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余哲林一生中最难抉择也是最痛苦的事,百炼钢也能化为绕指柔,与思南生活了二十多年,两人有着相似的经历,都在人生的低谷时相识,又一起奋斗,经过了多少困难、多少次化险为夷,又有许多次成功的合作,可以说自己命运的转折与思南的相助密不可分,今天的成就也有她一半的功劳,唉···世事难料啊,怎么搞得突然就走不下去了,而且变成了势如水火的仇人,现在又要用这种极端的办法来解决问题,他这心里十分矛盾,对她痛下杀手真有点不忍,可是眼前面临的现实又不得不这样做,余哲林在做出决定之前还想再去看上她最后一眼,也许自己的想法会改变,万一不行就当着最后的告别吧,他抱着缓和关系的态度开门进了屋子,就见到思南神情十分慌张,她从来没有过这样的表现?他观察着思南脸有些浮肿,颤颤巍巍地拖着病身站起身来,手上还拿着一个包走到自己房间去,看得出来那包里装着不想让余哲林知道的很重要的东西,当时他想会不会是银行的存折呢?这会儿向她要肯定不会给自己,余哲林装着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一会见思南从她的房间出来,一幅行将就木的光景,他心里顿生怜悯之情,想着毕竟是夫妻两人何必搞成这样呢,顿时想放弃了,放弃邪念也算是积善行德,正在此时思南还用一幅得意的眼神瞟了他一眼往卫生间走去,嘴里嘀咕:“让我不好过,谁也别好好。”
余哲林无赖地摇摇头长叹一声,见思南进了卫生间,他忙进了思南房间,但是刚才那个包不见了,在她床头边发现两张写着字的稿纸,他拿起快速看了几行,上面写的自己所做的一些事,这就是她写的揭发材料呀,这还了得,听见卫生间有响声他忙放下纸张出来,平静地劝她几句,要按时吃药、要注意身体,一切看开点等等废话,思南也不搭理他,蹒跚地过来坐下,接着他说要出去转转便出了房门。
余哲林火急火燎地联系了魏显红,见面第一句就说:“不能再拖了,她正在写我的黑材料,晚了怕来不及,准备好了就动手吧。”
“好的余哥,一会儿我就去通知那人。”
接着余哲林紧张地说:“我把家里的钥匙给你,找个地方你去配一把,原来的还给我,这里面有个细节,你要注意千万不能大意,按说我不能给他钥匙,小偷怎么可能有我家的钥匙呢?你告诉他拿上钥匙是为了进门时方便点,不至于吧邻居吵醒,钥匙用完后一定要交给你,然后处理掉,家里翻翻可以但是不能翻得太乱,可以拿一些现金和金银首饰,其他的都不要动,如果看见存折存单和银行卡等东西一并拿出来交给你,他拿去也没用,然后你转给我就是了,另外最好是后半夜进去,这样她睡着了不会搞出大动静,不然吵打起来怕惊动邻居,还有你要告诉他做好心里准备,万一被人发现抓住了千万不能说是用钥匙开的门,就说门是虚掩着的,就想进去偷点东西,还有一定要戴上手套,不能留下指纹,也不能抽烟、往家里吐痰、上厕所等等,穿的鞋要一次性的出门后走远点再换掉,把穿的鞋处理好,你要仔细地把一些细节告诫清楚,不行就让这人演练一次,一定要注意,稍有疏忽后果不堪设想啊。”
魏显红听得要烦死了,完了之后他装着虚心地问还有没有再叮嘱的,余哲林沉思一会又说:“噢对了,我明后两天下基层去检查,最好在这两天晚上行动,如果没做成你就通知我一声,如果做成了就不要联系我了。”魏显红说好,随即两人便各自离去。
李树明把老黑安排在城边一个小宾馆里住着,他一直在这里陪着,怕出意外他们哪里都没去,整天在里面喝酒,两三天过去了老黑觉得无聊,就想出去转转,李树明却不让,第一次干这种事心里害怕极了,老黑却满不在乎地问:“兄弟,到底是什么人呢?咱们兄弟之间你还瞒着,不相信就别叫我来呀,干不成我回去了。”
“兄弟呀,不是我要隐瞒你,我也不知道是谁,就听说是一个有病的老女人,你就也别问这么多了,知道的事越少越好,到时候干完事拿钱走人就是了。”
“你连哈也不知道,我们办完事能拿得上钱吗?你谁也不认识,到时候我不是白干了?”
“这个你放心,魏哥和我是多年的交情了,这人讲义气,你放心只要活干的漂亮,保证能拿上钱。”
“哪一个魏哥呀?是不是外号叫‘反标’的那个魏哥呀?”
李树明一惊,马上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辩解道:“不是那个,‘反标’我们早就不来往了,是另外一个,你没见过,哎呀你问那么多干嘛,别多打听了。”
终于等到了魏显红的电话,李树明既兴奋又害怕,他忐忑不安地和魏显红见了面,然后带着他去思南家的楼下,让他认清房子,千万别搞错了,接下来找个僻静之处魏显红给他交代了所有细节,李树明记下了,最后才把钥匙给他,说了最佳动手时间,魏显红怕李树明认出思南会带来不必要的麻烦,特意告诫他只让老黑一个人上去,他在下面接应就是了,办完事后就在汽车站见面,把剩余的钱付清,让老黑立刻离开陇中市。
思南的身体状况每况愈下,这些天来没有一点食欲,所以她连饭也懒得去做,在街边菜市场买点小吃提回来,有时候忘记了,一放就是几天,等想起来吃时见发霉了,就挑选一下捡好的吃上几口,似乎肠胃功能也在罢工,随便塞点进去就饱了,她时而有些焦躁不安,心慌意乱的,晚上休息不好,似睡非睡,常常产生一些幻觉,而且还很奇怪,精神时而亢奋时而萎靡,清醒时她自己预感到是不是大限将到了?可是自己还有几件事没完成就这样走了心有不甘,近段时间总见到余哲林回来在家里乱翻,一定是在找那些钱,这可是她仅存的希望了,决不能让他找到,她已经按女儿的名字换成银行卡了,密码和明雪走时用的那张存折上的密码相同,为了防止余哲林翻到,她把卡放进自己一双棉皮鞋里面的夹层中间,这样只有自己才能知道,她觉得十分保险,现在揭发余哲林的材料才写了一半,她决心把余哲林这一生所干的违法乱纪的事情全部记录下来送给上级组织部门,做不了夫妻就是仇人,干脆来个鱼死网破,让他余年在监狱里渡过,叫那个害人精和她那个野种儿子也没有好下场,为了完成最后的心愿她还是坚持吃着药,现在药的作用也不明显了,今天晚上又没有热水,她凑合着接了一杯凉水多吞下几片药,想着这样会舒服一些,没一会儿感到有些晕,写不下去了,自己坐在那张摇椅上把毛毯盖在自己身上。
