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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日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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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为古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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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日,龙瞻晟则闲暇无事,漫无踪迹地在宫中走了几个时辰,不觉腹内生饥,忽想到许久不食的紫莲粥,便亲至御膳房寻找。

    晟则慢悠悠地踏步,高高的虎皮靴一下下打击着道路里的石子,扑腾扑腾的声音似乎暗合某种韵律,显得并不嘈耳。富有节奏感的音节甚至吸引了天空中的飞鸟,一只只沐浴着阳光在树梢头停驻。

    大概是人与鸟的思维毕竟不同,空旷寂静的宫廷里突然响起的奇怪声音虽然足够悦耳,但被引起注意的人们并没有心思静静欣赏、聆听,一个个宫人还是带着惊异向晟则远远看去,或沉默,或疑惑……

    不知是完全不屑看这些整日低眉俯首的宫人一眼,还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晟则仍自顾自地踏着高高的步子,并没有在乎那些旁观者的眼光。

    一个个围观者对着晟则指指点点,猜测着这个宽阔背影的身份。

    “他一定是个疯子,否则哪里有正常人敢在宫里弄出这么大的动静呢?”一个宫女猜测道。

    “不一定啊,我倒觉得他像是在练什么功,你看他长得高高大大,说不定是一个大将军。”另外一个宫女反驳。

    “不对不对,这个怪人……”

    一群人叽叽喳喳了许久,并未讨论出一个所以然,直到——

    “你在干什么?”

    直到有两个上等太监凑近,晟则闻声转过头来,那些宫人们这才惊异地发现,在他们眼中前一秒还是一个吊儿郎当的愣头青的怪人,竟是他们心目中最伟大的存在……

    一群宫人慌忙下跪,急呼道:“请皇上饶命,请皇上饶命!”

    离晟则最近的那两个上等太监更是吓得面无血色,哆哆嗦嗦地瘫倒在地。

    晟则见状不由得一笑:“朕在你们眼中难道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暴君?都起来吧。”

    晟则继续面带笑意扫视了众人一眼,尽管此刻他的确表现得十分平易近人,但却没有一人敢从地上站起。见此情景,晟则心中苦叹,正要收回目光,他的眼睛却突然停了下来。

    “你是小喜?”晟则看着离他最近的刚刚还在质问他的那个太监说道。

    “回皇上,奴才正是小喜。”太监的回答带着些颤音。

    “十九年了,没想到当年还是九岁孩童的小喜已经成为了可以执掌一方的大太监了。”晟则微微一笑,思绪仿佛飘回了多年之前……

    “回皇上,当年您也只是一个九岁的孩童,可是那时候,您比我们强大太多。”小喜见晟则还记得十九年前的事,思索了一会儿,便努力挤出一丝牵强的笑,恭敬地看着晟则说道。

    “你们起来吧。”看到小喜的神色分明拘谨,晟则摆了摆手,不再言语。

    见晟则转身背向他们,一群人慌慌忙忙地站起,然后带跑带跌地离去。其实这也并不怪他们太过胆小,应该来说,龙瞻晟则在他们心中的形象正如同一个“则”字,丝毫不可触碰。这位帝王曾经以一己之力战胜过于他们而言只活在传说里的修真大能,他也曾驰骋九州杀敌无数,他近似于九州的神明,试想,如果神明不高兴,要他们去见阎王,何其简单?

    一个一个的宫人已经走远,晟则从御膳房里端出一大锅紫莲粥,继续一边踏着步子,一边正要用食。

    晟则的心,大概真的十分孤独。他赢了天下,最后又留下了什么?

