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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世墨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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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篇 古蜀——古蜀国与血狼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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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蜀天府居盆地(今之四川盆地)。盆地中央土肥民富,盛产粮食和衣服;四周则是雄山峻岭,交通闭塞,易守难攻(注:后世李白在《蜀道难》中感叹:“噫吁嚱,危乎高哉!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蚕丛及鱼凫,开国何茫然。尔来四万八千岁,不与秦塞通人烟。”)。公元前1613年,蜀侯蚕丛带领部落由群山进入盆地,逐渐形成了华夏文明之外,与之分庭的古蜀文明。公元前1057年,商纣王帝辛昏庸无道,周人起兵反抗,获得了周边部族的响应和追随。鱼凫蜀王杜宇助周伐纣(注:《尚书》有记载:武王伐纣,实得巴蜀之师),12年后,封为蜀王,称蜀望帝,位次于天子,而高于诸侯(当时诸侯爵位为公、侯、伯、子、男,除楚王外暂无人敢称王——楚君嫌男爵之位太低,求进爵被拒之后,联想到楚国多年来被中原诸国瞧不起,被谑称为“南蛮”,便干脆妄自称“王”,然而一直没有得到周天子和其他诸侯的承认)。进入战国时期以后,古蜀国再也不能偏安一隅,蜀王杜尚虽然主动降帝号为王号,却仍被迫卷入了这场乱战。

    古蜀国凭借其优越的地理条件,与各霸主保持着战略平衡,丝毫不逊色。

    在蜀地西南方、西北方人口稀少,且因蜀王杜尚娶了僰(b)国公主产生的联姻关系,故不足为患。

    古蜀东南方,是同属盆地的古巴国,拥有盐泉,盛产食盐,是古蜀重要的战略伙伴和邻国。巴蜀相邻于长江,蜀在巴上游;蜀地衣食与巴地食盐的稳定贸易关系到两国的安危;巴蜀联军为保护盐泉,数次与楚作战。当然,双方也因食盐和边境原因,彼此经常发生纷争。在巴国的另一端,是经过吴起变法,强盛至极的楚国。楚一直垂涎蜀之粮仓,巴之盐泉,欲得粮盐,而得天下。因此,巴亡则蜀危,两国唇亡齿寒,合作大于分歧。

    古蜀东北方是秦国。秦蜀多年来反复争夺汉中平原的南郑(处于秦岭与巴山之间,南郑归蜀时,蜀、秦以秦岭为界;南郑归秦时,蜀、秦以巴山为界);蜀要走出盆地,秦要一统天下,都必须要先拿下对方。秦巴之间,时而纷争,时而合作,纷争大于合作。秦楚两国均有称霸天下之野心,但互有忌惮。后来,因为秦国抢夺巴国盐泉,最终却被楚国全部占有,秦楚之间开始了长达百年的食盐之战。

    。。。。。。

    继墨、啸川、季姚以及大批奴隶入蜀事关郪蜀联盟,对于蜀国来说,本非小事,但蜀王杜尚仍然无法亲自现身接见,因为就在前不久,楚国军队再次向巴国盐泉发动进攻,作为盟友,他正忙着和巴国来使商讨两军协同抗战的大事。

    蜀王吩咐好好款待继墨一行人,至于奴隶,除罪奴(犯罪之后贬为奴隶)之外,其他人则可恢复原籍。然而,许多奴隶听闻,蜀王仁爱且智慧,与墨家渊源深厚,王室之奴仆,往往也强于庶民(庶民生活本来艰辛,如遇灾年,常无法自活,只能卖身为奴,却难遇到仁爱的主人),因此,大多数原庶民以下身份者自愿留下做了奴仆。

    继墨被安排到离王宫不远的府邸,这也是当年父亲住过的地方,被叫做郪府。看着父亲当年用过的器物和留下的字画,他感觉是那样的熟悉和亲切。他这次入蜀为质,只带了奶母和几个贴心的随从,并非是想置奶母于险境,而是为了替孟杨尽孝,况且奶母也习惯了照顾他,主动要求跟随而来。。。。。。

    几日过去,继墨、啸川和季姚在府里憋着难受,便相约出去逛逛。

    走出府邸,三人便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心里暗赞:原来都城可以如此雄伟和繁华啊!这是郪国国都所无法相比的,更别提南郑了。住在府里的时候,他们认为这里无非房子更高、更大、更华丽、用料更足,出府之后才发现,原来这里的街道是如此宽阔平整,如此繁华热闹,行业门类齐全,商品琳琅满目,市民熙熙攘攘,商贩忙忙碌碌。在来往的人群中,在忙碌吆喝的商贩中,还有许多来至异域之人,有的金发碧眼白皮肤,有的卷发厚唇黑皮肤。

