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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烟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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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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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陇中市开发区土地问题随着揪出官商勾结的贪官章志武和杜平安后,上访告状的人渐渐少了,民怨也很快平息下来,省纪委来的调查组圆满完成了任务,接下来把案件交给陇中市里依法进行处理,章志武因为逃到境外便上了公安部网上的通缉人员的名单,给开发区章副主任行贿的工程队老板也进入了司法审理程序,在审理平安时也很简单,他没有丝毫的隐瞒,把给章志武送的每一笔钱都如实地进行了交代,没有的事他也坚决不承认,最后市中级法院以行贿罪和侵占国家财产罪判处他有期徒刑五年,案件是秘密审理宣判的,宣判后平安显得十分淡定,没有提出上述的要求,判决书下来后法院通知了夏小蓉,说现在可以她去看守所看看杜平安,马上就要送到陇中市监狱去服刑了,小蓉知道后那颗悬着的心也可以安放下来,五年时间虽然很漫长,但总算有个盼头了。

    自从平安被抓起来后小蓉一直没见过平安,到现在也有一年月时间了,想起来要去见平安,小蓉的心情十分复杂,她十分激动也很害怕,她怕平安原谅不了自己,当着众人羞辱自己一顿,不过她也做好了准备,毕竟这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平安就是当场打几下也是应该的,这次见面一定要好好地给他认个错,乞求他的谅解。

    这段时间来小蓉的生活糟透了,面容憔悴得都不敢照镜子了,就这样出去怎么好意思见人呢?她还是要以最好的形象展现在平安面前,所以这天一早她就起来好好地装扮一番,换了比较喜欢的衣服,也给平安带了几件换洗衣服,出门后又去买些食品和水果,早早地来到看守所,见到平安穿一身刑服,还是个光头,不仔细看还认不出来,她很伤心,当时还掉了几滴眼泪,平安的脸上则没有丝毫表情,也不说话,小蓉理解,好的一点他没对自己发火,于是她主动地找话说,问了平安很多在这里生活方面的问题,同时给平安认错说对不起他,还倾述了自己思念情,并且说让平安放心自己会等他服刑回来,过年时还去看望了妈,她老人家身体很好,有时间她会回去照顾她老人家的,请平安放心,说了这些话她发现平安并没有听进去,如同木头人一般,小蓉又说:“平安,我知道是我害了你,让你吃了这么多的苦,我说过了今后一定会对你好,用我后半生来报答你,我说了这么多,你有什么话也说说,别这么憋在心里,咱们见一次面也不容易,你有啥事说出来我一定照办。”

    平安这才微微动了动,活动活动身子后直接来了句:“咱们离婚吧。”平安的声音不大,但是坚定有力,刚听到时小蓉还以为听错了,反问到:“你说什么,离婚?”

    平安沉稳地点点头,没有再说话,瞬间小蓉有点剜心的疼痛,瞬间泪水充满了眼眶,她扶住边上的桌子定定神才说:“平安你别这样,我不会跟你离婚的,我给你说了嘛,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对不起你,但是我能改呀,我已经想好了,等你的事情定下来后,我就去找点事干,你不同意那我就会磨子沟去陪着妈,在家里干农活做家务都行,一切都由你来决定,今后一定听你的话,你在里面安心服刑,五年时间很快就过去了,我在家里干活等你,等你回来。”

    平安慢慢的说:“你觉得我们以后还能在一起生活吗?就是在一起还有啥意思呢?”

    平安的话也是这段时间小蓉常常自问的话,平安的语气非常坚决,看来他也是深思熟虑后的决定,他的心死了,两口子已经恩断情绝了,突然见小蓉眼中的泪水干涸了,一阵沉默过后小蓉开口说:“我已经给你认错了,如果你不能原谅我、你对这件事一直不能释怀的话,我也没办法,只能认了,你看着办吧。”

    “那好,就这么定了吧,咱们离婚其实很简单,没有小孩也不会有啥牵绊和顾虑,都是两个穷光蛋,也没啥可分的,一张离婚协议上双方签上字就行了,然后有时间去民政部门盖个章就完事了,不去部门盖章也行,反正两人承认就是了,今后各无牵挂,相忘于江湖吧。”

    小蓉眼含泪水说:“你说咋办就咋办吧,噢,现在还有咱们住的那套房子你看咋办?”

    “我住在这里用不上那套房子了,就留给你吧,你要是不想住了也可以处理掉,钱你留着就是了。”

    “已经离婚了,我还住在里面有啥意思,我还是把它处理了,钱给你留着,或者拿到磨子沟去给你妈吧,一切都是我的错,拿上那些钱我心不安啦。”

    平安想想后说:“既然你这么想,那我提个方案吧,你把房子处理掉之后把钱分成三份,咱们一人一份,我那份就麻烦你给我娘拿去,这几年下来她老人家日子还得过呀,剩余一份你拿去给大权和仲权两兄弟,其他人就算了,大权兄弟两人很老实,咱们还欠他们不少的工资,够不够就这些了,你给他们后就让他们自己寻找事情干吧,也别让他们来看我,就对他们说我也不想见他们了。”

    小蓉心乱如麻再也没说多余的话,平安就从身上拿出自己早已经起草好的离婚协议书,小蓉无奈之下也只好签了字,找来红泥按了手印,现在没法去民政部门盖的章子,就一人拿了一份装在身上,真是一个无言的结局,随即小蓉默默地起身离去了。

    回家后她瞅着这个生活了多年的房子伤心不已,既然已经离婚了,一个人住在这里每天只有痛苦的回忆,还有啥意思呢,思考再三她决定还是按照平安的说法把它处理掉算了,这套房子当初买时花了四万多块钱,现在房子价格涨了,估计能卖个八九万吧,小蓉找个中间人,不久后就有人来谈价,还算不错,最后拿到也有九万多一点,她又去租了一家小房子暂时住着,把原来的家具请人搬过来用,按照平安的意思,还要给周大权拿三万块钱去,小蓉对平安这几个兄弟关系一直不感冒,现在既然散伙了,她不愿意去找大权他们,更何况还要给他们送钱去,考虑再三她最终没去,想着把钱留着以后平安出来后交给他让他自己去处理,给平安老娘的钱她不敢马虎,就算是自己赎罪也该给她送去,于是她把其余的钱先存起来,拿着三万块钱现金坐上班车去了磨子沟。

    桂芝不在家,小蓉到了见到木门上挂了一把陈旧的大锁,后来听村上人说平安娘过完年就到陇中市去找儿子了,几个月了也没见她的音讯,小蓉想着上次见到平安时也没听他说起这件事,还让我把钱送到这来,看来他也不知道他娘来了陇中市,这么大年纪了一个人人生地不熟的,风餐露宿冷一口热一口的,别在路上得病死了?想到这里她心里一紧再也没说什么,便带着钱离开了磨子沟。

