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他不在乎。他不再在乎我了……他的心里只有楚翘。只有楚翘……哪有我呢。我不想只是做他的……朋友。我不想做他的朋友。又能怎么样。”许安然的泪水肆意地在脸上游走。她不是沒有挣扎过。她不顾她的骄傲。不顾她的自尊。主动地和他道歉。说了那些她原本不敢说出來的话。她甚至动了心计。逼自己吃会过敏的香芋。不过就是骗得他的同情和关心。但是。一旦病好了。关心。同情也沒有了……爱。沒了。她能感受到曾经的爱意在他的眼底一点点消失。真的开始君子之交淡如水的感觉。
唐宁坐在了许安然左边的椅子上。淡淡笑道：“既然那么想要得到。这么轻易地放弃总不是一件好事。你爱他。不能只用心。有时得用用脑子……”
许安然猛然一怔。开始回味起他话里的深意。警惕地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到底是谁。难道你认识我。”这么一想。她已经从醉意中清醒了一大半。
“认识怎样。不认识又何妨。你只要知道。我会帮你的。”
“帮我。”许安然深思了问道：“帮我。你想从我身上要得什么好处。”
“许小姐。你认为我能从你的身上。得到什么好处。”唐宁的眸光一沉。薄唇牵起的笑意渐渐敛起。五官精致。有一种难以描绘的俊美：“我要的很简单。我只需要你帮助我。拿到我要的东西。这是等价交换。你要得到些什么。必须得牺牲一些东西。是吗。”
许安然痴痴地问道：“你。你是魔鬼吗。”
“魔鬼。”唐宁一怔。如花的笑意在唇间重新渲染开來：“或许你可以这么称呼我。这个名字。我很喜欢。”爱一个人是用心绝对不够。要用脑。他会把他喜欢的女人囚在他的身边……
呵。他的楚翘。
公关部办公室。楚翘手里拿着一个文件夹。走到了郑嘉嘉的身边：“嘉嘉。这是黄主管。叫我拿给你的。你看一下。我做的有沒有问題。”楚翘的嘴角牵起一丝笑意。笑颜如花。
“嗯。”郑嘉嘉抬起头。眼光一黯。缓缓接过楚翘手中的文件夹。声音里透露出一丝淡淡的疏远。心中却已经有了计较。她不是不喜欢楚翘。只是。她很难再像以前那样和楚翘相处。
因为。学长心尖上的人是楚翘。而她也许根本就不存在学长的记忆里面……
楚翘的笑意一点点敛起。她能感受到郑嘉嘉的疏远和冷淡。但是。转念一想。楚翘的嘴角又扬起了笑容：“嘉嘉。你沒事吧。”
郑嘉嘉心中一苦。努力挤出一丝微笑：“沒事。我很好。如果你有事情的话。你先去忙吧。不要管我。”她很不冷静地从座位上站了起來：“里面有些闷。我出去透透气……”
留下一办公室里摸不着头脑的同事。看着她走出办公室。郑嘉嘉平时并不是这样的。她待人平易近人。和楚翘关系也不错。怎么才一转眼的时间。却变得如此冷淡。
楚翘一怔。她有做错什么事情吗。一时之间。她猜不透。
而郑嘉嘉才走出办公室。就已经把肠子悔青了。她不讨厌楚翘。楚翘对她也很好。但是她刚才为什么会控制不了自己的脾气对楚翘乱发火呢。她怎么能这样子呢。
“楚翘。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忍不住……”郑嘉嘉睁大了自己的双眸。有点怅然若失。心中酸涩的泡泡一点点在心中发酵。
沒有哭出声音。但是眼泪却渐渐模糊了视线。只感觉心中好像被挖掉了一大块。空落落的。很难受。很压抑。她的暗恋。她的爱情。是不是只能埋在心中的最底层。永远见不到光呢。
“你哭了。”一块格子手帕递到了郑嘉嘉的面前。咖啡色的格子在她模糊地泪眼前。看上去有点变形。声音听起來。温润润的。富有磁性。是记忆中温柔的声音。
她霍地抬起头。尽管脸上还挂着泪水和鼻水。但是嘴角下意识地勾起一丝浅笑。是他。是她的学长。孟焱熙……
“嗯。我记得你。你是楚翘的同事。对吧。”孟焱熙下楼來找楚翘。却发现在楼道里哭得伤心的女人。他的记忆力不差。她应该是楚翘办公室里的同事吧。至于叫什么名字。他就记不得了……
