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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家有女名曰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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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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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医院的众多太医仔细研究了温婉所中之毒,最终在一本古籍中找到了类似的记载,虽制出了解药,却一时不敢使用。

    一来,这毒并非药到病除,而是需要漫长的过程好好调养,稍有差错便容易丧命。

    二来,这药用了后可能会留下后遗症,温婉的身子骨大概率会不似往日一般好,这也是因人而异的。

    征得了顾容及温婉自己的意见,太医院马不停蹄地抓药送药,为了安全起见每日里都要由太医亲手将药递到温婉手上,小心得不能再小心了。

    温婉调养了一阵子恢复得也差不多了,想出门转转顾容却又不允,每日里在府里待得都快发霉了,唯有虞贵妃会偶尔遣人来送些东西,有时还会亲自来这太子府同她说说话,解解闷。

    温婉受伤之事将虞贵妃吓得不轻,难免生出几分忧思,身子一度虚弱,直到温婉好些她才好了些。

    顾珩下令彻查刺杀一事,顾容奏明顾珩,全权负责此事,故而白日里十分忙碌,每到晚上便会来看温婉,同她聊聊。虽说顾容言语间尽是安慰,温婉却能察觉到他的自责沮丧。

    “殿下可曾瞧见花园的里的花?”温婉问道。

    顾容一怔:“未曾注意,可是有什么不妥?不妥便叫人除了去。”

    温婉无奈地勾勾唇角:“花园里开了好些花,艳丽得很。臣妾只是问问殿下有没有瞧见,想同殿下一起分享花开的喜悦,殿下倒是好,一言不合便要除了它们,可真是让人伤心啊。”

    “这是本宫的错,辜负了爱妃的一片真心。”顾容一脸歉意。

    “殿下还知这是辜负了臣妾的一片真心啊!臣妾还以为殿下不知呢。”温婉蹙蹙眉心,勉强挤出一个微笑,眼神却是落寞得很。

    “爱妃这是何意?”顾容心里一紧,急忙追问。

    “秋猎之时,臣妾虽不幸受伤,但是好在殿下无事,此为一好。如今太医也说了,只要好好休养臣妾便能够痊愈,此为二好。刺杀之人想必殿下早有头绪,只等水落石出的那一刻,此为三好。”温婉数了数,笑道,“况且臣妾受伤也是出于一片真心,若非对殿下真心,又怎么会顾忌殿下,想来这对殿下是四好。”

    “既有这四好殿下又何必闷闷不乐?殿下未曾受伤,可却比臣妾这受伤之人还要痛苦,终日里怀着愧疚之意,懊悔于当日之事,岂不是辜负了臣妾的一片真心?臣妾这伤岂不是白受了?”

    顾容沉默地望着温婉,见她眼角眉梢皆是笑意,心中更为心疼,即便她是在劝他,却又让他更加不安。

    若是温婉哭哭啼啼地责怪他质问他,亦或是撒撒娇喊几句疼他倒不会这般不安了。如今的温婉不哭不闹不撒娇,让他觉得太过不真实。

    也正因为如此,正因为温婉就是这样的人,这让顾容发觉温婉其实并不需要他,并不需要男子,她一个人也可以过得很好,她似乎随时都会离开。

    “若是你能不那么坚强,该有多好。”顾容若有所思地念叨着,声音小得让温婉未曾听清,只是见他张了张嘴似是说了什么,便问道:“殿下说什么?”

    顾容笑了笑道:“本宫是说爱妃胆识过人,让本宫十分惊讶。”

    “本宫明白你的真心了,如今只要你能够好好休养,调养好身体,莫要留下什么病根本宫便不会这般自责了。”顾容捏了捏温婉的手柔声道。

    温婉眼神柔和了几分,状似不经意地提到:“听闻太医院前些日子熬秃了好几个太医,殿下就没有什么表示?”

    顾容干咳一生,前些日子为了研究解药的事儿他还亲自去盯了他们,好在及时将解药制了出来,否则可能熬秃的不止那几个人了。

    “本宫已经派人送了东西过去抚慰太医们受伤的心灵了,好在那几个太医年岁已大,不过分在意此事。”顾容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本宫也是一时情急。”

    温婉笑了笑:“有劳殿下担心了。”

    “时候不早了,爱妃早些歇息才好,用了药了吗?身子可有不适?若是不适一定要说,明白吗?”顾容絮絮叨叨地叮嘱着,直到温婉再三强调自己没事儿后才离开向暖。

    碧玉伺候着温婉躺下,眉宇间带着几分她自己恍然未觉的忧色,温婉知晓她这些时日十分担忧,伺候得也是尽心尽力,开口安抚道:“你也不必担忧,本宫如今已好多了,估计再过几天便能痊愈。这些日子你也辛苦了,早些去休息,若是身子不适便歇几日,遣个别的丫鬟来候着便好。”