今夜月黑星稀,李树明带着老黑在一个僻静的夜市上大吃一顿,每人喝了两瓶啤酒,不敢多喝,少喝点给自己壮胆,喝多了怕误事,在凌晨一点多时他带着老黑七拐八拐地来到思南家楼下,给他指明几楼几号,然后又把魏显红交代的事项再次叮咛一遍,四处观察一番后觉得很安全,他把钥匙递给老黑让他上楼行动,老黑一心想着那十万块钱便急冲冲地上楼了,夜色深沉,楼道灯光昏暗,他摸索而上,突然间一家房门开了,下去一个男人,虽然没发现他,但是老黑吓得两腿发软半天喘不上气来,靠墙站了一会便不敢上去了,越想越怕,随即就跑下楼去,李树明见了问他这么快就完事了?老黑说太害怕了没赶上去,还是一起去干吧,十万块咱们一人一半,李树明说人家只让你一个人去,我去了让人知道不给钱咋办?老黑说夜深人静的连个鬼都不见,谁能知道是一个人还是两个人干的?两人一起去相互壮个胆,你要是不去我也不去了,大不了不挣这个钱,李树明拿他没办法,想想也对,魏显红又没跟着,他们怎么知道是一个人干的还是两个人干的?自己去了还能多挣五万块钱哩,到哪里去找这样轻松的买卖呀,于是两人一前一后蹑手蹑脚的上了楼。
打开房门两人慢慢地挤进去然后关好房门,屋子里黑的出奇,两人这才想起来忘记带个手电筒,老黑怕弄出响声站在那里不敢动,双腿还不停地哆嗦,李树明先楞了片刻,根据魏显红介绍的情况,想着这个女人一定在卧室睡觉,此时也只能豁出去了,看不见东西没法干活,于是他便伸手在墙上摸灯的开关,随着‘吧嗒’一声,整个屋子瞬间亮如白昼,直见老黑‘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双手伏地磕头,李树明不知为何,转身向前一瞧当时吓得魂飞魄散,直见一女人睁着双眼坐在摇椅上面对着他们,脸上还挂着狰狞的微笑,李树明差点也跪下来,狗日的魏显红挖个坑给老子跳,明显这个女人知道有人要来,坐在这里等着哩,不行就赶快逃吧,慌乱之中他一转身头碰在门上,当时眼冒金星,想着这下栽了,此时老黑拉了拉他的衣服让他再看看这个女人,他转过身来细细一看这女人如同泥塑木雕一般,一动不动坐在那里,还是那副恐怖的表情,老黑小声问:“假人还是死人呢?”随即两人胆战心惊地试探着向前移动两步,见她还是没动,李树明疑惑地问:“你说她该不会已经死了吧?”
老黑试着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没见到她动,又伸手在她嘴边试了试,一会才说:“没气了,死了,妈的睁个死鱼眼怪模怪样的来吓唬老子。”
李树明不解地问:“咱们还没动手怎么会死呢?”他又伸手去摸了摸脉搏半天后才说:“妈的好像在跳又好像没跳,可能死了吧,但是还有温度,人还是软的没有硬哩,可能刚死。”
“该不会是他们从新找人干的吧?”
“不会吧,谁会这么干事呢?不管他了,只要钱不少咱们兄弟的就行了,为了保险起见你再给她几下。”
老黑害怕不愿意动,小声说:“哎呀、已经死了还整她干啥,你要不放心那你给她几下吧。”
思南由于长期病魔的摧残和精神上的折磨,加上这段时间生活不规律营养不足,晚上有吞服了大剂量的药片,有点轻微的中毒现象,此时她的生命特征极其微弱,正处在生与死的临界位置,魂魄在阴阳之间游离,心脏还没有熄火,眼看着也快要失去动力了,她对身体意外的事感觉已经非常迟钝,脑细胞还在做最后的坚守,但已经没有正常的思维运动了,神经系统已经感觉不到一丝的痛苦,相反她还异常的舒爽,此时就感到身轻如燕在空中漂浮,眼前一片光明,这是天堂的景象,是人们苦苦追求的极乐世界,也是自己想往的生命状态,突然身体内调动了最后的储备能量,让她精神兴奋,全身将要僵硬的肌肉再次地活跃起来,她脸上的肌肉又抽搐几下,再次露出快乐的笑容。
老黑吓了一跳:“唉,没有死,她还在动,你见她笑了没有?”
李树明见后也吓得目瞪口呆:“我也看到了,你说她会不会也看见咱们了,这要是没死干净咱们可就完蛋了,你快动手帮帮她,让她少受点痛苦吧。”
“中、我就做个好事帮帮她,早点去天堂吧。”他那肥大的手掐住思南纤细的脖子,过了一会儿他又问:“你觉得咋样了,应该没问题了吧?”
李树明颤抖着说:“差不多了,你把眼睛给她闭上,整个死鱼眼怪吓人的,让她走得安详点,别到时候睁着眼睛找上咱们了。”
老黑又用手抹下思南的眼皮,对着思南说:“你可别怨我们,我们与你无冤无仇,也就是为点钱而已,你要怨恨就怨出钱的人吧,等我拿到钱后回去给你多少点纸钱,让你在那边也有钱花。”
按照计划还必须在房间翻一翻造成小偷来过的假象,老黑在房间里转着看见一些古玩,大的拿不走,就选了几件小点的拿上,嘴里还说:“瞧这大房子,还有这些高级东西一定是个有钱的大老板,肯定是这个男人找了个小的,嫌她老了一下又离不掉,这才要干掉她,唉,可伶的女人想不开,男人不要了就离了算了,还白白地搭上自己的性命。”
李树明让他少说几句,他突然在卧室里发现一些照片,不由得惊愕不已:“我的天啦,怎么是她?我竟然没认出来?唉···多么高贵精致的女人怎么就变成这般模样了?”
老黑在翻东西,听见后便问:“怎么了,你认识这个人?”
李树明马上回他:“噢,认错了,长得有点像一个熟人,没事,咱们快点走吧,时间长了小心出事,哎呀你别再拿东西了,快点。”李树明先走,老黑跟着跑出来,匆匆关好房门,两人消失在夜色之中。
次日一早李树明来找魏显红,当然不敢讲是两人进去做的事,更不敢说他看见思南照片这事,魏显红在公用电话亭里给思南家里拨了几个电话,见始终没有人接才放下心,回来叮嘱李树明让那个老黑拿上钱立刻离开陇中市,对谁也不能讲来过陇中市,今后也不要再来了,同时让李树明拿上钱出去躲一阵子,说好二十万,魏显红扣过借给他的五万元,给他提了十五万元现金,李树明出门先藏了五万元,拿着十万块钱去了汽车站边上一个饭馆里,找到老黑把十万块钱往桌子上一放,看着咋分?老黑说:“虽然咱们一块去的,可活主要活是我干的,你看着办吧。”
李树明停了一会说:“那就按你昨晚上讲的平分算了。”
老黑也没反对,拿了五万块钱包好就去了汽车站,他心里明白,从那家里出来自己还拿了三四件文物,如果是真的最少也要值上几十万元,这一趟相当的值,五五分也不吃亏,现在重要的是安全的回到家里。
余哲林过了一天才从县上回到市里,为了有人证他还买了两厢些土特产拿回家里,到楼下让司机帮着抱上楼,上楼时他的心里怦怦直跳,恐慌极了,两腿不听指挥地发颤,司机见状只当是余书记这两天下乡累着了,还劝他歇一会在上,余哲林强装笑脸回答他说没事,回家休息一会就好了,打开房门后一股恶臭扑鼻而来,司机不敢出声搬着箱子跟着进门,余哲林突然大声地叫到:“你怎么啦?”
