光着膀子追半辈子,甚至绝望显然,帝国需要走的路很长,还很艰辛。
陈青石和姜蓉在西方列强的军事单位体验过,他们明白这种力量上的悬殊,所以更焦虑,也更迫切地觉得帝国的需要。
陈青石带队奔赴前线,让姜蓉坐立不安,短时间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她现在手头还有很多急迫的事情去处理,耳边也老是响起前线传回的战损汇报,每一次听到数字,都让她痛心好久。有时她都不愿意去接过通讯学员递过来的步话机,甚至都想把这套恼人的设备给炸烂。两个负责通讯的年轻军人也非常难过,他们也不愿意汇报
两个小时前,在41师部医院警卫营的目送下,二队登上了运送军需物资的卡车,没人知道他们要去哪,去做什么。看着他们的矫健身姿,和从没见过的军械、设备,师警卫营的一帮“贵族”们终于侧目,眼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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