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八7章 密室迷踪(76)
王太郎是位量产型的人气作家,举凡短篇至长篇的作品,特别擅长幽默小品。他大部分的著作被分类成科幻小说,少部分则是推理,同时也积极地尝试不同类型的写作方式。阿萌曾拜读过一、两本王太郎写的悬疑小说,印象中还满好看的。
话说回来,这本《醒后的思慕》跟王太郎以往的作品完全不同,至少这不是阿萌认知里,王太郎的风格。这本书又厚又重,关于哲学意涵的描述不胜枚举。只看了十页或许不能妄下断言,但阿萌认为这是本纯文学的书“虽然她也不清楚什么是纯文学”。总之,对她这种完全属于理科的女生而言,这本小说实在难以下咽,真不敢相信是本数一数二的畅销书!
大体上,阿萌不太看国内作家的作品,就连看电影也只挑国外的看。真正的理由她说不上来,可能她受不了拖泥带水的内容跟譬喻吧,
结完帐,阿萌走出店门口去开车,红色的跑车发出低沉的引擎声,流线型的车体滑出停车场。
阿萌来到n大学,把车停在社团办公室前面的空地。n大学的社办位在最西边,红色的门上用白色的油漆写了“推理研究社”几个字。好像有人在里面!这扇门有点难开,每次阿萌都要用点力气才能打开。
“哇,真难得耶!怎么这个时候跑来?”坐在社办的男生侧着身看着阿萌。社办里只有他一个人,他大剌剌地把脚放在桌上,脚边还开着电暖炉。他在看漫画。社办里的桌椅跟电暖炉都是从学校的废弃物回收场捡回来的。
阿萌是在大一学校社团招新时,参加了推理研究社。到现在她还是觉得一走进这里,彷彿来到异次元世界。她第一次来社办的时候,被脏乱异常的环境吓得退避三舍,好像从来没有好好整理过。后来习惯成自然,她甚至可以置身其中,坐在椅子上。
“喂,冈部,你看过这本书吗?”阿萌把拿在手上的《醒后的思慕》拿起来。
“我想起来了。这本书很久了耶!不是推理小说喔!如果你还没看过的话我就不说了。对这本书不用太期待,很无聊的。”冈部瞄了一下书皮。
“你这么说,不等于告诉我了。”
“你还没看过喔?”
“对啊!你告诉我故事的内容好不好?”阿萌撢了撢冈部身旁的小圆椅后坐下。
“你自己看不就好了,为什么还要我说给你听哩?啊,你一定是看过了对吧?然后想问问看其他人对适本书的看法。我猜对了没?”冈哪维持一样的姿势。
“没有啦!”阿萌摇摇头。
“暂停!”冈部对阿萌说。
“什么暂停?你在说什么?”阿萌笑出来
“阿萌,我看到你收到某人的情书唷!”
“你、你说什么?说不定只是长得像我的人吧。”
“少骗人。你收到一封情书,信中的内容话中有话、欲言又止……这是《醒后的思慕》里的一句话,你居然当真了。铛铛!到底是谁写情书给你的呢?此刻的你正想挥去心里的不安吧?”
“算你聪明,不过你用那么老套耶!”阿萌假装拍手叫好。
“谢谢,我应该可以去演戏了吧。”
“这句话更老套。”
“如果对我的推理有任何疑问尽管说。”冈部将双臂交叉在胸前。
“没有署名的情书不是很没意义吗?”
“这就是男子气概啊!至少在大正时代是这样……”冈部抬头说,一副自我满足的样子。
“我没时间跟你玩啦!我只要知道大概就好,拜托拜托。”阿萌请求说。
“为什么?跟功课有关吗?这个理由最无聊了。”
“嗯,有点事。反正比起你的推理要重要很多就是了。”
“会有这种事?算了。故事在说一场飞机事故,幸存的少年在山中遇见了一位象是神仙一般的老人,后来少年就一直跟着老人生活,然后。总之还发生了许多事,最后少年好像也成仙了。故事大概就是这样吧。”
冈部不知道阿萌的双亲正是死于飞机事故,阿萌从没向任何一个在大学结识的朋友说过。
“没有什么杀人的场面吗?”阿萌问。
“没有,也没有太意想不到的桥段,只有结局是长大成人的少年把老人杀死。”
“那老人死了吗?”
