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歌还记得初三的时候，有一次放学，康无刚走到校门口，就有一个女生走到他面前。
她的心立马就被提起来了。
果然，那个女生说：“康无，请问你有女朋友吗”
“没有。”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女生”那个女生看起来很高兴。
“我喜欢……学习好的，最好能考上一中的。”
“好，我以后一定能考上。”
那女生兴高采烈的走了。
康无嘴角若有若无的笑意也淡了。
封歌也是从那时候起，知道康无喜欢学习好的，优秀的能跟他站在一起的女生。
她开始发奋图强，每天学习到很晚，早上又早早起床背书。
也许是因为高三的缘故，康无也总是一放学就去图书馆。
她跟着他去图书馆，跟着他在漆黑的夜色中拖着一身疲惫的身体回家，最后跟他一起考上了一中。
拿到通知书的封歌，心里是满满的甜蜜，或许这样的结局，就是上天的暗示：也许努力了，康无就能看到我。
那时候的封歌，勤奋，努力，向上，积极，就为了康无说的那一句：“我喜欢学习好的，最好能考上一中的女生”。
高中了，学习就开始紧张起来。
一中是市里最好的学校，周围的同学们都开始认认真真学习，下课都在讨论函数三角，英文语法，文言古词。
封歌心里全是压力。
可只要一看见康无，她心里就充满动力。
他说过，他喜欢学习好的女生。
那我就一定要好好学习。
高一上快结束的一天晚上，是冬天，空气都像能结出冰一样。
康无快走到家门口的时候，就看见他的爸爸将妈妈一把推到了路上，嘴里还说着骂人的脏话。他的父亲脚步轻浮，应该是喝醉酒了。
康无对此毫无反应，也许是早已习以为常。
他突然转弯了，走到附近的广场上。
封歌看到这样的场面，心脏都揪到一起了。
她不知道的是，他的父母亲吵架，动手，这样激烈的场面，他已经见过很多次，他也反抗过只是无济于事，他心里都是麻木。
但是他无可奈何。
父亲在外面打工，情况越来越好。刚开始他说，等他赚够了供康无上高中的钱，就回来。后来是上大学的钱。再后来是娶媳妇。
却没想到，寄回来的钱越来越少，康无高一刚开学，母亲就发觉父亲寄的钱，电话越来越少，后来甚至不肯回家。
父亲的外遇就这样横空出世。
康无在广场上坐了有多久，封歌就在黑暗而冰冷的角落里待了多久。
他的侧脸孤寂，悲伤，让人看了心疼。
她想说，这世上再多苦难意外，我们都无法抵抗，但我会永远陪着你。
但是她不能，在他的世界里，她只是一个没有名字的，甚至可能是个跟踪狂的变态女。
时间很晚了。
康无站起来，慢慢的往家走。
家门口，父母亲的身影已经不在了，吵架的声音也没了。
他像是突然放松了，长长的呼出一口气。
看到康无进家门了，封歌开始往回走。
这时候已经很晚了，封歌的母亲突然打电话过来，问她有没有事。
封歌下意识回头看了眼，“没事，马上回家”她说。
一路狂奔。
回去还要找个借口说，在自习室学习晚了一会。
父亲接过她背上的书包，母亲唠唠叨叨地说:“知道你学习辛苦，但是要注意身体，按时吃饭。我先给你盛碗粥，你先去洗洗手……一天天的，真不让人省心啊”。
目睹了刚才的一切的封歌，再也不觉得母亲的唠叨很烦了。
她能有这样关心自己的母亲，这样美满的家庭，如此幸运，如此美好。
她希望她也能给康无这样的感觉。
她希望他也能感受到善意。
她希望他快乐。
即使那个使他幸福的人不是她，他好，就很好。
她从来没想过康无会知道她的存在，感受到她的喜欢。
有一次，康无在去市图书馆的路上，路过一个理发店。
像是察觉到有人跟着似的，康无突然转过身，可后面空无一人。
封歌早已躲到小巷子的拐角处。
可是当她出来的时候，康无突然不见了。
像是在空气中蒸发似的，突然消失。
她走到康无刚才在的理发店门口，往里望了下，他不在里面。
她打算原路返回。
就在这时，康无从街对面的文具店出来，手里还拿着刚买的钢笔。
她又赶快跟上他。
本以为就这样跟丢了，却发现他就在对面。
意外之喜。
那天，封歌和康无一起去图书馆，一起学习，后来一起回家。
