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节
“其实今日请古都尉来有两件事,既话起启猛,便仍是此人。听闻早些时有人挑战了这启猛,方才吾等皆在谈论此事,闻宿卫军士言了结果,只不知那挑战的少年现下伤势如何了?”
众人重新坐定后,风淳品了口茶待众人平复了心绪后看了看霍阭这才向古纪褚开口。
“劳风帅挂心,田煜津伤势不轻,索幸性命无忧。”
“如此便好,听宿卫军士言此比试时,子昱有些疑惑却是吾等在座皆感心奇,古都尉应是亲眼见了,可解惑否?”
“哦?!居然惊动了风帅及诸位将军?古纪褚确是目睹了全况,不知是何处让霍将军起疑了呢?”
古纪褚有些诘笑着转过头来看向霍阭,那样子就像在说“小子刚才那样说我,现在知道尴尬了吧?”
“咳,嗯——方才宿卫军士所言,启猛与那少年较技似一直有所保留,可末了忽又不遗馀力,因而重伤了他。军士离的太远只见到少年在闪至启猛身后之前,以手刀斩了军棍一下,其余便全然不见了,我猜是否在这一斩及至启猛扫击之间,发生了什么不为人见之事,才致使他突然间失手伤了人。”
霍阭见古纪褚这眼神更是觉得尴尬,说话都有些不畅,好在他本也是洒脱之人,见古纪褚这眼神,初时确是感到尴尬,但也知道古纪褚的这种促狭正是表示善意,并未将之前的事放在心上,说着说着便也进入了状态。
“不为人见之事倒是没有,若要说引起启猛失控恰是因那一斩。”
古纪褚心中暗赞霍阭观察之细微,思虑之缜密。
“宿卫军士所见到的只是他们持军棍较技,却不知二人乃是以棍代枪而战,煜津手刀一斩之处正是启猛那代枪锋刃所在,一斩之下棍断锋折,再持此代锋绕至启猛身后,反手将之刺在后心处。启猛先是受杀气所引,再又见他折断自己枪锋闪至身后,自是误以为两人之间已至生死时,沙场之人对这生死之间极是敏锐,致使启猛一时间竟忘了代枪一事,此等关头像他这般高手所爆发的自救却是自己都难以估量。”
古纪褚也是不紧不慢将那一瞬道来。
“难怪!只是启猛怎会如此轻易放那少年近身?”
钟羽也是久经战阵,对各种兵器都甚是了解,以启猛的能力没有把握之下怎会在长兵器对战中放对手近身,还被对手占了半步先机。
于是古纪褚将田煜津如何假借拼死一搏争得近身机会,又是如何弃棍假作夺棍骗得半步先机缓缓道出,众人直听得啧啧不已。
“想不到这田煜津竟算计至此,此等心性与狠厉,确是不俗呐。”
风淳之前听钟羽所说自然已经清楚启猛的厉害,又听完田煜津计取启猛,也不得不感叹这少年确是厉害的紧。
“这么说来,以他们两人出手先后来算,定然是那少年手中代锋先刺中启猛咯?依他们这以棍代枪的交战假设,这比试算是那少年胜了?”
霍阭听完这些,突然想到这一节竟是吃惊不小。
“杀招先落不假,只是启猛那一下若非最后关头收了力,煜津必死无疑。最多只能算是个同归于尽。”
古纪褚很清楚以启猛与田煜津之间的差距,加上战至如此地步田煜津气力已是强弩之末,而启猛那身变态的腱子肉以那一刻田煜津的气力只怕即便是真枪锋也未必就能刺透那蛮牛,最多也就是重创,摇了摇头又道:
“其实启猛之前一直收着力在战,估测至少收了四至五成劲力,若非如此煜津早已落败,依我看,实在是连战平都够不上。但若是在以弱战强的角度来说,煜津狠厉非常,心计深沉,算是在技之一字上胜启猛半招。”
古纪褚不愧是武、战双料大家,从武战、技斗两方面都点透了此战。
“嗯,古都尉确是好眼光,这田煜津能与启猛战至如此田地也足可名震三军了,宿卫军士言这田煜津应是不满二十吧,这个年岁便如此,后生可畏啊。”
钟羽也是赞叹不已。
“哈哈哈”古纪褚哈哈笑了几声“不瞒钟将军,煜津这孩子才满十五。”
“十五岁?”
今天令霍阭吃惊的实在太多了,一个比试竟牵扯出这么多事来,看着今天的这些个主角:钟羽、古纪褚都是可独挡一面的上将并有能力成为当世名将;启猛一个天下第一武勇,田煜津一个初露头角便就惊艳绝伦的少年,并且在不远的将来这两人都将成长为独当一面的上将,而这几人又都是来自庐陵,那个最孱弱的,一直被亚兰诸国所轻视的庐陵。只要有这四人在,庐陵足可以军威亚兰,可如今这四人却都在龙炎关,霍阭回过头看了看风淳,但见这位江陵王眼中也在闪动着些什么。
“不知都尉与这田煜津是何关系?”