“这书借我翻一下。”冈部抽去阿萌手上的书。
“嗯思,后来老人不知去向。真的好无聊啊!”
“这本书还有其他人物吗?”
“没,就少年跟老人之间复杂的纠葛而已啦,实在是本无趣的小说。阿萌,你是不是真的要交作业用啊?不过拿这本书要你们写感想也太奇怪了。这是哪堂课需要的?阿萌你念文学院喔?”
“这本书真的这么无聊?”
“应该是吧。可能用心看就不会这么觉得,有些内容还是写得不错,不过对于王太郎的忠实书迷也许吃不消。话说回来,这本书评价还颇高的。可能因为是遗作的关系,书评也不好说什么坏话。不然根本挤不上畅销书的排名吧!当初发现原稿时,还造成媒体不小的骚动呢!所以书的销售成绩也很亮眼。不过,全部看完的人大概连一半都不到吧!”
“谢了!”阿萌拿回书站起来。
“对了,新年聚会要不要来?”冈部指着黑板上写的讯息。
“我现在还不知道。”
“你来或不来都会影响到参加的人数喔!确定之后记得早点告诉我。”说完,他又把脚翘在桌上。
阿萌在关上门前,回头说:“冈部,我说三遍了,我是工学院的。”
阿雅走回研究室,她泡了咖啡,准备再埋首于工作。短暂的散步有了效果,阿雅全心集中在工作上。不知不觉三个小时过去,天色也暗了。阿雅啜饮着有点煮过头的咖啡。因为室内有点闷,她打开窗户让空气流通,顺便看看今晚的星空,但不巧的是天上布满云层。阿雅的研究室在四楼,由上往下,很容易看的到楼下机车穿梭的街景。
“为什么凶手需要那辆机车呢?”
她稍微想了一下,竟理出了一点头绪。发生杀人事件的那天晚上,阿升的机车也不见了。隔天,警方在津市车站前发现了这辆车。警方说,那是凶手用来逃走的工具,但是为什么只有在逃逸的时候用到呢?那凶手是怎么来星馆的呢?警方又说,凶手也许是步行上来的。其实还有许多疑点,而且无法联想在一起。
王律子是如何被搬至室外?或者她又是何时被谁带到室外?凶手又是如何回到一号房?
为什么王律子在一号房被杀?
凶手又是基于何种理由藏匿在一号房里?
为何凶手选择花瓶当成凶器?
为什么凶手把原本躺在床上的俊一搬到地上?
为什么被害者是王律子及王俊一?
阿升遭人袭击的理由是什么?
这些疑点到目前为止没有办法完全说明清楚,或许有点详细过了头,但不象是铜像消失这种完全理不出头绪的谜题。
没错,这些都是枝微末节。可以说是凶手行为反覆无常吗?那也未免太夸张了。将许多细微的角度拼凑在一起,就变成一个多角型,或许有其单纯美丽之处。不过,如果拼凑不起来,剩下的也就只有分歧而已。
因为这次的事件,或许要说因为铜像消失的事件,一些关于王家与片山家的事情也浮出台面。
王太郎真的死于十二年前的那场车祸吗?如果他是遭人蓄意杀害,那策划者是谁?
铃木彰消失的原因?
为什么铃木彰带着小说原稿消失无踪?
在森林中发现的白骨,是铃木彰吗?
为什么森林里会有白骨?
基生还活着吗?如果是的话,人又在哪里呢?
阿雅的脑中彷彿有块白板,白板上写满了这些疑问。电话响了,阿雅接起电话,并看了下手表。现在是晚上七点半。
“我是阿雅。”
“您好,我是三重县警局的荻原。打扰了。”
“晚安,你在首都吗?”
“我已经回来了,人在车站,正想过去拜访您不知道方不方便?”
“现在吗?”