    面对各种各样的商品,三人不知道买些什么好,最后继墨看见三只漂亮的鹅,想到府邸的池塘里空空的,便买了下来。

    于是,三人每人手提一只鹅,一边穿梭于拥挤的人潮中,一边不停感叹眼前的景象,嘴巴就没有合上过,不知不觉来到了外城。

    外城虽然少了一点人气,却多出了许多自然美景。一条环城河沿着城墙对都城形成合围,内河两边整齐地种植着柳树,倒映在水中显得非常之雅致。

    三人顺着河来到了城墙一角。按理这里应该人迹罕至,此时却围着大群人,还有人不断从三人身旁跑过去看热闹。

    三人这下更来了精神,决定过去看看稀奇,尤其是季姚,把鹅往继墨手上一塞,便蹦蹦跳跳的跑了过去。啸川和继墨正要紧跟着赶过去,肩膀却被接连从后撞了几下。几个头戴斗笠,身着素衣的壮士从他们身边快步跑了过去。

    “到底发生了什么稀奇事啊,大家怎么都忙天荒地跑去看呢?”继墨自言自语道。

    “咱们也赶快过去看个究竟吧,小心野丫头被人踩趴下了!”啸川催促着道。

    人实在太多,两人好不容易挤进人墙,却把最前面的两人给撞得摇晃了一下。

    “很好看吗?就这么着急着往里冲?”一个幼稚的声音传来,前面被撞的矮个子责备道。

    他一边责问,一边转过头来。

    继墨一看,心里大呼道:“苍天啊,怎么会有如此邋遢之人!”

    原来,此人与继墨一般高,但根本看不出年龄和长相。他整张脸被糊得黑黢黢的,但又明显不是异域人士,一身素衣也是脏兮兮的。他本来一副责备的样子,当看见继墨手上的两只鹅时,一下子来了兴趣,笑着问道:

    “兄台,请问这两只鸭子卖吗?”

    继墨这才看清,此人虽然脸是黑的,却有一双超大的眼睛和洁白的牙齿。他皱了一下眉鼻,笑道:

    “这个可不卖,敝人也是刚买的!对了,它好像不叫鸭,应该叫鹅吧。”

    小黑脸瘪了瘪嘴,仿佛自言自语道:

    “管它是鸭还是鹅,结果都一样!”

    继墨正要张嘴,却被啸川用肩膀靠了一下。顺着啸川撅嘴的方向看去,他不禁大吃一惊,汗毛都竖了起来。

    只见墙角竖起的四根柱子上,分别绑着一个老人,皮肤黝黑,身体瘦弱,脑袋无力地耷拉着,神色哀伤而绝望。他们的额头上有一个相同的烙印,上面写着一个“灿”字,这是奴隶的标志。在他们对面,站着五个少年,其中一个紫衣龅牙少年的身后竟然蹲着一只头上筐着笼子的老虎,其余四人则每人手上拽着一条绳,绳子一边拴着一条狼犬。

    在几个少年聚头咕哝一阵后,紫衣龅牙少年笑嘻嘻地向老奴们走过去,然后突然抓起一个人的手腕,往上面割了一刀,眼见鲜血喷涌而出,便不慌不忙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碗来接血,再把盛满血的碗,放到流血老奴的身前。之后,他又如法炮制的割开了其余三人的手腕,将盛血的碗放到其身前。

    围观的人群一阵骚动,大家气愤地议论起来,刚才跑来的那几个素衣壮士当中,有人已经悄悄用手握住了剑柄。

    紫衣龅牙少年听到大家的议论,一边干瘪着笑,一边摇头。突然,他一声大吼,一下子镇住了周围的大多数看客:

    “都他妈住嘴!本公子处理自家废物,与尔等何干!尔等是要来替换他们,还是要把他们买回家养起来啊?没钱没胆之穷鬼,都给老子住嘴!”

    随着紫衣龅牙少年的一声口令,四条狼犬被释放出来。它们闻着血腥味,便发疯一样向着盛血碗的方向扑了过去,只小会儿,就把碗里的血舔了个精光。

    原来这几位少年是在赌博,看谁的狼犬先冲到终点。

    然而,喝干碗里血的狼犬们并不知足,它们用贪婪凶残的目光盯着柱子上的人,一边舔着滴血的舌头,一边向前走去。

    那五位少年仿佛没看见一样,继续争论着谁输谁赢,根本没有一丝要制止的意思。

    周围的人群之中又是一阵骚动,有人开始闭眼,有人开始尖叫,有人准备利剑出鞘。

    正当此时,前面的矮个黑脸小哥突然转过身来,一把抢过继墨手中的鹅,然后用力将鹅向恶狼扔去。啸川也立马反应过来,也将自己手中的鹅用力仍了过去。

    恶狼们目光立马被活物吸引住,马上改变攻击目标,向着可怜的鹅扑了过去。鹅四处逃窜,恶狼们则紧随追击,不一会儿就跑得影了。

    紫衣龅牙少年这下可气坏了,暴跳着吼叫道:

    “谁扔的,谁扔的鸭子。。。。。。”

    “本公子扔的!不过扔的是鹅,可不是鸭子!”刚才的黑脸小哥说完,从人群中走了出去。

    “鹅是吾等的!”继墨和啸川怕他俩吃亏,也跟着走了出去。

    就连季姚这个小丫头也跟着走了出来。

    这倒好,场上正好十位少年,五个对付五个。

    眼见自己的主人可能占不了便宜,龅牙少年等人的跟班们便要向前围过来,却被方才那几位素衣壮士拦着,眼见他们已经手握剑柄,神情冷峻毅然,知道不好惹,便都灰溜溜地缩了回去。

    愤怒的围观者们看有人出头了,胆子也大了起来,开始围过来声讨几位心狠手辣的少年。

    “贱。。。贱民。。。尔等贱民想要做什么?想造反吗?尔。。。尔等懂王法吗?这里可是王城,本公子“灿”之名号,尔等难道没有听说过吗?”

