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芝蕴姐，”听到张芝蕴这么问，又联想到芝蕴此番前来，邓书宁淡淡问道，“你是不是知道老爷这次的意图了?”
许久，张芝蕴语气平静。“以前不知，但昨日傍晚听说他中途出差，却撇下你在这儿，便猜到了几分。”
“那府里的人是不是也都能猜到了？”邓书宁语气平和，等着答案。
“可能吧。”
邓书宁许久不知再说些什么，过了一会儿，像是自言自语。“我没和汪公子在一起。”她看了眼张芝蕴那边的方向，“汪公子说他心里有别人。就是没别人，我也过不了自己这一关。”
“他有夫人了?”张芝蕴仍是背着邓书宁侧躺着，枕着胳膊问道。
“嗯，”邓书宁点点头，“有一位，但他不爱他的夫人。他说他喜欢的那个人，很像我，但他好像很难和那人在一起。”
“相爱本就不易，更难的，是爱而不得。”张芝蕴微侧着头，眼神飘向邓书宁的那边，“你爱老爷么？”
“我……”邓书宁把嘴边的话咽了下去，纵然张芝蕴和姜曼妮待她亲近，但，有些话，她不敢说，也不能说。
“那你呢?”
像是被问住了，张芝蕴想了想，淡淡道，“跟你差不多。”
“哈哈……”邓书宁被逗得小声笑着，犹如在寂静夜晚的松间，那清脆悦耳的泉水声。
“笑什么?”张芝蕴有些奇怪，枕着胳膊，眉毛微挑，满心的心思都飘到了那边。
“没什么，”邓书宁转过身，背对着张芝蕴，“困了，我先睡了。”
——
梦中，一只硕大的锦蓝色蝴蝶在自己的颈间飞舞着，像是和自己逗玩着一般。邓书宁嬉笑着刚要去抓，却觉得蝴蝶忽然变成了个温柔飘逸的男子，在自己身后，亲吻着自己的颈肩，萦绕着磅礴的热气。邓书宁看不清身后他的脸，但奇怪的是，自己的心中却并不排斥。
渐渐有了意识，刚想醒，又觉得睡意昏沉，渐渐睁开了眼睛。面前是窗户和雪萤的墙，原来是一场梦。邓书宁感觉心思慌乱，也不知是羞怯的还是半夜醒来所致。
邓书宁转过身，张芝蕴正对着自己这一面沉沉的睡着。只见她侧着身子，眉毛微颦，眼皮下的眼珠微微颤动，仿佛做了什么噩梦。邓书宁给她盖了盖被子，又侧过身，对着窗户那边，浅浅的睡着。
——
“如果程兄出差归来，还请帮我道声谢，不过，还请二姨太，”汪松霖看向韩管家，“和韩管家跟程兄说一声，毕竟生意重要，此事还得容我考虑一下。”
“好的。那，”张芝蕴看向众人，淡淡一笑。“我们送送汪公子。”
“哦，不必了不必了，”汪松霖连连推谢，“到门口就这点路，不必这般郑重的……”
“客气了，”二姨太寒暄道，“汪公子是府上远道而来的贵宾，我送送也是应该。”
“那好，”汪松霖见推辞不过，“就二姨太送送我就可以了，要不这么多人，真是折煞汪某了。”
“汪公子真是客气。好吧，那请。”
——
“此番一行，废了程兄不少心思，汪某实在过意不去。”汪松霖边走边寒暄道，“还请二姨太转达，下次程兄来上海一定要告知我，汪某再陪他游玩几天。”
“汪公子客气，”张芝蕴笑笑，在家中多年的历练，和曾留学俄国的经历，她的谈吐举止大方得体，比一般的贵妇多了一些男人般淡定从容。“这都是程府应做的。”
“其实，汪某还有一个不情之请。”汪松霖迟疑了一下，停下步伐。“还望二姨太转告程兄。他的好意，汪某心领了。不过有些事，有可为，有可不为，”汪松霖看着张芝蕴，眼神绕有深意。“汪某不敢染指。”
张芝蕴淡淡笑了笑，“汪公子是君子。”
“哈哈，”汪松霖笑言，“二姨太谬赞了。不过，其实如果早点遇到六姨太，可能汪某就不会像现在因为求而不得，这样纠结神伤了。”撇到张芝蕴似愠又疑的表情，汪松霖忙解释道。“我遇到心中所爱在先，所以即使六姨太与那人性格有些相似，我也不会移情。”他望着张芝蕴，笑里有些许无奈，“二姨太，其实我们是一样的人。遇到了那个人，是幸，在这浮世相识，也是不幸。”
张芝蕴眼眸深远，了然于心。
“好了，也到了，”汪松霖将行李放上车，“山高水远，有缘再会。”
“再会。”张芝蕴微笑淡淡点头。
——
“呀！”邓书宁坐在床边收拾着衣服，准备回府。忽然发现珍珠的耳环上掉了颗水钻，不禁叫出了声。
“怎么了?”张芝蕴闻声走了过来，月白色的绸缎旗袍勾勒出健康窈窕的腰身。张芝蕴看着拿着耳环的邓书宁，不明所以。
“我这耳环上的碎钻掉了一颗。”邓书宁抬头看向张芝蕴，委屈自责地犹如林间的小鹿。
“我找找。”张芝蕴历来性子干脆利落，怕邓书宁烦心，说完便走向梳妆台，去翻那些匣子。
“梳妆台我都收拾完了啊。”邓书宁捧着耳环，手搭在腿上，想了想，自言自语道，“会不会是……”
邓书宁连忙站起身，来到了，汪松霖的房间，在床上好一个翻找，终于在枕头下面看见了那颗细小的碎钻。
“哈哈，”邓书宁开心的拿起水钻看着，钻石的晶体投射出闪烁的光泽。“就是这颗！”回头却看到了站在门口，脸色难看的张芝蕴。
“芝蕴……”
张芝蕴转身，没有一丝犹豫出了门，只剩一个浅色的身影在邓书宁视线中越来越远。邓书宁手中拿着那颗碎钻呆在那里，良久，好像才反应过来，邓书宁嘴里喃喃，“找到了。”
——
“我没和他在一起。”看着张芝蕴自顾自的收拾着衬衫斗篷，邓书宁站在一边小声说道。
良久，张芝蕴也没有理睬身后那个人。
“我真的没和他在一起。”看见张芝蕴起身拿东西，邓书宁亦步亦趋的跟着张芝蕴解释道。“你别误会了，芝蕴姐姐，我真的没有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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