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毓芳抿起嘴唇，不甘地微仰着头。
“如今，我说死也不会离开我的家人了。就算以后嫁人我也要嫁到大姐家那边的省市。”
程毓芳看向张芝蕴，左脸的那行泪不绝。
“我知道您和六姨娘是好人。不过，这国，我肯定不出。我程毓芳以后不麻烦你们，也算给你们省张飞机票了！”
说罢，程毓芳扭头走了。
张芝蕴和邓书宁互相看了眼，眼中尽是无奈之情。
——
几日后。
“育康，到了那儿记的写封信报平安。”
“好。”
张芝蕴给育康倒了杯茶，另一边帮育康装行李的邓书宁又拿起一个牛皮纸袋，往里面装了些钱，放在行李箱的另一个角落里。
“书宁，”张芝蕴有些无奈，把茶盏递给育康。
“育康就去三四天，你给他装那么多钱干什么？我们张家又饿不到他。”
“多拿些钱出门不是心安么？”
邓书宁走了过来坐下，“再说狡兔有三窟，我多装些地方，就算育康路上大意丢了一袋钱，还有其他的钱，保险嘛。”
“那要是行李箱丢了呢。”张芝蕴浅笑着看向邓书宁。
“呃……”邓书宁眨了眨眼想着，这自己倒没有想到。
看着六姨娘一副呆萌的表情，一旁的育康忍不住扑哧一笑。
“娘，您就别逗我六姨娘了。”
邓书宁也不好意思的笑了，看向张芝蕴。
“对啊，你就知道逗我。”
张芝蕴笑笑，看向程育康。
“对了，到了你姥爷家，别忘了机票的事情。”
“嗯。“育康点点头，“那……娘，真的就是六张了?”
“嗯，”张芝蕴想了想，点点头。
“前些天，毓芬也给我来电话了。她的意思也是，大房这里就剩下毓芳这个最亲的妹妹了，她也不舍得毓芳出国，觉得还是留在中国能见到，才安心。”
“那……”
张芝蕴看了眼邓书宁，继续和育康说道。
“我和你六姨娘合计了，这几天就在准备把外地的财产变卖了，本市的一些土地和房产也都准备卖了。一来腾出一些现钱给毓芳留作嫁妆。毕竟不管她以后在哪出嫁，她都是程家的二小姐，该准备的。二来，主要的大头还得留作以后咱们一家人在国外生活的费用。飞机票难弄，但对于你姥爷和舅舅来说，应该不难。所以我们得早做打算。”
“是。”邓书宁看着程育康，微笑道。“你学习好，我们打算到了美国就给你找个好点的大学，还读你现在的金融专业。”
“对。”张芝蕴点点头，分析道。“育廉、毓芙和毓蓉他们上中学容易安排，但你的大学……”
张芝蕴看了眼邓书宁，“我们俩的意思，一定得给你找个好的、有名的大学。就算考不上，花多少钱都得给你安排上，不能耽误你的学业。”
“娘，”育康又看了眼邓书宁，“六姨娘，你们不用担心，我平时成绩还不错，我有信心能考上个好大学。”
“那就行。”
张芝蕴欣慰的握上儿子的手，邓书宁在一旁也露出了欣慰的笑。
——
张公馆坐落于上海的一座西式花园别墅区里，虽处于市区，却不失祥静。
“我这大外甥，”张骥远拍拍程育康的背，和育康跟在父亲张振海后面，来到客厅。
“刚才晚饭吃饱了吗？”
一旁的舅妈孔慧敏也微笑地看着程育康。
“嗯，”程育康点头一笑，看向姥爷张振海，“姥爷家的厨师做的菜很好吃，我都吃多了。”
“爱吃就多吃。”张振海笑着坐下，虽然他六十又八，两鬓已生华发，却声如洪钟。张振海年少从军，战绩斐斐，即使如今年迈，只驻扎在上海，也将军权事务都分发给了儿子张骥远，他的身上依然有一番军将风采。
“记得上次你来上海时还是个高中生吧？转眼都念大学了。时间过得可真快啊。”毕竟上了年纪，人老了就格外会经常感慨。
“今后学业不忙时，可要多来看看我。”
“是……”
“也得多来看看我们。”