就像现在，放学的铃声响了，一中和二中的篮球比赛结束了，封歌跟着康无回家。
康无突然转身说：“准备跟多久？”
封歌从没想过康无会有发觉的一天。从初三到今天的每一天，她小心翼翼，看着她喜欢的男孩，看着他的孤单，快乐，痛苦，想跟他过每一个平凡的日子。
可是他回头了。
封歌的脑袋里面像是有个雷突然炸了。
她转身就跑。
她不知道应该怎样回答。
于是她逃避了。
康无在她后面笑的肚子都疼了。
她就这样不经吓的吗？
跑了一会，确定康无再也不会发现她。
封歌气喘吁吁的停下来，将手放在膝盖上。
她为什么要跑？他只是问她准备跟多久？
她的逃跑，反而让“跟踪狂”的帽子牢牢实实扣在她头上。
这下，跳进黄浦江都洗不清了。
封歌心里有个狮子在怒吼。
第二天，封歌顶着两个黑眼圈去上学。
昨晚她一直在想，应该怎么回答，“很久很久”，还是“永久”，或者为她的行为道歉。
想到半夜就睡不着了。
猛然发觉今天是康无每周打扫卫生的时间。
下课铃一响，封歌不紧不慢的收拾东西，她做好了破釜沉舟的准备。
单可可说，今天怎么不找康无了？
“打算负荆请罪我太难了”封歌长叹一声，趴在桌子上。
“咋了？难道是被发现了。”单可可一脸看好戏的表情。
“唉，世事无常啊”
六点了。
离放学时间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
校园里人影稀疏，夜色逐渐暗淡下来。
封歌和单可可走到一楼，就看见康无和容复从教室里走出来。
单可可拍拍封歌的肩膀：“加油，成功指日可待！”
“康无”她听见自己说。
康无和容复转过身来。
她慢吞吞的向前走去，脸已经红了一片。
容复对这种大场面已经习以为常，拍拍康无的肩膀，“那边等你，你们聊”，说完还向康无眨了一下眼睛。
“有事吗？”康无说。
“昨天,我没有跟踪你，只是恰好顺路。”她用只有他们两能听见的声音说。
因为说谎，封歌的脸更红了。
“知道了。”康无有点好笑的说。
“嗯？哦好嘞，没啥事了，那我们先走了”封歌发现康无好像不打算追究,或许是因为相信了她的话。
单可可走上前来，跨上封歌的胳膊就走。
容复看见他们走了，走过来，一脸欠揍的表情：“哟，我们康无真是招人喜欢。”
“想打架吗？”康无被气笑了。
“他刚才说啥了？”
“他说他知道了。”
“知道你喜欢他了？不容易啊，总算”
“知道我只是因为顺路才跟着他。”封歌笑了。
“你要我说你什么好！！！趁这机会，表白啊倒是”单可可有点恨铁不成钢了。
单可可和封歌初中都认识了，她知道封歌从初三到高二喜欢康无的每一天。
她希望这种默默的喜欢能有结果。
她希望她喜欢的女孩子得偿所愿。
她希望那个男孩能喜欢这个卑微的喜欢着她的女孩子。
机会来了。
单可可以为能够说明一切，但是这个傻乎乎的女生，比起别人知道她的心意，觉得能够一直远远看着她更重要。
让人觉得心疼。
她们在前面走着，康无和容复在后面走着。
角色好像互换了。
封歌想，康无是不是此时就在后面看着她，康无会不会觉得刚才的我很丑，康无有没有相信我是因为顺路才跟着他。
心里有点烦。
康无在后面走着，容复说，“我觉得刚才成唐的球技真是l爆了，竟然还找两个人防你，小爷我也是很厉害的啊，我们篮球队，一个顶俩呢！哎，康无，你有没有在听啊？”
康无想，原来她每天就是以这样的心情跟着他，因为他快乐而快乐，因为他难过而掉眼泪，喜欢这样的他，跟随这样的他。
傻姑娘。
走到校门口的时候。
一个女生从封歌的身侧擦过，来到康无的面前。
那个女生看起来有点熟悉。
“康无，你还记得我吗？”她说。
“”
“我是初三跟你同班的李小。”
封歌就想起来了，在初中校门口问康无，喜欢什么样的女生，那个女孩。
“虽然没考上一中，但是我会努力，跟你考上同一所大学。”
“加油”，康无一本正经的回答。
“你想考什么大学？”
封歌的耳朵就竖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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