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4章 密室迷踪(八3)
“它在转!原来是房子在转!”志保说。
“答对了。大家起初都以为是中间的天线仪在动,其实真正在移动的是这间主厅,只有天象仪是静止的。所以当银幕降下,我们就会产生天线牺转动的错觉。”
阿萌走到南边的出入口,这本来是通往后门,现在却通向有花坛的走廊;再往外看,原来整栋建筑物包括外墙也跟着一起转动。
“这栋建筑物的天像仪是固定的,也就是说当银幕降下,我们看到的星空其实是静止的,移动的是整个主厅。设计者基生想要借以表现宇宙与地球的关系,真正运转的是地球。而真实的猎户星座并不存在于南方的天空,而是在地球的内侧;它不会消失,是因为地球不停地转动。可是好几千年过去,人类还是无法察觉到这惊人的发现,总认为太阳跟星辰是绕着地球转,这是人类史上最大的骗局,是上帝的骗局。”阿雅点起手中的香烟。
“大家都没发现地球在转吧?你们知道基生为这栋建筑物取了什么名字吗?是太古之家。星馆就好像是上古时代,人类认为地球就是宇宙的中心一样。可是人类依靠之智慧的累积,打破了这个迷思,此时中心与周边出现逆转,内与外也变成相反。”
主厅此时停止了转动。现在从南边的出入口望出去,的确看得见铜像。
“这栋建筑物的前身是天文台,拥有大型天象仪。以天象仪为基础,加以改造利用,变成现在的星馆。承载天象仪的舞台,建造十分精细,随时可以侦测出加速度或是较大的振动。由于主厅在开始移动及结束移动时,转速都不快,且平移方向的加速度一般人可能感受到些微振动,却不会认为是整栋房子在动,眼睛看到的是天象仪作逆时针转动,如此感受到的振动与加速度就互相抵销了,例如坐在停靠月台边的火车上时,当邻近的其他火车开动,会有自己乘坐的列车在移动的错觉。又好像自己站在原地不动,对方在运动的时候,能感受到对方的加速度;反之,当对方停止不动,变成自己在动的时候,却感觉不到速度感。如何?各位应该都有相似的经验吧?
所以耶诞夜那晚,博士启动了机关转动主厅,他想要让我们认为是铜像凭空消失。就算阿萌没有要求,博士还是会做这件事。这个魔术唯一的破绽就是方角,如果是天气晴朗的夜晚,这个魔术就会被揭穿。因此那天就跟十二年前的晚上一样雾气浓重,也看不见星空,这场表演才得以顺利进行。
王博士在这之间出了几道数学题目,让我们看到了北极的天空,还有星空的移动,当时房子已经在转动成南北相反。阿萌请博士让铜像消失的时候,建筑物已经旋转了一百八十度。后来博士说要开始了的时候,这句话只是他的手法罢了。接着,阿萌要求出去一探究竟,博士还是拉起南边银幕,可是建筑物早已变了方位,我们看到的事实上是北方的处院,于是铜像消失了。对博士以及基生来说,北边才是真正的正面。另外一点,博士算计到主厅的室内很温暖,为了躲避屋外的寒冷,大家不会待在室外太久,也不可能会有人绕着建筑物走一圈。那时候大家发现铜像消失,便又会回到主厅;博士再将主厅旋转一百八十度,回到原来的位置。博士又说,只要可以定义就等同存在,他正在提醒我们,建筑物的前后左右位置是铜像消失的重点。
以上所说,是我在火车上思考到的。那时脑中突然闪过该不会是建筑物在转的念头,但又觉得实在是个大工程,所以没有特别采信。后来也曾去找寻星馆的平面图,但没有仔细标示地下室的构造。我就心想,没有别的方法吗?等我摸到了铜像,知道它绝对不可能轻易被搬动得了。虽然建筑物移动这件事情不合常理,不过各位想想,博士给了我们很多提示,告诉我们在思考的时候要忘却一般常理的推论。建筑物动不了就是一种先人为主的观念。”
“为什么博士要我们天亮以前不准离开星馆呢?”阿萌问。
“只是一个手法。就像数学的应用题,字里行间里会有几句要扰乱你答题的方向。解决问题凭借的不是观察实物,而是思考力。人在观察事物的时候,往往都会忘了思考。”
“老师,这下我很清楚了!但是差不多也要说明杀人事件的始末吧?如果可以的话……”荻原说。
