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楼的大厅虽然占地面积很大但却十分老旧,墙壁和吊灯上满是那种拿着钢刷都刷不下来的黑色污渍。脚下的木板黄的发暗,偶尔还能看见几只白蚁在木头里穿行。在整个大厅里占最大的便是笠粟的柜台,这柜台高约一米左右,上面摆放着一些植物和盆栽,下方的工作台上摆放着朋友送来的咖啡机、杯子以及笠粟平时工作用的账本。
柜台外的沙发上则零散地坐着几个人,驰东便是其中之一。
驰东一直与另外三人保持着一定距离,他侧着眼睛打量起另外这三人的身份。离驰东最远的是一个坐在靠窗位置的男人,他的年纪大概25岁样子,嘴角向上挂着一道十几厘米的疤痕,手上还拿着一本厚厚的小说集,而在那个男人旁边的少年则一心一意的打着游戏,衬衫的扣子被扯开了大半,尽管胸前处纹的双蛇图腾暴露无遗,但这并不影响他游戏的发挥。
“这两个家伙看样子就很不好惹”驰东嘀嘀咕咕的说道。
整个一楼的气氛十分沉闷,但好在离驰东最近的是一个妙龄少女,那女孩穿着一件浅橙色的短袖汉服,衣服上绣着蝴蝶与百花,底下的裙子是未过膝的淡紫色短裙。女孩的头上则扎着两个包子似的发髻。
“看上去还挺漂亮的。”驰东忍不住往少女的大腿根看去,在少女大腿的内侧,一条赤红色纹身若隐若现,“要是能做我女朋友就好了”
驰东一边看着女孩一边想着女孩向自己搭讪的白日梦,谁料想到那女孩居然真的起身往驰东的方向走去。见此情形驰东连忙回避女孩的视线,装着自己没想干什么坏事。可女孩走到了驰东面前然后就停了下来。
“那个我没看你,你别”驰东还没等女孩说话,心情激动便不打自招了出来。
“没关系啊~想看就看喽~”女孩熟练地坐在驰东的身边,双手捧着脸蛋微笑的看着驰东,驰东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样漂亮的女孩居然
“我今天这是要走桃花运了?”驰东的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嗯~”女孩停顿了一下问道,“要不要留个电话,方便联系?”
“我的妈呀!今天还真有桃花运啊!”
驰东虽然心跳加快,但在这样漂亮的女孩不能暴露自己的丑态。驰东给自己的心打了一记“镇定剂”——有女孩搭讪我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扪心自问论长相虽然不能和明星相比,但还是长得不错的,不说相貌堂堂,起码五官端正,比起那些歪瓜裂枣好看得多。
“那手机加一下好吗?”女孩说道。
驰东虽然心里笑开了花但表面功夫还是要做一做的,他将手机递给了女孩,“你扫我好了。”
“嗯~人家考虑一下要不要加你好友”女孩顺势拿走驰东的手机,熟练地在手机上留下自己的电话号码。
就在女孩拿过驰东手机的时候,驰东胡思乱想的本能发动起来了:“这样漂亮的女孩子,以后要是真跟了我,那茶茶怎么办,虽然没和茶茶表明关系,但我是个好男人,不能脚踩两只船”
“叮当——叮当——”
驰东的yy还没结束,从二楼响起一阵叮当乱砸的声音,这震动像发了狂似的,灰尘飘飘洒洒地从天花板上掉下来。楼下的众人还在奇怪,二楼发生了什么事。只见付柔从二楼气呼呼地跑了下来,手中的小阳伞直接勾住了驰东的衣领。
“我们走!”付柔喊道。
“我我手机等会”驰东一头被付柔勾着衣领拉着走,而另一头又自己的手机还在那个女孩的手上。驰东脸都被勒红了也要等女孩输完手机号码。
“给你~”好在女孩及时得把号码输完,这才保住了驰东的小命。
离开隶属度的鬼市后,两人坐在驰东的车上安静了很长一段时间。在这期间付柔表情凝重,一句话也没有说。驰东则喜气洋洋乐开了花,最后还是驰东先开口打破了这个沉重的气氛。
“小姐,你要不要先回家。我们从出来到现在都耗了有一个钟头了,天都要黑了”
“闭嘴!我知道我”付柔憋着怨气,话都没说完,眼泪就先涌了出来,“我”
“没事吧!”驰东赶紧从车上的抽屉里,拿出一包面纸递给了付柔。
“要你管!”付柔拿过面纸但还是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给我开车,我要回去了!”
“那去哪?”
“兰道的合利亚大酒店,还有别和我说话了!给我开车!我——要——回——酒——店!”付柔刁蛮任性而又脆弱的本性暴露无遗。
“你这好好回去!”驰东虽然心里很不舒服,但看着对方是个女孩而且情绪也不是很稳定,于是便发动汽车准备回去。“不识好人心,你要是个男的,我肯定打你”驰东嘀嘀咕咕的说道。
夜色降临,城里的灯光开始升起,整个地区的亮度由明到暗再到明,而偏远的野外郊区里却是死寂一片,项仲齐、武浩、欧阳赫三人一路抹黑前进。
“话说为什么我们要把车开远,然后再去那小卖部我们这走起来不费劲?”武浩抱怨的说道,“就算是怕辩机和尚发现我们的行动,也不至于开车开了那么远吧。”
“这叫小心使得万年船。”欧阳赫解释道。
“可是我们从下午三点开始走,现在都晚上七点半了我们就不能把车用树叶藏起来吗?或者伪造几个车轮痕迹,骗骗辩机?”
