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俩私下跟我说的啊。”双喜眨着眼睛，认真地说道。“露珠姐说那种人她见多了，平时冲你笑呵呵，说不定什么时候背后就给你使绊子，笑面虎就是那样的。”
“呵呵呵……”书宁被率真的双喜逗得扑哧一声笑出来，“还笑面虎，你个小双喜，什么都打听，懂得还不少，还知道笑面虎。”
“嘿嘿……”双喜不好意思的挠挠头，露出一对细小的梨涡。片刻，她转眼看着六姨太，“不过，太太，我觉得您这两年怎么好像和二太太疏远了许多，我都好久没见你去二太太房里聊天了。”
“我，”听了这话，邓书宁止住笑意，看向别处，若有所思。“我不过是个不受宠的姨太太罢了，哪里敢去打扰人家二太太。”
“太太，您想多了，我看人家二太太可从来没有瞧不起您的意思。倒像是您，总是远着人家似的。”双喜眨巴眨巴眼睛，“您不喜欢二太太?”
邓书宁摇摇头，轻轻叹了口气，抬头看向双喜，“问那么多?夜深了，你回去歇着吧，我也困了，睡觉了。”
——
邓书宁躺在床上，盖着被子，月色凉凉，映的她的面容宁静安谧，温婉端庄，淡淡的忧愁锁在眉间。茶水没喝几盏，却许久入不了眠。
——
“哈哈哈……”院子里，育廉和书童玩着，你追我赶，好不欢快。
九岁正值顽皮，程育廉也没看见，一个不小心便撞上了路过的书宁。邓书宁没料到，也没站稳，便直接被重重地摔坐在了地上。
仲春时节，院子里的青砖又硬又凉，邓书宁霎时被疼出了泪。泪花流转在秋水般的眸子里。
“三少爷，”双喜连忙拉起六姨太，看着程育廉，有些埋怨的语气，“您怎么……”
“双喜……”邓书宁止住双喜，示意她别再说了。
看着有些吓怔了的育廉，她知道，小育廉是怕这件事被芝蕴姐知道了去。以张芝蕴的家教，一定会责罚他不稳当，撞到了长辈。
不想小育廉害怕，“育廉也不是故意的，对不对?”邓书宁捏捏育廉白嫩肉乎的小脸，慈爱的哄道。
“六姨娘，”育廉看着邓书宁，眼神怯怯，声音小小又心虚，“您能不能不告诉我娘亲啊。”
“不告诉什么啊?”邓书宁笑着，神色调皮可爱，故意逗育廉。
“就……就是我撞了您，害您摔了一大跟斗的这件事。”程育廉说得认真，依旧是胆小的眼神。
邓书宁看了眼一旁的书童，也是害怕的盯着自己。两个小孩子的鬓角还留着刚刚跑着嘻玩而出的汗粒儿。
邓书宁笑着揉揉育廉的头，“放心，六姨娘才不会去告这样的小状呢。”
“真的？”程育廉又惊又喜，脸上是显而易见的开心稚气。
“真的。”邓书宁宠溺的笑着点点头。
“快去玩吧。”六姨太拍拍育廉的小肩膀。
“嗯！”程育廉答应了一声，便又开心地和书童跑开去玩了。
看着邓书宁还在笑意盈盈的看着程育廉。“太太，”双喜帮着邓书宁拍着旗袍上的灰，“您还乐呢？瞧这满衣服的灰。”
邓书宁低头看看一身浅紫色的旗袍，沾满了地上的尘土，显得脏兮兮的。
邓书宁仍向着育廉，“没事儿，小孩子嘛。就是可惜了是件新衣服。”
邓书宁也拍拍灰尘，看向双喜，浅浅一笑，“无碍，回去洗洗就好了。”
“不行就再买一件。”
邓书宁手上的动作忽然停住，抬头一看竟是程祖佑。
“老爷。”邓书宁浅浅道了一句。
“嗯。”
程祖佑看着眼前的邓书宁，只见她眼眶微红，神色拘谨，右颊上有浅浅的灰土。心中不由得升起一阵怜爱。
“若是零钱不够，再去账房支一些。”
“够的。”程老爷对于自己一向是不闻不问，尤其是雨晨来了以后，情况更甚。如今程祖佑这么一关心，邓书宁反而还觉得有些奇怪了。她便只能先低眉顺眼回答。“零用都够的。”
“那就行。”程祖佑转过身，刚要走，忽然又回过头。
“对了，我好久也没去你那儿了。今晚就在你那儿歇着了。”
见六姨太有些发愣，双喜连忙推推她的胳膊。
邓书宁这才回过神来。
“是。”
——
“太太，热水我都给你打好了。”双喜麻利的擦着胳膊上的水，脸色喜气洋洋。
“昨天晚上不是洗过了吗？怎么还洗?”邓书宁坐在椅子上，拄着胳膊，心事重重的样子。
“您忘了?”双喜走了过来，看着六姨太，“老爷白天说晚上要来啊。”
双喜仰着头想想，又看向邓书宁，仿佛有了希望，“这么久了，老爷终于来您房里了，咱们六房这儿也算是扬眉吐气了。虽然现在才七点，可是说话的功夫，老爷可就来了，您还不赶紧准备上?”
“双喜，可是我……”邓书宁皱着眉，看向双喜，有些踌躇。
“可是什么呀?”
“我……我还没准备好。”邓书宁低下头，声音微小。
“太太，您又不是才嫁给老爷，要准备好什么啊?”双喜劝道，拉起邓书宁，“您啊，快点去洗吧，一会儿水都凉了！”
——
“芝蕴，”姜曼妮在棋局中放下一颗白子，抬头看着张芝蕴，“你听说没?”
张芝蕴一手捧着棋罐，一手拿起一颗棋子打量棋盘。
“什么?”
“听说昨晚老爷宿在了书宁那里。”
一丝落寞划过眸子，张芝蕴抬眼看了眼姜曼妮，手中的棋子被扔进了棋罐里。
放下棋罐，“她本来就是府中的六姨太，这也是避免不了的事。”语气冷冷，不带一丝温度。
姜曼妮看着张芝蕴，心中有些奇怪。
“你看我干嘛？”张芝蕴不自然的站起来，看向一边。
“没什么，不过，”姜曼妮倚靠着桌子，惬着身。
“我原来还以为你听了这话会为书宁开心。”
张芝蕴回过头，“我为她开心什么？”
“开心她又重获宠爱啊。”姜曼妮不明就里，“老爷都快两年没去书宁房里了。咱们俩还好，你看平时七房在书宁面前多趾高气昂啊。现在好了，”姜曼妮歪着头分析。“那谷雨晨现在怀着孕，不正是书宁受宠的好时机。书宁不比我们，一个孑然一身，一个是名将府里的大小姐，她还有娘家要帮衬，这样对她来说不是很好么？”
片刻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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