“嗯。”楚翘的同事。难道只是因为楚翘的关系。他才记得她吗。她暗恋了他好几年。她努力让自己变得完美。只为了让自己配得上她心中仰慕爱恋的学长。她甚至觉得和孟焱熙说话。有点受宠若惊地滋味。但是他却她却沒什么印象。口中喃喃嗯了一声。但是心中只觉得有几把匕首在割划着她的心脏。
“不要哭了……”孟焱熙淡淡一笑。眸光落在郑嘉嘉的小脸上：“偶尔流泪对眼睛好。但是哭多了会伤神……”
记忆好像回到了定向越野的比赛之中。
她因为在途中手上。内疚自责。眼泪不停地索索往下掉。孟焱熙也是这么笑着。和她说这么一番话。记忆出现了叠影。心中的悲恸一下子喷涌出來。
她的爱恋。她的倾慕。她的思念。难道永远只能埋在心头中。
不要。哪怕是受伤。哪怕是绝望……
郑嘉嘉的嘴角扯出一抹笑容：“孟焱熙。我喜欢你。”她的声音里似乎还带着一股哭腔。不住在微微颤抖。
孟焱熙的身子一怔。眼光仔细端详起面前的郑嘉嘉。努力去拾起一些记忆的碎片。想了一会儿。才蓦地想起。面前的人好像和记忆中的一个女生很像。却又很不像。
哭鼻子的样子很像。但是容貌却微微不同。脸上少了一副眼镜。变得更美了。是她。
“学妹。”
“是我。”郑嘉嘉拼命点头。嘴角的笑容如花：“学长。是我。从和你比赛之后。我就开始喜欢你。”说出來之后。心里舒坦很多。她想想。自己确实不应该去责怪楚翘。爱情里怎么会有谁对谁错呢。
“不好意思。我心中已经有人了。”孟焱熙似乎沒怎么考虑。就回答道。
孟焱辰不比孟焱熙。如果有人向孟焱辰告白的话。八成是被他用冷酷的眼光瞪回去。而孟焱熙看似温柔。却也从來不会拖泥带水。他虽然明知道他和楚翘在一起的可能性很小。但是她在他心中仍然有着位置。
郑嘉嘉点了点头。苦涩出声：“我知道。是楚翘。对吧。”
“嗯。”孟焱熙不否认。
“和你在一起。她真的会很幸福。”郑嘉嘉沒有去接那块手帕。相反只是用手背把自己脸上的泪水擦拭走。她的暗恋。她的倾慕。虽然见了光。但是。还是得全部埋藏掉。想好了。准备好了。她能做的就是把爱藏在心中。祝福他们而已。
“她喜欢的人不是我……”孟焱熙温柔。但是从來也不多话。但是他听到郑嘉嘉的话。心中也起了一圈圈的涟漪。她喜欢的人不是他。如果是他。他不知道她会不会幸福。他知道自己一定会很幸福的。反正。喜欢她。是他的事。
什么。郑嘉嘉的眸光一窒。牙齿紧紧抵住嘴唇。楚翘难道不喜欢孟焱熙。她的心中好像重新燃起了一丝希望的火焰。这样。她是不是还有机可趁。
孟焱熙沒有捕捉到郑嘉嘉眼底的狂喜。只是淡淡说道：“现在。你还想哭吗。”
郑嘉嘉摇了摇头：“不想哭了。”
“那就好……”孟焱熙的凤眸幽黑。如黑曜石一般。闪着光泽。他把手帕放入风衣口袋里。放在背后的一只手伸了出來。手里拿了一个纸袋。
郑嘉嘉这才发现孟焱熙的手里有一个纸袋。
“这个。”
“帮我带给楚翘吧……”孟焱熙微微一笑：“这里有她喜欢喝的奶茶。你帮我拿给她吧。我走进去的话。害怕会给他带來困扰。”
“需要说是你送的吗。”郑嘉嘉痴痴地问。
“不用了……”孟焱熙转身：“拜拜。”
郑嘉嘉拿着纸袋。才发现隔着纸袋。还出感觉到奶茶的温热。心中一片复杂。纵使楚翘不爱他。但是他心中里的人还是楚翘……
孟焱辰正在低头。看着上的报表和资料。幽深的眼睛随着屏幕的滑移而转动着。嘴角则是轻抿着。弯出一条浅浅上扬的弧度。而除去那只点的手。令一只手则紧紧搂住楚翘纤细柔软的腰肢。
楚翘坐在他的腿上。百无聊赖。她看不懂他所谓的报表和绝密资料。所以。她便抱着一罐红枣牛奶。一边喝着。一边欣赏孟焱辰工作时的模样。
不知道谁曾经说过。认真工作的男人是最帅的。
这话是一点不假的。一双凤眸深邃如海。长而密的睫毛在眼睑上投下一片青荫。温柔得让人心醉。性感的薄唇轻抿着。脸部的线条冷毅。棱角分明。看着。看着。楚翘便含着吸管。痴痴地望着孟焱辰入了神。
这就是她的男朋友吗。
有点不敢相信诶。爸爸的病也在一点点康复起來。雪姨也不再像之前唯利是图的模样。对爸爸照顾仔细。而她也收获了爱情。到底是之前发生的是噩梦。还是现在只是他做的一场美梦。她有点迷糊。有点不确定……
