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5章 密室迷踪(八4)
“所以照明也可以变换?”荻原用笔记下。
“当然。所以我们刚才在外面看到的照明,已经是变换过的。当主厅开始转动,两侧球体的照明设备就跟着自动切换,这也是基生的设计之一。博士,我说的对吧?”
“是的。”王博士回答。
“所以当时王律子根本就不在一号房。嗯嗯,原来如此啊!”荻原总算开窍一点。
“我们将王夫人送进以为是一号房,其实是阿升,也就是凶手的房间。那时,君枝用的是星馆的万能钥匙,阿升好像当时有叫君枝帮他打开房门吧,我也不太记得了。总之不是用王夫人的那把钥匙,这个动作只有阿升心里明白,所以他也知道主厅已经转了一百八十度。”
“房门上不是都会有号码吗?我记得我看到的的确是一号房。”和树说。
“嗯,说不定凶手早就备妥一切。可能是找个相似的房门号码,用双面胶之类的固定住,这样之后也方便撕下,而且凶手还将花瓶也带过来。我记得花瓶里好像是插着红色的花。”
“我记得,床柜上摆着花瓶。”和附说。
“阿升为了要让房间跟一号房几近相同,他整理了房间,包括摆设都要相同,这也暗示凶手是预谋杀人。”
“包括王夫人喝醉也在阿升的掌握中?他为什么可以这么精准?”阿萌起身走来走去。
“可能是他每年都在练习吧。”阿雅回答。
阿萌停下脚步,对着阿雅说:“练习?他是让王夫人吃安眠药吗?”
“没错,所以王夫人每年都会喝醉。凶手每年都会在被害人的餐点里掺入少许安眠药,然后观察被害人饭后的情况。”
“如果王夫人没醉呢?”阿萌问。
“什么也不做啊,阿升算明年会再试一次。”阿雅猜到阿萌会问这个,一下子就回答出来。“他早从五年前开始就策划这个杀人事件。为了做到毫无破绽,他必须集合各种有利的条件,这当中还包括天气。每一年他都反覆地实验,可说是非常泠静的杀人计划。就算错过了机会,也绝对不具危险性。”
“我不信,怎么可能会有这么漫长的杀人计划?”阿萌说。
“阿升还年轻,也很聪明,不会莽撞行事。他在几年前就写了一封警告信给母亲君枝,告诉她铜像消失的时候就会有人死亡。君枝意识到这件事情,说不定也曾不着痕迹地提醒过阿升,阿升当时才只是个国中生吧。话说回来,耶诞夜当晚,君枝为了制造不在场证明,特地跟我说有事想讲,把我带到别的地方去。”
阿萌想起当时的景象,不寒而栗。
“我想凶手在事前就已经预测到,这次计划成功的可能性极高。王夫人在铜像消失前就已经微醺,又突然跑到室外,还看到令人震慑的景象。阿升说不定预料到王夫人会变成这样。”
阿萌表示同意。
阿雅再次注视着众人说:“我还想到我们在这里吃晚饭的时候,王夫人不时用调味料加重晚餐的味道。”
“王伯母喜欢重口味。每次都会抱怨菜没味道,然后又是洒盐,又是加胡椒。”他说。
“可能是调味料瓶里掺了安眠药,其实那天晚餐结束后,阿萌在厨房做了类似三明治的东西,而我对她做出来的成品印象深刻。”
“可恶,老师,你太夸张了啦!”阿萌很快脱口而出。
“阿萌说她没注意胡椒罐的盖子松了,所以洒了一堆胡椒在三明治上。嗯,这么多胡椒的确很夸张。”
“这个不好笑。”阿萌又说。
“如果阿升准备了这只罐子给王夫人用,之后他还必须把残留的安眠药倒出来吧?可能是在处理的时候没把盖子拴紧。”阿雅推测。
“老师居然是因为我做的三明治想到?”阿萌没想到引发阿雅思考的会是这般细微的事情。
“每个事件都是细节拼凑而成,不能忽略,这就叫作……”
“见微知著。”阿萌说。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阿雅小声地说。
“老师的脑袋是什么做的啊?”
