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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日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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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后真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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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晟则在,桌椅很快就在紫莲池旁摆好。不等颖儿与粉衣回来,晟则便先捧起了颖儿房中的那坛紫莲酒豪饮。

    “好酒!”

    “皇上,慢点,小心呛着。”秋婉皇后轻轻拍打着晟则的背,柔声提醒。

    “无妨,朕当年在北境领兵时,才刚刚成年,那个时候率领一班兄弟,整天大口吃肉,大碗喝酒,好不痛快!”

    “哪里像现在?任何时候喝酒都要慢饮,说是帝王的风度和气度,以前那些情同手足的弟兄们现在个个都怕朕,一入酒席,朕开口让他们同饮,他们才敢喝。”

    “朕已经十二年没有尽兴地喝酒了,自从大哥死后,没有人再敢主动邀朕对饮,今天难得碰到这样的美酒,婉婉,你且放朕痛饮一回!”晟则抬头看了一眼皇后。

    “皇上,臣妾已有好久没有听到这个称呼了。”皇后的声音带着一份惊喜,又夹杂着一些悲伤。

    “是啊,自从大哥死后,十二年了,朕甚至没有再来看过你。”晟则悠悠一叹。

    见晟则又提到了他的大哥,秋婉的心中十分苦涩,她拉了拉晟则的手臂,不知是第多少次解释说:“皇上,崇惠太子他当时是要杀了您,臣妾是不得已才那样做的啊!”

    “这么多年了,您难道还不能原谅臣妾吗?”见晟则没有言语,秋婉又低声询问了一句。

    “朕既然来看你,自然是没有把那件事放在心上,你不必多想,饮酒吧!”晟则的表情十分淡漠。

    闻言,秋婉皇后努力调整了一下情绪,见粉衣与颖儿带着遇御膳房主厨回来,皇后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那个,颖儿,你酿的紫莲酒实在是太好喝了,刚刚我忍不住就让黄将军把你房间里那坛酒拿了来。”秋婉皇后见颖儿远远地就直盯着晟则面前的酒坛子,待颖儿靠近,她便急忙为晟则解释。

    听到皇后娘娘夸她的紫莲酒美味,颖儿心中欣喜,收起了方才的猜测,莞尔一笑。

    “皇后娘娘,既然您喜欢,颖儿便把剩下的紫莲酒都取来。”颖儿在心中纠结了一小会儿,最终还是做出了这个决定。

    ……

    酒过三巡,菜过……零味,晟则的脸上竟有了几分醉意。

    “来来来,再给皇后娘娘满上。”晟则淡笑着吩咐粉衣给皇后斟酒。

    “黄将军,您不用和我这么客气,来,颖儿,你也给黄将军满上”皇后满脸笑意地看着晟则。

    “来来来,这美酒不能空着肚子饮,三位都不用拘束,这什么御膳房的山珍海味你们随便挑,今天这顿本将军请!”

    见晟则这般客气,一向胆小的颖儿还没有觉得什么不适,皇后和粉衣倒率先拘谨起来。皇后与粉衣实在不知如何接话,一旁的颖儿则因为不太熟悉御膳房的食材也并未开口,一时之间,只有晟则眯着眼睛自顾自地干笑,场面突然尴尬起来……

    晟则感觉气氛不对,恰好眼睛往皇后一瞥时发现了在远处行走的小德子。晟则像突然看到了救星一般光速站起来大喊道:“那个……小德子,你去把皇后平常爱吃的菜还有那些……有利于美容养颜的佳肴都弄上一份,全都记在本……将军的账上!”

    小德子循声一望,瞬间懵了——陛下什么时候自称“本将军”了?

    疑惑归疑惑,该办的事情还是得办,小德子向远处躬了躬身,连忙转身招呼身后的小太监连同紫莲池旁的御厨改道往御膳房张罗。

    不消片刻,一道道的珍馐被摆上食桌,不等菜上齐,晟则便又向三人招呼:“来来来!”