    “你在干什么?”远处,一个身穿白衣的宫女忽然大声呼喊。

    晟则记得这道声音的主人,嘴角勾起一丝淡笑,慢慢转过身来。

    “是你!”白衣宫女惊呼。

    “怎么,颖儿姑娘这么快就不记得我了?”晟则微微挑眉。

    没错,晟则十二年三月十二日下午,新晋上等宫女颖儿领皇后娘娘命令前往御膳房拿取紫莲粥,在这条通往御膳房的必经之路上,身着白衣的她再次遇见了晟则。

    以颖儿的个性,她本来不会理会一个端着大锅在那里不停地踏步的怪人,但她在总感觉此人的背影有些熟悉,几番迟疑之下,她还是忍不住呼喊询问了一声。

    晟则当然记得这个小宫女,颖儿也不会忘记这个二十多天前的怪人,现在,两人面对着面,大眼看着小眼,小眼瞪起大眼,突然都停止了说话。

    “我刚才在干什么,你猜一下。”晟则突然开口打破了沉默。

    颖儿眨了眨眼睛,脑海中回响起方才晟则制造的声音,惊讶地问道:“你竟然在奏曲?”

    “没想到,你并没有看上去那么笨拙。”晟则傲娇一笑\(?)\,背过了身。

    颖儿最受不了晟则这副牛逼哄哄的样子,小脸一鼓就要发作,她的眼神自然而然地往晟则的身上一瞥,遽然间竟发现晟则手上大锅中的东西有些熟悉,正像极了皇后再三吩咐让她来取的紫莲粥!木讷了一小会儿,颖儿顾不得与晟则招呼,便急忙冲进了御膳房。

    片刻之后……

    “啊啊啊啊!大—怪—人!你把皇后娘娘要的紫莲粥连锅端了!”

    颖儿在御膳房内拖着长音尖叫着,晟则在外面一愣一愣,旋即哈哈大笑(??)hiahiahia。

    “大怪人!你把我害惨了!”颖儿气冲冲地走向晟则。

    “慌什么,朕……真没了?那这锅给你,我刚就吃了一口。”晟则平静的脸上带着一丝坏笑。

    “啊啊啊,这不是我吃的,是给皇后娘娘的!”颖儿十分崩溃。

    “没事没事,你把这个端给皇后她还能知道不成?再说了,朕……真吃了一口又怎么了?”晟则仍旧一脸淡定。

    “啊啊啊啊,你不懂(=_=),皇后娘娘最近胃口不好,她刚才跟我说了好几遍遍只想吃这个紫莲粥!”颖儿苦着脸不看晟则。

    晟则偷偷一笑,想起已有许久未至皇后的游凤宫,而此时正是春季,除游凤宫的紫莲外,别处并无莲花可赏,索性便随她去上一趟。旋即,晟则走过去揉了揉颖儿的头,道:“要不我和你去皇后说?”

    “你怎么能摸我头!”颖儿再次崩溃地躲开了晟则。

    “怎么了?⊙_⊙”晟则十分疑惑。

    看着晟则那一脸懵逼的样子,颖儿意识到她是真的误会了,便语重心长地给他解释:“女孩子的头哪能随便摸?除了父母、姐妹,还有心爱的人,其他谁摸谁死。”

    “你这个大怪人,你哪样都不占,这么大个人了居然连这都不懂(=_=)”颖儿十分嫌弃地看着晟则。(′~`;)

    “要不是看在你救过我的份上,最多再加上你长得很好看,我现在就不和你说话了!”

    晟则一脸苦涩,他确实不懂这些……

    “咳咳”晟则轻咳了一声。

    “我刚刚说我和你一起去见皇后。”

    “啊?”这下轮到颖儿懵逼了,不过想到粉衣姐姐说的他很有可能是皇上身边的大将军,在皇后那里也好说话,便点头答应了。

    ……

    看着颖儿身后的晟则,粉衣十分意外,急忙躬身就要行礼。

    “叫朕黄将军”晟则的声音突然在粉衣耳畔响起。

    “皇……黄将军,您怎么来了?”粉衣仍旧躬了躬身。

    “我来看看皇后,你先和她聊着吧。”晟则用眼神示意了一下颖儿,随即迈步向皇后房中走去。

    “不要告诉她朕的身份”粉衣耳边又传来晟则的声音。

    “粉衣姐姐,他就是我和你说的那个大怪人”颖儿拉了拉粉衣的衣襟。

    “啊?是他吗?”粉衣有些呆滞。

    “是啊,粉衣姐姐,你认识他吗?”