    碧玉摇摇头仔细给她掖着被角:“奴婢不累,奴婢只是见太子妃如今这般着实心疼。太子妃一定好快些好起来,奴婢还等着看太子妃活蹦乱跳的模样呢。”

    温婉笑笑,拂退了碧玉起身坐了起来。她盘腿调息了一下经脉,这毒确实凶猛,太医的药也确实有效,只不过成果慢了些罢了,若是每日里她自己抽出些时间来调息一下,这毒会除得更快。

    正在温婉运功疗伤之际,窗边忽而传来轻微的声响,似是什么东西在敲击窗户。

    温婉打开窗一看,无奈地将小红揽到怀里,方才那声响便是小红啄窗户的声音了。

    “怎么,你如今是要改行做啄木鸟了吗?”温婉摸摸小红的头问道。

    小红咕咕几声扑了扑翅膀,温婉这才注意到她掩在翅膀下的腿上绑着一根细圆管。取出纸条浏览了一下,温婉的脸色不禁变了几分。

    她坐在桌前提笔画了几个奇怪的符号,将它塞到细圆管里,然后放小红离开。

    温婉将手中的纸条靠近火烛,由着火苗吞噬纸条,化为灰烬。

    这纸条上的符号与温婉所写的极像,这是为了防止敌军破解密报而产生的新文字,只有温婉和楚柯他们知道符号所代表的真正含义。

    小红送信回来的第二天晚上,温婉以困倦为由,早早就送走了顾容,又遣走了碧玉,然后坐在桌前等待着。

    风吹开了窗子,窗边的风铃轻响,悦耳动听。

    温婉抬眸看着眼前的人,目光平和,像是同许久未见的老朋友打招呼般开口道:“好久不见。”

    眼前的人一袭青衫,身材颀长,眼若明星,面若冠玉,发间不过一只竹簪却显得清风明月。

    祁渊凝视着温婉,许久未曾开口。仔细算了算他竟已有将近一年未曾见到温婉了,如今忽而见着了居然觉得太不真切。

    温婉未曾变,只是似乎比从前更加明艳动人了。

    他掀掀唇角:“好久不见。”

    温婉抬头对上他的眸,忽然不知说些什么。

    昨日楚柯那纸条上的符号转化为汉字,只有简简单单四个字——

    事败祁归。

    楚柯未曾解释这事败究竟是如何事败,但是重点却是在“祁归”二字。

    军师祁渊,足智多谋,从前是游历四方的闲散人,后归入温婉麾下,为温婉所用。

    正如楚柯所说的那般,祁渊对温婉有些心思,只不过未曾戳破那层窗户纸,但也是经历了多年,终是化成了心底的痴妄。

    祁渊回来之事温婉虽提前知晓,但是真的见到时竟有几分恍惚,打好的腹稿竟一句也说不出,只能沉默地望着他。

    祁渊率先打破沉寂道:“我前些日子听了一个笑话,觉得甚是好笑,想说与将军听听。”

    “温将军去世后的春天,太子顾容成亲,所娶之人乃是顾珩钦点的温氏。太子与太子妃二人夫妻恩爱,琴瑟和鸣。”祁渊笑道,“这还不算完,我听说的是,这温氏竟是那身死战场的温将军!将军说这话好笑不好笑?也不知编这谎话的人究竟是怎么想的,怎么能毁将军清誉呢!”

    祁渊说完自己笑了起来,笑得眼眶泛红。

    温婉却是未和他一同笑,只是平静地唤道:“祁渊。”

    “我在。”祁渊应声。

    “那不是笑话。”

    祁渊的笑僵在嘴角,眼神呆滞了片刻,而后继续笑了笑:“将军这话是何意?我不太懂。”

    “我确实嫁给了太子。”温婉答。

    “这儿是太子府,若不是嫁给了太子。我又怎会在这儿。”

    “不。”祁渊反驳,“嫁给太子的是温氏,不是温婉。”

    温婉咬牙:“可我就是温婉。”

    祁渊难以置信地看着温婉,心中有许多话要问,最终都只化作一句:“为什么?”

    他想问温婉,为什么要嫁给顾容。

    他想问温婉,她喜欢顾容吗。

    他想问她,为什么瞒着他,然后又亲手将真相撕碎给他看。

    “你若是有苦衷,大可告诉我,我们一起想办法,何苦将自己的一生都搭进去?”祁渊眉心微蹙,“陛下若是逼你,大不了我们便逃走,世界之大,总有地方能够好好过日子,为何要嫁进皇室。”

    “因为我是臣,他是君。”温婉语气冷淡地回答。

    “可那个你已经死了!那个身为将军的温婉已经死了!如今你只是温婉,只是普普通通的温婉!”

    只是我的温婉,我爱的那个温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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