呼吸轻柔。湿润润的。喷薄在孟焱辰的脸颊上。痒痒的。像是猫尾巴扫过的感觉。他下意识地转过头。就看到一双杏眸痴痴地望着自己。楚翘抱着一罐红枣牛奶。看到他望向自己。赶忙低下头。躲避他灼热的视线。
“你一直在看我。”孟焱辰的声音里携了一抹揶揄。瞄到她这样看着自己。他的心中会涌上一股喜欢。
“哪有。”楚翘马上开口否认：“我哪有啊。你能不能松开我啊。你这样哪会有工作效率啊。你可是公司里的总裁。你可不能做错啊。”楚翘说这话一半是为了想要孟焱辰松开她。一半说得也是真心话。她坐着。不舒服。他抱着。应该也不舒服吧。
“是这样啊……”孟焱辰故意拖长了声音。声音暧昧。嘴角勾起一丝邪魅的笑容：“我还沒嫌自己效率低。你已经开始嫌弃我了。”说着。他又箍紧了她的腰肢。仿佛要把她嵌进自己的身子里去似的。
“也沒有。”楚翘小声喃喃道。不知为什么。两个人的脸越靠越近。都能闻到属于对方的气息。看看孟焱辰仍旧一脸淡然。反观她自己。脸涨得微微泛红。心扑通扑通乱跳。也不知道做什么才好。只能用牙齿咬咬吸管。
“我口有点渴。”孟焱辰瞄了一眼楚翘的樱唇。说道。
“好。焱辰。你先松开我。我到厨房给你倒一杯水给你……”楚翘单纯地想大约是他工作太累。开口提议道。
“我不想喝白开水。”凤眸微闪。嘴角的笑意更甚。
“那你想喝什么。”楚翘瞪大了眼睛。单纯地问。
“你喝的是什么。我就想喝什么。”孟焱辰说得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楚翘想了想。便把手中的红枣牛奶递高。把吸管凑到他的唇边。说：“喏。给你喝一口。这里只有这么一罐了。”说这话的时候。她的脸颊更红。拿吸管的手颤抖得更加厉害。
“一口吗。”孟焱辰似乎在琢磨着字眼。蓦地。笑道：“确实。一口也就够了……
“不喜欢吗。”孟焱辰一边说着。一边拉远了自己的距离。眼光迷离。唇上的笑意浅浅：“你是我的……我可以等你。反正我们有一辈子的时间呢。”
他的话霸道而又蛮横。像是一种命令。却更像是一种宣誓。
楚翘听着。还在反复品尝那一句话。一辈子的时间。曾经的她小心翼翼。现在的她真的可以和他拥有一辈子的时间吗。一股喜悦涌上她的心田。像是春天的细雨。无声地滋润了干涸的土地。
“你是我的……谁也不能夺走你。你决不能背叛我。如果你背叛我。我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事情……”孟焱辰的手抚上她的脸颊。说得声音淡淡。但是眼底却沒有任何的笑意。他爱她。他从來沒有这样喜欢过一个女人。连许安然都不曾有过。所以。她的心中也只能有他……
孟焱辰坐在旋转椅上。斜倚在皮质的靠背上。凤眸里闪过一丝精光。视线移向孟焱熙。却一言不发。眉头紧蹙。像是在思索着什么。
“哥。这个被抓着的职员。我们应该怎么处理。”孟焱熙淡淡一笑。但是眼底却闪烁着寒光。他虽然温柔。但是在碰到棘手事情的时候。却绝不会手软。也绝对不会比孟焱辰好到哪里去。
“焱熙。这个女人。你就按照法律。送去司法部门。”孟焱辰顿了顿。嘴角微扬：“起初。我就怀疑她了。她前几次偷的资料都是假的。她。不需要多虑。”
孟焱熙揉了揉自己的晴明穴：“是吗。哥。你难道真的会相信她说的话。是华美派來的吗。”
孟焱辰摇了摇头。从椅子上站了起來。看向玻璃幕墙外的风景。他的身影挺拔。把西装穿得潇洒帅气。一双狭长的凤眼。沾染上一份运筹帷幄的自信：“不信。我倒觉得是蓝鹰派來的……”
孟焱熙走到了孟焱辰的旁边。玻璃幕墙反射出他和孟焱辰的影子。一模一样的脸庞。他们是双生子。也许在很多说不清的时候。他们有着惊人的相似。
“哥。想的和我一样。”虽然猜的一样。但是孟焱熙的脸上却沒有出现笑意。相反显得更加凝重：“如果是华美。倒还好处理。华美虽然身家大。但是公司里的窟窿里太多。偏偏也沒有人会去补。只要我们有心去攻击。他们不要说來搞垮我们。光是自保。都有得他们头疼了。况且。这种商业间谍。本來就不是什么稀罕事。偏偏是蓝鹰。我才担心。”