    现在在回到陇中市还是孤单的一个人住着,既然到了阳山县还是再回到娘家去住几天吧,可是这次回来与年前回来境况就很不一样了,夏老汉原本就是一个忠厚老实的人,也没什么本事,王萍改嫁过来后一家人始终过着紧巴巴憋屈的日子,他们在村上一直属于比较贫穷的家庭,地位也低下,就是个夏小蓉进了章家后这个家在当地一下有了名望,当年小蓉在县委书记家里做事,镇上和村上的干部立刻另眼看待夏家了,村里许多事情首先照顾他们家,有些干部还有点巴结她们的意思,夏家的日子也逐渐有所好转,正因为这样村上许多人很不服气,风凉话也多了起来,后来夏小蓉又嫁了个搞工程大老板,听说在陇中市里搞得还很大,很多人就想通过小蓉这个关系在工地找点事干,也有人想通过夏家女婿这层关系在市上办点事,小蓉母亲给她提起过,说都是乡里乡亲要是能帮上就帮帮吧,可是小蓉心里一直忌恨小时候跟着母亲初到夏家是被村上人欺负遭人白眼的心酸往事,她一口便回绝了,不让母亲多管闲事,维一个人不易,然而得罪一个人却在不知不觉间,正因为这些小蓉在村上的口碑很不好,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年后平安被抓的消息流传到了整个乡镇和村上,很多人当着笑话没事就要说笑一阵子,有点大快人心的感觉,夏老汉两口子一下的在村上又抬不起头来了。

    小蓉回来后几天也不出门,她不说话也没人敢问,都这样憋着,这天三人坐在一起吃晚饭,小蓉妈再也忍不住了就问:“现在村上大人小孩都知道了,咱们也没必要藏着掖着了,上次回来你不说,现在了你倒是给我们说说平安到底犯了啥事呀?”

    小蓉不高兴地说:“你们都知道了还有啥好说的,已经判了五年徒刑。”

    小蓉妈惊讶地说:“啊五年呀?瞧你说的轻巧,他到底干了啥嘛判这么重?”

    小蓉回到:“行贿罪,就是给领导送礼的罪。”

    夏老汉吧嗒吧嗒两口烟锅后气愤地说:“这是什么王法,给领导送礼就有罪了?在我们这里谁不给领导送礼呀,想办事不送礼就办不成,怎么没见到一个抓起来判刑呢?”

    小蓉说:“哎呀,这不一样,人家说他有罪那就是有罪了,你们不懂,别再问了,我们已经离婚了。”

    小蓉妈更为惊讶:“啊···,为了这点事就离婚了,你太不把婚姻当回事了,做事这么莽撞,怎么说离就离了呢?平安还是个很不错的人,人遇上难了你也不该这样呀?跟他离了你以后咋办呢?”

    “哎呀、是他要跟我离婚的,不是我要离的。”

    小蓉妈不解地问:“这就怪了,他犯了法蹲了监狱,你还没怪罪他哩,他却要和你离婚,这是什么道理呀?”

    小蓉脑子很乱,生气地说:“你别问了行不行,人家要离我有啥办法呢?。”

    继父见母女两人争吵起来,忙着圆场说:“哎呀离了也好,我就看那个杜平安不实在,俗话说人狂没好事,狗狂有屎吃,一个农村出来的娃娃,干几年活手上挣点钱,你看他张狂的不像样子了,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咱们这里乡长都没有坐上小汽车哩,他却去买一个国外进口的高级小轿车,比县长的车都好,天底下搁不下他小子了,不出事才怪哩,这下叫他到监狱里去狂吧,离了也好,跟着这种人迟早要出事。”

    小蓉妈又冲着老汉喊到:“你就别在这里说风凉话了,人倒霉了也别这样踩人家呀,女儿你给我说清楚,离婚就这么简单吗,说说就完了?那你们的房子呢,车呢,还有工程队呢?都怎么分的呀?”

    “还有啥好分的,他一被抓起来工程就干不成了,那些欠账户的都来抢东西,见啥抢啥,现在什么都没有了,还有一屁股债,哪还有东西好分呢。”

    小蓉妈急着又问:“我的天啦,怎么会这样呢,那你住哪里呀?”

    “房子也处理了,我现在外面租了一间房子住着。”

    母亲气得直摇头,摸着泪水黯然离开桌子,继父坐在那里抽着烟,小蓉只好把饭菜收回厨房去,默默地清洗起来。

    小蓉也不可能一直不出门,有时候她也想出去活动活动,帮着父母干点事,只要一出门就有人用异样的眼光盯着她,有些长舌妇还当面辱骂奚落她:看她那个狐媚眼睛就不是正经女人,那细腰扭得还想勾引男人,十足的一个狐狸精,从古到今哪一个狐狸精有好下场的?她也只能忍受着,此后小蓉尽量在人少的时候出门,要去地里帮着干点啥都要等到大家回来吃饭时间再去,这样待着也不是个办法,这天母亲又对她说:“你不让我问你的事这可能吗?我心里比你还要急,这些天来我整夜的睡不着,只要没事做不由自主就想起你的事来,也不知道你今后咋打算的,老是待在家里这样熬着也不是个办法,我看呢还是要找一个合适的人嫁了,这女人没有男人就是不行,搭伙过日子嘛,有个男人也就有了依靠。”

    母亲的话小蓉理解偏了,她以为继父和妈嫌弃自己,要把自己推出家去,她也知道自己待在家里村上人风言风语的脏话多,让她们没脸见人,小蓉的心里十分悲苦凄凉,人倒霉了连亲生母亲都嫌弃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哪还有自己容身之地?这样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她感到到了无路可走的地步了,似乎生命到了尽头有种濒临死亡的感觉,可是她还真没有勇气就此结束自己的生命,这一生就这样走完了真的心有不甘啦,现在只能选择逃避了,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到一个没有人认识的地方去,换个天地吸一点新鲜空气也许能好一点,还有这些年的城市生活小蓉已经不适应农村这样艰苦的日子了,小蓉决定再次离开家里找一个比较偏僻的地方过几天清静的日子。

    这天做晚饭时她郑重其事地给母亲说:“你也别整天的发愁了,我准备离开家里,今后也别挂念我什么,走了以后家里也清静了。”

    母亲听了这话当时吓傻了:“小蓉你要到哪里去?千万不能干傻事呀,人这一辈子谁还没个三灾九难呢,遇到事就要往宽的想,没有过不去的坎,你就待在家里,哪儿也别去,过阵子还是找个合适的嫁了吧。”

    “妈你往哪里想呀?我是要出去找事干,或者出去做点小生意也行,总不能这样一直待在家里吧,我算看清了现在的男人没一个好东西,也不想急着找男人,想出去做点事打发打发时间。”

    听她这么讲小蓉妈这才放下心来,觉得她这样也好,出去了天地宽阔心情也会好一些,或许还能遇上一个合适的男人再成个家,第二天早晨等夏老汉出门后,母亲把小蓉叫到屋里关上房门,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拿出一个包了许多层塑料纸的小包塞到她手上,小蓉见脏兮兮的便往床上一扔说:“这是啥?脏不脏你就给我。”