    矮个黑脸小哥蔑视着笑道:

    “王法啊,哦,吾等良民当然懂,至于杜灿之恶名嘛,也听说过,所以才要尔等陪鹅钱嘛!”

    眼见无法脱身,杜灿只好妥协,询问起鹅的价格来。

    听了黑脸小哥报出鹅的价钱,杜灿长大嘴巴,一副不可思议又受尽委屈的样子,瘪嘴抗议道:

    “如此之贵,尔等不如去抢!壮年奴隶都不值这个价!”

    矮个黑脸小哥走近一步,直盯着杜灿:

    “出门吃惯白食了,没带这么多钱啊,那尔等就卖身为奴吧。”

    杜灿等恶少听到此话,吓得不轻,然而也当然不肯答应,便不顾形象,或撒泼打滚,或哭叫着呼救。

    城门边的守城卫兵闻声赶了过来,将整个人群围了起来。

    眼见救兵已到,杜灿的气焰马上嚣张了起来,他立马拿出腰牌,亮明身份,然后提高嗓门吼道:

    “这些老奴又老又没用,不能干活,做人牲殉葬祭祀都没人要,每天还得消耗粮食,就算本公子把他们当动物尸体处理掉,也是替蜀国做有益之事。况且他们是本公子之奴隶,尔等刁民管得着吗?还想横加干涉,替人出头,敲诈勒索!卫兵,赶快抓起来,治以重罪!”

    继墨见惯了官官相护,心想:如果自己不亮明身份,不仅救不了这些人,恐怕连自己也得被抓起来。于是,继墨大声说道:

    “刁民,哪里有刁民?分明都是心底善良之良民!本人乃是郪国公子,这两位乃是蜀国龙、姚二位将军之后!”

    然而,继墨等一行人入蜀才几天,蜀王还没有来得及接见,因此在场的其他人都不认识他们。

    “好大胆子,竟敢冒充郪国公子和将军之子,况且就算汝真是郪国公子,也不过像汝父亲一样,乃是蜀国人质,有何面目显摆!”

    继墨正准备挺身还击,却被矮个黑脸小哥拉住,只能将气沉了下来。

    “那看看这个如何?!”只见高个黑脸小哥轻蔑的笑了笑,也从腰间拿出一个物件给卫兵首领看。

    卫兵首领看了以后,立马大惊失色,正欲俯身,却被矮个黑脸小哥拦住,便抱拳行李,然后收队,撤走了队伍。

    杜灿满脸狐疑,仔细看着这两位黑脸小哥,开始琢磨起来。忽然,他像是明白了什么,整个人一震,然后开始躲避黑脸小哥的目光,心虚地垂下了头。之后,他只得主动靠前,抱拳鞠躬,胡乱辩解道:

    “两位公子,杜灿自觉此事做得不妥,虽然本意是为蜀国之利益,却遭惹了众怒,愿领罚!”

    “非也,尔等不是遭惹了众怒,而是违背了人性!”继墨驳斥道。

    除了恶少们,在场之人听后,无不点头称是。

    矮个黑脸小哥转头看着继墨,笑得很神秘。别说,他眼睛又圆又大,牙齿洁白,虽然面部又黑又脏,只要清洗干净,倒绝对称得上俊秀。

    事已至此,杜灿等恶少只能认栽,将老奴和狼犬以及驯养的老虎全部抵押给两位黑脸小哥。他们正准备开溜,却被喝止住,只得又将自己身上的外衣脱下,给老奴们穿上,然后才像过街的老鼠一样,仓皇溜走。

    在场的人们一正欢呼,相互拥抱着庆贺。

    矮个黑脸小哥可没有高个黑脸小哥豪爽,见继墨过来拥抱,便赶紧用双手推开,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临离开之时,他将自己的腰牌留给了继墨,说是抵做鹅钱。

    然后,两位黑脸小哥和几位素衣壮士带着老奴,驱赶着猛虎,往内城的方向走去。

    继墨这才明白,原来他们相互认识啊,难怪黑脸小哥们胆气如此之足。

    他再仔细研究了腰牌,发现其材质绝佳,做工优美,上面刻着个“玥”字,心想:这怕是他们全部的财产,早知道自己就推辞拒绝了。

    人群渐渐散去,三人见天色将晚,便立刻打道回府,一路上欢歌笑语,好不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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