孟焱辰转过头。看向孟焱熙。接口道：“蓝鹰以前是黑道里的。成立不过十年。却洗白成现在的财团。黑道里有不少他们培植的实力。现在连白道上的政界商要也和他们的关系密切。而且。他们好像对我们孟氏有敌意。至今也沒和我们有过什么实质性的合作。相反总是在步步紧逼……张铁勇。这个人。我一点印象都沒有……”
孟焱熙的手指抵在他的薄唇边。思索了一会儿：“哥。我会用我们的人脉來调查的……”
“焱熙。今天晚上來家里吃饭吧……”孟焱辰开口：“楚翘会下厨房煮菜。”
“今晚吗。”孟焱熙的嘴角扬起一抹温柔的笑意：“我想起了我有一个要跟进。可能不能去了……”
“嗯。”孟焱辰点了点头。眼光又随意地移到了窗外的景色之上。
渐渐地。孟焱熙唇边的笑意染上了一抹苦涩。再怎么样。原來他还是在乎的。理由很蹩脚。他刚刚忙完一个老同学的。再也沒有其他的案子了。今晚的自己应该也是沒有事情的。但是。他到底还是放不下。
他缓缓地离开了总裁的办公室。
孟焱辰和他长得根本沒什么区别。看着楚翘和他在一起。他很容易产生错觉。好像。好像。和楚翘在一起的人并不是自己的哥哥。而是自己。但是每当发现这只是一个错觉的时候。失落就会像是一个无底洞一样。让自己的心变得空无一物。他无法做到坦然面对。最起码今晚的他做不到……
心胸肺外科中。许安然手里拿着一支直径和婴儿拳头大小的针筒。眯了眯眼睛。现在。病人需要做一个心包穿刺的小手术。她在美国加利福尼亚州就已经做过几次。回到国内。也错了好几次。这个手术虽然不简单。但是对她來说。却并不是什么太难的事情。
病人捂着心脏。眉头紧紧蹙着。
“许医生。做吧。”一旁的护士见许安然迟迟不下针。便开口催促道。心包穿刺的手术是需要和时间抢时间的。
许安然怔了怔。明明就要扎针了。她刚刚竟然在晃神。在想那个酒吧里妖冶的调酒师。想着她所说的一番话。他像是一只妖孽毒蛇。在蛊惑着自己的心魔。可偏偏。心中的魔鬼却好像在挣扎着。要跳出她心中的枷锁和牢笼。
不行。她得集中精力。这个手术。如果扎错位置。要的就是病人的命……
许安然用眼角瞟了一眼旁边的护士。她立即会意。接过针筒。在针头上重新消毒。许安然重新接过针筒。逼着自己凝神静气。做手术时。是一点不能有杂念。需要集中自己所有的精神。手法要又快又准。满一分。偏一分。就能给病人带來莫大的痛苦。
许安然按在了病人的胸口上。粗粗的针头戳破了胸口的肌肤。一点点往下。戳到一定深度。许安然开始拔针筒。要引出积水。活塞一点点向后。随着活塞。有一点点的黄水注入到了针筒之中。
旁边的护士松了一口气。只要把这些水引出來。这个手术也就算成功了。但是。小梅忽然心一惊。手指开始颤抖起來。嘴里惊呼道：“许医生。你看。血……血出來了……”
哪怕沒有小梅的提醒。许安然也看到随着她拔针筒的动作。针筒里开始出现了血水。这就说明。她刚刚扎的位置偏了。这是作为心胸肺外科医生。绝对不能犯的错误……
“小梅。你去叫张医生过來。准备三号手术室。病人需要马上动手术。”许安然用纱布按压在病人的心口上。
“嗯。嗯。我知道了。”
经过了五六个小时的抢救。病人终于脱离了生命危险。许安然颓然地倒在长椅上。她心中明白。也许这一次。她的医生生涯就断在这场医疗事故之上了。这样。她八年的努力也许就在刚才的那一秒里化为乌有。
她心中明白。她是带着醉意來医院上班的。
刚才扎错针。更是因为她的分心分神。她在想那个男人的话。魔鬼的交易。还沒开始交易。她却可能已经失去了她所有的骄傲和自尊。。
现在的她还会有什么选择吗。眼泪一滴滴地滑落下來。在脸颊上蜿蜒了一会儿。便跌落在大理石地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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