    “认识……认识……当然认识。”粉衣的头上冒出了一些冷汗。

    “粉衣姐姐,你怎么了?”颖儿见粉衣还微微躬着身而且表情有些异样,甚是不解。默默思考了一会儿,颖儿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咕了咕噜眼珠,问道:“粉衣姐姐,他的官很大吗?”

    “啊,大,当然大。颖儿啊,我们不说他了,姐姐突然想尝尝你酿的紫莲花酒,你可别小气哦(′--`)”粉衣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连忙转移话题。不过她也并不是随口一说。这些天她教颖儿做各种女工时,颖儿突发奇想酿的紫莲花酒,那可是馋人得紧啊!

    颖儿闻言也并不意外,昨晚她们俩喝得酩酊大醉时粉衣便说过今夜还要再喝,颖儿还特意先备了一坛。

    “好呀,粉衣姐姐,我房间里正好存了一坛!”

    ……

    “皇后。”晟则的声音突然在皇后寝宫内响起。

    “皇上!”秋婉皇后惊喜地看着来人,三步并两步扑进了他的怀中,紧紧将他搂住。

    “皇上,您有十二年没有来看过臣妾了。”秋婉的声音带着无限压抑的哽咽,依偎在晟则胸膛的娇躯轻轻颤抖。

    见秋婉这副模样,晟则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几次抬手想要将她搂住,但最终……还是放了下来。

    “朕,国事繁忙,没有时间来看你。”晟则轻轻扯开了皇后的手臂,看了看她微湿的眼眶,继续淡漠地讲道:“你是皇后,九州之母,你,要学会坚强,而坚强,首先就是擦掉眼泪。”

    晟则抬手招来一条丝帕,递到了秋婉手中。

    “待会儿,叫朕黄将军。”

    ……

    粉衣与颖儿来到房间,小心翼翼地打开坛盖。

    沁人心脾的酒香混合淡淡的莲香味儿扑打在粉衣的脸上,转瞬之间,粉衣的侧脸便染上了红晕,未沾滴酒,人便陶醉……

    见粉衣姐姐被紫莲酒吸了魂,颖儿心头十分欢喜,顺手便取来两只乌瓷杯子,满满盛上了两杯酒。

    “给,粉衣姐姐。”

    粉衣一听,一下子从蹲坐之中跃起,双眼放光,眼看就要将颖儿右手的美酒接过……

    “这么好的酒怎么能够独享,来,皇后,你我共饮。”

    皇后刚跟随晟则循酒香踏进颖儿的房门,见粉衣二人正说着话,刚要开口打招呼,忽觉眼睛一花,下一刻便见晟则给他递上一杯酒。

    皇后下意识地接过,嘴唇轻轻一抿。

    “嗯,不错,好酒!”帝、后二人异口同声地赞叹。

    “啊,我的酒哪去了?”粉衣、颖儿也在同时惊呼。

    四道声音响起,皇后、颖儿、粉衣三位佳人你盯着我我盯着你,最后同时意识到了一些东西,齐刷刷盯着晟则。

    “哈哈哈,你们这么看着我干嘛?摆宴摆宴,今天下午被某人害得一口紫莲粥都没吃上,今夜这美酒可得好好补偿啊!”晟则打了个哈哈。

    “对对,摆宴,粉衣,颖儿,你们先去御膳房让御厨们先准备着,黄将军他最爱美酒,记得先多备上几坛。”皇后稍稍愣了一下,一回过神便笑着附和着晟则。

    “不必了,本将军就喝这房间里的酒吧。”晟则看着颖儿,脸上带着一丝坏笑。

    粉衣与颖儿四只小眼相对,“哼”,继而同时走出门去。

    “明明偷吃了一口!”颖儿经过晟则的时候翻了翻白眼。晟则闻言并不理会,眯上眼睛随意哈了个哈欠。

    一旁的皇后看了看满脸坏笑的晟则,又看了看远去的颖儿的背影,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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