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等我吗?”
男人望向祁卷的眼神,仿佛在征询她的回答。
祁卷被他问得莫名其妙,沉默地看着对面的男人。好像被她的目光吸引,他不由自主地张开口。
“你是在等我吗?”男人继续问。
他是个中年男子,脸上有些许胡茬,皮肤算不上黑,戴着帽子,背梁挺直,长风衣穿得很随意,一只手一直揣在衣兜里,像握着什么东西一样。
是他吗?
最近身后的视线都是来自于他吗?
他是谁?
问题太多,全部哽在喉咙口。
“对不起,对不起。我吓到你了吗?”男人慢慢地向祁卷移步过去。
“你为什么要跟着我。”祁卷异常的镇静。
男人哆哆嗦嗦地转动着头,目光闪躲。
“我……我……我有话跟你说。”
“为什么跟踪我!”祁卷提高声音地吼过去。男人吓得脖子一缩,嘴里依然重复那句“我有话对你……”
“神经病。”祁卷打断男人的声音。等她说出这句话,足足安静了一分钟,男人只把头埋得很深,没有其他动作。天空的雨密集起来,雨水浸润衣服,冷冰冰地嵌着凉意。
该回家了。全身的毛孔都在提醒该回家了。
后面是死胡同,左右两边的老屋空废很久,跑去街上呼救至少需要三十秒。一定是鬼打墙了才会走到这里,祁卷想。
胸口的心跳声扑通,扑通……不紧不慢地回响,祁卷慢慢地挪步,眼睛一刻不移地看着男人,他正虎视眈眈地盯着祁卷。
看不清他的表情,甚至不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那双眼死死盯住不放,连眨眼的机会都没有。
跑。
祁卷猛得跨出脚起跑。男人突然气势汹汹,面露狰狞地追赶在祁卷身后,一把抓住她往后用力一扯。
脚上的鞋已经被泥泞得浠脏,祁卷还没有反应过来,男人歇斯底里地试图把她拖进巷子。
雨声在耳边变得清晰起来,男人看似毫不费力地拖动祁卷,嘴里大口喘气。祁卷奋力挣扎着,裤脚很快被泥水打湿。
男人一直不停地低骂,拖到巷口把祁卷往旁边一摔,一只手捏起她的脸,另一只手伸进风衣口袋里胡乱抓出一把,顺带掉出来的东西落了一地。
“嘿……嘿嘿……”男人望着祁卷的脸傻笑。祁卷也顾不得其他一把掌打在男人脸上,然后趁着间隙再次逃跑。
男人的表情从傻笑到愤怒,疯疯癫癫地抓起祁卷的头发朝墙上撞过去。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看不起我,连你也是!我才不是废物,凭什么把人当垃圾!”
男人近似发狂的怒吼,自言自语地发泄。额头被撞破的伤口渗出血,祁卷此时也顾及不到疼痛,抬起手肘用力地反击。
“疯子!”
“给我闭嘴!”男人此时心中暴怒,刚刚喘一口气上来就冲过去压倒祁卷在地上,从散落一地的东西里捡起药瓶,拧开瓶盖往祁卷脸上倒下药片。
“你不是说我有病吗?快点吃药啊!吃啊!”
