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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世墨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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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篇 墨 ——入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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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禽滑釐紧锁眉头,陷入了沉思,他不时地深吸着气,然后再慢慢吐出来。

    继墨心里难受,禁不住大声说道:

    “可。。。可是这分明是好主张,利国利民之主张啊!”

    他几乎要哭出来,眼见禽滑釐不说话,便把目光移向了自己的伙伴。但见季姚和簇锦早已经泪眼婆娑,啸川则神情略带着愤恨和失望。

    其中一名年轻弟子似乎被申不害的话给激怒了,站起来怒责道:

    “申子所言太过!天下只有一个墨家,所有墨家子弟志同道合,言行统一。只是救市途径和方法各有侧重罢了。君在此大言墨家空想难行,甚至妄言墨家三分,到底是何居心?”

    禽滑釐见状,连忙制止这位弟子,他疼爱地看着周围的弟子们,眼神慢慢变得坚定起来,说道:

    “墨子一直深信以教化之力载道!况且,列子不是曾以‘愚公移山’教化世人吗!老朽同样深信,假以时日,只要墨者立场坚定,一代代身体力行,必能天下大同!”

    申不害叹气一声,笑着摇了摇头,不置可否。

    列子见墨翟提到自己,便追问道:

    “那以申子之见,当今乱世之困,如何解决?”

    申不害赶紧喝了口茶,清了清嗓子,然后挺起胸口,提高音量,说道:

    “老君曰:大道无形,生育天地;大道无情,运行日月;大道无名,长养万物。。。。。。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大道以其自身为原则,自由不受约束。敢问在座各位,当今乱世,大道为何?”

    眼见众人沉默,申不害便自问自答:

    “今之大道,因‘井田废’、‘私田兴’,而使‘大夫专权’。 新兴地主开始向诸侯贵族展开夺权斗争,正如‘田氏代齐’,‘三家分晋’在不久前相继出现。相信各国国君,为了避祸,也会纷纷变法图强。然而,这些新兴地主同样乃是为了利益,不择手段之辈,他们反旧贵族,压迫平民,依旧奢华淫逸,哪管什么兼爱非攻,彼此吞并伐戮不断。只可怜了天下黎民百姓!

    自天子(周平王)东迁,弑君三十六,亡国五十二,诸侯奔走不得保其社稷者不可胜数。争地以战,杀人盈野;争城以战,杀人盈城,决定战争胜负和称霸的根本是如何解决耕战问题,做到足兵足食。‘儒’、‘墨’显而不为世用,便因不知如何解决耕战问题,提不出切实可行之法。”

    西周井田,每井九百亩。中间为公田,边上八块皆私百亩,同养公田。当初,青铜器一般用于军事武器和祭祀礼器。劳动工具主要是石、骨、蚌、木制农具。人们忙碌于自己一百亩的私田,哪会积极耕种公田?后来周王改革,八户人家一起耕种,没有私田、公田之分,只需要将九分之一上交给国家。铁制农具的出现使得开垦和耕种变得容易快速。一些奴隶主发现奴隶有更多余暇时间,便尽量驱使奴隶从事荒田的开垦,使耕地面积急剧增加,私田大量出现。一部分奴隶和平民发现开垦荒地耕种不用交税,便也垦荒种地,成为自耕农,都不愿意继续在公田上耕种。奴隶一方面羡慕别的奴隶和平民拥有了自己的耕地,另一方面也被日益繁重的劳动逼得没有活路,于是纷纷逃跑或者造反,杀死奴隶主的事情时有发生。于是,有些贵族依旧征不到税,还要面临奴隶起义与平民暴动,只能把土地划分为小块,招徕逃亡奴隶和破产平民耕种,从中收取地租。自此以后,井田制便开始陆陆续续的主动或者被动地废除。在此过程中,以士大夫为主的奴隶主、部分贵族以及发迹的农民日益崛起变成了地主,开始向诸侯贵族的权威发起挑战,展开了夺权斗争。因此,申不害说的没错,进入东周以后主要大势便是大夫专政,地主向贵族发起挑战;治世之道便是废井田,解决农民耕种问题。

    听到最后这话,在场年轻的墨者们可不高兴了,要知道墨者几乎是天天耕种,经常参与对不义攻伐的抵抗,他们很难理解对方竟然说自己不懂耕战。一时间,议论声、抗议声,不绝于耳。

    于是有弟子大声问道:

    “既然法家如此懂耕战,那请先生言明,大道为何?”