    母亲忙拿起来:“是一万块钱,我偷偷存下来的,大部分钱还是你以前给的,没舍得花,想着以后遇上难事了再用,现在刚好,你不是要出门做生意吗,就拿上当本钱吧,这个钱你爸不知道,别告诉他。”

    瞅着着脏兮兮的钱,小蓉当时眼泪就涌了出来,自己错怪母亲了,她呜咽着说:“妈这个钱我不能要,做生意我有本钱,你身体也不太好,这个钱就留着自己用吧。”

    “唉、我们好歹在家里,穷点苦点啥事都能过去,多点钱又能好到那里去呢,我现在最揪心最牵挂的只有你了,都这么大了连家也没了,也没个儿女,唉···你这命咋这样苦呢,现在只要你过好了我就高兴,比吃什么山珍海味穿绫罗绸缎都要高兴,你是妈一生最挂念放心不下的人,怎么就这么的不随人愿牵挂不完呢?也许只有那一天我闭上眼了,这个牵挂也就结束了,你还是拿上吧,你这孩子从小心高气傲的,我也拿你没办法,这也是妈最后能帮你的了。”

    母亲的话十分伤感,小蓉禁不住掉下泪来,为了不伤母亲的这片心她拿起来慢慢地装在自己的包里,出门这天母亲把她送到公路上等车时她给母亲说:“妈你一会儿赶快回去,我枕头下面压了一个东西是给你的,我会生活的很好,你就放心好了。”母亲不知道是什么,见她上了车便回去翻开枕头见下面一个包,数了数里面有两万块钱,她拿在手上落下泪来,默默地说:“唉,真不理解当娘的心,我要这些钱有啥用呢?”

    小蓉也不知道自己该到哪里去,背上行囊禁不住回忆起了二十多年前自己第一次离开家的情景,不过这次的心境与当时大不相同,当年她是带着对人生的希望、带着对未来的憧憬,还有一点对外面世界的憧憬向往和夹杂着一丝的惊恐出的家门,而今天她却是带着对未来的茫然,对尘世的绝望,还有一腔的怨恨,有点秋风萧瑟的悲凉心情踏上了离家的路,她知道从此无论自己混的怎么样都不好意思再回来了,见到远去母亲的身影有点生离死别的感觉,她忍不住呜咽起来,同车的人见她这样吓得都躲她远远的。

    在县城下了车后她便找了一个小小的招待所住下,接下来要做什么她真的十分茫然,现在对一切都失去了兴趣,无意之中转到原来章家的大门前,看见一个个陌生的面孔进进出出,物是人非,当年这个豪宅里生活的人基本上都已作古,只留下自己孤独地回忆着过去的事情,她感慨万千,她又来到阴水河边,看着那缓缓东去的河水,犹如是生命在慢慢地流淌一样,她真想纵身一跃将自己融入东逝之水归入大海之中,可是想了几次她终久没有这个胆量,死亡是需要勇气的,此时小蓉的生命里还没有这股能量来聚集这股勇气,在县上待了一两天她还是无可奈何地回到了陇中市里,住在那个租来的小房间里,几天后她决定厚着脸皮再去看看平安,这次耐心地给他说些好话,求他原谅自己,只要他能再次接受自己,那就有了希望,从此生活有了目标,心里再也不孤独,等他五年十年都是高兴的事,可是到监狱去后说破了嘴皮平安就是不见她,她伤心至极,真想一头撞死在监狱的高墙上,回到房子里后她不吃不喝,熬了一天后虽然已经心灰意冷,但也开了窍,终于想出来一个好去处,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了,于是她变卖了所有的家具,退了房子,毫无牵绊地回到阳山县上了阳山,找到一个尼姑庵,可她还不清楚,现在想出家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她给主持好说歹说最后拿出一万块钱捐给庵里作为条件,主持才同意为她剃度成为一个出家的尼姑,从后她便与青灯古佛为伴,静下心来吃斋念佛,以来洗刷自己的罪孽,不再眷恋红尘,盼望终老于此。

    唐思南去世快一年了,墓地的野草也长的快一人高了,生老病死生命轮回,正常不过的事,人们早已忘却了陇中市内曾经有这么一位有权有势绝代芳华的女人,熟悉思南的人也渐渐地把她形象从自己的记忆里抹去,她如一缕烟尘消失在时光的天空中,但对于余哲林来说要想把思南从自己的生活中彻底抹去却是件十分困难的事,两人不仅有相同的命运,在人生最艰难的时刻相识,经历了许多风雨,相互成就了对方,可以说没有遇上思南余哲林不可能有今天的辉煌,这种共同奋斗的历程余哲林怎么会忘呢?思南活着时他不觉得什么,反倒是在她走了之后,思南的身影却常常出现在他的梦里,曾经一段时间只要他一闭上眼睛,即便是没有睡着眼前也会浮现出思南的身影来,有时候面容还是那么俊美可人,可有时候却十分的狰狞可怕,偶尔抱着杨琪的玉体睡觉时竟然也觉得怀里抱的事思南的身子,这种幻觉多次发生过,而且越来越频繁了,每次都吓得他魂不守舍,惊出一身虚汗来,余哲林虽然不信迷信,但是下意识里总是觉得自己做了昧良心的事,对不起思南,这些都是思南的魂魄在找自己索要说法来了,为此他常常偷偷地一个人到思南的墓前去献上一束花,点上香烛,烧些纸钱,默默地向她忏悔认罪,乞求她的原谅,现在余哲林也怕黑夜,每晚睡觉前他都要喝上两杯烈酒,用酒精来麻醉自己的神经,这样迷迷糊糊的可以少做些恶梦。

    最近一段时间陇中市里都传得很厉害,说余书记又找了一个年轻漂亮小媳妇,还是一个带着儿子的寡妇,她们虽然没有办理正式的结婚手续,但是已经在一起生活了,这已经是一个公开的秘密,现在社会宽容多了,都是单身也就没人多管这些闲事,余哲林现在除了工作之外,最主要的任务就是利用手上的权力在最后这段时间里为杨琪和儿子尽可能的多搞来一些钱,他知道自己一旦退下来再想搞到钱就是比登天,他与魏显红狼狈为奸,不择手段的敛财已经到了疯狂的地步,他最遗憾也是最想不明白的就是思南手上那两三千万资金最后到底去了哪里了?从公安局抓住何明雪的审问结果看来这些钱也没在他的手上,不过把注意力推在何明雪身上这件事想起来也十分后怕,他觉得这是自己最大的败招,若是公安人员从何明雪身上查出点对自己不利的事情来那可就追悔莫及了,他相信自己做的一些事并非无懈可击,幸好何明雪没拿思南的钱,她知道的事也少,否则就会栽在这个小丫头手上了,真是险之又险呢,他最后分析是这笔资金很有可能谁也没拿上,唉···算了,没得到就没得到吧,总比出事强,就当成给银行做贡献了。

