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中看向谷雨晨,继续道。
“马齿苋,是一种草药,亦可入菜。不过,这马齿苋性质极阴凉,是孕妇忌食的。七姨太胆气急虚,加之阴寒,很像是平日里多食了马齿苋的人会有的症状。唉,早知道当初就也看看您的脉象好了。不过,以那时小少爷的状态,也是回天乏术了。唉……”
“可是,我没吃过马齿苋啊……”谷雨晨低头细细想着,忽然想起。
……
“玲珑,这燕窝里怎么一股草青味儿?”
怀孕的谷雨晨搅了搅碗中的燕窝。
“不能吧。”玲珑在一边铺床,“是不是您怀孕了所以闻得味道不一样,前几天吃糕点您也说有草青味儿。”
“可能是吧,我听说有的孕妇会闻到其他味道的错觉,那没事了……”谷雨晨又吃了口燕窝。
……
“难道是?”
谷雨晨觉得可怕,为什么月影要给自己找个赤脚医生来骗自己,还让医生不要告诉自己体寒的事情。
“难道……”
赤脚郎中看着谷雨晨,小声问道。
“太太,这该说的我都说了,当初月影姑娘就找过我,说育庠少爷让我治死了,找我算账。后来我一番解释。快半年了,我是错了,但不至于……”
“她找过你?”
“是啊。”郎中点点头。
“领了两个壮丁,说要找我去官府,我是一番解释啊,求他们看在我上有老下有小的份上绕我一命。后来那个叫月影的人,让我以后都不要出现在这个城市,否则说见我一次打一次。你们程府也是有势力的,我和家里人连夜搬了家。还被我媳妇儿好顿骂。但我是个乡野医生,生意不固定,就只能来回溜达,没想到又见到了您……”
谷雨晨若有所思,月影找过郎中算账,自己怎么从来不知。
“七姨太,该说的我都说了,我这下可以走了吧?”
郎中打量着,见谷雨晨还在思索不语,便赶紧偷着跑掉了。
——
“小姐!”
看见郎中偷着跑远了,拎着东西的玲珑气喘吁吁,也只觉得眼熟。“您怎么跑这么快,我都差不一点追不上了,还有那个郎中,怎么那么像……”
“玲珑,”谷雨晨抓住玲珑的胳膊,“程府一般都从哪个摊位买菜?”
“买菜?”玲珑有些奇怪,“您问这个干什么?”
“你快说得了!”谷雨晨一脸焦急。
“哦哦,”玲珑想了想,“是范伯开的小店,我听厨房的人说,他家有个铺位,所以在自己家开的,在乡下有菜田,平时也卖些水果。市里好多府邸都是每天从他家固定拿菜的。”
“带我去。”谷雨晨拉着玲珑就走。
“小姐您去那儿干嘛啊……”
——
“你家有马齿苋么?”
“马齿苋?”范伯被有些神经质的谷雨晨问得一愣,“马齿苋没有,您买那玩意儿干嘛?”
“你家不卖马齿苋?”
范伯摇摇头。“马齿苋药食同用,但主要入药,吃的人少。我一般都不进。诶?夫人您是哪家府上的?”
范伯瞧见谷雨晨穿戴也算贵气,主动招揽起生意。“要是给家里进菜,我这儿新鲜又便宜……”
府里?谷雨晨想了想,看着范伯。
“程府的月影来买过马齿苋么?”
“月影?”范伯想了想,“哦,是程府大太太的大丫鬟吧?她以前都不来的,半年前来过一次,但也就是跟程府的厨子一起来的。厨子买菜,她就随处打量了打量。我也是觉得奇怪,跟程府的厨子打听才知道她是大丫鬟的。您别说,大丫鬟的那个气质和一般人还真不一样。”
“看什么啊。”门外一个穿着粗布衣服的老头往店里张望着。被机灵的玲珑看到,一脸不屑。
老头好像也是听到了,瞥了玲珑一眼走开了。
“诶你……”玲珑一脸不乐意。
“知道了。”谷雨晨跟范伯说了一声,领着玲珑就走了。
看着二人走出门,“真是的,不买菜,还一堆问题,什么人啊。”范伯小声嘟囔道。
——
“夫人……”
刚才向店里张望的老头,拎着称跑了过来,凑到谷雨晨前面。
“诶你这老头,你干嘛啊……”玲珑连忙去拦,有些防备。
“夫人小姐别误会,”老头尴尬的笑笑,“我刚才听你们说是要买马齿苋?”
谷雨晨上下打量,盯着老头,没说话。
“我这儿有啊。”
老头把二人领到不远处,菜店拐角的角落,地上零零散散摆了些菜。
“我这就卖点自己家种的,菜样不多,比不上范老板家的菜店。不过,夫人想要的马齿苋我这儿有啊。”
“马齿苋?”玲珑看着谷雨晨,从刚才就一直听见自家太太问这个东西,玲珑心里也有些好奇。
“太太,您说的马齿苋到底是什么啊?”
“就这个。”老头勤快地拿起一把绿色的菜,晃了晃。
“这就是马齿苋,这菜还能入药嘞。”
谷雨晨接过马齿苋,只见那是一把叶片细长椭圆的绿叶菜。她低头凑近闻了闻,一双荔枝眼缓缓睁大,眼睑随之变细:虽然孕期和月子里,这味道只是似有若无,但此刻这样直观的闻到这淡淡的草味儿……谷雨晨只觉得对于这个马齿苋的味道,自己再熟悉不过了。
指尖缓缓发力,连着指甲都嵌进了马齿苋的草柄里,挤出了点点草汁。谷雨晨的眼睛像是要射出火来。
“夫人您刚才说的那个月影,我知道啊,这半年她经常来我这儿买菜,买的就是这马齿苋。”
“她经常买马齿苋?”玲珑有些奇怪,脱口而出。
“您认识她??”
玲珑瞅了谷雨晨一眼,摇摇头。
“哦。”老头继续回忆着,“起初我还不知道她名字呢。后来有一天她在这儿买菜的时候被一个熟人碰到了,俩人聊起来,我才知道她的名字,还知道她是程府的丫鬟。”
老头想了想,“不过,她这人总是挺神秘的,像是不想让别人知道她来买过菜似的。可这马齿苋它又不是大烟,也不上瘾,再说也不是什么古怪东西啊。”老头摇摇头,有些纳闷,“反正她是挺奇怪的。”
“这半年她经常买马齿苋?”谷雨晨看向老头,一脸精明。
“嗯,经常,”老头点点头。“不过最近几个月不来买了。我这种了这么多,得亏啊,遇见你们要买。”
“给我拿一把。”
“太太,咱买这马齿苋干嘛啊……”
见谷雨晨也没回应,老头连忙装上,“这姑娘说的就不对了,这人不得什么都尝尝啊。这菜才好呢,清热解毒。”
老头转身把打包好的马齿苋递给玲珑,“五毛。”
玲珑递给他钱,看了眼谷雨晨。
老头收了钱,乐的笑笑。“对了夫人,这玩意儿也别顿顿吃啊,要不太阴凉。您不像之前那个月影姑娘,说家里有人体质虚火,那多吃些还行。”
“虚火?我看是心火吧。”谷雨晨自言自语道,纂紧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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