阿萌忍着笑意。
“阿萌在厨房做三明治时,阿升跟我说他要回房间洗个澡,其实他是要去杀了王夫人。阿升回到自己的房间,将王夫人从窗户拖出去。又因为他的房间离铜像最近,就把夫人放在铜像旁的地上,加以杀害。”阿雅点完烟继续说:“他不能直接在房间里将夫人杀害,不然如果被害人死在阿升房里,一定会启人疑窦;再说室外雾气重,能见度很低,刚好是最佳的掩饰。
阿升谎称是要回房间洗澡,他也的确打开了浴室的莲蓬头,这是为了要遮掩他在搬运被害人制造出来的声响。我跟阿萌的房间可以看到铜像,但那时候我跟阿萌还在蓝色会客厅里,其他人也还没回房间休息,外面又天候不佳,阿升完全不用担心会被发现。
阿升杀了王夫人后,立刻回到自己的房间,弄湿自己的头发,佯装才刚洗完澡的样子,从走廊出来。那时一号房的钥匙在他的口袋里,然后他问我要不要去打撞球,可是撞球台在主厅,所以阿升向他母亲借了万能钥匙,后来他先离开,将钥匙交给我。我想由于他料到握有万能钥匙的人会被怀疑,为了他母亲着想,才会借以取走钥匙。大约十一点的时候,他来到了红色会客厅,片山等人还在。我跟汤川想要结束球局回房间,阿升必须等到红色会客厅没人为止。”
“为什么?”汤川问。
“因为他得进去一号房,所以他刻意拿走王夫人的钥匙。”阿雅回答。
“是为了要杀了王俊一吗?”荻原问。
“不是。”
“是为了要把花瓶放回去吧?”阿萌说。她站在大家的后面。
“答对了。这就是杀人事件的第二疑点,为什么凶手要回到一号房。”阿雅微笑说。
“为了把花瓶放回去?”荻原傻眼。
“嗯,因为阿升想要制造出王夫人消失的假象。他的预定计划里并没有杀了王俊一这一项,这是意外。如果有计划要杀了王俊一,用那只花瓶当成凶器,显得过于粗糙。”
“老师,您之前有提过这件事。”荻原看着笔记说,
“之前为了要让自己的房间看起来像一号房,所以需要那个花瓶:现在则必须放回原处,因为花瓶只有一个。接着,阿升等到大家各自回到房间,他回到自己的房间拿出花瓶,再赶到一号房。除此以外,他还有另一项任务。”
“是不是床单?”阿萌说。
“是的。要让一号房的床有使用过的痕迹,大家就会以为王夫人曾在一号房间休息过。他拿出王夫人持有的钥匙打开房门走进去,却没想到,没过多久隔壁的王俊一敲门。王俊一当时可能听见了什么声音或是突然想看看母亲的情况。阿升面对俊一的敲门声有些慌张,他决定就用手上的花瓶行凶。他将房间的灯按下,打开房门,在暗处等待时机。俊一走近房间,发现床上没有人,阿升升便趁机从后面袭击。俊一头部受重击后倒在床上,床单上沾染血迹。阿升将花瓶上自己的指纹拭去,再放在地上。
事情还没结束。没人使用过的床单不可能凭空出现血迹,为此,阿升将王俊一从床上移动到地上,然后把床单弄得凌乱不堪。但就算床单上沾了俊一的血迹,也不可能会有如此夸张的绉摺,所以阿升不小心留下了线索。我当时就觉得那张床凌乱地很不自然,感觉床单是被人刻意处理过。
说到这里,可以完全厘清王夫人在室外死亡,以及凶手选择花瓶当做凶器的原因。阿升杀了天生寺俊一,整理完房间后,立刻离开一号房,回到自已的房间。然后再回到铜像旁边,将钥匙放回王夫人手里。回房后,再把留在窗边的鞋痕擦掉,就此完成一连串杀人事件。”
“为什么阿升不干脆将一号房的窗户开着?”阿萌说。
“问的好。可以拿到片,如果同阿萌所说,凶手将房门开着,大家就会误以为凶手是从外面潜入。可能是他没想到会杀了另一个人,心里感到慌张,或是他疏忽了。我有想过他本来是想将罪行嫁祸在王俊一身上。”
