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点走
路卿这几日一直盯着手腕上的珠子看,都快瞧出一个洞来了。
这颗珠子光滑剔透,没有一丝划痕,更别提什么裂痕了。
敢情书中男角儿的珠子都是批发来的?人手必备一颗?
这时,止墨敲响了余宅的大门。
小凤仙出来迎的门。
止墨见来人是小凤仙,心中好似射进一道阳光,一扫这几日的阴霾,眼神不由得柔了几分,“姑娘好。”
小凤仙见是止墨,嘴角抹开笑,“小弟弟好啊。”
姑娘笑得真好看,再看下去,便更舍不得了。
止墨微微移开视线,“路姑娘在不在?”
“她在,找她有事?”
“我们要回京了,途径这儿”
“这么快么?”早上刚出完丧,就要走了?
“嗯,”止墨点点头,刚收到的急报,京中的老天子,怕要不行了。
“我家爷在前边路口的晚风亭里等她。”
“好。”
小凤仙找人的速度,真的是一流。
路卿这几天抑郁,躲的她自己都快找不着东南了,小凤仙却能一下子将她揪了出来。
“你师父要回京了,他在前边的亭子里等你。”
路卿摇摇头,不去。
小凤仙凤眼一眯,“还真别说,你师父还真就是你师父,料到你不会去,他让止墨带话说,你若是去了,什么就一笔勾销?”
路卿抬起脑袋,一笔勾销啊?她极其利索的从草丛里爬了起来,“前边的亭子里是吧?”
小凤仙点点头,望着路卿狂奔的背影,很是惋惜。
这出戏文的上篇就要完结了,突然有些舍不得,怪好看的。
路卿一路向亭子跑去,远远的便瞧见了凉亭里的那抹淡紫。
她气喘吁吁的跑进亭子,靠着柱子粗喘着气,“我,我来了”
谢殊支着脑袋看着她,他也不知怎么,就想走前看看她,如今看到她了,他便觉得这一等是值得的。
“跑那么快做什么?就这么急着来见我?”
路卿看向他,虽是笑问,却依旧掩盖不了他这些日子累积下来的疲惫感。
“想早点送你走。”路卿走过来缓缓坐下。
书中老天子一蹬腿,太子便继位。
太子性子太过纯良,底下的几位弟弟们虎视眈眈,
在如此尔虞我诈的皇家争斗里,谢殊都能完好无损,在里面玩的游刃有余。
只要他不自己抹脖子,也就没啥可担心的了。
本以为她会同他们一样,说一些节哀顺变之类的词语,听她这般说,他唇角荡开笑。
一下拂去这几日的烦躁,“知我者,莫若吾徒儿。”
“别瞎认!”
“你跑到我的地盘画的我,”他抬手将她本来就乱糟糟的头发,揉的更乱了,“还让我别瞎认?”
“不是说好了!”路卿有些心虚,声音陡然低了下来,“一笔勾销嘛”
她不止侵犯了肖像权,她还犯了盗窃罪,盗了芙蕖的画路卿愈发觉得自己有些过分了。
“爷,该启程了。”止墨进来轻声道。
谢殊点点头,起了身,临走前,他凑到路卿耳边低语了几句。
直到他们的马车渐行渐远,路卿也没缓过神来。
他说,“别高兴的太早,我们来日方长。”
原书中,大夫人没死的这么快,估摸着太子即位后,朝中格局稳定的差不多了,她才悄然死去。
谢殊自那次抄了方家后,再也没回过曲和城。
他的母亲,亦一直埋在那牡丹园内。
这几日,多多少少有耳闻,他跪在灵堂,三天三夜,不吃不喝。
路卿知道,那棺椁里躺着的,定是他的生母。
所以方才,她才对他说,早点走。
曲和城内,已无他所挂碍的了,他该回到属于他的地方,展露他自己的光芒。
谢殊靠在车厢里沉沉睡着,清风卷起纱帘,轻轻翻动他手边的画册,停在了最后一页。
墨迹还未干透,画中男子唇角带笑,伸手揉乱了身前女子的头发,女子低垂着头,并未看到他盛满眼的温润。
坐久了,有点冷,路卿起身往回走。
路卿沿途经过芦苇地。
芦苇千重,白若雪花。
晚风拂过,芦苇在风中摇摆,窸窸窣窣的声响像是一声声轻微的叹息。
夕阳洒向这片芦苇水域,蒸腾起潮湿而微苦涩的气息,伴着风轻轻掠过耳际。
路卿停了下来,望向芦苇丛。
远处,芦苇丛晃得极其厉害,好像有什么东西躲在芦苇丛里以疾风的速度朝自己这边移动。
路卿微微移步,转过身子后,拔腿就跑。
还没跑开多远,芦苇荡里的东西一跃而起,路卿见自己前方有一个巨大的阴影,还没回头看,便被扑倒在地,传来的剧痛瞬间麻痹全身,不省人事。
“咦?”小凤仙眼见天黑了下来,阿卿怎么还未回来?
小凤仙拐进园子,打算出门瞧瞧。
刚走进树荫下,便觉四周空气骤然下降,寒气逼人。
小凤仙猛地抬头,只见树上盘踞着一条碗口般粗大的青蛇,红着眼,吐着红艳的信子,俯视而下,直勾勾的盯着自己。
“阿竹!你要死啊!”小凤仙被他吓了一大跳。
青蛇却仿佛听不懂她说的,张开血盆大口,俯冲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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