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正经的,”邓书宁看向张芝蕴,“我是之前在戏园子碰巧看到的,你是?”
“我和曼妮这些年的好姐妹了,她再隐瞒,也总是有些蛛丝马迹的。我想,她也猜到我知晓些吧。”
邓书宁点点头,“应该是。”
像忽然又想起来了什么,邓书宁又看向张芝蕴。“那……”
“什么?”
邓书宁眼中的光黯淡了一下,摇摇头,又看向张芝蕴,甜甜的一笑,清艳可人,“没什么了。”
——
大街上,玲珑和谷雨晨慢慢逛着,玲珑提着些刚买的胭脂布料。最近谷雨晨的情绪稳定了许多,玲珑便提议谷雨晨出来透透气,散散心。
“小姐,今天天气不错吧?”
“嗯。”谷雨晨点点头,看着周围的商货,即便是没有了往日的顾盼生辉,神采飞扬。
她看了眼玲珑手中的包裹布料。
“买了几件新衣,也换个心情。”
“是啊,小姐,你就应该多出来,看看……”
谷雨晨只觉得耳边玲珑的声音越发小了,眼神落在一个中年赤脚郎中身上。
那郎中握着个斗幡,正招揽着过往的路人。可是……
可是那长相分明就是当初月影给育庠找的郎中!虽然快半年了,但谷雨晨记的清楚,毫无犹豫。
“不是说是有名医馆的医生么?”
谷雨晨自言自语,一时竟有些恍惚。
“小姐,您说什么呢?”
“不会的,不会的……”
谷雨晨眼神快速闪动,心下一沉,激动慌乱,难道是……
玲珑以为自家小姐是又犯了疯病,眉头一皱,一脸焦急。
“小姐,您别吓我,你……”
“你给我站住!”谷雨晨冲着前面的郎中一喝。
一声倒给玲珑吓了一跳,玲珑看向谷雨晨,“小姐,您怎么了,您……”
那个赤脚郎中回头定睛一看,即刻认出来了谷雨晨,也听说了程府小少爷去世的事。自知理亏,拔腿就跑。
玲珑一直看着自家小姐,还没来得及反应发生了什么,只见谷雨晨也跑了出去。
“小姐!”
谷雨晨本就憋着一股气,追的飞快,玲珑两手拎着东西,跑了两步,就气喘吁吁。
玲珑手支在膝盖上,看着越跑越远的七姨太。
“小姐!你干嘛去啊!小姐……”
可是谷雨晨哪里还听得进去。
——
“你跑啊!”谷雨晨恶狠狠的盯着赤脚郎中,一路追赶把他逼到死胡同里。
“现在怎么不跑了?!”
“你……”赤脚郎中有些害怕,两鬓渗出汗,“你怎么那么能跑啊。”
“你跑是害怕,我追你是讨命债!”
谷雨晨喊着,“你知不知道我儿子就是吃了你的药才不治身亡的!”
“七姨太,你……”
“怎么?现在记起我是七姨太了?!”
谷雨晨指着郎中大骂,“你不是医馆医生么?原来就支这么个破摊子!你这是谋杀你知不知道!”
“我,”赤脚郎中又怕又愧疚,眉毛倒成八字。“对,我是听说了,您儿子夭折了,可我不都解释了么?再说我……我也不想的啊。而且,”郎中面露难色,“而且冤有头债有主,您也不能光赖我啊,我该做的也做了……”
“什么冤有头债有主!”谷雨晨眉毛一皱,“你瞎说什么呢?!我儿子就是吃了你的药以后一点都起色都没有,最后才夭折的!你拿个幌子行医,骗我们说是名医,不找你找谁!”
“七姨太,”赤脚郎中连连摆手,急忙推脱。
“这话您可得说清了,当时你们府上找我来的时候可就知道我是个乡野郎中,我可从没夸大过我有多大的本事。”
“原本就知道?!”谷雨晨难以置信。“不会啊,月影明明说……”
“对!就是那位叫月影的姑娘来找的我。”赤脚郎中继续说道。“当时进府里的时候我还奇怪呢,那么大的府邸怎么不找些有名的医生,我也是头一次去您府上那般的地方诊治啊。”
谷雨晨低下头想想,“可是不管怎样,你是郎中,那我儿子喝你的药怎么不见好?!”
“七姨太,贵公子的身子实在是太虚弱了,又那么小,能上劲儿的药我也不敢往上用啊,不过是温养罢了。”
“不是药的事……”谷雨晨一时恍惚,无力的流着泪自言自语,“那为什么我的儿子会那么小就夭折了,天下虚弱的婴儿那么多,为什么就他这么可怜,为什么……”
谷雨晨一时悲伤的不能自已。
看谷雨晨刚才神经兮兮,现在又痛哭流涕的样子,赤脚郎中打量着她,心想她也应该是过于思虑,精神状态不太好。作为医者,本就也有颗慈悲心,那小孩又是那么小就夭折了,他也不太忍心。
“七姨太,小的有些话,不说的话,实在是于心不忍。”赤脚郎中试探地说着。“其实我给小少爷诊治时就发现,当时他已经是阴寒入体了。”
“阴寒入体?”
“嗯,那样程度的阴寒,在一个才一两个月的婴孩身上,还是非常少见的,小少爷他当然是承受不住的啊。”
“可是我怀育庠的时候十分注意衣食起居,再说我也不是阴寒体质啊。而且,”
谷雨晨拽着郎中的胳膊。“我上一胎生的女儿现在都三岁多了,也没有任何阴寒的症状啊,为什么育庠就……”
谷雨晨抹着眼泪,“我连凉白开都未曾喂过育庠一口啊……”
“不是?”郎中吃了一惊。
“当时月影姑娘还特意吩咐我,不让我提您体质阴寒的事,说您天生体寒,怕是对小少爷有影响,不让提起您的伤心事啊。”
“放屁!我什么时候体寒了,她胡说些什么呢!”
“七姨太,您的确体寒。”郎中点点头,“当时我见您第一面就看出来了,从您的面色就能看出来。太太,小少爷那种程度的阴寒,根本不可能是一朝一夕间能积攒的。”
郎中问道,“既然您怀小姐的时候无碍,那您怀小少爷的时候是不是吃过什么寒凉的东西,而且是经常吃?”
谷雨晨想了想,“没有啊,我都是正常饮食,怀女儿就吃的那些啊。”
郎中想了想,“那就奇怪了。”郎中给谷雨晨把了把脉。
片刻,郎中看了眼谷雨晨,脸色一惊。
“七姨太,你是不是常爱吃些马齿苋?”
“马齿苋?那是什么东西?”
郎中懊悔地摇摇头,“当初月影姑娘吩咐说,您体质阴寒,从面色上我也看出来了,也就没给您把脉,以为是先天使然,开的药。可现在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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