“不是这样吗?”阿萌有点惊讶。
“不是。阿升知道基生还活着,警方只要花点时间调查就可以知道。他想误导警方以为凶手是基生,然后他要让警方以为基生犯案后,是从志保或是和树的房间出去,所以他故意把一号房的窗户上锁。如何?他实在很聪明啊!”阿雅说。
“从我的房间?”志保疑惑地说。
“没想到居然被年轻人耍了。”荻原叹了口气。
“十二月二十四号那天下午,他来接我们的时候,就已经顺便把机车运到车站。然后又对警方谎称他在半夜十二点半的时候听到引擎发动的声音,为的就是要捏造有人骑车到车站。”
“是我告诉阿升,基生还活着。”博士说。
阿萌快要忘记王博士也在参与讨论,在此同时,阿萌突然想到一些事情,身体微微颤动。
“阿雅老师是为了要让王博士听到这些……”
阿雅把大家聚集在星馆的原因,是为了王博士,阿萌肯定自己的想法。
“博士,我也是这么认为。而且是您告诉君枝犯人是阿升吧?”阿雅态度沉稳。
一阵沉默过去。
“是的,这个可能性很大。”博士回答。
“君枝女士听完后呢?”阿萌又是吓了一跳。
“君枝在得知阿升的罪行后,决定杀了他。她在黑夜里静待阿升升返回星馆,等待机车引擎的声音。然后持猎枪狙击阿升,但她失败了,因为没想到阿萌会出现。看到受伤的阿升,君枝心里或许有些不忍。”阿雅说。
“可是,事后我们搜遍整个星馆,都找不到猎枪,森林里也找过了。”荻原说。
“这很简单,猎枪就在箱型车里。当天晚上警方赶到时,君枝和志保已经搭着箱型车前往医院探视阿升,所以唯独这台车没被搜查到。这把枪到现在还在车上喔!相较之下,君枝显得粗心许多。”
“那阿升为什么也知道猎枪藏在箱型车里呢?刚才他还从车子里拿出猎枪哩!”阿萌问。
“袭击事件之后,君枝应该见过阿升,但无法得知是在医院或是在森林里。总之,他们母子完全套好招了,刚才上演的逃脱戏码可能也是……我说完了。”阿雅微微叹息。
“再来,就是阿升的杀人动机了。有谁可以说说看吗?”阿雅问。
“老师,您也不确定吗?”荻原站起来说。
“是啊。”阿雅爽快地回答,“我认为,除了阿升以外,大部分的人在犯罪时都很难保持理性。我不明白他的犯罪动机是什么,也无法正确理解。”
“应该是觊觎王家的财产,然后渐渐变成勒索。”荻原说。
“关于这点,我来说明。”王博士开口,“这要从十二年前的意外说起。其实并不是意外,而是王太郎跟君枝设计好的。死于事故的是铃木彰。我是在事件结束后才知道,君枝和王太郎相爱,他们为了要让铃木彰长眠地下,设计铃木彰穿上王太郎的衣服,随着车子跌入山谷。”
“原来如此。所以君枝跟我提到,阿升彰曾经打电话给她的事情也是捏造的。我当时就觉得奇怪,她还对我说是王夫人或是片山夫人唆使铃木彰去杀了王太郎。”犀叫说。
“因为君枝憎恨律子,当她又知道王太郎爱上亮子时,她也恨起亮子。君枝是个悲情的女人。”王博士说。
“哥哥还活着?爸,你为什么现在才说……”亮子站起来。
“我只是顺着王太郎的想法,不愿干涉他的人生。意外发生后,他一直跟我住在地下室里,还完成了《醒后的思慕》。当时他跟律子相处不佳,得了严重的精神衰弱。”
“那,哥哥是冒用铃木的名义,将这本书的原稿交给我?”亮子问。
“嗯,他花了四年的畴间写了那本书。我很抱歉,现在才对你说这些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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