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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凤洛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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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惊雷起风云骤变 寂寥处暗生怨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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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念芦居的一切已不似外表的平静,事情按照计划有条不紊的执行。仙真本打算第二日再回宫,却不想元恪派人急招她回宫,她只能匆匆与众人告辞,留下毓灵,带着白整先行回宫。

    刚回蒹葭宫,就见元恪阴沉着脸坐在正厅,仙真心下不明,眼睛瞟向刘腾希望得到些暗示,却发现刘腾连头都不敢抬的跪在地上,面附于地。

    仙真舒袖行大礼,口称万岁,跪地多时也未见元恪让她起身,心中不免翻腾。

    “不知皇上久候,臣妾惶恐,皇上恕罪。”

    元恪大袖一挥,声有怒气,“除胡充华外尽皆退下。”

    随侍赶紧俯身退下,刘腾退出时行至仙真身边,不敢言语,只拿出袖中的芦苇,确认仙真看见便赶紧收起,慌忙退出。

    仙真如被重拳所击,芦苇,刘腾暗示的是念芦居吗?崔进在她走前都未见踪影,莫非仙真不敢再想,她感觉后背一身冷汗,元恪到底知道多少?仙真前所未有的害怕,她告诉自己要镇静,就这样跪在地上等待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元恪只是冷冷的看着她。

    许久,皇上都未让她起身,仙真心跳如鼓,双手在袖中攥紧了拳,她定了定神,心下一横,试探的问道,“不知皇上急招臣妾回宫是诩儿有事吗?”

    元恪不答,看着仙真的眼神充满了愤怒、失望,他起身,一步一步走近仙真,满身的戾气迸出,犹如一只发怒的猛兽,来到仙真身前,突然挥手一抽,猛地拔出佩剑指向仙真,仙真大惊,“皇上,为何要杀臣妾?”

    元恪的脸冷似寒冰,那眼睛的杀气让空气凝结,那偶尔抽搐的眉头是说明他的迟疑吗?仙真纵是猜到元恪发怒,却也不知从何而来,是他让她出宫,也默许她的微服简行,念芦居的芦苇,崔进的失踪,是思恩亭吗?若是那幕被元恪看见,阿怿岂不也有危险?

    不行,仙真暗下决定如何也不能让元怿有危机,她跪地向前挪动两步,让元恪的剑锋直指她的咽喉,“皇上,臣妾知道皇上如此动怒,定是臣妾该死,臣妾不问缘由。皇上知道臣妾不畏死,当年佛祖面前求子,就已准备好随时赴死。为了大魏,为了诩儿,臣妾敢做任何事情。”

    元恪看着这个倔强不屈的女子,他对她如此宠爱,而她却心有所属,那幕的屈辱是在挑战他作为帝王的尊严,她是他的女人,虽然听了无数次的传言,但是思恩亭他们的拥吻,终究不得不相信那样的事实。他将所有怒气发泄到正在巡视的崔进身上,打晕崔进后抑制不住的怒火让他忘了皇上的体面,似匹夫般拳打脚踢在无辜的崔进身上,惊得鸟儿飞起,也让那两个黏在一处的人终于分开。

    他咬着牙,“你就这么想死?与朕一起,真的是生不如死吗?你敢做任何事情,还有什么是你不敢做的?”

    仙真道,“臣妾不敢做损害朝廷的事。”

    元恪的剑更近了一些,已经抵到仙真的肌肤,“不敢做损害朝廷的事情,哈哈哈,好,那朕问你,你与清河王暧昧不清也是于朝廷无害?今日你告诉朕,你是要学洛神甄宓么?”

    仙真自知理亏,却也不能不发一言,“皇上,臣妾与清河王相识于民间,却从没越雷池一步,发乎情,止乎礼。”

    “不越雷池?笑话!我大魏虽是游牧民族出身,生性豪迈,却也未教叔嫂通奸。”

    元恪暴怒之下,剑刺破了仙真的脖颈,一丝鲜血顺着仙真雪白的脖颈滑落,“朕待你不好吗?你如此待朕?真的以为朕不会杀了你们?别忘了朕是皇上!”

    仙真忍着疼将身体靠近剑刃,她不能有任何退让,她无法让元恪息怒,但是她不能让清河王府和胡府陪葬。

    她颤抖着声音道,“皇上,臣妾以清白之身事主,清河王与臣妾确未有床笫之亲,何来通奸一说?如今不怕皇上知道,臣妾是与清河王相识于前,皇上圣旨在后,但是仅为知己,断不敢有曹植甄宓之私。臣妾确实今日出宫见到了清河王,意乱情迷之中有损天威,臣妾罪该万死。只求皇上赐死臣妾,勿累及无辜。”

    说完欲扶剑自刎,元恪怒抽挥剑,一剑将厅中的《洛神赋》屏风斩为两段。仙真伏地称罪,元恪仍盛怒难平。

    元恪对跪在地上的仙真道,“你们真的当朕昏庸无能?朕许你做的事情,你就是功在朝廷。朕不许你做的,你就是谋逆叛乱。你知与不知?”

    此时仙真才明白自己一举一动全为元恪棋子,她开始怀疑元恪的心到底几分真爱自己。“臣妾斗胆,皇上留给臣妾有几分真心?”

    元恪反问,“朕的充华又有几分真心待朕?这宫里朕能信何人?”