“要是辩机那么好骗的话,玄净宗就不会派他来了。你们上午和村民们搭讪,下午辩机就来了甜井村,怕是辩机和尚一直跟在你们的身后。”项仲齐说道,“车子要是再不开远一些,这次就真的无功而返了。”
“你们看!”欧阳赫指着远处一点微弱的烛光说道,“那个小卖部到了。”
三人跟着那烛光的方向快步赶去,好在小卖铺的老婆婆年事已高,关铺收东西的速度很慢,三人在小卖铺打烊的时候及时赶到。
“婆婆,请问一下啊”欧阳赫问道,“您这平常有什么人来吗?或者平常买您东西的一般是什么人?”
“你要买什么东西?”老婆婆的听力不是很好,说话时用得还是老家的方言,“要买就快点我要去睡觉了”
“婆婆,我们就想问一下,平常有什么人来这吗?”武浩生怕婆婆听不见,还特意在老婆婆的耳边喊道。
“你们要不要买东西!不买我收摊了!”婆婆摆动着她那枯枝般的双手,加快了自己收拾东西的速度。
“你们两个”项仲齐有些看不下去两人的询问方式,从自己的兜里拿出一张百元钞票,低下身子向婆婆问道,“这个你怎么卖?”说罢项仲齐拿起一只竹子编纂成的蚱蜢,
“这个两块”婆婆推开了项仲齐的百元大钞,伸出自己的两根手指说道,“我不要这个,我要两块”
“两块?是还是两块钱吗?还挺便宜的”武浩从兜里掏出两个硬币,“买个我吧。”
“不是这个这个东西不能吃,我说的两块是他们常常和我换的东西”
“东西?”阿赫心里咯噔了一下,他看着老婆婆的眼睛,那双眼睛没有丝毫的亮光,干瘪而皴裂的皮肤上全是岁月的痕迹。
“东西的话”武浩拿过欧阳赫的包,从里面翻出两个包火腿肠来说道,“这个行吗?我们能用这个换吗?”
老婆婆摇了摇头,把自己的嘴巴张开,里面连一颗牙都没有,嘴里面长满了肉瘤,“我没有牙吃不了东西,只能吃肉”
“没了牙还能吃肉逗我?”武浩小声地吐槽道。
“那种肉,是什么肉?能给我们看看吗?”欧阳赫冷冷地问道。
项仲齐站在一旁什么也没说,仿佛有着很沉重的心思。
“那个”老人犹豫了一下然后步履蹒跚地走进房子里。
“那个肉”欧阳赫有意识地看向项仲齐,“应该是那个吧——”
项仲齐侧过身去沉默不语。
一会之后,老者从床上的被褥下,拿出一个红色的小包袱,在小包袱里裹着两三层的丝巾,在最最里面则是一块生锈的铁盒。
在这个铁盒里放着两张黑白照片,一张是全家福,另一张则是一个七岁的孩子。听老人说那是她在儿子七岁全家去镇上拍的全家照,儿子没见过相机于是求着老婆婆,让他单独地照了一张
“这么多年了,你也不回来”老婆婆抚摸着相片说道。在相片下面是一块小小的白色肉块,那肉块虽然只有指甲盖的大小,但却是个缓缓蠕动的活物。
“已经成形的太岁”欧阳赫将手伸入了自己的怀中,一柄亮银银的东西晃了一下,随后他就被项仲齐拉到了树林之中。
“你这是要干什么?”项仲齐质问道。
“我想救她”欧阳赫低着头说道,“这种邪物留在老人的身边迟早是个祸害。”
“你要是把太岁毁了,她也活不成你应该也看得出来,她现在就靠这个太岁续命了。”
“可是这样的生命有意义吗?与其靠着邪物苟活还不如乘早了断,这是天理也是正道!与其放任它变成一个祸害不如”
“啪——”项仲齐一巴掌打在了欧阳赫的脸上,火辣辣的焦灼感在阿赫的脸上绵延,这一巴掌彻底改变了欧阳赫对项仲齐的看法。
“活着就是活着有没有意义不是你我说了算”
这一巴掌打完后项仲齐自己也有些后悔,但阿赫表示是自己的问题项二爷不需要和自己道歉。被打后的阿赫独自一人走到了一棵参天大树底下静思己过。
“那个婆婆我们不用吃的换东西,用喝得来换可以吗?”武浩从自己的背包里拿出一瓶牛奶来,“没有牙的话,喝东西应该没问题吧!”
“这个”老人想了一会后点点头说道,“可以。”随后老人将太岁和相片层层包好,像珍宝一般藏在枕头下面。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武浩从老人的摊子上拿了一只竹子编成的小蚱蜢,“咦?婆婆你做这些东西一般谁来买啊,这附近的人好像都搬得差不多了。”
“以前的话常有小孩子来买,但是最近这一个月他们也不常来了。”老人的话引起了三人的注意。
“那些孩子长得什么样?多大?”
“好像是十一二岁的样子吧,身上总是湿淋淋的,听他们说他们是从山那边的村子里来的”老人缓缓说道。
“山那边,湿淋淋”项仲齐往绥河、梵江、丰原岭三者的交汇处看去,“如果要是那里的话感觉就麻烦了。”
绥河、梵江、丰原岭三者的交汇地是一处河谷。绥河从丰原岭流过,在此处汇入梵江。梵江水量极大水体也较为浑浊,绥河水量较小水体也较为清澈,而在这河谷之中二者相互汇聚,就形成了清浊融合的景观。
“就是这了——甜井村的老人们说的地方。”辩机和尚手持一柄锡杖,站在山顶上俯瞰着这片河谷的尽头。斜落的夕阳缓缓沉入梵江,川流不息的河水融入那寂静的江河之中,梵江水体的庞大,即便站在这高耸的山顶之上,也远远看不到对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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