    前段时间河南警方在一次打击文物走私非法买卖的活动中,抓了一批文物贩子,其中一个就有老黑,从他家中搜出了几件文物古玩,警方审问他时,老黑交代说这些都是假的、是赝品,都是他从张村的一个造假文物的说人手上花十几块钱买来,然后找机会倒个手赚点零花钱,这些事在当地也极为平常,如果老黑讲的是实话倒也没什么大事,教育教育罚点款就放了,但是作为案件,警察对文物不是内行,他们就把这些东西找了一个文物专家来看看,做个鉴定,专家来后看了看说这些是假的,伪造技术不高都是些粗质烂糙的东西,可是专家对其中一个小小的玉蝉很感兴趣,仔细地研究过之后,发现这只玉蝉很不一般,玉质上乘,温润无暇,做工也十分精细,而且玉上有长期在地下掩埋过后生成的玉锈,不像是现在人仿造的东西,专家根据做工和形状估计很可能是先秦时期的东西,专家对警察说:“这个东西很不一般,你们好好问问,定有非同寻常的来历,根据我的经验看,这只玉蝉定是从地下出来的,而且还不是一般的墓葬,审审这个人一定有大收获。”

    警察让专家说的再明白点,这样好审问,专家就讲:“古人迷信,他们相信鬼神,视死如生,认为人死去后在地下也是可以会复活的,蝉这个动物生命力强,在土下埋上一年有的甚至于很多年后仍然能从地下钻出来复活,而且古人认为玉可以养人,所以就把玉做成玉蝉,人死后把玉蝉放进死人的嘴里,迷信玉蝉能养尸体,希望死去的人能像蝉一样有极强的生命力在底下复活,这种习俗在先秦和两汉时期比较盛行,这件玉蝉我看很可能是先秦的东西,最晚也是汉代墓葬中出土的,这时期玉十分珍贵,普通人家不可能得到,贵族才能享用,所以说这个东西不一般,说不定还能破获一起盗墓大案哩。”

    警察心中有底后就去提审老黑,开始他嘴很严,一口咬定这只玉蝉是从一个玉石贩子手上花十块钱买来玩的,警察让他指出是从哪个玉石贩子手上买的,老黑说自己也不认识,是在街上无意间碰上的,警察审了两三次老黑他的口供都一样,警察了解老黑当然不信他的话了,可一时拿他也没办法,一度要放弃了,此时一名警察心生一计就去吓唬他说:“老黑,你要老实点,我们为什么不问你别的东西,而单单只问你这一只玉蝉吗?你要是聪明就细细想想吧?”

    对这样的话老黑听后心里便有些紧张,警察从他异样的表情中判断出刚才的话起了作用,同时也确信老黑和这个玉蝉还真的有问题,于是就加大压力说:“你是不准备说实话了,要对抗到底呀?”

    老黑也是几进宫的人了,有一定的经验,十分狡猾见警察的话语含糊不清,没有实质的内容,虽然心里紧张害怕,可是他还在负隅顽抗,认为警察现在没有证据,只要口紧他们拿自己也没办法,这时候警察又加大了砝码:“没看出来你老黑是个能人,胆子够大的,做出震惊全国的大案子来了。”

    这句话让他一时莫不着头脑,更加紧张起来:“我、我、我没干啥呀,那东西真的是我买来的。”

    警察慢慢地说:“老黑你想想一个国家级博物馆里的文物,你竟然花十来块钱就能买来,见鬼去吧,看来你真的不想交代实情了,想背黑锅那别人也没办法,你那就等着判重刑吧。”

    老黑害怕起来,哭丧着脸说:“什么博物馆里的的文物?我啥也不知道?”

    警察这时郑重其事地说:“你小子到这时候了还不老实,我问你,博物馆里的文物被盗了,关键是还杀了两名管理人员,三名案犯还有两人直到现在还没抓住,你想想盗匪玩命地盗抢来的文物,你就花十来块钱卖到手了?三岁小孩也不会信你的鬼话,两条人命呀老黑,好好想想吧,你要是说不出从哪里买的,那这人就是你杀的了。”

    老黑终于沉不住气了,他的脑子里快速地转动着,虽然不知道警察讲的是不是真实情况,可他心里清楚如果再不讲实话那博物馆里的杀人罪可就要强行地按在自己头上了,可是他又想了想要是讲了实情也是个杀人罪呀?他琢磨半天,权衡利弊觉得还是这边的罪轻点,那个女人本来就死了,而且是两个人干的,还是李树明教唆着一块去干的,这样自己的罪应该比他还要轻一些,这个罪行总比盗窃杀人要轻得多,现在也顾不得许多了,保命要紧,早点讲还能立功,他终于开口说话了:“我讲实话,全部说,那件案子是他们雇的我一块去干的。”

    真是个意外的收获,警察听了并记录完后高兴坏了,总算没有白费功夫,没想到歪打正着还牵扯出来一个谋杀案来,因为是跨省案件,通过上级部门与陕西省公安厅取得联系,后来河南警方押着老黑一同到陇中市去了解情况,让他指认现场,因为涉及到谋杀,省公安厅的领导十分重视,就没有通知陇中市有关部门,怕惹出不必要的麻烦来,厅里安排了两名刑侦人员与河南警方押着老黑一同来到陇中市。

    老黑因为是半夜去的思南家,而且是李树明搭车带他去的,他并不知道是那条街道,什么小区楼号是多少,也不知道被杀的人叫什么名字,只知道是一个生病快死的老女人,所以十分难找,他们暗查过了,李树明这个人在老黑讲的作案后不久出车祸死了,虽说是个意外事故,但造事的车辆一直没有找到,就这样不了了之,这在警察眼里就显得十分蹊跷,感觉案情很不简单,陕西省来的同志给省厅汇报后,领导觉得案情重大,要求他们一定要查清楚,同时又增加了警力来陇中市仔细地摸排,后来根据老黑那模糊的印象在市内每条街道小区进行查看,终于让他找到了,结果让警察们大吃一惊,他们作案的对象竟然是市政法委书记余哲林的老婆,证实老黑讲的没错,唐思南就是在那个时间去世的,但是有一点让警察不解,唐思南的死亡证明上明明写着是病死的,接着再审老黑,他还是坚持说那个女人看着像是死了,为了保险起见李树明又把手掐住脖子掐了一会最后断气了,李树明已经死了,没法证实老黑的说法,不过询问陇中市公安局的同志后得知当时法医的验尸报告就写着唐思南的死因是窒息而死,这也验证了老黑的说法。

    因为涉及到一个高级领导干部家庭的案件,省委领导和公安厅十分重视和谨慎,要求他们下功夫把案件差个水落石出,上面安排的公安人员就从余书记和唐思南的社会关系上着手调查,开始考虑到余书记主管政法这一块,可能在执行政策时与人结了仇,这些人打击报复雇凶杀人,调查几天后也没什么结果,专案组再次提审老黑,这次他回忆起一个细节来,说当时李树明闲聊时无意中提到了一个叫魏哥的人,好像是魏哥接的这个活,又转交给李树明找人干,而且要外地人才能干,所以他就请我过来,警察问老黑魏哥是谁?老黑说不知道是谁,当时就问他是不是那个叫‘反标’的魏哥,李树明不让他问,说知道多了没好处,他也就没敢再问了,接下来专案组就集中寻找一个叫‘反标’的魏哥,很快疑点落在了魏显红身上,因为没有确凿的证据,为了不打草惊蛇,专案组就针对魏显红个人以及社会关系进行了全面仔细的秘密调查,很快案件的脉络逐渐清晰起来,谁也不敢相性魏显红幕后的黑手竟然是余书记本人,但是余哲林可不是一般的人物,没有确凿的证据谁也不敢妄下结论。