司机放下箱子上前一瞧大惊失色:“哎呀,快快送医院,电话呢?我去叫救护车。”
余哲林装着惊慌失措的样子,指了指电话机位置,司机打完电话后过来还劝说他,突然余哲林对他说:“看样子人早已经死了,身体一点温度都没了,救护车来了也没用,你去叫局里来人吧。”
司机给公安局打电话的同时,余哲林迅速把思南写的所有材料收集起来装在自己的包里,又在家里快速地查看一遍,没有发现银行卡和存折,政法委书记家里出了事,公安局哪敢怠慢,不长时间局长政委、还有法医、刑警等等来了十几个,余哲林知道言多必失,此时他一幅痛不欲生样子,对谁只是摇摇手,擦擦没有泪水的眼角,公安局领导和法医刑警们特别重视,各安其职细心地对现场痕迹和尸体进行检查,完了之后局里安排人把尸体送到殡仪馆去暂时安放在冰棺内,这边局里领导和刑侦人员找到余哲林谈案情,刑侦人员先让余书记介绍了一下情况,完了之后刑侦人员说根据现场情况看好像唐大夫是被人杀害的,但现在还不好下结论,要等到法医的结果后才能综合判断,让余哲林细细检查一下看有没有丢什么东西?余哲林说家里的事都是夫人管着,丢没丢东西自己一时也说不清楚,等自己查看一下后再说,他先给办案人员重点介绍了思南的一些情况,说这一两年来她病魔缠身,把市上和省上好医生找遍了,也检查不出什么病来,思南自己也心急,常常乱吃药,有时候吃多了神经兮兮的,你们可以到医院去了解一下她的病情,最后他说希望早点拿出个结论,让思南安心。
余哲林要求尽快让夫人入土为安,公安人员也不好多说什么,思南的追悼会由市委秘书处的同志们操办,按余书记的指示,要秉持节俭的原则,不能铺张,不要通知下面的单位和同志,大家尊重了领导的心愿,没有大操大办,思南单位来了几个领导和关系好的同事,两口子也不是本地人也没子女和亲戚,余哲林给上海的唐亚坤去了电话说明了情况,雅坤想着多少年也没联系,现在人已经死了,过来看看冷冰冰的骨灰盒也没啥意思,就对余哲林说自己近来身体不好,就不来了,相信他会处理好妹妹的后事,等以后有机会再来看她,参加追悼会的绝大部分是市委市的领导干部,思南的悼词是思南单位的领导读的,告别仪式上在凄凉的哀乐声中余哲林少有的掉下来几滴泪水,这不是他装出来的,他的确动了感情,想想思南一生最后落的如此凄凉下场真是让人感到唏嘘不已,就这样风流一生的唐思南带着她那些充满罪恶的不义之财,带着她永远、实现不了的愿望,带着对自己唯一亲生女儿的追悔和思念,带着与她生活时间最长人的仇恨,带着对尘世的悠悠眷恋,最后化成袅袅青烟,香消玉殒灰飞烟灭了。
这些天比较敏感,余哲林没敢乱跑一直待在家里,没事时细细地看看思南写的自己的材料,让他惊叹不已,许多事自己都不记得了,她竟然把时间地点和具体人都记得分毫不差,就现有的这些材料若是交到组织部门去,纪委同志稍微用心一查自己可就要在监狱里安度晚年了,他兴庆自己采取了果断措施,否则现在可能只有后悔的情分了,他住在家里还有一个任务就是寻找思南藏起来的存款单,这次他下足了功夫,两三天里把家里犄角旮旯翻了个遍,差一点铲墙皮撬地板了,可是就找到一些自己平时放在家里的文玩和收藏品,一张银行的存款单都没发现,他百思不得其解,难道她已经给她女儿了?但是从平时的情况看她并没有找到明雪呀?这个推论不成立,家里也没有,难道是魏显红找的人从家里顺手拿走了?但他们不知道密码那么多的钱他们绝对不会从银行取出钱来,他就怕藏在衣服里,就把思南的衣服和所有用品,包括思南的衣服一件一件地仔细检查,最终也没找到,他失误了一点,就是没有检查思南的鞋子,想着她这样的爱干净,万万不会把钱藏在臭鞋里,后来他找了一个清洁工,把这些东西统统搬出去扔掉了。
几天天后见没什么大事了,余哲林生气的联系了魏显红,一见面就直接说家里有许多的存款单和银行卡不见了,怀疑是找的人办事时顺手牵羊拿走了,他拿去一点用都没有,从银行一分钱也取不出来,搞不好还会出事,不如做个交易,给他十万块钱把所有的存单和银行卡换回来,开始魏显红还真以为是老黑拿走了,就找到李树明让他给老黑做工作,拿钱换存单,李树明却一口咬定没有拿,讲了这话又觉得不对,便说:“大哥,我们都知道,那东西放在手里也不敢动,谁拿了不是找死吗?”
