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尔然嚣张的看了眼身边的几个家丁,又看向程祖佑,“你以为你还能用私刑么!”
程祖佑阴沉着脸,舒了口气,“这就是你,周先生。”
他又看向孙婧柳,“这就是你看上的人?”
——
当天晚上,程祖佑便派家丁给孙家派了个电报,第二日清晨,孙婧柳便被匆匆赶来的孙家人接了回去。
孙婧柳走的时候,身边除了巧儿,只剩清早给程府扫院子的守夜老头儿。她回头看着自己生活了六年的府宅大院儿,老爷应该知道自己要走了吧,但是没有一个人出来相送。
六年了,自己对其他人也的确寡淡。她习惯只对自己好。这样的她,是因为从未想到自己会有这样没落的一天。孙婧柳低头苦涩一笑,走上孙家派来的车。
孙婧柳走后,事情在城中闹得沸沸扬扬,也不知是府里的人说的,还是周尔然自己在外面大大咧咧说出去的。程祖佑脸上挂不住,连着孙婧柳唯一的女儿也遭了秧。
平时程祖佑看着程毓菲长的一双大眼,觉得是随了孙婧柳的精明劲儿。现在心境不同,倒觉得是像极了孙婧柳的刻薄相。心中更是怀疑这毓菲是不是自己的亲生骨肉。毕竟周尔然在程府教了五年多,毓菲没出生时,就教育庆古文。
但以程府的脸面,程祖佑自然是拉不下脸子去问的。但自己又不可能吃这样的哑巴亏。程祖佑左思右想,反正女儿总是要嫁出去的,不过是给些嫁妆罢了。自己看着毓菲容易想起孙婧柳和周尔然二人的事情,也是生气。所以不消一个多月,给了孙府一些钱,便把程毓菲也赶回了孙府。
而孙府自知是自家女儿惹的祸端,也不敢声张,就任由程祖佑的意愿,收下五千块钱,接回了毓菲。
——
这年的十一月,已是秋末初冬。
“大姐,”姜曼妮帮宋锦茹缠着毛线,“听说……孙婧柳死了。”
“别瞎说,你听谁说的。”宋锦茹织着手套,心中不静。
“听府里丫头说的,说是在街上遇到了巧儿,听她说的。”
“巧儿?不是被一起赶回了孙家的么?”宋锦茹拽了拽线尾,继续织着。
姜曼妮点点头。“听说巧儿嫁出来了,不在孙府做工了。孙婧柳也是因为她的爹娘觉得脸上面子挂不住,时常说她,所以……上吊了。”
“什么时候的事?”
“就她被赶回家四个多月后。”
宋锦茹放下针织,叹了口气。“孙婧柳那也是自作孽,家世不错,其实本可以安安静静享些清福,无奈她一点也不争气。”
姜曼妮放下线球,也有些失神。“其实吧,之前我顶烦那个孙婧柳,总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自私样儿。但听到这样的消息,”姜曼妮摇摇头,“毕竟是在个屋檐下生活过五六年了……”
“你也别伤感了,人各有命。”宋锦茹拿起线球,继续织起手套。
“路都是自己走出来的。她不做那样的事,也不会是那样的下场。”
“诶?”姜曼妮凑近了宋锦茹,有些奇怪的问道。“大姐,你说老爷怎么发现的周尔然和她的事情的?我是说,老爷经常出差,咱们天天在家都没察觉的事情,老爷是怎么知道的。说实话,我都没料到孙婧柳一个书香门第家的女儿,能做出这样的事……”
宋锦茹抬了一下眸子,继续织手套。“要不叫他为老爷呢。老爷在商场上多少年了,那些蛛丝马迹还能逃了他的眼?你别光说了,”宋锦茹把线球塞到姜曼妮手上,“快帮我缠线……”
——
隔年的四月,草长莺飞,柳叶抽芽。仲春的夜晚宁静安谧,晚风微凉。
“双喜,再给我倒一壶龙井去。”书宁看着书,忽觉得有些口渴,见壶里早就没了茶水。
“太太,这都快入夜了,你还喝茶,小心会睡不着。”双喜铺完床,来到桌旁,“要不我去给您煲一点燕窝粥喝,也容易入眠。”
“大晚上的,不浪费那东西了。”书宁放下书,“你就给我倒些水来喝吧。”
“是。”
……
“咚!”双喜刚回来,便一把将茶壶放在桌子上,一脸的怒意隐忍着,站在一边侍候着了。
邓书宁放下书,抬头看了眼双喜,轻声问道。“怎么了?”
“没怎么。”双喜低头别过脸去。
“没怎么,为何像生了气似的。”邓书宁心里清楚,平时二人处的如姐妹一般,双喜这不是冲着自己,“谁让你受了什么委屈了?”
双喜低头不甘心的抹了把泪。
“你别光哭,倒是告诉我啊。”
“还不是玲珑那丫头!仗着七姨太怀孕受宠,趾高气扬那样子。”双喜抬起头,“刚刚我去打水,看见她,她连个招呼都不打,翻了个白眼就走过去了!去年八月份刚进门的时候,这不明白,那也不懂,天天双喜姐姐长,双喜姐姐短的,现在求不到我了,就这副德行?真是个势利眼!”
“她那哪里是看不起你,是看不起我。”书宁眸子里的光黯淡下去,依旧是浅浅的语气。
“太太……”自知自己说错了话,“她一个小小的丫鬟又怎么会瞧不起你……”
“在这大宅门里,”书宁无奈的淡淡笑了下,“生存下去的资本就是程老爷的宠爱。七姨太进门还不到一年,本就受宠,现在身孕都有五个月了。”
书宁看向双喜,安慰道,语气淡然。“其实不止玲珑,连谷雨晨也是那般,刚入府时是开朗热心,后来看清了这府中的地位,不也是看人下菜碟么?”
“什么样的主子,教什么样的丫鬟。”双喜撇撇嘴,“我看那个玲珑平时就没少巴结月影和素馨姐、露珠姐她们,瞧那谄媚劲儿吧。”
双喜一脸瞧不起的神情。“我就不那样,我平时是真心和素馨姐、露珠姐相处。素馨姐文静能干,露珠姐直率,她俩也不得意玲珑那样的做派!”
书宁故意逗双喜,微侧着头笑道,打趣双喜。“你怎么知道素馨和露珠不喜欢她的做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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