    自从孙小茹与刘汉武勾搭上之后,她就迷恋上了刘总那土豪般挥金如土的生活方式,在那次被向刚捉奸在床后,小茹干脆来个一不做二不休,索性当天就逼着刘汉武要他给自己一个结果,刘汉武虽然外面也有不少漂亮女人,但那都是些档次底下提不上桌面的人物,不像孙小茹这样一个警察局副局长有社会地位,加上他也嫌弃自己原来那个人老珠黄的接发妻子,早就想换掉从新找一个有面子拿得出手的妻子了,出了这件事后他便顺手答应了小茹的要求,同意和原来妻子离婚与小茹结婚,于是双方都开始与原来的爱人谈判离婚的事宜,他那边还好说些,原配夫人早已经感到婚姻名存实亡,早早放手也是对自己的解脱,条件稍微好谈些,可向刚这边要回儿子刘汉武一百个赞成,说她们以后生活在一起有个儿子很不方便,他极力劝说小茹放弃儿子,可向刚索要的一百万补偿费刘汉武却不愿意给,找各种理由推脱,小茹也觉得自己已经净身出户了,再给向刚钱有些不合算,而且他一次还要那么多,这简直就是为难人,于是便与向刚开始了漫长的谈判,在这期间小茹与刘汉武便偷偷地住在一起,两人做的十分隐蔽,向刚一时拿她们也没办法。

    这天小茹到市委去办事,完了之后顺便去余哲林办公室坐坐,刚好迎面在楼道遇见魏显红,都是阳山县的名人,她们两个都相互知道对方只是以前没什么交往,魏显红现在是小人得志有些得意忘形,与小茹擦肩而过时还挑逗性地给了她一个飞吻,知道他是个流氓小茹只瞥了他一眼便过去了,她心里很不舒服,来到余哲林的办公室她还和以前一样的随便,见余哲林在那里喝茶,进门坐下就说:“真是巧了,昨天刚听说‘反标’的事,刚才就碰上他本人了,这家伙也是个能人,把生意都做到市委里来了。”

    小茹只知道以前魏显红与思南一起做过生意,但是不知道现在他与余哲林的关系,所以就有口无心地随便说了一句,说者无意听者有心,余哲林对她的话却异常警觉,因为他知道向刚小夫妻两人一直再闹离婚,而其中原由就是小茹与刘汉武那些不清不楚的烂事,而这个刘总又有极为深的背景,小茹的话不是没来头的,于是便问她:“你是说那个叫魏显红的‘反标’吗,听到他什么了?”

    见余哲林问自己,小茹突然意识到刚才自己的话说露嘴了,这还是昨天晚上刘汉武在与她闲聊时讲的事,小茹本来责怪他今天来晚了,他说刚才遇上省公安厅下来的熟人就多说了几句话所以耽搁了一会儿,为了让小茹相信他还说人家下来刚好是来调查你们阳山县一个外号叫‘反标’的人,小茹知道这人就是魏显红,便多问了几句,不过她对这些事并不感冒,只是随便问问而已,此时见余哲林虽然装着很随便的样子,但是她能观察出余哲林内心紧张的神情来,他为何这么关切魏显红呢?小茹虽然不知道原因,但她也多了个心眼,自己与刘汉武的事虽然在陇中市里闹的沸沸扬扬,现在一定人尽皆知,小茹倒也无所谓了,可毕竟是件不太光彩的事,余哲林不问自己小茹现在也不好意思给他讲,但是既然自己已经把话题引出来了也不好不回答,于是立刻编了谎话来应付着:“叫‘反标’的不是他魏显红还能有谁,昨天有人到局里来找我们局长了解他的事,刚好我给局长送东西遇见了,都是阳山县的人我知道他,于是就多听了几句,不过他们见我在也没讲什么主要内容,我不能多停留接着我就出去了,等那两个人走了之后我就去问局长那两个人是哪里来的?开始他还不想说,最后神秘兮兮地用手向上指了指,意思是上面来的人,我也没再多问了,我想肯定是这个姓魏的家伙犯了大事了,不然怎么会惊动上面的人呢?”

    余哲林听后禁不住额头冒出虚汗来,手上端的茶杯不停地抖动起来,茶水洒了一桌,小茹见了问他怎么了,忙去那抹布擦水,余哲林圆场地说:“没啥,最近这手总是发抖,老了,过一会就好了,唉,你们局长没说姓魏的具体犯了啥事吗?”

    “我想与我没关系就没问,要不我回去给你问问?”

    余哲林忙摆摆手:“不用不用,我也就随便说说,你别去问。”

    过了几分钟余哲林推说要去另一个书记那里谈事,小茹当然只好离去了,见她出门后,余哲林的胸口如同压了一块巨大的石头有些喘不过气来,上面谁在调查魏显红?自己怎么一点消息也不知道呢?肯定不会是市上的人,根据小茹说的情况一定是省上来的人,会调查他什么呢?难道他在别的地方犯了事被人调查了?余哲林觉得自己这么问那是自欺欺人,上面能绕过自己肯定这件事不想让市上的人知道,而且在陇中市来了还能做到这么好的保密工作,看来上面布置的相当严密,要不是小茹无意中说出来自己竟然还蒙在鼓里一点都不知晓,余哲林越想越觉得害怕,其他的事倒还好一点,要是思南的事魏显红没做干净让人抓住了把柄那可就麻烦了,难怪自己最近总觉得心慌意乱不安静,看来这冥冥之中会有预兆啊?可他细细一想全部过程也没有露什么破绽呀?而且已经过去了这么长时间了怎么又被翻出来了呢?难道是何明雪搞出什么幺蛾子来了,他立刻给主管这件事的人员去了电话询问了情况,得到的消息是由于一直没有找到何明雪害她母亲确凿的证据,而且还有她不在场的人证,目前正在审理调查,何明雪还一直关在看守所里,也不敢放人,怕一旦放走了再要抓人就难了,余哲林觉得关了这么久也不太说得过去,既然不是这个小丫头捣的鬼,还是把她放了吧,但是此时不好做出任何批示来,还是让下面的人自己做出决定为好,现在这不是重点,此时他要立刻找到魏显红问问清楚,即便是上面调查的事与自己毫无关系,也要让魏显红做好准备,必要时让他离开此地,他的事简直太多了,一旦由于其它事他被抓了,这个人渣根本不可相信,为了自保他难免不交代些什么来,那时一切可就晚了,于是他立刻秘密地约见了魏显红。

    刚见面余哲林就急切地问:“近一段时间你都干啥了,做没有做过一些特别的事,好好想想,这十分重要。”

    见余哲林很严肃的样子魏显红也紧张起来:“没有呀,我现在比以前规矩多了,违法乱纪的事我根本不干,余哥出什么事了?”

