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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姊应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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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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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股不容反抗的力量把她逼到后退,最后被抵在了门上,再无退路。萧应良的下巴被他禁锢住,力道之大让她动弹不得。她四肢反抗不得就想去咬他,但在贝齿咬上他席卷过来的舌尖时,却又松开。即使在这种情况下,她还是不想伤害他分毫。

    挣又挣不开,咬又不舍得咬,萧应良只得被亓璟夹在他的胸膛和大门中间的缝隙处,像是搁浅的鱼,只能隐忍着等待下次海潮的到来。

    萧应良的心跳渐渐平息下来,她一边感受唇上的侵袭,一边睁着眼细细的描摹他五官的轮廓。两人挨得很近,彼此清浅的呼吸,以及亓璟喉头耸动的声音都能听的一清二楚。

    亓璟双眼紧闭,睫毛浓密纤长,但此刻像是在紧张什么,不时的抖动几下,这让萧应良想起毛笔浸入水中,密密散开的情形。

    感受不到萧应良的回应,亓璟慢慢停下来,与她分开一丝距离,但还是紧紧的拥着她。他吻得情动,气息也控制不住的乱了。他低头平息片刻,而后凝视着她说:“我回去跟老师商议,去求父皇给你我赐婚。”

    萧应良忙道:“我是你阿姊,你怎么能!”

    “你不是,”亓璟慢慢放开她,一字一顿道,“从现在开始,你不是了。我与你相处多年,方才认得出你,若你主动告诉别人,是没人相信的。即使父皇信了,多半也会把你重新纳入后宫。”

    “还是你觉得,嫁给父皇比嫁给我更好?”

    原来这是已经层层算计好了,即使萧应良知道他已经不是小时候那般单纯的亓璟了,但近距离的见识到六皇子的手段,还是让她皱眉。

    亓璟把她的反应尽收眼底。他也是在赌,赌她对父皇的感情,还有对自己感情。他抬手轻轻抚平萧应良纠缠在一起的眉头,而后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萧应良无力的坐到桌边,埋首在自己的双臂之中,方才清明的神志此番又混乱起来。

    晚上的时候萧应良正坐在桌旁发呆,外边有人敲门,接着父亲萧衍走了进来。

    “我听说你晚上没用晚膳,是身体有什么不舒服吗?”萧衍坐在她旁边,一边关切问道,一边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

    萧应良摇头:“没什么,只是没什么食欲罢了。”

    之后毡月给上了茶,萧应良拨弄着茶盏盖子,转头问萧衍:“爹这么晚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心底已经隐约猜到了什么。

    “今天下午六皇子来书房找我,说想要娶你。”

    萧应良在心底叹了口气,果然是这件事。

    萧衍接着道:“其实我是有些为难。我原本看中了程老将军的独子,你应该已经见过了,叫程言谂的。我之前也跟你奶奶还有你娘商议过了,程府内没有女眷,程老将军也是直率豪爽,若嫁过去必不会叫你为难。程言谂是程老将军的独子,年纪轻轻就立下了不少战功,日后定会袭程老将军的爵位,一世衣食无忧不成问题。”

    自古婆媳关系形容水火,程府没有女眷的确是一个莫大的优势,萧应良想。

    “但亓璟那边,我私心是不想让你入那皇家,虽然是天潢贵胄,但也是危机四伏、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日后若是六皇子登基,承祧大统,免不了选妃充实后宫。届时转为宫斗,必定是一条格外艰难的路。”

    萧应良喝了口茶,暗自思量。宫斗什么她倒是不在乎,毕竟上辈子也不是白活的。但一想到亓璟收一群女人进去,日日纵情声色,她的厌恶之情就瞬间漫延出来。

    “这些不过都是我的思量,你的终身大事还得你自己选择。”萧衍道,“无论如何,爹都尊重你的想法。”

    “其实,我也不晓得,”想到她与亓璟此时不明不白的关系感情,萧应良有些颓唐,“与我而言都没什么区别,还是看皇上的意思吧。”

    萧衍握住她的手,轻声安抚道:“如果你自己有了主意,一定要跟爹说,就算皇上已经下了旨,爹也一定会面圣直谏的。”

    手上的温暖一直沿着血脉传递至心头,暖的像是在心房里支起了一个炭盆。

    萧应良用另一只手搭上父亲的手,久久无言。

    第二日早朝过后,亓璟别过萧衍,径直跟着皇上入了勤政殿。皇上去了内殿更衣,亓璟在御书房里等着。等皇上换上一身便衣,方才出来。

    宽大的御案上重新摆上了几摞今日刚递上来的奏折,静静的等着朱批。皇上看起来有些疲累,捏了捏眉心,还是坐到御案后边。

    “有什么事,坐下说吧。”皇上手边是一碗白粥,不知是哪位娘娘送过来的。自良贵妃反其道而行给皇上送白粥过来,让皇上念念不忘后,后宫众人纷纷效仿。但送的人多了,也就不新鲜了。皇上拿起来搅了几下,重新放到一边,让宫人上茶。

    亓璟坐在小凳上,好整以暇道:“父皇,儿臣今日来,是想询问一下儿臣的婚事。”

    皇上难得表现出一丝惊诧,而后笑着打趣他:“之前你不是还说没这个想法吗?怎么,是不是看你哥哥亓琛娶了侧妃,又改变主意了?”