阿萌噗哧地笑出来,坐在沙发上。大家也坐在位子上,有人还拿着饮料,荻原没得选择,只好坐在阿雅面前的沙发上。
“当我发现自己解答出铜像消失之谜,内心还是不敢相信。我只是个普通人,那种超大型的机关对我来说根本就是超现实。如果没有这次的杀人事件,我或许会放弃去寻找铜像消失的答案吧。主厅旋转的最好证据,就是杀人事件。”阿雅来回踱步。“阿升说不定在十二年前就已经知道了铜像消失的戏法。当时他虽然看不见,但其他感官就会越发敏感,所以说不定他感受到房子在移动,只是年纪还小,并不能理解。”
“知道这栋房子会自转,跟杀人事件有何关连?”荻原问。
“我们先来说一件有趣的事。镜子反射出来的影像左右相反,上下却还是一样。荻原先生,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这个,总而言之就是,不对不对,这么说的话,为什么呢?”荻原变得像学生一样慌张。
“这跟定义有关。左右不是一个绝对的方向,上下的话,例如天空和地面、人体从头到脚与前后,例如脸和背后。但是左右呢?左右是要待上下前后确定好才能知道。人类的体型基本上就是左右对称,走路的时候也不会横着走。如果上下与前后是绝对的,那么左右就是相对而言。因此根据这个说法,镜子里的左右是对调的。”
“等等,镜中的影像和人体与定义有什么关系吗?这不是物理现象而已……”荻原举起手说。
“不,我们是对事物下定义之后,以此为基准进行观察的。”阿雅对荻原说:“那我换个方式,假定我们没有五官,其中一只手很大,就像巴尔坦星人的剪刀手。这时我说像剪刀的那只手是右手,因为没有五官,所以前后就变成相对的;也就是说,如果上下左右名称定义确定,就可以知道哪里是前后左右。巴尔坦星人照镜子时,镜子映出来的影像是前后相反,但实际上举起其中一只手看看,左右就还是一样,并不会因为照镜子的关系,现实中的右手就变成左手。”
“有点难理解……”阿萌说。
“那我再换个方式。有个国家,里面住的人会将右与前、左与后换着用,也就是他们会把右边说成前面,左边就是后面,所以五官在右,背后在左。如果这国家的人站在镜子前面,请问镜中反射出的影像,左右会对调吗?”
荻原对于阿雅似是而非的解说感到有些厌烦。“老师,我了解了。我们就停止这个话题吧,就赶紧针对事件……”
“你不要焦急。如果说到有趣的事情,就不会意识到时间,通常人们无法理解的原因往往是他们不肯亲自思考。我们不能逃离有趣的事,这是准则。”
“唉……”荻原苦笑。
阿萌觉得阿雅的话很有意思,她其实也知道阿雅想说什么,但是她最感兴趣的是阿雅的每句话要怎么说,而且正在厘清为什么现在心情会这么好。
“得知王博士戏法的关键就是杀人事件。当我们还陷在铜像消失的错觉时,事实上星馆的前后已经对调了。这栋建筑物不是左右对称,而是点对称。当主厅移动一百八十度后,原本的左边变成右边,右边变成左边。”
“左右对调……”志保在心里仔细推敲。
“就是左右的球体建筑物对调。各位仔细回想,我们是什么时候将喝醉的王夫人扶到房间?”
“嗯,对了,铜像消失的时候。我们在后院,所以……”志保边想边说。
“对,我跟和树将王夫人扶到红色球体的一号房,后面跟着是王俊一、君枝,加起来一共五个人。”阿雅说。
“原来如此,那里其实是……”和树不假思索地说。
“嗯,那不是一号房,我们走近的是另一个球体,而跟一号房相对的就是阿升的房间,我们把王夫人扶进了他的房间。”
“等一下!”荻原赶紧拿出记事本,举手说:“可是两个球体的颜色不一样啊,客房的那栋是红色,阿升住的是蓝色,你们没注意到吗?”
“你刚才在外面没注意到星馆的灯光吗?即使有蓝色与红色的分别,但只是红色与蓝色的照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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