“啊,会不会太晚了呀?”
“不会,我无所谓。今天本就打算一直待在研究室里。”
“那就打扰了。我大概三十分钟后会到,三十分钟到的了吗?”
“大概八点吧,你坐地铁会快一点。”
“谢谢,一切拜托了。”荻原挂上电话。
阿雅决定将工作暂告一个段落,开始收拾桌上的东西。太过热衷于工作的结果,就是桌面上的书籍愈堆愈多。
“打扰了。”阿萌敲门进来。“老师,你还没吃饭吧?要不要一起去吃?我好想吃披萨喔!”
“我还没吃,肚子也很饿,披萨不错啊,不过等一下荻原会来。”
“唉呀,来这里吗?那也没办法。”阿萌说完,将背包放下并脱下外套。她穿着一件白色毛衣跟黑色牛仔裤。
她从柜子里拿出自己的杯子也倒了杯咖啡,阿萌在阿雅的研究室里,放了自己的杯子。
“今天做了什么?”阿雅问。
“这个,我呼吸了一整天。老师呢?工作一整天吗?”阿萌对阿雅微笑,看起来心情不错。
“嗯,工作。”
“然后现在是在整理书桌?”阿萌看到桌上四处散落的书。
“正在整理。对了,我在图书馆借了片山藤生的作品集。喏,在这里。”阿雅指指桌上。因为整个下午的工作,这本作品集已经被其他书淹没了。
“嗯,那我的是这本。”阿萌从背包里拿出一本厚厚的书。
“《醒后的思慕》啊,你看过了吗?”阿雅将书接过去。
“这种书我受不了,那么多字。”
“那借我看可以吗?”
“好啊。”
两个人交换书看。阿雅看了一阵子,把书放下,看着阿萌。阿萌正翻到星馆的介绍。
“书上没有铜像的照片耶,图片上也没有,地下室也是。”阿萌说。
“有看到基生的相片吗?”
“有啊,可是没有比较能看的照片吗?”阿萌往前翻出有基生照片的那一页。
“基生没死。”阿雅边说边拿出香烟,
阿萌慢慢抬起头看着阿雅。
“昨晚荻原在电话里这么说的。”
“咦?所以和附他们说谎?”
“这我不晓得。荻原只说基生没有死亡证明书。”
“老师,我现在要说的有点复杂,我也不敢相信。首先,基生是阿翔妹妹的儿子,就是王太郎与亮子的表兄弟。基生跟亮子是近亲结婚,而且基生与天王太郎同年,生日也只差两天;王太郎生于首都,基生则是山梨县。我现在手边有他们年轻时的照片。”荻原从信封里拿出两张照片复印件。“一张是高中时期的一匝队郎,另外一张是在京都念艺大的基生。您看,这两个人是不是长的很像?”
复印件的鲜明度虽不如原照片,但还是看得出来两个人有某种程度的相似。
“在这时期之后的照片,王太郎留了胡子,基生则是蓄了长发,在外貌上就不大一样了。”
“他们是双胞胎?”阿萌小声地说。
“有这个可能。如果是这样的话,王太郎其实是王家的养子,也难怪不知情的亮子选择跟基生结婚。”荻原回答。
“换句话说,王太郎不是王的亲生儿子。”阿雅说。
“呃,这还不一定,只是警方初步的推测,也可能只是表兄弟关系,才多多少少长得有点像。目前还无法证明他们真正的关系。”
阿雅默默地点起烟来。她拿起照片再一次仔细比对,发现王太郎和基生,都跟王博士长得有点像。
“基生还活着吗?”阿雅将照片放回桌上。阿萌一边伸手去拿,一边偷看着荻原的表情。
“我们有去当时基生入院的都内某医院调查,确定他是五年前因为癌症住院,为期约半年。基生在住院几星期后就接受手术,我们确定这半年来他都待在医院里。”
“他没死吧?”阿雅又问了一次。
“嗯,手术很成功,之后他也出院了。但在出院后的一星期,片山家居然举行了他的丧礼,这项消息有刊载于报纸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