    亓璟笑道:“是改变了主意。”

    皇上点头道:“不错,早些成家立业乃是好事,也可以让你的心早定下来。”顿了一顿,“朕想起来一件事,之前宸贵妃跟朕说过,说她有个娘家小妹,自小倾慕你,年龄也合适,想让朕赐给你做六王妃,你意下如何啊?”

    亓璟起身作礼:“儿臣此番来,也是为了此事。除了这件事,儿臣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想禀报给父皇。”

    说罢从袖子里取出一份夹了密函的一封折子,捧在手里敬上去:“这是儿臣这些年多方寻找的线索,还有一封儿臣亲笔写成一封罪状,请父皇批阅。”

    经由太监递到皇上手里,皇上将正在批阅的奏折挪到一边,摊开那封长长的折子。

    龙威之下,整个御书房里静的吓人。亓璟放轻气息等待父皇的结果,半炷香过后,一只朱笔猛然折在皇上手里。

    亓璟抬头看过去,得知真相的皇上此时双目圆瞪,呼吸急促,眼下也因为滔天的怒意而充血泛上了绯红色。

    “放肆!”皇上狠狠的将御案一侧的笔墨纸砚扫下地,石砚在触到地面时瞬间碎成几块,红色的朱砂泼洒出来,像是断头台上的鲜血。

    培养势力需要几年,而大厦倾颓只在下一刻。

    二十年前,禁庭之内。

    滕贵妃去世后,漫天的大雪丝毫没有要停的迹象。寂静的宫墙内时间一如既往的流淌,只不过在应庆宫,一切却在一夕之间变了模样。

    昨日刚行完嫔位册封礼的良嫔,就在第二日又被一道圣旨加封为良妃,并将刚出生的六皇子亓璟交于良妃抚养。这突如其来的消息,让在宫里等着天降皇子的众位妃嫔措手不及。

    一个无权无势的良嫔,转眼之间成了良妃,又手握一个皇子,放在别人眼里怎么能不眼红。于是能说得上话的几位嫔妃纷纷求见皇上,到御前又哭又闹,说良妃资历甚浅,刚入宫就连升三阶,从一介小小贵人坐上了妃位已是不妥,更别说再将皇子交给她抚养了。

    太后那边也跟皇上私底下谈了无数次,满宫上下都在说良妃太年轻,养不好皇子。就连良妃本人,也觉得自己与养孩子一道上没什么希望。

    但也许是滕贵妃与皇上的感情太深厚,皇上竟然顶住了前朝与后宫的压力,执意要良妃抚养六皇子。每次有人提起此事,都以一句“贵妃遗志”堵了悠悠众口。

    至于封妃一事,皇上也说过,身为皇子的养母,位分不能太低。于是之后几年,滕淑良一直觉得自己是无形中占了尚在襁褓中的小亓璟的便宜。

    作为皇子,身边自然乳母保姆一大堆,也用不着滕应良操什么心,只是每日寻例问几句,抱过来看看也就让乳母抱回去了。她不喜欢小孩子,所以也不怎么与小亓璟亲近。

    等小亓璟长大一点,能跑会跳,还能零零碎碎说几句话时,滕淑良这才明白当年进宫时,姨母同她说“在深宫里做个伴”的意思。在宫里的日子实在是太漫长了,有个与自己血缘相近的人陪着,果然会有心安的感觉。

    于是滕淑良没事就抱着小亓璟逗他玩,第一次觉得他表现出的喜怒哀乐有意思,也第一次在乎他的喜怒哀乐。

    虽然滕淑良是小亓璟名义上的养母,但算起辈分来自己只能算是他的姐姐,于是在小亓璟会说话后,滕淑良便让他称呼自己为阿姊,在别人面前才称母妃。

    亓璟三岁那年,滕淑良被册封为良贵妃,她也是历朝中年纪最小的贵妃。那年她只有十八岁,就站在了后宫妃嫔的顶端,唯一与之比肩的,只有位分万年不变的宸贵妃。

    皇上还把应庆宫赐给她独居,于是往日硕大热闹的应庆宫,除去伺候的宫人,就只有滕淑良和小亓璟常年住在这里。皇上喜欢亓璟,总是来应庆宫看他,也算不上冷清。

    三年中皇上召滕淑良侍寝过几次,床第间也提过想要她给他再生几个皇子,与小亓璟作伴。滕淑良每次都笑着应下,不过只有她自己知道,几年里如水的红花被她灌进肚子,她现在的身体已经不会再怀孕了。

    不过这是一件好事,她也不需要别人,只身边有一个小亓璟,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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