    申不害见墨家弟子和儒家弟子带了情绪,便思考着如何对他们详尽解释。

    正在这时,一个年轻的声音传了过来。

    “趋利避害,人之本性,圣人治国,非使人为善,而是使人不作恶。立严法;废世卿世禄、 奖军功、禁私斗,按功赐爵;重农抑商,奖励耕织;废井田,开阡陌,土地私有;度量衡;编订户。天下诸侯皆变法图强,择其强者,辅天子,再建天威,以震四方,从此,天下大同!变法改革乃是今之大道!请教申子,晚辈公孙鞅斗胆解析,正确与否?”

    会场瞬时安静,大家都被这个大胆而年轻的声音给震惊了。循声望去,只见公孙鞅正用一种不容置疑的眼神看着申不害。

    申不害也被这位年轻人的言谈给震住了,仔细一想,更是惊奇:这位公孙鞅并非自己弟子,如何心思如此相通。

    “法家以为‘趋利避害,人之本性’,应依法惧之,以利诱之,然实则严刑峻法,以农养战,‘强国而弱民’,与民有何利?无利则民不从,民不从则法难! 没有万民支持,欲革权贵之利,又谈何容易?只怕立法不成,反被噬骨!此为重法不重德之结果!敝以为,立法建德,遵道重术,尊君威而利万民,依法治国,以民为本,乃是大道!”继墨眼见公孙鞅直抒胸臆,便把憋在肚子里之话也一股脑给抖了出来。

    “再者,方才兄言,‘择其强者,再建天威,以震四方,而天下大同’,听起来不错,然而话语中似乎透露出对当下攻伐吞并之战乱之局之理解和支持?法家所提到之变法和耕战,似乎不过是为了战争,为了满足诸侯之野心罢了!于民何用,于民何利?”继墨不解地问道。

    “今天子衰,诸侯割据,方才是战乱之源。诸侯攻伐吞并,弱者淘汰,强者胜出,择强者一统,天下方得太平。正如当年周王伐商讨纣,而使天下大兴,万民安乐。时值乱世,诸侯间攻伐吞并,在所难免,师出有名即可。。。。。。当然,编造借口者,不胜枚举,有些是为了说服他人,有些却只为了说服自己。最终之功过是非,还是要留给后人评说。只怕后人,得其利者,赞其‘是’,不得其利者,批其‘非’啊!”公孙鞅自信地回答道。

    继墨听罢,心里不由得一阵愤懑,不由得提高了音量,说道:

    “公孙兄如此说,也是因为自己没有身居危城之下,兄既非死伤之战士,也非苦耕之劳奴,既无切肤之痛,也无亲历之苦。兄言之大道,怕只是诸侯之贪心,而非万民之道吧!”

    一片死寂之后,大堂里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

    时间过得很快,一转眼几年过去,四位少年都已经成人,可谓男俊女美。

    继墨已是一身白衣飘飘,黑发洒逸,鬓若刀裁;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白洁中隐有光泽流动;面庞棱润适中,剑眉如墨画,明眸如情如秋波,欢快如琉璃闪动,即视而有情,让人不知觉沦陷,鼻子高挺,嘴角上扬,笑起来俏皮而又明媚,像是温暖而荡漾的春光;外表看似不拘,却常常不经意流露出非一般的热忱和坚毅;他好似从画中而来,俊俏得不似真人,超越了一切言语。

    簇锦则身着青色的薄纱裙,长长裙摆如飘荡,头上束蜀锦,褐色秀发似瀑布顺下,肌肤晶莹如天池美玉;大眼之中,流光忽闪,顷刻便勾住人的魂魄,瞳孔淼如秋波,漆黑水润中透着一丝蓝色,幽邃而清澈,仿佛九寨的湖水,晶莹洁净;鼻梁稍挺,玉齿微露,红唇上翘,勾勒出俏丽的弧度,虽怒还笑,欲语还羞。