    余哲林再次命令地说:“你好好想想,看你手下人干没干过啥事?”

    “没有呀,现在手下人也不多,这两三年来没干过什么呀?”

    “这就怪了,你啥也没干什么事,上面怎么会有人秘密调查你呢?”

    魏显红一惊:“上面的人是什么人呢?余哥我我不骗你,真的啥也没干,他们都来调查我什么呀?”

    “唉···我要是知道是谁,来调查你啥就不这么着急地问你了,反正是上面来的人在调查你,市公安局的人都不知道,你肯定有什么大事,否则不会这么神秘,你再好好想想会不会你手下的谁出了什么大事?”

    魏显红想了一会还是说没什么,余哲林这才问:“那就是处理唐思南的问题了,你的手脚不干净让人抓住把柄了,也不对呀?要是这样我应该是了解的?唉、现在了你就有啥讲啥,这件事上你没有欺骗我什么吧,都火烧屁股了你就别再隐瞒什么了。”

    魏显红瞅瞅余哲林很少见他这幅模样,知道事情的严重性,看来这件事他也难以摆平了,便怯怯地说:“那件事情倒是做的相当的干净,没啥隐瞒你的,就是有件小事没给你说,后来我把那个找河南人的手下给做掉了,他为了这件事来敲诈我,没办法才出了这样的下策,不过余哥你放心我做的很干净,一点痕迹都没留下,是个意外的车祸,他家里人也没闹事,已经过去多半年了,绝不会因为这件事来调查我的。”

    余哲林顿时就火了:“你凭什么能说一定干净呢?我问你,这个人为什么来敲诈你?说明他已经掌握了你什么把柄才敢敲诈你,你也不动动脑子好好想想,做了他你不就暴露了吗,完了完了,这下彻底完了。”

    魏显红不承认在这件事上有什么纰漏,但是也不能直接反驳余哲林,小声说:“我反复想过,这件事绝不会出问题,要说现在有人调查我那一定是以前什么事让人翻出来了,具体什么事我一时还说不清,不过余哥你放心,就是有天大的事也绝不会牵扯到你身上,现在···还请余哥了解一下看是什么问题?我好想办法补救才是。”

    余哲林狠狠地说:“连我都蒙在鼓里,一点消息都没有怎么去了解呢?更别说想什么办法来补救了,现在最好的办法是啥也别干,唉···这样也不行,小魏我的预感不好,这次肯定要出大事,咱们还得早早地做好准备才是,否则后悔都来不及了,我想为了保险起见,你还是出去躲一段时间吧,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嘛,趁着现在还早还能走的路,干脆你就走得远一点,直接到南方去,而且不要与这边有任何联系,咱们定好一个秘密联系方式,等这边风平浪静我在通知你回来,这样才能确保无险啊。”

    这时候魏显红也只好答应余哲林的要求,虽然口上说好等交代一下就走,但是他心里是拒绝的,他甚至怀疑这是余哲林编造出来的烟幕弹,目的是蒙骗自己从而摆脱自己,可余哲林毕竟是余书记,在陇中市的政法界是一个说一不二的实权人物,目前还不能得罪他,既然已经承诺要出去躲一阵子那就走吧,走之前还有许多事要处理好才行,魏显红这几年迅速地暴富,积累了巨额的财富,他怎么能舍得下这些财富和蒸蒸日上的生意呢?有些事情他要亲自处理好,这么多的钱财要打理妥当,还有几个可爱的女人都要安排好,不然在自己出门的这些日子里都给自己戴上绿帽子会遭到陇中市里人的笑话的,把这些事情处理好就拖了一周时间,等他把事情安排妥当,带上心爱的情妇和行礼开上车准备离开陇中市时,专案组的人员早已经摸清了他的动向,为了不打草惊蛇,他出发时没有惊动他,等车到了西安后才对他秘密地进行了抓捕,很顺利地落入了法网。

    这几天来余哲林试图通过一些特殊的关系搞清楚调查魏显红的人到底是属于哪个部门的人,具体为了什么事?但效果甚微,反回的信息很不准确,这若隐若现的神秘调查组究竟要调查魏显红什么情况让他不得而知,他也不敢大张旗鼓地找人寻问,这样怕会惹祸上身,没办法他又叫来孙小茹闲聊,最后小茹还是偷偷告诉了他一些信息,说好像魏显红惹上了人命案件,听说还和河南一个人有关系,听到这些余哲林彻底明白了,事情肯定出在思南的案子上,他极度的恐惧,立刻感到自己的末日将要来临了,现在只能寄希望于魏显红逃脱公安部门的追捕,让案件查不到自己身上来。

    晚上杨琪专门为他做了几个可口的小菜,可余哲林一点胃口也没有,拿起筷子吃了几口便坐在一边抽烟去了,杨琪做完家务哄宝宝睡下后,几次催他上床睡觉,他都说再等会,让她们先睡,后来杨琪穿着睡衣过来拉起他嗔怪地说很长时间都没有配她睡觉了,今晚一定要偷偷地陪着睡,看着面前柔情似水的美人,衍生里倾泻着一丝的幽怨他只好顺从地跟着上床了,她脱光了衣服,光洁温润的玉体依在他身上厮磨半天,不见他有一点反应,青春的身体如火在燃烧,可他犹如泥塑木雕一般一点兴趣都提不起来,小琪爬在他耳边喃喃细语地问:“你怎么了,这些天了也不来一次,我可想死了,不行的话还是去吃一点药吧。”

    余哲林听后心情很复杂,这些天来精神过度的焦虑和休息不好,对这种事真的没兴趣,此时他甚至于很厌烦她,可见这个小美人娇媚中带着对自己的渴望,余哲林又不忍心让她失望,真想满足她的需求,但是现在自己是心有余而立不足,无奈之下他按照杨琪的要求下去吃了两粒药丸,感觉时间差不多了便上来与她折腾半天后仍然败下阵来气喘吁吁地对她说:“这段时间太累了,今天真的不行了,你放过我吧,要不你先睡,我什么时间可以了再来。”

    杨琪小嘴一噘,嗔怪地说:“那你抱着我睡。”