    “黄将军请!”皇后与粉衣只好陪着笑,而粉衣只是自顾自地给皇后与粉衣夹菜,脸上也有些酡红。

    “皇后娘娘,粉衣姐姐,颖儿……颖儿给你们选好吃的。”

    “颖儿,不错,很……很不错,这个宫里,只有你……你不怕朕。”

    “切,你这个大怪人,有什么好怕的,你喝醉酒的样子看起来好呆!”喝醉的颖儿毫不客气地回怼。

    “哈哈哈,呆?想我龙瞻晟则,一世无敌,南征北战,杀人如麻,博得了多少名号和荣誉?头一次,竟然有人说朕呆?”晟则与颖儿醉眼相视,表情十分古怪。

    “哦?大怪人,你有什么名号和荣誉啊?”颖儿瞬间来了兴趣。

    “荣誉?荣誉又有何用?”半醉半醒之间,积郁了多年的晟则在与颖儿一番对话之后,终于彻底打开了话匣子。

    “世人敬我怕我,他们始终记得我是至高无上的晟则大帝,是翻手为覆手为雨的修真大能,他们一个个,低眉俯首,多少人表面顺从的背后,又包藏了什么祸心?”

    “朕不喜欢杀人,然而现在,就在朕的长安脚下,太真门,北境,还有某些蠢蠢欲动的外邦,他们以为朕不知道吗?”

    “当皇帝,有什么意思?昔日我龙瞻晟则——”

    “皇上,您喝醉了,臣妾扶您去歇息吧!”见晟则越说越不着边际,皇后急忙拉住了他仍在倒酒的手,整个身子随即向前一凑。

    晟则趁势一把搂住皇后,吻在她的侧脸上,笑道:“皇后,朕的婉婉,朕知道你关心朕。”

    “你从十四岁就一直陪在朕的身边,这么多年,衣食住行,你照顾朕无微不至,朕的心里怎么可能没有你?”

    晟则又重重吻了秋婉皇后一次,一抬手将她翻了个身,抱得更紧。

    “可是皇后啊!无论你的容貌多么倾国倾城,十四年了,朕宠幸过无数的嫔妃,却从没有碰过你,你一直以为朕心中还对十二年前的事情耿耿于怀,其实那件事情朕早就已经放下——”晟则打了一个酒嗝,“朕从来没有给你一个解释,今天朕就告诉你,因为朕——”

    “唔”秋婉重重地吻在晟则嘴上,堵住了他接下来想要说出的言语。

    “皇上,臣妾什么都能理解,您不必跟臣妾解释!”

    秋婉继续深吻着晟则,吻着这个她守了十四年也爱了十四年的男人。身为他的结发妻子,秋婉看着他一步步从当初那个豪情万丈、自由洒脱的少年蜕变为如今不苟言笑、威风凛凛的晟则大帝,她明白他的心中一定积压了许多苦楚,只是碍于身份,他没有地方倾诉与表达。趁着酒醉,今夜,他终于能够说出一些心里话,秋婉由衷地为晟则感到欣慰。

    不论皇帝的身份,晟则只是一个孤独到极致的人,他需要一个人去爱慰;抛却一国之母的头衔,秋婉又何尝不是一个平凡的妻子、普通的女人?十二年来的心结已经明现,秋婉心中的喜悦之情无以复加,借着紫莲酒的微醺加之深吻下来的动情,秋婉放下了一切皇后的身段,忘我地迎合着眼中心上之人。

    龙瞻晟则血气何其旺盛,秋婉皇后何其倾国倾城,紫莲酒何其醉人心脾,情到浓时,两人的动作越来越亲密……

    粉衣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在心中默默地为皇后娘娘道喜。她早已屏退左右,抽身为二人支上了帘子……

    “黄将军怎么抱着皇后娘娘?”醉醺醺的颖儿突然打了打哈欠,指着薄薄帘帐里的两人。

    “颖儿,别说话,皇上和皇后娘娘在办正事呢!”粉衣附在颖儿耳边轻声提醒。

    “啊!你说什么?他是皇上!”

