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晨，”宋锦茹坐在主座，看着谷雨晨一声不响进了正厅，有些奇怪。
“怎么才回来？”她看看四周，“一家人都等你吃晚饭呢，快坐下吧。”
谷雨晨没回她，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宋锦茹，走到餐桌旁边。
“七姨娘，你怎么不回话啊？”
毓芳是个急性子，放下筷子。“娘让您吃饭您没听……”
“闭嘴！”谷雨晨转过头冲着毓芳一声呵斥，把毓芳吓了一跳。
“雨晨！”毕竟被说的是自己女儿，宋锦茹的语气也变得严肃，站起身，“你这是发什么疯，你……”
宋锦茹的话还没说完，谷雨晨回过头，缓缓的张开了右手的手掌，眼眶泛红。
几株已经蔫了的马齿苋在谷雨晨的掌心微微颤动。
“眼熟么?”谷雨晨睁着眼睛，咬牙切齿，看着宋锦茹。
“这是什么啊？我都没见过。”
宋锦茹转过头不自然的坐下，看向一边，“你拿着的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不熟?”谷雨晨冷笑一声，转眼看向站在一边的月影。
“那月影你熟悉么？”
月影心跳忙乱，右手大拇指暗自狠狠摁着自己的右手食指的指节，想以此缓解紧张。
“七姨太，月影也不知道……”
“卖菜的老头说你在他那儿都买了半年多的马齿苋了！”
又是一个无解的冷笑，“你现在告诉我你不知道！”
谷雨晨一把将掌心的马齿苋扔在月影脸上，大喊一声，“你不知道?！”
谷雨晨的胸脯因为气愤剧烈的起伏着，牙关紧咬，虽然脸上尽是愤怒的表情，眼中的泪却即刻就流了下来。
“芝蕴，你们和孩子们，”
宋锦茹故作镇静，面无表情，看着远处。
“先回房。”
邓书宁看了眼张芝蕴，姜曼妮观望着，不明所以，有些焦灼。
张芝蕴拉了下姜曼妮，姜曼妮才回过神。身后几个孩子和邓书宁，连着些仆人也跟着张芝蕴和姜曼妮一并出了正厅。
出了门口，张芝蕴回身把门关上，正厅便只剩下三人。
——
听见门合上的那一刻，谷雨晨仰了仰头，轻呼一声，心弦也像一下子松开了，一行泪又落了下来。
她侧眼看着宋锦茹，眼眶泛红，眼神有不甘心也有怨恨。
“为什么？”
谷雨晨忽的大声哭喊道，“你为什么要害死我儿子！”
——
门外的人们顿时停住了脚步，姜曼妮回过头，看着紧锁的正门，一脸不解惊讶的看向张芝蕴。
只见张芝蕴面不改色，毫无波澜。
旁边的毓芳也大了，心里顿时也明晓了几分，又急又怕，咬了咬嘴唇，转身就要跑回正厅。
一旁的程育康一把把她拦住。
“你干嘛！”毓芳的刁蛮劲儿也上来了，抬头和哥哥育康叫嚣。但到底是个女孩儿，力气还是小的。
“你让我回去！她谷雨晨瞎说什么呢！”
“育康。”
育康看向母亲，张芝蕴一个眼色，程育康便放开了毓芳。
毓芳连忙就往正厅跑。
“程毓芳。”
张芝蕴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理智理性，程毓芳不由得停住了脚步。
“你要是现在推开那扇门，就要立即承担你所看到的后果。”
程毓芳停住脚步，侧低着头，胸口因为激动起伏着，咬紧了牙关。
程毓芳思索着，也犹豫了。
“素馨，送二小姐回房。”
“是。”
程毓芳和素馨还没走两步，只见玲珑从七房里走出来，一脸奇怪。
“太太，”玲珑看着众人，不明就里，“刚才七姨太让我在屋里收拾，我就没去正厅，你们怎么都出来了?七姨太呢?”
本来就一肚子火，毓芳没好气的恶狠狠的瞪了玲珑一眼，一跺脚，回房了。
玲珑也奇怪了。
姜曼妮看着张芝蕴，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回玲珑。
“无事，”张芝蕴冲着玲珑，淡淡道。“七姨太有事与大太太说。既然七姨太不让你去，你就在房里待着吧。”
“是，二太太，三太太，六太太。”玲珑转身回了屋子。
——
“育庠那么小，你也忍心！”谷雨晨咬着牙说道。
“宋锦茹，你的儿子已经是程府当家的了，程府已经是你们说了算了，你为什么还不放过育庠?！”
见宋锦茹仍是不语，谷雨晨的情绪崩溃，“你说啊！”
“七姨太现在就凭这么几片破叶子，就诬陷我杀了你的儿子，”宋锦茹看向谷雨晨，一脸无谓。
“有失公允吧？”
谷雨晨泪落一半，“你现在还在狡辩?！”
宋锦茹看着谷雨晨，语气淡淡。“不是我在狡辩，是七姨太病了，想多了，”她淡淡一笑，“七姨太还是先回去歇着吧。”
“以你宋锦茹的性子，若我是在污蔑，你早就不是这般态度了！”谷雨晨只觉得一阵恍惚，指着宋锦茹大喊，“你现在竟然还笑得出来！”
月影看着宋锦茹，一脸焦急，也有些慌了心神。
“你发够疯了吧？”宋锦茹的话语看不出一丝波澜，看着谷雨晨。
“没有，没有！”谷雨晨发丝凌乱，几近癫狂，咬牙切齿地指着宋锦茹道。
“好，我也告诉你——程府大太太，一个发疯的事实！”
谷雨晨笑的可怕，故作神秘，“你知道么？”
谷雨晨摆摆手，“你本不用害育庠的，因为……”
谷雨晨的失心疯又反复了，眼神失焦，一脸神经质的模样。
“他不是小少爷，”谷雨晨笑着盯着宋锦茹，一字一句，“他是程府的长房长孙，哈哈哈……长房长孙……”
宋锦茹心中一惊，站了起来，睁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谷雨晨。
月影也吃惊的看着二人。
宋锦茹一步步走向谷雨晨，看着她疯癫的样子，声音发颤。
“你说什么？”
“我说，”谷雨晨得意的笑着，“育庠是我……”谷雨晨故意放慢语速，盯着宋锦茹。
“和你宋锦茹唯一的儿子——程育庆生的孩子。”
谷雨晨走近宋锦茹，凑近她的耳朵，“你，杀了自己的亲生孙子。”
宋锦茹侧过头看着谷雨晨，仍装作一副平静的样子，掩饰自己心中极大的不安。
“你认为我会相信你的鬼话?”
“不信?”谷雨晨歪着头，笑的坦然不羁。
“那就不信好了。”
她转过身，推门出去了。
——
“太太……”月影走上前。
宋锦茹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她若有所思，慢慢走到椅子边坐下，惊魂未定。
“太太，谷雨晨说得是不是真的?”月影既担忧又害怕。
宋锦茹伸下手，打断月影。“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她抬头看着月影，眼神狠厉又疲倦，一字一句。
“谷雨晨和玲珑，都不能活。”
“可她只是怀疑……”
“杀了她们，”宋锦茹的胳膊拄在桌子上，手止不住的颤抖。“杀了她们……”
月影看着宋锦茹，也很害怕。
宋锦茹眼睛盯着前方地上的青石砖。
“找青帮那些收黑钱的人处理，要干净利落。”
“什么时候……”
“还要等她去报官么？！”宋锦茹猛的转头看着月影呵斥道，轻呼一口气，看着远处，眼神狠厉。
“立刻，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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