霍阭与风淳沉思之际封迒戚这个轻易不开口的封家长老却在此时开了口。
“嗯——”
古纪褚见众人闻封迒戚此问都是举目向自己看来,只是略略沉吟了一下:
“不瞒风帅及诸位将军,煜津实乃我襟侄。”
“哦?难怪!原来是你家人,哈哈哈,与你老古有关之人看来皆不寻常啊。”
霍阭闻言却是大笑,其它几人一听古纪褚这话也是微笑不语。
之前古纪褚长子初来联军的表现便让众人赞叹不已,若不是他压着,这古斡迪早已是一曲之长。如今古纪褚一个妻甥入联军才不过两月,便又是惊艳绝伦。古纪褚随便带了两个小辈入联军都有如此能力,可见这古纪褚家世确是深不可测。不过令众人欣慰的是古纪褚所关心的只有这龙炎关防务,并不过问各国之事,想来如今古斡迪、田煜津入联军也是古纪褚为将来之事早做打算,欣慰之余却又敬佩不已。
“煜津母亲正是内子胞妹。”
古纪褚见已说到这个地步了也没什么可遮掩的:
“不过我常年出镇边关,煜津这身本事大都与我无关,多是内子调教有方。”
“哈哈哈,原来嫂嫂也是一身好本事,难怪,难怪!”
霍阭难得听到古纪褚的家事,也是有趣的紧。
“这第二件事怕不就是燕将军所言之事?”
众人乐了一会,倒是古纪褚先开口将话题拉回了正题上。
“不错,燕信军报你也见了,今日请诸位将军前来本为商议此事,若论对这龙关及那些半兽人的了解无出都尉者,还请为吾等解析此局。”
风淳见古纪褚主动说到正事上,也不废话就让他先给众人分析分析。
“根据燕将军情报,那些家伙今年出现提前了两月有余,往常他们因气温冰寒并不会在这个时间越过血狱河,如今这情况有两种可能:一者是这些家伙正大举北上方才造成了今日异况,亦或……”说到这古纪褚停了停环视众人“有人在驱使它们。”
“你的意思是……庇族?”
霍阭明白古纪褚所说的八成就是庇族了。
“据我所知能驱使得了这些家伙的也只有庇族了。若是大举进犯,守夜城难以坚守,须得早做打算。若不幸为后者,须得摸清他们到底在谋划些什么,并让守夜城做好撤退准备。”古纪褚非常清楚庇族出现的严重性,因此即便他不赞同渡河,但如若是庇族出现了,渡河将是必须的。
“如何方为后者?”
风淳也知道如果是这样事情将会比想象的严重。
“遣斥候渡河!”
古纪褚走到大厅中央的矮桌前,将桌上天狼山东面的一张巨型地图铺开来:
“派出十方斥,过河沿岸搜寻线索。”
众人见此也是围上来,只见古纪褚用手沿着整条血狱河南岸划过。
“如今这异动定是那些半兽人蜂拥群聚而至,其定要在血狱河大量取水,沿着他们取水路线就能发现聚集痕迹,以此推断其数量。此外庇族与半兽人不同,更像我们,人迹会更显著,且他们有操灵之力,注意搜寻灵能痕迹应是会有所发现。”
古纪褚对敌人还是非常了解的。
“在这之前”说完古纪褚又直视着风淳而道“我不建议渡河,一则没必要浪费军力,二则没必要冒险,但凡渡河必有折损。我意传燕将军派出所有十方斥,一旦确定庇族行迹,立即组织渡河。”
“嗯,诸位怎么看?”
风淳点了点头又看了看其它几人。
“古都尉言之有理。”
霍阭原本也不赞成渡河,但听古纪褚这么一说也明白即便大家不赞成渡河,可若真是庇族出现的话,渡河将不得不为。
其它钟羽与封迒戚也应声赞成。
“那便即刻传令燕信派出十方追查庇族踪迹。”
风淳见众人都无异议便立下决定。
“此外,我建议现在就可以开始做渡河准备,至少军备、船只、粮草和后续支援的安排都可以展了,尤其是守夜城,本为前哨,缺少野战的标准装配,若渡河,守夜城将是渡河仅有援助。”
“便依你所言,你来安排,有什么需要随时来寻本帅,传令守夜城着手准备渡河工作。”
风淳见古纪褚虽说需要等待进一步确认,以他此刻的安排来看也是做好了渡河的打算,便也不废话,直接开始布置各将军务:
“此外新军进度要加快,封迒戚接手镇关城防务,谷中众军尚无统将,不论庇族出现与否,难免一战,谷军作为主战之军不可无将,待这批新军训练结束钟羽便随军入谷,谷中便交给你了;霍阭接任通勤,务要确保军辎粮草齐备。”
“来人!拟书,传吾龙关将令1”说完风淳又召唤宿卫和记室文书“传信激流城,接令日起整顿军辎,听候联军调令。”
“传信陈留、屯城,山东有变,自接令日起进入戒备,肃清交通,确保至镇关城各官道往来通畅。”
说完待记室将令文呈上,取出自己的将印一一加盖后交与宿卫。
自此,镇关城这座军事重镇开始缓缓运作起来,为了即将到来的战事。。
注:1龙关将令,以龙关将名义向镇关城附近三座军事要塞发出的警示性令文,当龙炎关外出现异动,龙关将判断有可能威胁到龙炎关即可发出此令,接令后屯、陈留、激流三城必须立即停止一切战事,以保障各国至龙炎关的主要官道畅通,确保龙炎关在接下来的战斗中能得到各国源源不断的兵源及物资支援。
龙炎关烽令,为龙炎关在遭到攻击时向各国发出的战争动员令,此令必须同时具有龙关将及各国驻将的印章,并同时附带各位将军遗书在第一时间递交至国君手中,以示与关同存亡的决心,一旦此令发出,即表示龙炎关有存亡危机,各国为了保证龙炎关对天狼山以东外族的阻断,须得动员全境进入战争状态,并尽最大可能满足龙炎关战事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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