    仙真终于忍不住落下眼泪,“臣妾领死,只求皇上饶了我胡氏满门。”

    元恪欲出宫门,他冷冷的丢下几句话,“这宫里行夫妻之礼的,除了阖闾门进的于墨,就是你。你好好在这里想清楚到底几分真心对朕,刘腾入内听旨。”

    刘腾忙不迭的赶紧入内,元恪道,“胡充华近日要潜心为皇子祈福,蒹葭宫所有内侍全部遣至别处,只留白整毓灵,蒹葭宫即日封宫。”

    刘腾吃惊不小,见皇上留下白整毓灵服侍,也略略宽心。待元恪起驾后,他将仙真扶起,“皇上这次是雷霆大怒了,但是处置娘娘却是最轻,娘娘可宽心,老奴明日就接毓灵姑娘回宫,这几日娘娘暂时委屈一下。”

    仙真拉着刘腾道,“刘公公,此事万不能连累王爷与我家人,还望您费心周全。”

    刘腾安慰道,“娘娘放心,老奴知道。老奴先告退了,娘娘早些休息吧。”

    熙熙攘攘的宫人成群结队的步出蒹葭宫,在宫门合上的那刻,仙真感到一阵寒冷,她问白整,“我是被打入冷宫了吗?”

    白整跪地流泪不知怎么回答,“还是让奴才赶紧给娘娘包扎伤口吧。”

    仙真摇晃着身子,盯着地上的屏风良久,“不必了,你先下去吧,我要好好想想,好好想想。”

    刘腾安排好蒹葭宫遣散后就跟元恪复旨,看着元恪阴翳的脸,他小心翼翼的问道,“皇上,蒹葭宫已处置妥当,因毓灵尚未回宫,故奴才已派王钊去寻,不知皇上还有什么吩咐?”

    元恪看着含章宫的方向问道,“朕多久没去看皇后了?”

    刘腾想了下,答道,“自充华孕后再没去过,估摸有一年了吧。”

    元恪道,“朕是不是当时太宠着她了,让她如今比皇后还任性妄为。朕身边还有人能信任吗?摆驾含章殿,让皇后准备一下。”

    刘腾应诺去含章殿宣旨,高英自是欣喜如狂,派人知会高肇,高肇信中只提二字“子嗣”。高英看着这两个字,对着镜子看着自己悄悄爬上的几道细纹,转身看看一旁随侍的喜鸾,打量了一番,捏着她的脸说,“你这个丫头论忠心自是无人可比的,奈何姿色一般,不然倒是有心让你攀了高枝去。”

    喜鸾谄媚道,“奴婢小门小户人家出身,自是蒲柳之姿,却是不敢妄攀高枝的,奴婢就好生伺候皇后,就是奴婢最大的高枝了。”

    高英捂嘴而笑,“你这蹄子惯会哄本宫开心,本宫不得不承认芳华已逝,想离鬓染寒霜也不远了。否则怎么会有那姓胡的事?她来了,本宫就看着皇上渐渐远了,本宫想她死,为什么她每次都能逃掉。这下好了,蒹葭宫如今和冷宫有什么区别,皇上这不第一时间就想到本宫,可见皇上心里还是有本宫的。”

    喜鸾连连称是,“皇后娘娘国色天香,那胡充华就一副狐媚之像,皇上终归知道只有皇后最好。不知皇后娘娘现在打算怎么做?”

    高英微微昂头,手扶了扶头上的九凤攒珠冠,“外庭之事,自有叔叔。至于宫里,本宫一日为皇后,也不会让她越了这上去。叔叔的意思是那元诩皇上若宝似得珍视,也不过因为我儿去了,皇上膝下空虚。如果皇上再多几个皇子,然后由本宫抚养,他日一登大宝,何愁我高家地位不稳。”

    高英转身对喜鸾道,“吩咐李登在宫中寻一两个貌美年轻的宫女,获罪为奴的女子也可,收拾一下送来。”

    喜鸾正欲下去唤李登去安排,高英想了想,道,“等下,你过来再去办一事。”随即附耳悄声吩咐喜鸾,喜鸾听完稍惊,却是赶紧下去照办。

    一轮秋月拢枝头,微微习风红纱俏,莹莹烛光下的含章殿,香气怡人。元恪搂着高英道,“这香是何香,以前朕怎么没闻过?”

    高英举起手中的酒杯,媚笑道,“皇上喝了这杯,臣妾就告诉皇上。”

    元恪就着高英的手喝下,高英笑道,“这叫子衿香,皇上还不明白吗?”

    元恪笑道,“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皇后的心,朕怎么会不明白。今日皇后真是用心良苦,奇香美酒佳肴,朕今晚感觉自己龙筋虎猛。尤以这蒟酱鹿肉最为美味,没想到皇后竟然也有这南越之物。昔汉武帝遣番阳令唐蒙出使南越,南越王就以此物款待,朕却是第一次品尝,味美的很。”

    高英娇娇媚媚的搂住元恪的脖子,在耳边细语,“臣妾给皇上准备的不仅于此呢。”

    语毕起身,牵着元恪的袖袍步入后室,床上幔帘拉开,只见那纱被微风轻拂,高英就势轻推元恪上床,转身而出,随手拿起酒桌上的残酒一饮而尽,仰天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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