男人用力地捏起祁卷的脸,咬牙切齿地咒骂。祁卷紧闭着嘴唇,右手使劲掐住他的手腕缓慢移开,左手慢慢向他落在地上的美工刀摸索着,身下的衣裤打湿一片,白色药片泡在泥水里。
男人扔开手里的空药瓶,耳光一下一下地抽过去。
“叫你不老实!叫你不老实!”男人愤怒的脸上露出笑意,一只手解开腰间的皮带。
祁卷推出刀片刺向他的大腿,笑容瞬间被痛苦狰狞。
“混蛋!去死!”祁卷向后退缩回去。
男人跪在地上捂着大腿的伤口。
杨羊羊突然从后面冲出来,一脚踹到男人背上,整个摔趴在地上,脸上的雨水和泥水混在一起,藏在风衣里面腰间的钢管掉落出来。
“我不是什么都做不好,我也可以做到。我可以的,我可以的……”男人捡起地上的钢管,用手撑着站起来。
“我去你妈的!”杨羊羊挥起拳头直直地砸到男人脸上。
结实地挨了一拳,男人咧着嘴握着钢管连滚带爬地往巷子里过去,疯疯癫癫的在嘴里咒骂。
杨羊羊追了上去,抓住男人的衣服扯回来,发泄一般的拳头连续揍到他的脸上,暴力因子在热血里沸腾。
血抹得到处都是,男人叫嚷着“好痛”,挥起手里的钢管朝杨羊羊砸下去。
杨羊羊的嘴角抽搐了一下,手臂突然撕裂般的疼痛起来,咬牙忍住,一脚踹向男人的肚子。男人的后背撞到墙上,大腿颤抖地没站稳。
“草!你他妈去死!”
杨羊羊被挑起了骨子里的暴躁,上前一拳垂中鼻梁骨,男人痛苦的惨叫。
“起来!再打啊!杂种。”杨羊羊抓起男人的衣领提起来,接着又是一拳。
男人大叫着,狰狞着,颤抖的两手并握着钢管抵向杨羊羊的喉咙,喉结上下抽搐了一下,呼吸快窒息的痛苦。
祁卷快速地呼吸着,此时心中的暴怒,大脑发令的行动是从墙角捡起的砖头,随即冲上前抡起砖头砸向男人的头部。
钢管从两个人中间落下,男人伸手摸着后脑,慢慢倒下去。
杨羊羊摸着喉咙干咳几声,再抬起头看向祁卷。
祁卷吞了吞口水,看着躺在地上的男人,再抬眼看着杨羊羊。
话还没问出口,街道口传来警车特有的声音,细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杨羊羊!杨羊羊?我来了!你没事吧!?”
顾西阳的声音穿透在雨水中,他跟着三个穿着警察制服的人冒着雨朝他们跑过来。
看到面前的景象,顾西阳吃惊地站到原地,抬起头看着杨羊羊,再看着祁卷,试探性地问道:“你们经历了什么……”
两名警察从他们中间走过去,目光提防地从脸上扫过,拉起地上的风衣男人,脸、头都是不明状态的出血。警察轻啧了一声。
“先去医院处理一下。”警察一字一顿地说,“之后请跟我们去警察局了解情况。”
说完,警察示意同事将地上七零八碎的东西一起带回。
三十分钟后,杨羊羊和祁卷分别出现在警察局的审讯室里。
“你头上的伤是怎么回事?”审讯的女警员用一种冰冷的语气问道。
“墙上撞的。”祁卷说。额头的伤口已经包扎。
“那个男人呢?他头上和大腿的伤是怎么回事?”
“我干的。”祁卷的回答平静的没有起伏。
女警员皱起眉来,翻了翻手里的资料,用力拍下桌子,“你才十七岁,高中生不好好学习,学着跟别人打架?!”
祁卷抬眼冷漠地看着她,缄默不言。
隔壁审讯中突然传来撞响,桌椅倒地,推拉扯动的声音。
“你他妈有病啊!老子都说过了听不懂吗!?”
杨羊羊暴躁地摔门而出,里面的警察跟出来,正好撞见过来的老罗。
“罗队,他,这……”警察指了指杨羊羊,表示自己的无奈。
老罗点点头,“你去联系那个女孩子的家长。”
“好。”警察把手里的记录册递给老罗,回过头看了杨羊羊一眼,朝大厅走过去。
“杨羊羊,又惹什么事了。”
“不要你管。”杨羊羊不耐烦地啧了一下。
“混小子,我是你爸,我不管你谁管!”
“别说你是我爸,你管过我吗!”
杨羊羊话音刚落,老罗挥起拳头一下打在他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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