    “好,我抱着你看你睡觉。”温软如玉的胴体静静地躺在余哲林的怀里,看着这精美的杏眼,弯弯细细的眉毛如画上的美人一般,小巧的鼻子随着自然呼吸微微地扇动着,红唇润泽,这世上少有的尤物自己还能拥有多久呢?一旦自己出事她会不会成为别的男人床上的玩物呢?余哲林想着这样的日子将不久时心里悲苦异常,怎么能心甘情愿地让她睡在别的男人怀里呢?随即顿生霸王别姬的无奈和悲凉之情,不禁的口中细声念叨:“虞姬、虞姬奈若何。”念着念着身体内犹如有无数条毒蛇在撕咬着内脏一般难受,虞姬能为霸王吻剑而去,杨琪会不会为我殉情呢?自己为她付出那么多,她为啥就不能学学虞姬的壮举呢?为了你我毁了自己的一切,你难道就不应该为我做点牺牲吗,你是我的女人,这么美丽的身子决不能被别的男人占有去,倒不如我们学学霸王别姬一同上路,在黄泉路上我们也会成为一对神仙眷侣,想到这里他把熟睡中的杨琪轻轻地放在床上,双手做成一个钳子般的形状伸向她的脖子,思南也是这么上路的,你最好也这样走,我不偏不倚一视同仁,余哲林如同一头饿极了没有人性的野狼,神情已经处在频临死亡前极度亢奋与绝望的状态之中,突然一声凄厉的哭喊声把他从迷乱癫狂的状态中惊醒,那是儿子在睡梦中哭声,让他回到了现实中,不对呀,不光是我们两人,还有襁褓中的儿子呀,这个可爱的小东西是无辜的,我们都不在了他又怎么能活下去呢?儿子是自己生命的延续,是自己唯一的希望,是自己余生的念想,俗话说虎毒不食子,难道自己连禽兽都不如吗?想到这里他狠狠地扇了自己两个嘴巴,感到脸上火烧火燎的疼,好险啊,刚才一念之间差点酿成大祸,如果那样的话就是以后进了地狱自己也会是一个永世不得超生的恶鬼,那还叫人吗?

    他马上给杨琪盖好被子,又看看宝宝把被子给他整理好,然后悄悄地来到阳台上点支香烟慢慢地吸着,夜深人静,万籁俱寂,遥望着深邃的苍穹,不时地有流星划过,瞬间就消失了,他感叹不已,这星宿都会灭亡,何况人呢?世上没有永恒的事物,人在宇宙之中就是一粒微不足道尘埃,消亡是迟早的事,如能像流星那样发出最后一点光亮也算死得其所了,于是他决定在自己出事前为她们母子做好最后的安排,保护好她们,要让她们今后能更好的生活下去,让儿子能茁壮成长,有个光明的未来。

    次日一早,余哲林和往常一样,吻别了杨琪母子,高兴地去上班了,在单位他匆匆地安排了工作之后,自己开上车到各个银行去把以前存在里面的钱全部提出来,用了两三天时间全部换成了现金,装了两个大皮箱子里,大约有三百来万元,还有以前家里存的一些黄金约有十公斤左右一起装在车上,然后开上车连夜去了阳山县,找到了杨琪的父亲杨铁军。

    杨铁军在女儿生过孩子后才来陇中市里见过余哲林,他们也就见过两次面,开始他十分憎恨这个比自己还老的男人,以他过去的脾气真想一刀解决了这个毁了自己心肝宝贝的狗官,但是没办法,女儿喜欢他,加上又有了孩子,见余哲林对女儿也还不错,也只好默认了,今天余哲林是在天黑后才找见他的,余哲林把他叫到车上说的话,杨铁军见到余哲林这样心里害怕极了,想着女儿或者外孙一定出事了,一上车他就不停地问,余哲林安慰他说她们母子一切都好,请他放心,今天来是有件大事要和他谈。

    杨铁军有点恐慌,他紧紧地盯着这个比自己还要大许多的女婿,静静地听他说:“是这样的,我给杨琪和宝宝存了一笔钱,杨琪很单纯,我怕交给她以后管理不好,上了别人的当,这个世界上除了我之外你是唯一能保护她们的男人了,所以我想还是把这笔钱交给你替她们保管,你要记住,一定要藏在一个外人找不到的地方,也不要往银行存,以后除了杨琪和宝宝外谁也不能说,记住了吗?”

    杨铁军这才松了口气:“哎呀,就这事呀,搞得这么神神秘秘的,我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哩,不就是存点钱吗?没问题,就交给我吧。”

    余哲林再次叮咛:“你别不当回事,我刚才说的话你记住了吗?”

    杨铁军听了很不高兴,心里骂到在老子面前还指手画脚的打官腔,但是嘴上却回答:“记住了,不告诉任何人,不存银行,你放心吧,这个我知道,不会有问题。”

    余哲林这才指了之后排的箱子说:“都在箱子里,现金有三百多万,还有十公斤左右的黄金,还有一张西安工商银行的信用卡,里面也有三百多万元,这是我给宝宝存的以后上学的钱,卡是杨琪的名字,密码是宝宝的生日,噢,另外还有西安的一套、陇中市里一套房屋的房产证和钥匙,都是以杨琪的名字买的,房子的地方她知道,一切手续都办好了,不过你告诉她,两套房子暂时不要去住,避避风头,过几年再说。”

    杨铁军听的目瞪口呆,不禁的手颤抖起来,本想着也就是二三十万元的现金,没想到竟然有这么多,随口说:“我的天啦,三百多万,这可往哪里藏呀?”

    余哲林见状反问:“真的没地方藏吗?”

    有钱谁不喜欢,为了打消余哲林的顾虑他立刻回答:“有有有,绝对有地方,你放心我一定给她们藏好。”此时杨铁军感到眼前这个女婿一定有麻烦了,这是在交代后事呀,他还算有良心,在此时还能想到女儿,也不枉女儿跟他一场,随后又问:“那你还有什么话要交代吗?”

    余哲林迟疑一会儿,这才又说:“别的也没什么了,你要记住,今后不管什么人来问你,都不要承认我今晚来过,更不要说我给过你钱和房子的事,否则这些东西都保不住了,你就说咱们之间从不往来,我们根本就没见过面,这样能安全一些,最好这段时间对小琪也不要讲我来过这件事。”

    “这个我懂,就是豁上这条命也会保护好她们和这些东西,你就放心吧,另外···你···也要多多保重呀。”

    余哲林说好,看着在夜色的掩护中他把两只箱子搬回家去后这才开车回到陇中市,到家后杨琪母子已经熟睡,他把杨琪叫醒来,说自己还没吃饭,让他给自己煮一碗面,这个时候他从柜子里拿出一个包来,这是他当时投资陕北油井时的凭证,是杨琪的名字,本想交给她,琢磨半天还是算了,他又藏了起来,前段时间听说油井开采亏损很严重,对方没有分红利,余哲林想这个投资算是一次失误,那些人都是十分狡诈和势力的小人,一旦自己出了事,单凭杨琪去根本要不回来一分钱,还是别给她讲得好,免得以后她去找人要钱,再与人发生争执惹出祸端来,这样对宝宝也不好,自己如果平安无事躲过这一劫,以后也许还能追回一些资金来,自己要是有事就当提前捐给阎王爷当成阴间的买路钱了,都是些不义之财也无所谓了。

    杨琪端上来一碗热腾腾的面条,余哲林叫住了她:“别走,我有个礼物要送给你。”说着从包里取出一张银行卡来给她说:“这是建设银行的一张信用卡,里面有五十多万元,就当做你们以后的生活费吧,是你的名字密码还是宝宝的生日。”

    杨琪在这方面似乎有点傻,根本没发现他异样的表情,接过后高兴地亲了他一口说:“买点菜那能用得了这些呢?”