魏显红去给余哲林讲:“我反复问过了,他们说就没见到那玩意,别说拿了,只是按照计划里讲的拿了几件首饰和几千块钱的现金,余哥你再好好找找。”
余哲林才不会不信这些人的话,他气愤地说:“我也不瞒你,唐思南这些年搞了不少的钱,以前她存在银行里,单子我都见过,怎么会不翼而飞呢?那个河南人没跟你讲实话,他要是嫌十万少了可以再商量嘛。”
见余哲林这么肯定,魏显红也起了疑心,自己不了解老黑这人,想着能干这种事的人都是些见利忘义不讲信义的下三滥,说不定就是他偷偷拿走了,现在死不认账,余哲林能出这么大的价格来换回存单,估计唐思南在银行存了不少钱,以这些年来她们两口子搞得钱来计算至少也在千万左右,老黑见到这么大的存单不动心才怪哩,他现在拿着不做声,等几年风平浪静了花点钱买通银行的人员就可以把钱取出来了,魏显红现在后悔死了,早知道有这好事自己该亲自动手干这一票,几辈子也挣不了这么多钱呀,想到这里他便动起歪脑筋,赶快逼着李树明去找老黑把存单要回来,留在自己手里等风声过去后再想办法取出来。
魏显红再次找到李树明逼着他说:“主人家可说了,就是那天夜里过后家里的存单不见了,现在已经到银行挂失了,老黑拿着也是一张废纸,你去给他做工作,不如交出来还给人家,换点现钱算了,我不知道这东西在你手上还是在老黑手上?不管在谁手上,说实话那可不是个宝而是个祸害,你想想人家能花钱办这么大的事,还怕他老黑不成,别到时候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李树明以前对思南的气度也是非常的敬慕,自从那天晚上见到自己去杀的人竟然是唐思南后,心里的触动很大,回来后也十分害怕,自己杀的可是市政法委书记的老婆,这里面不管是余哲林主谋还是魏显红是主谋,以后一旦有事自己绝对没有好果子吃,本想着这件事早点过去,但是最近魏显红一直在找自己麻烦,非要说他们拿了家里的存单,能拿十几万块钱来换存单,看样子还是个不小的数目,这明显在给自己找事嘛,本来他就觉得魏显红给自己挖了个坑,现在又逼自己交出根本没有的存单来,一气之下他很不耐烦地说:“魏哥你还要我说多少次嘛,没拿就是没拿,其实那天我怕老黑把事做不好就跟着一起上了楼,整个过程我盯着他干的,要是有银行卡或者存单我能看不见吗。”
听了这话魏显红大吃一惊,原来是他们两人一起干的事,也就说明李树明看见思南了,这可是十分危险的事,于是他转变了态度问:“唉···人家主人这样说我也没办法呀,算了、没见到就没见到吧,我想要是东西放在你们那里反正没用还不如换点钱花,也许人家记错了,我给人家再说说,唉兄弟刚才你说你们两人一块上去干的事,那你一定见到做的是谁了吧?”
李树明知道自己说漏嘴了,也只好承认了,他点点头,魏显红大声说:“哎呀大男人说话扭扭捏捏,看到是谁嘛?”
“大哥,你明明知道还非要问我不可,不就是唐思南嘛,开始我还真没认出来,一年多不见突然地变成那幅鬼模样了,开始没认出来,后来是见到照片后才认出来。”
魏显红装着惊讶地说:“噢,我还不知道是谁,原来是她呀?唉兄弟,这件事可非同小可,你看千万不能给任何人讲呀,千万要记住,小心引火上身。”
李树明疑惑地点点头,心想你怎么可能不知道是谁呢?都能装,也懒得再问这些破事,魏显红让他先回去休息,然后给余哲林打电话再次说他们绝对没有见到那东西,已经这样了余哲林也只好放弃,魏显红不敢给余哲林讲李树明认出思南这件事,这些天来魏显红心里一直不踏实,他细细琢磨觉得李树明认出思南来这事十分危险,这小子有时候喝醉酒后嘴就不牢靠,万一讲出来那可是不得了的事,还有这小子有时候也贼胆大,他要是走投无路的时候很有可能冒险去敲诈余哲林,那时候麻烦就大了,于是魏显红决定在余哲林不知道的情况下先把李树明解决了,来个人不知鬼不觉让他永远闭上嘴,这样也把河南的老黑与自己隔绝开了,就形成了双保险,至于银行存款单的事,看样子李树明真的没拿,老黑拿没拿就不好说了,眼前最要紧的得先让李树明闭上口,反正老黑拿上存款单一时也取不出钱来,过段时间再去河南找他谈这件事。
几天后魏显红又找到李树明说:“兄弟,镇南县龙王沟的王大贵你认识吗?”
李树明说认识,以前去过,魏显红便说:“这家伙欠我八万块钱,都好几年了,前段时间答应给我,可是最近我有事走不开,也不见他送来,要不你去帮我跑一趟,拿回来后你给我七万就行了,剩下一万元留着当你的辛苦费,怎么样?”
李树明当然高兴了,这是他最擅长的事,当时就答应了,魏显红给了他一辆摩托车,让他明天一早就走,龙王沟离市上有八十多公里的山路,李树明按他的要求吃了早餐就出发了,行驶到一半路程时,在一个半山崖急拐弯处,对面来了一辆大货车转弯时占着他的道不让,硬把他的车和人一块挤到一百多米的悬崖下去了,这里山大人稀,几天后才被山民发现,当地人把李树明的尸体从山下抬上公路,后来通知李树明的父母来认领儿子,以前为了这个孽子老两口钱花完、气受尽、泪流干,现在对这个不争气的儿子麻木了,老两口早已经料到这个孽子不会有好下场,今天终于应验了,老两口见到儿子这么个惨状时一滴泪也挤不出来,但毕竟是自己亲生的儿子,总不能让他暴尸荒野吧,也好这下都解脱了,随后花点钱雇个车子把他拉回阳山县家乡简单地安葬了。
关于思南的案子,有两个较真的法医和刑侦人员根据验尸情况和现场情况分析,最后得出结果说余书记夫人不是自然死亡,而是他杀,结论出来后局长惊愕不已,他犹豫很久才试着去问问余哲林,探探领导的口气,余哲林听了局长的汇报后顿时心里慌乱极了,但是外表却十分镇定,还带点兴奋,马上给局长说:“要是这样的话一定要抓紧时间侦破此案,争取早点抓到凶手,给夫人报仇,让唐思南死的瞑目,你们需要我配合的随时来我一定尽力配合你们。”
公安局长领了余书记的指示后立刻回去召开了案情分析会,谁也不敢怀疑到余书记身上,加上案发时间余书记正在县上检查工作,现场留下的痕迹很少,刑侦人员只好来请教余书记几个问题,他们再次问余哲林发现家里有没有丢失东西?余哲林说:“哎呀,家里的事我很少管,丢没丢一时也说不清,不过我发现思南的一些首饰不见了,检查一下家里一点现金也没留下,这个不太可能,会不会进小偷了?”