还没等程育康回答完，十六岁的张美娜挎着姐姐张美玲走了过来，嗓音清脆尖细，带着少女特有的俏皮稚气。虽然张美娜比姐姐张美玲还小两岁，穿的却比姐姐张美玲还要时髦，一身小洋裙，齐肩的短发上还烫着细细的波浪。
一旁的张美玲身着一身浅粉色和紫色相间的格子裙，提了下眼镜，文静地笑笑。
“是啊，美娜和我还想着，等明年暑假有空的时候去你们那儿玩呢。”
“你俩就知道玩。”张骥远指了下二女儿张美娜，“你姐姐玩儿还说的过去。你呢，十四了，明年就要考高中了，还不抓点紧……”
“爹，本来挺高兴的，说那些干什么呀？”张美娜低头玩弄着新染好的指甲。“随便考上一个就行呗。”
张骥远无奈摇摇头，冲着程育康。
“你这个表妹啊，是一点学习也不愿意沾。你别看美玲才比她大两岁，一放暑假，人家美玲一到家，铺开书，就开始赶寒假作业了，你猜咱家美娜说了句什么？”
“我得去烫头发啦！”十岁的堂弟张凯旋边走进客厅边夸张的捏着嗓子学张美娜说道。
一家人被张凯旋逗得哄堂大笑。
“妈妈！”
张美娜瞪了眼弟弟张凯旋，噘着嘴，赌气撒娇地坐到了孔慧敏身边，一旁的张美玲也坐了过去。
“你这孩子，”孔慧敏笑着看着自己的小女儿美娜，“不怪你弟弟笑你，学的倒是像。”
“哼。”明知妈妈是在打趣自己，张美娜嗔怒地看向另一边，又白了张凯旋一眼。
张凯旋识趣的坐到了程育康旁边。
程育康笑着看着姥爷舅舅一家人，忽然想起表哥张凯歌。
“要是凯歌哥也在就好了，我好久没见到他了。上次来他就不在家，前一阵在娘那里看到过他邮来的一张军装照片，那可真是英姿飒爽，意气风发。”
提起张凯歌，张骥远的骄傲之情也是溢于言表。
“嗯，小时候你就爱跟着凯歌玩，他就比大你五岁，你俩玩的一块儿去。那个中央陆军军官学校前几年不是迁到成都了么？他也去了，快要毕业了。今年暑假在成都那儿实习，所以就没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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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张振海握着木杖，思虑道。“让他多在那儿学习学习，也多接触些人，总归是不会错的。”
“姥爷、舅舅说的对。”程育康点点头。
“育康，”孔慧敏笑容娴淑，“这次能多待些日子吧?”
“嗯，能待个三四天。”育康笑笑。
“三四天哪里够?”张振海看着育康，“反正暑假还有一个月，开学再走！”
“是啊，”张骥远也看向育康。“好不容易来一趟。”
程育康低头笑笑，恭敬的看向姥爷。
“其实，这次来，娘还托付让我拜托姥爷，”育康又看了眼舅舅张骥远。“和舅舅一件事。”
“什么事？”张骥远看着外甥育康问道。
“她能有什么事？！”还没待育康回答，张振海看向一边。
“她什么事不是自己做主的，还用的着拜托我！”张振海的语气中带着些愠意。
程育康的脸色有些尴尬，他自然知道姥爷所说的事情。上次来张府时，姥爷对六姨娘就有些刁难，虽然娘明面上护了六姨娘，而私下里姥爷和娘两个人没少黑脸。现在想来姥爷那时应该就有所察觉了，所以才会对娘那样不悦。
孔慧敏心思细腻，看着张振海、张骥远和育康三人得体地笑笑。
“爹，我下午约了高裁缝给我们娘儿三个做旗袍，”她看了眼美玲美娜。“差不多到时间得去了。”
美玲美娜互相看看，顿时明白母亲的意思。
“是。”“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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