    啸川已身长八尺,身躯凛凛,相貌堂堂;骨健筋强,如摇地猛虎临座上;气宇轩昂,似有千丈凌之志,黑发蜿蜒卷曲垂下,似撼天狮子下端;肤如麦,眉如剑,眼如铜铃,光射蓝色寒星,鼻高稍勾,唇廓坚毅;胸脯横阔,有万夫难敌之威风;垂肩大耳,如二郎真君威武,又如盘古一般宽厚。

    季姚身着粉色衣裙,细细的腰肢,如初春的烟柳,丰满不掩婀娜,勾勒出一道美妙的弧线;面若桃花,颈若羊脂,柳眉弯弯,充满了笑意;长长睫毛下,透出黑白分明的瞳眸,仿佛秋天的湖水一般清澈,丝光不泛;鲜红小嘴,微微上翘,若刚刚成熟的樱桃一般诱人采摘,哭似娇,怒似嗲。

    四个年轻人在墨十七的悉心教授下,几乎对墨家的科学和武学以及包括营造术、机械术、机关术、守城术等在内的数术悉数掌握。墨十七还把四把珍藏的稀世宝剑分别赠给他们,继墨获赠巨阙剑、啸川获赠湛卢剑、簇锦获赠纯钧剑、季姚获赠承影剑。他根据每把宝剑特点创作出相应的剑法,并早早地传授给了他们。现在四位年轻人的剑术基本已经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境界。。。。。。

    这一天,墨园集会堂内,继墨、啸川、簇锦和季姚四位俊美少年正和大家道别。

    禽滑釐正色说道:

    “墨者本不应参与世间纷争,坚持大不攻小,强不侮弱,众不压寡,诈不欺愚,贵不傲贱,富不骄贫,壮不夺老,不助纣为虐,大爱天下。然而,这次楚国强占巴之盐泉,事关巴蜀百姓之生死,情况紧急,故派遣尔等下山直赴巫溪寨,助巴蜀固守最后之盐泉,救民于水火。簇锦则先回蜀都,护卫蜀王左右,听候调遣。蜀王曾经告诉吾,多年前一位异人曾要他拼死协助巴国保护盐泉,并对他说‘盐泉光,巴蜀亡,九鼎消失,天下殇’ 。吾和十七大师也深有同感,因此汝等务必助巴蜀固守盐泉,并寻机打听九鼎之消息。”

    簇锦虽一心想同三个伙伴前往巫溪寨,但素来敬佩其深谋远虑,因此,俯首抱拳,也同声答道:

    “诺!”

    众人散去之后,继墨和簇锦一起漫步,对于生活了几年的墨园有些恋恋不舍。他们不知不觉来到了练武场,然后又不约而同地停下了脚步,也许是因为此时的这里最不会被打扰。

    夏继墨偷瞄了一下簇锦,见她正含情脉脉的看着自己,立马红着脸,低下了头,舌头也打了结一样,心想:也许天下只有她能让自己如此局促和听话了。

    簇锦面带微笑,挑衅般走近继墨,香唇靠近他的耳朵,细声问道:

    “雨哥哥就没有其他话要对玥儿说吗?”

    说完,她便已面若桃花。

    夏继墨面颊发红,并不敢抬头,只是自顾自地嘟囔着。

    看着继墨如此磨叽,簇锦杏目怒瞪。

    突然,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拔剑向继墨刺来。

    继墨见簇锦持剑向自己飞刺过来,只是微微一笑,身子一转,就和簇锦擦肩而过。

    簇锦顺势屈膝仰头,来了一个“回头望月”,剑尖直接点向继墨的腰间,却被继墨的剑给轻易拨开,不禁惊叹于对方拔剑的速度和手法。

    就这样,两位少年来来回回、真真假假地比试了上百个回合。

    寒月下,簇锦原本冰凉的身体,此时已经微微出汗。

    听到簇锦呼吸有些急促和紊乱,继墨知道她有些体力不支了。

    于是,继墨趁着躲避来剑之机,一个后空翻,落在簇锦后面,一下子熊抱住她,就像平时为她取暖一样。

    “玥儿小坏蛋,又搞偷袭,最近功夫有进步哦。”继墨笑道。

    簇锦微笑着依偎在继墨怀里,双眼微闭,仿佛小孩正享受着蜜糖。以后不能天天见面了,她要趁现在好好地腻上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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