刑侦人员记下来,又问一个很敏感的问题,余书记和夫人有没有仇人呢?余哲林想了半天,突然计上心来,他慢慢说:“我想应该没有,我们两口子一般不与外人接触,不知道谁会忌恨我们,思南嘛似乎也没和谁有仇呀,我们都不是本地人,也没亲戚在这里,怎么会有仇人呢?噢、说到这里我倒是记起来了,我夫人以前有一个女儿,这件事我们一般不对谁讲,不过现在发生了这件事,为了案件我还是给你们讲清楚好。”接下来他就把何明雪的事给办案人员讲了一遍,最后他又说:“去年何明雪不知道跟她妈发生了什么矛盾,突然离家出走了,为此思南十分生气,此后她的精神状态就很不好,她这病也与这个女儿有关,直到现在母女两都没见上面,不知道这件事与案件有没有关系,你们可以去了解一下,别的我就没啥可说的了。”
公安人员听完后便说:“谢谢余书记提供这么多的材料,回去后我们会深入研究抓紧时间调查,一定尽快抓住杀害夫人的凶手,给夫人报仇,打扰余书记了,占了你不少时间,再次谢谢你。”
余哲林客气地说:“我应该谢谢你们才是,有啥事尽管找我。”说完送他们出了办公室。
何明雪那天从何家寨逃出来后只想着赶路,她一心要摆脱养父母给自己说的那门亲事,来到陇中市后她付给司机车费,下了车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终于逃了出来,现在自由了,可接下来让她犯难了,自己该到何处去呢?前段时间也是从亲生母亲家里偷跑出来的,现在坚决不能再回去了,现在最好的去处就是磨子沟大娘那里住一阵子,或者去平安哥那里,可是想想这两个地方眼下都不能去,一是他们很容易找到自己,再有不管是生母还是养母不管谁找到自己,都会给大娘和平安哥带来麻烦,还是远离她们为好,明雪又想到去南方找点事干,但是看看自己这瘸腿便没了信心,在那些开放城市里竞争那样激烈,自己这样很难有立身之地,那么现在又能到哪里去呢?她独自坐在汽车站外面一条小路边的道牙上沉思很久,似乎已经无路可走了,哪里才能是自己安身之地呢?心里无限的悲凉,禁不住掉下泪来。
已经是黄昏时分了,明雪身上的钱也不多,留着还要应付最艰难的时刻,她还舍不得花钱去住招待所,突然她想起了几年前在碧水湾酒店时结识了一个服务小姐,大家都叫她萍姐,好像姓刘,应该叫刘艳萍吧,她家就在东郊八里铺,萍姐人很实诚,与明雪关系还不错,不如先去找她,可以的话先在她那里落个脚,然后再想办法,现在也只能或者脸皮去求萍姐了,想好后她立刻坐车去了八里铺。
明雪以前来过八里铺,但是没来过萍姐家,不知道她家在什么地方,只好沿着街道挨家打听了,走了好几家都说没有这个人,可能家不在镇上,在下面的村子里,明雪这下犯难了,下面村子那么多又很远,谁知道在哪一个村,怎么去找呢?刚好看见前面有一个店面不大的叫新时代理发店,明雪想萍姐人长得漂亮,也爱打扮自己,这里肯定是她常来的地方,里面的老板说不定认识她,于是就去理发店打听,店里面打扫的很干净,此时没有顾客,只有一个三十来岁穿着时尚的少妇坐在椅子上,正陶醉在磁带录音机放出的港台流行歌曲之中,明雪进来她没有觉察出来,明雪走到她面前问认不认识刘艳萍?少妇听后立刻站了起来,关了录音机瞧瞧明雪问:“你是谁呀,找她做啥?”
见她这样明雪顿时激动万分,证明她认识萍姐,就说了自己和萍姐的关系和来找她的用意,少妇听后便说:“你来的不巧,艳萍原来就在我店里面干,去年认识了一个跑生意的新疆人,今年两人结了婚,前段时间跟那个男人走了,都说那个男人很不实在,艳萍八成被他骗了,现在谁也不知道她在哪里。”
刚有点喜悦的心情又被这几句话说得心中冰凉,失望夹杂着一丝绝望,明雪已经很累了,她顺势坐在墙边一个凳子上说:“大姐我在这坐会,歇歇脚就走。”
少妇叫王珍,是理发店的老板,娘家在外地,嫁到八里铺镇来,婆家离镇上约有三里路,丈夫常年跑车,生有两个儿子,大的六岁,小的两岁多一点,她以前白天在店里上班,孩子由公婆带着,以前艳萍在店里是她的帮手,晚上艳萍住在店里,王珍可以回家照看孩子,现在艳萍走了,怕店里的东西被人偷晚上只好自己住在店里面,现在一心想找一个学徒作为自己的帮手,本地人思想观念陈旧,觉得理发店的工作下贱,一个姑娘家整天抱着男人的头洗牙捏呀很不雅观,这以后嫁男人都困难,所以这段时间找了两个来干不了几天都离开了,此时王珍看见明雪着急的样子,又是来投靠艳萍的,想着一定还没有什么事做,明雪的模样倒是没的说,是个美人胚子,就是腿脚不好,不过没多大影响,于是就对明雪动了心思,她给明雪倒杯水递上来,两人就聊了起来。
了解到王老板店里缺人手,想找一个学徒,于是明雪动了心,自己目前也没地方去,加上腿有点残疾,别的事也做不了,理发这个工作倒是挺适合自己的,学好了也算有门手艺以后不在这里干了,找个门面开个店就能糊口过日子了,于是明雪就主动地给王老板提出想拜她为师父,请她收留自己,两人一拍即合,王珍当场就答应了,初次见面王珍有点不放心,她告诉明雪说先在这里干几天,如果都觉得不行那就算了,感觉可以的话就当一年的学徒,学徒期间没有工资,只管吃住,一年学徒期满后是走是留自愿决定,要是想留下来咱们再谈工资,想走必须提前一个月通知我,明雪听后立刻答应了,终于有个落脚的地方了,感谢上天的安排,让自己不至于成为一个无头的苍蝇到处乱撞了,就这样她安心地在八里铺镇学习理发这门手艺,晚上睡在店里的一张钢丝床上看店,白天收起来放在墙边认真跟着师傅学习。
明雪心灵手巧人也勤快能吃苦,技术提高的非常快,两个月不到就学会了理发染发烫发的技术,不到三个月她就能独当一面了,有了明雪的加入理发店的生意也好了许多,一些少男少女们都喜欢明雪给她们做头发,王珍也赚了不少钱,老板也算是个有情人,虽然学徒期还没到她便主动每月给明雪一二百块钱的奖金,明雪把这个钱存起来没敢乱用,以备今后有什么不时之需,她也开始为自己存钱了。
明雪的学徒期到了后王老板正式给她开五百块钱的月工资,管吃管住,然后定的按每月的收入给他百分之十的提成,这样算下来一月大概有上千块钱的收入,也算不错了,另外老板这人对自己也不错,刚出师就提出离开也不好意思,何况自己目前也没什么地方可去,于是还在这里干着,理发店里人来人往,每天传播着各种新闻,突然一天听人讲陇中市开发区的主任卷了一大笔钱逃到国外去了,省上来人还把一个搞工程的老板给抓了,这一下那些债主们把工程队抢了个干干净净,明雪听后心里一紧,平安哥不就是在开发区搞工程吗?于是便问知不知道那个搞工程的老板姓啥?那人说好像姓杜吧,听说他还是那个开发区主任的同学,两人暗箱操作贪污了不少公款,明雪听后便慌了神,没想到平安哥会出这么大的事,现在也顾不上躲着他们了,第二天早上她给老板请个假想去问个清楚。
明雪坐车先来到平安家里,敲了半天门也没有人开,细细看来门把手上有厚厚一层灰,想着平安哥出事后小蓉嫂子可能在家里待不住会娘家了吧,也有可能去工地了,工地被抢了起码还有人在,于是明雪又坐上车到开发区工地去,找到工地后直见眼前一片狼藉,破败不堪的样子就可以想象的到平安哥目前的处境有多么糟糕,她转了半天没见到一个人,明雪越来越为平安担心起来,明雪想着平安哥这样聪明的人怎么会犯如此严重的错误呢?一定是有人陷害他,继而又想起来会不会是唐思南与余哲林两口子陷害的呢?自己跑了她们找不着,时间长了就会怀疑到平安哥身上,对他产生了仇恨继而报复他,但是这只是自己的猜想,明雪就想着自己是不是到生母家去问个清楚?但是好不容易才摆脱她,这要是去了怕是又走不脱了,正在犹豫之时就听见远方似乎有人叫她的名字,她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见一人正朝这边走来。
等走近了才发现是周仲权,两人都十分惊讶,仲权带着喜悦的神情说:“离得远远地看着像你,明雪你这么长时间到哪里去了,大家到处找你,我也找得你好苦哇,你究竟藏在哪里,怎么现在才来呀?”
