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盟不是不明白这其中的门道，只是这么一来，西山居的处境便显得很被动。哪天要是方攸宁不给货了，那他们找谁哭去？
他习惯性地抚了抚他的胡须，思忖道：“那就要允许我先小人后君子了，咱们得签字画押。”
“这是自然，我这就写一份独家授权书。不过既是这样，那我们公平点，五五分账如何？”
“独家授权书？这奇奇怪怪的说法倒是很贴切。”这人倒是很会给人惊喜，王盟闻言笑了一声，“既如此，那就照你说的，五五分账。”
他刚才在外头都放了话了，方攸宁如果一开始就狮子大张口，他其实也不太好还价。但她张口便是五五分账，他更是没有理由拒绝。毕竟这烧仙草稀罕得很，万一她不给卖了岂不是闹笑话了。
半个时辰后，西山居一楼大堂。客人点的烧仙草陆陆续续地都上来了，亏得宋简运气好，赶上了最后一份。这之后即便再有人要，西山居今儿个也不会再供应了。
“你当真不尝尝？”宋简一向无法抗拒甜食，这奶茶和仙草相得益彰不说，这颜色各异的芋圆、珍珠、小丸子也是令人喜爱得紧。
周淇奥很是嫌弃地扫了他一眼，心说你自己都不够吃了，还问他做什么。他昨日见过那女子，没想到她还有这等新奇的手艺。
“刚刚那个模样俊俏的小娘子怎么不见了？我看这东西好像是出自她的手。”宋简紧接着又吃了一口，一碗奶茶烧仙草很快就要见底了。
“这一碗仙草就把你收服了？”周淇奥抬头看向宋简，淡笑了一声反问道。
宋简随即摇头，一本正经地说道：“你想想，以我们二人的见识，尚且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这一般的人又怎会知晓？所以说啊，这个小娘子有点意思。”
“喏，你要找的人来了。”周淇奥并不赞同地摇了摇头，余光瞥到了正楼上下来的方攸宁。王盟紧跟在她边上，笑眯眯的模样和他突出的腹部，直让人想到街头巷尾里流窜着的大肥猫。
闻言，宋简瞬间眼前一亮。待那两人走得近了，忽然出声喊道：“掌柜的，这烧仙草不能再来一碗吗？”
此话一出，周围的人纷纷附和，场面相当热闹。
王盟与方攸宁对视一眼，笑着冲作揖道：“抱歉，今天是真的量不多，就算是免费给大家品尝了。这以后的话呢，烧仙草每日限量供应一百份，每份一两银子，想吃的明儿个你们请早。”毕竟这烧仙草别处都没有，大家想吃也只能来西山居，典型的卖方市场。
说完他也没有再多做解释，径自送方攸宁出门了。
“掌柜的，到这就行了，您先忙去吧。”刚出了大门，方攸宁就转头对王盟说道。
“成，那方小姐，咱们明天见。”他们约定了第二天去方家村拿做好的烧仙草，眼下天气日渐炎热，王盟决定去问自家老板拿点冰块。
方攸宁点了点头，一个人在街头踱起了步子。
烧仙草今儿个其实没有盈利，但王盟给了她一百两银子的独家代理费。方攸宁揣着银子正寻思着去哪里开个店铺呢，就被忽然出现的两个人拦下了。
这两人不是别个，正是宋简和站在他身后一脸冷漠的周淇奥。
“二位有事？”方攸宁今儿个心情不错，即使被人拦住了去路也并没有表现出多么不耐烦的样子。
“咳，是这样的。”宋简清了清嗓子，“在下想请教下，小娘子你是怎么做出烧仙草的？这市面上可是从未见过的。”
宋简其实长得不算差，狐狸一般的眼睛尖尖的，眼神时刻都自带着光芒。只是站在周淇奥旁边，这光芒就难免会被遮掩。但好在周淇奥话不多，因此宋简就有了许多发挥的机会。
“就算你问我，我也不会告诉你啊。”方攸宁也不避讳，直接就拒绝了宋简，“都告诉你了的话，我还靠什么营生？”
“不不不，我不是想问你配方，我就是好奇而已。”宋简连忙摆手，“我这个人特别爱吃甜的东西，你这个烧仙草很对我的胃口。”
方攸宁清楚地看到他身后的周淇奥翻了个白眼，她强忍着笑意，反问道：“所以你是想说什么呢？”
“小娘子愿意做私厨吗？”宋简赔笑道。
方攸宁想也不想地摇头拒绝，“私厨我怕是做不了，我这人没什么大志气，只想安安分分地开几家自己的店。”
“……”这还叫没有什么大志气？宋简觉得和她比起来，他大概就是个废人了，何况他的店还不一定开不开得起来。
“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说完方攸宁没再理会这两人，绕开他们自顾自地走掉了。
宋简看了一眼方攸宁的背影，不免有些气馁：“这算什么事儿啊，我都还没开价她就拒绝我。”
周淇奥难得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知是在宽慰他还是在损他：“她看不上你，这实在也不是你的错。”
“嘿。小爷我有这么差劲吗？”宋简一把挥掉了周淇奥的手，对此表示不服。
户县的街道上人流密集，而周遭的叫卖声始终未曾停歇，个头不高的方攸宁很快被人群淹没，可边上的宋简倒是还痴痴地看着前方。
大概觉得这样的场景甚是有趣，周淇奥摇头失笑道：“不是你差劲，是她眼界太高了。”既然有与西山居合作的想法，她怎会甘心做私厨？何况他看得出来，那女子志不在此。
不过这人怎么会有两副面孔？她在外人面前的时候，当真和昨日大不相同。周淇奥初次见到方攸宁的时候，完全没有料到还会以这般的形式再遇到她。
“这话不错。”宋简对这个理由很是满意，“你说她一个乡野小农女，脑子里怎么会有这么多奇奇怪怪的想法？我敢打赌，这奶茶烧仙草，即便是御膳房里的那些厨子也做不出来。”
周淇奥觉得宋简多半是魔障了，自己先往马车的方向走了过去，“你不是想去东兴楼老店吗？我请。”
“好，你等等我。”宋简瞬间振奋了起来，疾步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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