    颖儿大声惊叫,瞬间昏迷。

    她这一声噪音可不止影响她一个,秋婉皇后被羞得满脸通红,急忙整理衣服收拾起帘帐,而粉衣,只好静静地白了倒在座上的颖儿一眼……

    ……

    美好的气氛就这样结束,只有仍旧深醉的晟则还在断断续续地念道:“朕不可能真的喝醉,除非——是朕想醉,这一次,朕想醉,醉……醉得好!”

    “来,再喝!”

    “来来来,继续喝呀,这才第一杯呢!”月苓饶有趣味地抄起眼前的茶杯,坏笑着看着雪笙。

    “不不不,我实在不行了,我不喝了。”雪笙苦着脸猛地晃头。

    “你不喝啊?嗯,那好,就照我们刚才所说的,谁输了谁按对方要求做一件事。”

    “那日,你在雪地里吟诵古人的诗,声音十分富有感染力,也不枉我给你取&039;雪笙&039;之名,想来你也是个爱诗之人,我要你为我写一首诗。”月苓稍稍想了想,提出了这样一个要求,这时的雪笙并不知道月苓也是一位极其富有才情的女子。

    “咳咳”雪笙苦笑着轻咳了咳。今天早晨,月苓神神秘秘地拉着雪笙到雪陌来到森林外围,竟告诉雪笙说要在这森林外围寻找一个岩洞,进去摘茶。二人围着整座林子转了几乎一整天,最终在森林最北处寻得了一个岩洞,入内摘得岩茶已至夜晚,月苓又兴冲冲地怂恿雪笙比赛喝茶,胜者可以要求对方做一件事。雪笙本极爱茶,如此赌约他岂有不应之理?然而一番摘、洗、煮、沏,当雪笙第一滴茶入口,他便明白了月苓是在存心套路——这茶实在是太苦。

    “那并不是古人的诗,是我自己写的。”雪笙想了想还是纠正了一句。

    “哦?我不信,你现在再写一首证明一下吧!”月苓狡黠一笑。

    “哎!”雪笙苦涩地摇头轻叹,左思右想,一时之间竟不知道写些什么。

    月苓见他实在写不出来,慢悠悠地道:“是吧?本来就不是你写的呀,没想到你人长得老实,肚子里坏水还挺多。”

    “那真的是我写的!”雪笙有一些急了。

    “那这样吧,你给我解释一下那首诗的意思,其他的地方不用解释,你就告诉我&039;女主人&039;是什么意思就行了。”

    闻言,雪笙沉默了——当日,写的那一刻他并没有去刻意去想“女主人”,当时月苓问的时候他还不知所措没有下文,而现在月苓又问起来了的时候,他却忍不住在心中不停地想:莫非自己已经喜欢上了她,自然而然地在心中把她当成了这个小家的女主人吗?

    雪笙喜爱这个美丽少女天真活泼时的天真活泼,喜爱这个美女少女温柔娴静时的温柔娴静,对他来说,这是救他命的女孩,也是现在他记忆当中唯一的一个女孩,他不可能不动心。

    雪笙沉默了很久,确认了一遍又一遍自己的心;一旁的月苓也沉默着,看到雪笙沉默,她大概已经猜到了他的想法,她正在做一个决定。

    自从十几天前雪笙无意识之下对月苓做了那件事之后,月苓出于为双方的考虑,用尽最后的巫力将雪笙的记忆封印,这段时间的相处下来,月苓感觉到了雪笙的温情、善良、才华、执着,第一次见过男子的她,毫无悬念的完全被雪笙吸引,思来想去,她今天想了这样一招,以“女主人”三字来打探雪笙的心思。

    现在雪笙的心思已经明了了,月苓思考着的,是究竟要不要在向他倾诉心意之前将雪笙的记忆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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