见到熟人明雪心中悲喜交加,差点掉下泪来,她忙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平安哥现在怎么样,小蓉嫂子呢?你快给我说说。”
仲权摇摇头说一眼难尽啦,于是找了个水泥墩子让明雪坐下歇歇,自己坐在边上便把知道的前因后果细细地给明雪讲了一遍,明雪有些不敢相信他的话,但是觉得他也没必要骗自己,于是气愤地说:“小蓉嫂子怎么是这种人?真是个害人精,既然是她惹的祸,那她就应该负起这个责任,不能这样躲着呀?我刚才到家里去门上一层灰,看样子很久没在家里住了,你知道她在哪里吗?”
仲权还是摇摇头:“出事后她连工地都没来过,工地被抢时我哥还去问过她,也没说什么只是哭,很长时间没见到她了,要是不在家里就不知道去什么地方了?听说她想去看看平安哥,但是根本见不上,我哥现在外面打临工,我也没事干,我们现在附近的村子里租房子住,今天没有事,待在家里心里很慌就想到工地来转转,你说巧不巧这就遇上了你,是不是上天安排咱们见面呢,明雪你到底在哪里,我太想你了。”
此时明雪心里着急哪有这个心思,也不想告诉他自己在那里,应付着说:“我和村上几个人在外面干临活,今天这明天那的也没有一个固定的地方。”
仲权不信她的话,试着问:“你是怎么从何家跑出来的?当时你妈还准备派人去抢你回来哩,可最后又听说你跑掉了这才没有行动,你妈可想你了,听说常常逼着平安哥出去找你,好像近一段时间她病了,你怎么也不回去看看她呢?要不我陪着你一块回去看看阿姨吧,也不知道你是咋想的,放着好日子不过偏偏出来受这份苦,唉、知道吗?你妈可有钱了,你若对她好点她随便给你点你吃不完喝不完,还每天吃苦受累地干什么临工呢?你这是何必呢。”
听他这么讲明雪很不舒服,只淡淡地说:“你知道的还不少嘛,算了,今天先说到这里,我还有事先走了。”
仲权马上拦着说:“别呀,好不容易见上一面别急着走,我请你吃顿饭,咱们应该好好聊聊,我有很多话要对你说。”
“有啥话就在这里说吧,你现在也没了工作,饭就不吃了,我现在也不饿。”
仲权迟疑片刻后才说:“明雪你是知道我喜欢你的,那次去何家寨我就想拼出性命来也要把你带走,可当时你妈说她有办法救你出来,所以就没···,明雪以前我不懂事说过伤害你的话,我给你赔情道歉,事情已经过去了,现在咱们更应该在一起,今后我一定会对你好的,我对天发誓要是负你天打五雷轰,我给你说个秘密,我现在正在准备自己搞一个施工队,要是成功了,今后你啥也不用干了,你就和小蓉嫂子一样,给我把账管好就行了,我想凭咱们两人文化程度和智力比平安哥和小蓉嫂子高,今后的事业肯定不比她们差,你说呢?”
明雪听后很生气,平安哥平时对你多好啊,刚刚出事现在情况不明,你不想着帮帮平安哥,就想着自己搞事情了,她直言不讳地说:“我以前是个坐台小姐,配不上你这个大学生,现在腿也残疾了更没法和你相比了,你应该找个和你相匹配的姑娘,还有我也不想回我亲娘那里去,你想通过我这层关系攀附上余书记这棵大树可能不现实,你要从新找条路走,所以你就别再往这方面费心思了。”
仲权没想到明雪竟然看的这样透彻,而且嘴快牙利一点颜面也不给自己留,他只能狡辩着说:“明雪你怎么这样看我呢?我不止一次地给你解释过了,刚才也说得明白,我是真心喜欢你,以前的话也许是中间人吧话传的有问题,就这我也给你道歉了,请你再好好想想,先别这么武断下结论,再考虑考虑。”
明雪为了尽快离开他就说:“那好吧,我回头想想,现在真的有事要走了。”
仲权很无耐:“那好吧,我送送你,唉你还没说你住在哪里,我有时间好去看你呀。”
明雪急着站起来便走:“我那地方人多不好找,我想好后回来找你,你也别送了。”看着她一瘸一拐的离开了工地,仲权一脸茫然,心里很不是滋味。
周仲权今天是来工地找世豪集团的代表,路过工地时突然发现远处一个女孩,走起路来还瘸着腿猜着可能是何明雪,他早就想通过明雪攀上余哲林这层关系,从而对他今后的事业有所帮助,他的花言巧语可何明雪并没搭理他,看来这个希望难以实现了,他十分沮丧,其实对于市上领导们的复杂关系他又怎么会知道呢?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这也许对他是一件好事,近来他一直琢磨着想把世豪集团在开发区的工程自己从新承包过来,要是这个想法能够得逞,那自己就会来个咸鱼翻身,今后就成了杜平安一样的老板了,可是世豪集团的胡董事长他搭不上话,只能来求公司住开发区的代表了,求他给自己美言几句,承诺一旦成功讲来一定重谢,他心里清楚自己目前没什么实力,就凭着偷偷藏哪一点机械设备根本算不了什么,但是他也找出来自己的优势,目前只有自己对这些烂尾工程的结构和管线走向等等搞得最为清楚,换了别人来肯定摸不清,不仅会造成许多浪费还会拖延施工时间,这些天来只要有机会他就来纠缠世豪集团的人,找各种理由说服他们,还私下里给每个人许愿,求他们替自己在胡董事长面前说说好话。
胡万强按照车国平的意思,设计逼走了章志武,做了他们的替罪羊,然而万万没想到章志武也不是吃素的,临走时来了这么一手,让杜平安遭受了巨大的损失,而且还背了黑锅进了大牢,杜平安的损失当然也是自己的损失,开始他还痛惜不已,然而随着工地被抢、杜老板被抓他感到这也许是件好事,真是因祸得福,这一下可以把欠杜平安的几百万元工程款一口气吹得无影无踪了,但是工地人心浮动,大乱后欠账户的哄抢材料,对工程造成了不小的损失,同时也给世豪集团带来了极大的负面影响,综合算来也没占到多大的便宜,这一天他找车国平私下汇报此事,话语中有些诉苦的意思,车国平听后很不高兴地说他:“做大事要不拘小节,不要为那点蝇头小利而斤斤计较,你要懂得世上的钱不可能让你一个人赚去,有失才有得,任何一个计划最后只要能达到百分之六七十的目标就算相当成功了,你就会算工人们哄抢了多少东西,说实话这才损失多少钱呢,最多十几不超过二十来万,大部分是那个杜老板损失的材料,可是你还欠他几百万的工程款没给怎么不说了,他一进去这就是一本糊涂账,你也不用给他了,算下来你还大赚一笔,至于延误一段时间工期也是计划之内的事,不这样做你这一关就过不去,你想想这次章志武要是没走成,省纪委检查组查出问题来把他一抓,他再把所有事情交代出来,那可都玩完了,那时候别说着区区的几百万了,你们投进去的所有资金可能全部打水漂了,更别想后面那巨大的收益了,所以以后别再提这件事了,最近低调点,再坚持几天等省纪委的同志离开陇中市后再说后面的事,唉、我给你提个建议,你最近可以在市内选一些公益事业做做,花点小钱把公司的形象提升一下,这对你们会有好处的。”
