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兴楼和西山居,一个在洒金街的街头,一个在洒金街的街尾,作为人气最旺的两家店,可以说是井水不犯河水了。
双驾马车最终在东兴楼前面停了下来。宋简往车窗外张望的时候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不禁叹息道:“完了,这可能是一段孽缘。”
周淇奥没理会他,干脆利落地下了车,结果迎面就看到了方攸宁。
东兴楼对面是一家老酒楼,但人都往对面去吃饭了,所以他们家的生意一落千丈。因着这是老祖宗留下来的产业,他才一直坚持到了现在。可这两年亏损得厉害,老板终于决定要把铺子割肉卖出去了,只是苦于没有人接手罢了。
方攸宁这会儿正和酒楼的张老板聊店铺转让的相关事宜,根本没功夫注意到外头的人。
“东兴楼的老板李达兴厨艺了得,十七岁的时候就开了这家店,现在我听说他要把店开到京城。这生意做得实在是大,我们自然是比不上的。”张老板艳羡地看着对面的东兴楼,末了又语重长地对方攸宁说道:“我看你小小年纪,是真想在这里开酒楼?”
这不明显是死路一条吗?这话老板没有说出来,可他的话里的意思已经再明显不过的了。
见状,方攸宁顺势讨好道:“张老板,你既然这么担心,就行行好,少收我一点银子?到时候店铺开张了的话,我第一个请你来。”她水亮的眸子带着盈盈的笑意,令人不忍拒绝。
张老板也是个痛快人,他历经亏损,明白这其中的困难程度,心想着小丫头也不容易,索性咬咬牙说道:“别说我没照顾你。一千两纹银,不能再少了。”他的店面大小虽不及东兴楼,但位置绝佳,而且这小三楼的地界在这条街上也是很少见的。
“那这样的话,不如我租下这里吧。每个月给您十两银子,你看成吗?”方攸宁手里就只有一百两银子,底气不足气势凑。
“这恐怕不行。”张老板听了连连摇头。他已经在这条街上开了十多年了。眼下已是心灰意冷,只想早日解脱。这难得来了个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小丫头,若是租让的话,她想必开不了多久就跑了,那到时候麻烦的那个人不还是他自己吗?
方攸宁大致明白了张老板的底价,便也不再还价,只叮嘱道:“成,那张老板您把铺子给我留着,我过几天再来。”
“行,那你可得早点来。”老板故作无奈地点了点头。他倒是想早点卖掉,可这不是没人买吗?这小丫头虽然说得好听,但下回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会来……
反观方攸宁,和张老板商谈完毕后心情颇佳,决心去东兴楼打探一番。毕竟是未来的对家,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结果心事重重的方攸宁一出门就撞到了宋简,后者一脸震惊地开口问她:“小娘子,你还真打算开店?还是开在东兴楼对面?你莫不是已经疯了吧?”
这家酒楼大中午的竟然没什么客人,连一个店小二的小二也没有,有的只是冷板凳和满目萧索的老板。店外头的墙上还贴着大大的店铺转让,宋简又怎么会不知道方攸宁来这里的目的。
“约莫是半疯状态了。”方攸宁反倒是认认真真地点了点头,“你也要去对面吃饭吗?走,我请你。”
真没想到这么多人要请他吃饭。宋简很是意外地看着方攸宁,“那倒不用,怎么能让你请呢。付账的那位早已经进去了,你跟我们一起就行。”说完,他紧跟在方攸宁边上,生怕她长翅膀飞了似的。
周淇奥要是听到了这话,怕是恨不得呕血给他看。
其实方攸宁哪会不懂,宋简说的人多半就是周淇奥了。那样一个会去地里和二叔讨论种地的事儿的人,竟然会有宋简这样另类的朋友。
此刻正值饭点,东兴楼正是一派热闹的时候。周淇奥坐在二楼靠窗的位子上,看到带着方攸宁上楼的宋简时,他轻皱了皱眉头。
很快,这两人就出现在了他面前。
宋简在上来的路上就和方攸宁互通了姓名,这会儿他称职地充当中间人,互相介绍了一番。紧接着他就愉快地落了座,不料却听得自己的挚友开口问道:“方小姐是不是有什么仇家?”
“此话怎讲?”方攸宁不解地反问道。
周淇奥端起茶杯,不紧不慢地喝了口茶水,“方才有个人一直在后头看你,年纪不小,但瞧着应该是个瘦弱的读书人,似乎对你很是愤懑。”
方攸宁听完眉心直跳,瞬间就想到了一个人。说起来,符合周淇奥说的这几点的,大概就只有原主的爹爹了。这么个迂腐的读书人知道自家女儿不见了或许没什么太大的感觉,但看到她在大街上和陌生男子拉拉扯扯,怕是非气死不可。
“攸宁你是不是碰上什么麻烦了?还是说,那个人与你相识?”一向心宽且自来熟的宋简丝毫不在意这些,反而亲切地叫起了方攸宁的名字。
“不碍事。多半是周公子看错了,人家看的未必是我。”方攸宁当即否认道。她和这两个人不熟,委实没道理跟他们说得太清楚。不过宋简这自来熟的个性,她倒是意外地讨厌不起来。
周淇奥也不戳穿她,给宋简递了个颜色,示意他叫小二过来点菜。
“你应该没来过东兴楼,这家店已经开了十多年了,在许多地方都有分店,难得的是每家店的口碑都很不错。招牌菜有翡翠芹香虾饺皇、干锅蒸肉、红焖肘子、东兴鸡、清蒸桂鱼、鲍鱼盏、鸡丝黄瓜,而且他们家的糕点味道不错,我最喜欢桂花糖蒸栗粉糕和珍珠翡翠汤圆。”宋简如数家珍地报出了东兴楼的招牌菜,显然是对他们家很是熟悉,“你看看你有什么想吃的,尽管点就是。”
不用说也知道,这宋简必是吃货一枚。方攸宁颇觉有趣地掀了掀唇,“看来你是真的很爱吃甜食,下次有机会请你吃点你没吃过的。”
“你还有比烧仙草更新奇的东西?”宋简顿时眼前一亮,“这话我可记下了,你万不能反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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