    余哲林拉着她的玉手又问:“你还记得去年咱们到西安去看的那套房子吗?”

    “怎么不记得,房子倒是挺好就是太贵了,一套就要二百多万呢?”

    “你喜欢就好,现在告诉你,我已经把它买下来了,是以你的名字买的,房产证和钥匙都在你爸爸手里,这件事你现在别给任何人讲,如果遇到什么事也不要声张,等事情平息后再过几年宝宝也大了,你们可以去住,还有陇中市里开始住的那套别墅也是你的名字,房产证和钥匙都在你爸爸手上,我在你爸爸那里给宝宝存了不少的一笔钱,算下来有一千多万吧,你先不要去问你爸爸要,就当做不知道,这笔钱给宝宝以后上学和生活用。”

    杨琪惊讶地望着他:“我的天啦,你那里来这么多的钱呀?宝宝上学能花多少呀,他娶几个媳妇都用不完,唉、你什么时候买的,什么时候给我我爸爸的,我怎么不知道呢?”

    “那次看过后我就买了,这些事你别问了,对任何人也不能讲懂吗,千万记住我给你说的话,你以后最主要的事就是把宝宝照顾好,别让他出事就是了。”

    杨琪突然觉得他今天怪怪的,她一脸茫然,想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又不敢,处于直觉她预感很不好,一定有什么事要发生,此时虽然知道他给了自己和儿子一大笔这辈子用也用不完的钱,可是心里害怕极了,她呆呆地坐在余哲林身边看着他一口一口地吸着面条,似乎这是他最后的晚餐一样,今后可能就吃不上饭了,余哲林把碗里的面吃了个干干净净,一滴汤也不剩,杨琪见后正要收碗时,余哲林则拉着她走向卧室,按以前的习惯她要去洗漱一番,也会要求他去洗一下,可此时她不敢要求他,没有说话显得很乖,上床后余哲林没有做出什么要求,她也不敢,两人就这么平平躺下,各有心思都难以入睡。

    把后事安排妥当之后,余哲林心里的压力稍微减轻一些,现在不管出任何事他都不怕了,他在自己身上准备了一小瓶药,这种药能瞬间让人解脱所有的烦恼和痛苦,等待灾难的来临时间是件倍受煎熬的事,时间都是按分和秒来掐算着,余哲林就像一只惊弓之鸟,周围稍有点风吹草动他都吓出一身冷汗来,他一直猜想着,魏显红到底走了没走?还是他已经被抓了起来,现在也不敢去打听这件事,更不敢给他打电话,时间就这么艰难地熬着,这个上午他还主持了全市政法干部工作会议,结束后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来,见有几位陌生的面孔在门口等自己,市委书记也在其中,他马上知道魏显红出事了,当时腿一软差点倒在地上,书记对他说:“余书记,这几位是省公安厅的同志,来向你了解一些事,你要好好地配合他们的工作。”他脸上的肌肉微微抽动一下,微笑地点点头。

    省公安厅的一位同志说:“我们请余书记跟我们走,这样了解的更详细些。”

    这话的意思他当然清楚,不过他还是微笑着说:“好的,我换件衣服就走。”

    余哲林不知道自己如何走进里面房间的,他的脑海里如电闪雷鸣般的响声,死亡的阴影笼罩着他的心身,这是自己最后的时刻了,想着今后将要在牢狱中度过,与其受那份罪倒不如早早地解脱为好,给自己留下一点最后的尊严,自己一定忍受不了那份屈辱,不能让别人看自己的笑话,他颤抖的手伸向挂着的衣服口袋内,摸出那个小瓶,慢慢地举到嘴边,年轻的干警身手敏捷,一个健步冲到面前一掌打飞了余哲林走向天堂的希望,他一下瘫坐在地上,一会他终于换好外套,最后浏览了一眼办公室,在这间房子里他下达了多少抓捕人的命令,现在该轮到自己了,他终于垂下了骄傲头跟着他们走了。

    魏显红在西安被抓住后,开始死不认罪,但在众多的铁证面前不得不低头认罪,后来为了减轻自己的罪行,争取宽大处理,他十分积极地供出了余哲林,不仅仅是合谋杀害了唐思南,还干了许多违法乱纪的勾当,余哲林被抓后心里很坦然,他明白就凭自己和魏显红干的那些事判上无期徒刑都不算多,多交代几件也无所谓,所以主动把自己所犯的罪行和错误向组织部门交代的干干净净,这样心里到安然多了,后来魏显红由于有几条人命案在身,数罪并罚判处他死刑,立即执行,并没收他所有非法所得的财产,结束了他罪恶的一生,为陇中地区除了一祸害,余哲林是秘密审判的,由于他认罪态度好,判了他个有期徒刑二十年,追赃是有点困难,办案人员见到杨琪母子也很可伶,身边没有多少财产,以后也需要生活下去,最后就把余哲林投资在陕北开采石油的股份,追回来四百多万元,也算对案件有个交代了,考虑到余哲林特殊的身份判刑后把他关押在关中地区一个监狱去服刑。

    唐思南的案件真相大白之后,陇中市公安局赶快悄悄地把关在看守所里的何明雪放了出来,走时还给她了一千多块钱,算是生活补助吧,明雪也不懂这些,想着杀害母亲的凶手伏了法,她也算沉冤昭雪了,自己所受的这点苦也算不了什么,默默地拿上钱离开了。

    余哲林在西安去服刑几个月后,杨铁军带着女儿和外孙找到关押余哲林的监狱去看望了他,杨铁军对他十分感激,买了一大堆好吃的东西,他对余哲林说交代的事都办的妥妥当当,自己也会照顾好杨琪母子的,让他放心,余哲林听后慢慢地点点头,杨琪抱着宝宝让儿子叫爸爸,此时的宝宝早把把余哲林的容颜忘记了,见到这形同槁木的可怕相貌吓得哭闹起来,就是不叫他一声,余哲林期盼许久的梦境破灭了,他只有无奈地摇摇头,杨琪见状还假心假意地打了儿子两下,接着对他说:“你也别太难过,宝宝还小不懂事,我会好好教育他的,你是他的亲生父亲这个关系改变不了,你好好服刑,我和宝宝在外面等你回来。”

    余哲林虽然很感动,但是他心里明白,这样一个青春貌美的少妇怎么可能耐得住二十年的寂寞呢?自己已经是花甲之年,二十年后即使不死在监狱之中,也到了耄耋之年,那时候也是一个多病体残的老朽,猪嫌狗不爱的还有啥活头,还不如就死在监狱里落个干净利索,这也就是自己的宿命了,至于儿子更没啥期盼的了,只要他好好活着就成,生命的轮回也就这样,于是他对杨琪说:“我也看开了,你还年轻,从新找个男人生活吧,以后也别带宝宝来看我了,这对他的心里健康不利,对他成长也不好,将来就对他说他亲生父亲出车祸死了,我希望他生活在一个没有阴影充满阳光的环境里。”杨琪听后默不出声,走时对着余哲林还流下了几滴伤心的离别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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