听说省纪委调查组在陇中市的工作已经接近尾声,胡万强觉得危机已经过去,应该开始做后面的工作了,现在公司背着银行高额的利息还要白养活一帮人,得让他们忙起来,于是他找来原来管理开发区工程的相关人员商量准备工程后续事宜,先听听他们的看法,工程部部长先说:“从工地目前的情况看要想马上开工似乎不太可能,首先咱们与杜老板的关系问题···,当然这个问题不是我们考虑的事,目前杜老板不可能接着再干下去了,他的机械设备还有周转材料全部被抢空了,就是他立刻从监狱出来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搞到这些材料,组织起有效的工人队伍来,他已经没有这个能力了,所以要从新找一个好的施工队伍来干,可是一般这种半拉子工程不太好找队伍,好点的队伍都不愿意干这样的活,即便有人愿意来,他们要考察,询问,谈条件签协议等等,这比新开工程还要难搞,关系到前面工程量的认定问题,比较麻烦,这些事情搞完后估计也得一两个月时间,搞不好还要更长时间。”
胡万强听后很不高兴:“按你讲的我们就不要干了,找你们来就是要你们出主意尽快地组织一支队伍干起来,不是来说风凉话的。”他一发火其他人都坐着沉默不语,过了一会还是这个部长又说话了:“既然老板让我们出主意,那我倒是有一个办法可以很快地开工,这只是我的想法,不知道老板同不同意?”
胡万强生气地说:“你没说出来怎么知道我同不同意呀,既然我让你们想办法出主意你就快说呀。”
“好、我就讲讲我的看法,说的不对请老板批评,我看不如就让原来杜老板下面呢个技术员周仲权挑头找些人来干算了,我先把利弊给老板说说,首先这几栋楼本身就是这个周仲权主管施工的,技术上的问题、图纸、安装工程的管线走向、各种材料的规格等等一系列事宜他烂熟于心,这样就不需要新人来了再翻阅图纸和熟悉工程实际情况了,只要找来工人就可以无缝对接立刻干起来,还有一点,他才开始单独搞工程不会要价太高,可以给公司省不少的钱,他的利润就是他对工程的熟悉程度,别人浪费的精力和材料他完全可以不浪费,我前面问过,他也愿意干,不好的因素就是他以前是给别人打工的,自己没有实力,咱们让他承包来干的话,公司要支持他才行,否则他干不下来。”
胡万强听后顺口说:“没一点实力还干个屁呀?”
一句话大家都哑口无言了,冷场了一会儿,胡万强思索一会儿又说:“不过呢···你讲的也有一定的道理,只有他对工程熟悉,你们看这样行不行,咱们找一个实力雄厚的老板来干,让姓周的技术员管理怎么样?这样问题不就解决了吗?”
其他人面面相觑不敢说话,胡万强还以为大家觉得注意好同意了,他便说:“那好就这么定了,接下来大家赶快去找有实力的施工队吧。”
胡万强并不了解,以他们公司在陇中市内的臭名声所有施工单位听见后都会嗤之以鼻,谁还想再次步入杜老板的后尘呢,快一个月了,竟然没找到一家单位来与他们洽谈工程事项,省纪委对开发区调查情况基本告一段落,市委市要求开发区还要回到正常的以经济建设为中心的道路上来,车国平新提上来一个副主任,目前要求各单位加紧生产建设,他找世豪集团胡董事长谈了两次话了,要他们立刻开工吧前面耽误的时间补回来,这段时间胡万强也是心急如焚,无赖之下又想起来下面人提出的建议,让工程部长把周仲权叫来,想与他具体谈谈。
周仲权近来一直关心这方面的消息,他也做好了准备,当他得知胡王强要见自己时心里得意极了,想着自己的理想马上就要实现了,但他还是装的十分低调,经过这几年的磨炼现在成熟多了,自己见到谁装着比人矮半截,见到胡万强时他先卑躬屈膝迎着笑脸给他鞠了三个躬,胡万强心里十分受用,也没招呼他坐,直接问:“听说你想干我们后面的工程,先说说你有什么实力干呢?”
仲权也没坐就站在原地说:“胡董事长,我是没有经济实力,可以说是你见到的包工头里最差的一个,但是我敢说我是干的最好最快的一个,因为我对这个工程十分熟悉,所以只有我才能让世豪集团的利益最大化,从这两方面看其它的老板都没法和我相比。”
两句话激起来胡万强的兴趣,他马上请仲权坐下来具体说说,仲权这才坐在他对面说:“因为这几栋楼开始动工我就一直负责所有的技术问题,我对几栋楼的没个施工细节了如指掌,我知道施工中那些地方可以省钱,那些地方是结构重点不能乱来,所有安装的管线和隐蔽工程我也十分清楚,别的技术员来了摸不清可能就要砸了从新安装施工,所以只要我找来工人立刻就能上楼干活,不会窝工,不浪费材料,其他的工程技术员来了绝对做不到这一点,他们要用大量的时间才能熟悉原来的工程,还有正因为我没资金上的实力,所以不会向老板你要高价,只要能过去就行了,也就是说给胡老板打工了,而那些有实力的老板肯定是要来赚钱的,价格低了嫌赚不到钱是绝对不会干的。”
胡万强听了觉得很在理,关键是近期也找不到合适的施工队伍,不过他心里还有一个最大的疑虑,倒不是价格问题,毕竟工程上省下来的那点小钱与土地上巨大的利润相比也就九牛一毛而已,根本微不足道,他最担心的是周仲权原来是杜平安的亲信,怕他为了前面的主子而忌恨自己,从而在工程上整出什么幺蛾子来,他琢磨一会又问:“唉,你对杜老板的事情怎么看的呢?”
仲权对这个问题早有准备,他慢慢说:“杜老板这个人倒是不错,我跟他也很长时间了,但我们之间他是老板,我是干活挣工资的,仅此而已,现在他出事了,从情感上讲我们下面的人都很同情他,但是也可以说这是他自己造成的,他媳妇和那个章主任不清不楚的关系工地上谁不知道啊,就他自己不晓得,也许他本身就想靠媳妇的色相引诱领导从而得到好处吧,结果便宜没落到反倒让人家给算计了,搞得我们工地上的人半年多都没拿上工资,多少人恨死他了,胡董事长你放心,我要是跟你干了,那我就会忠于你,不说别的,就是为了挣你那点钱我也会一心一意的为你着想,把你的事情干好,识时务者为俊杰嘛。”
胡万强听后觉得这小伙还是比较明事理,也是没有别的办法的最后选择,此时他便决定把后面的工程让仲权组织人员往下干了:“你说的对,杜老板这人是不错,就是找了个败家的媳妇,这次栽在媳妇和同学身上了,我也很同情他,可是事情已经这样了谁也救不了他,其实我平时对他的帮助也挺大的,算了,不说这些了,看在你小伙实诚的份上我就成全你的心愿,接下来你就赶快组织工人准备干活吧,这里有两点我要讲清楚,一,杜平安以前干的工程与你没有关系,他是他、你是你两不相干,你就从现状往下干,干多少活算多少账,结算办法和他以前一样,第二,你没钱我可以支持你,可以提前给你支付点工程款,但是这个款子要在我的财务人员控制下才能使用,咱们把丑话说在前面,我是怕你拿上钱后再跑了,你要理解我的想法,你要是干的漂亮,咱们配合的好,我们后面还有不少的工程都可以交给你来干。”
仲权听后非常高兴,他懂得自己目前没有一点资格与这位大老板谈条件,他所提出的任何条件只能接受,他能让自己往下干就是对自己最大的支持,这也是自己事业的开始,仲权立刻站起来再次给他鞠了三个躬,答应了胡万强提出的所有条件,并向他作了保证,说一定听他的话,以胡董事长的指示马首是瞻。
与胡万强达成协议后,仲权回去就给大权说让他别再出去找零活干了,这几天出去吧以前的熟人招回来,组织人员把工地清理一下,再把藏起来的机械设备拉回来,准备工人开工干活,有活干了大权自然高兴,就问仲权到底是怎么一个情况?仲权了解哥的心思,他又是个认死理的人,怕说出真情来他不高兴,弄不好还不愿意去干哩,现在正是用人的时候,便瞒着大权说他去求胡老板了,胡老板看在咱们的情分上答应再给咱们点钱,让咱们继续往下干,大权听后觉得胡老板这人还挺不错,便对弟弟说:“仲权你现在真的有出息了,平安哥不在你也能单独和胡老板谈成事了,好好,咱们就是干活挣钱吃饭的,不干活那里有饭吃嘛,这样也好,咱们帮着平安哥先把这个摊子撑着,等他出来后咱们就交给他,我想这件事过后他与小蓉嫂子也过不成了,咱们在这里撑着他出来才会有希望呀。”
仲权为了稳住哥哥对他隐瞒了真像,出事后李长山也回四川老家了,仲权知道凭自己的情面请不动姐夫来,又让大权给姐夫去了电话,说这边工程又开了让他过来,李长山不想来推说家里走不开,大权一半命令一半相求对李长山说现在工地就靠这活翻身了,目前急缺人手,一下也找不到外人来,你无论如何要过来给兄弟把这个难关撑过去,等工地走向正常了那时想走了我们绝不留,迫于情面李长山也只好再次过来,并且还带了几个帮手来,就这样仲权兄弟三人到处招兵买马,不久便凑够了一个队伍,又花钱买了一些设备,工程也相继开始了。
明雪回到八里铺理发店里一直闷闷不乐,本想着再到市里面去找人打听平安哥的消息,可是这些天来王珍病了在家里住着,理发店没人照管一时走不开,便没出门,不过她一直在琢磨仲权的话,原来明雪以为平安哥这样正直善良的人怎么会去干那些违法乱纪的事呢?一定是有人陷害才被国家抓了起来,她第一怀疑的就是思念和余哲林这两口子干的,但是听仲权讲了之后看来自己怀疑错了,原来是小蓉嫂子和平安哥的同学造成的这一结果,具体细节明雪也没听明白,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先要想办法把平安哥解救出来,既然不是余哲林她们干的,要是现在去求她们帮忙解救平安哥应该不会有啥问题?为了平安哥自己再回去受些委屈和约束也是值得的,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也没必要再藏着掖着了,干脆回去与生母把事情挑明了,就对她说你们只要把平安哥解救出来,让自己干什么都答应你们,明雪想好后等王老板来了就准备辞工,可是再想想事情也许不会这么简单,等自己搞清楚后再辞工也不迟,再说了以前和王珍定好了要想走得提前一个月告诉她,自己要遵守诺言,于是在不太忙时明雪给老板请假去市里探探情况。
明雪怀着极其复杂的心情来到思南家的楼下,徘徊许久后还是坚定的上了楼,她轻轻地敲了几下,没见动静,再次用力地敲了几下还是没有反应,想着可能没有人在家里,正想着离开时从楼下走上来一个老奶奶疑惑地瞅瞅她,已经走远了然后又转过身来对明雪说:“这家里以前的人走了,很长时间没忍住了。”说完又上楼去了。
明雪没有理解老奶奶话里的含义,只当是思南出去玩或者回上海老家去了,家里没人自己便下楼去了,虽然没找到人办成事感到遗憾,但是来时的紧张情绪顿时消失了,没见到那个自己不愿见到的人,心情一下轻松了许多,可是自己是来办事的,到市里来一次也不容易,总不能啥没干成这样白跑一趟吧?心里十分的沮丧,也有些不甘,她想能不能去市委找一找余哲林问问情况呢?她在马路上转了半天犹豫不决,明雪觉得这个人的心机很深,说话半阴半阳的,就是见了怕也问不出什么来,况且以前在家时和这个官老爷都没说上几句话,现在见他又能说什么呢?最后决定还是不去找他为好,明雪突然想到了向刚,他也是部门的领导,平安哥的事他一定清楚,明雪决定去找他问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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