篓竹星,一个标准的贫民窟,街道两旁都是合胶板搭建的低矮的简易房,而人口又很密集,所以随处可见堆放的杂物和晾晒的衣服。
半露天的帐篷房,搁着两个台球桌,里面是间酒吧,旁边是一排夜市的小吃摊。
因为现在才三四点钟,所以人不多,只有几个无业少年在打球,中午吃剩的快餐盒就随意地摞在桌子下面,幸亏现在是冬天,否则,剩菜剩饭发酵后的味道也不会太好。
一尘不染的银灰色反重力悬浮商务轿车横穿过破败的城镇,在孩子们好奇的目光中,缓缓停了下来。
后排车门打开,走出来一个身穿深蓝色暗纹西装的男人,举手投足间的文雅矜贵与四周格格不入。
司机小贾抱着呢子大衣下车,“少爷,外面冷,您的身体还没好,赶紧把外套穿上吧。”
他扯扯嘴角,觉得谭家的垃圾场都比这里干净,为难地说,“要不,少爷您还是别进去了,我去把卓小姐请出来吧?”
谭允颉摇摇头,“你开车到三个街口外等我。”
说罢,他抬脚就走上了由碎砖瓦片铺成的小路。
“呦,人模狗样的是谁呀?”
把头发染得像鹦鹉一样的男人从台球桌上抬起头来。
“可不是谭大少爷吗?”
另一个黄毛的少年阴阳怪气地冷笑。
“呦呵,这好久不见,我都快认不出来了!”
少年扬起下颌,“大少爷,今个是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谭允颉神色淡淡地看着他,“卓强,我记得我告诉过你,多读点书,少跟这些人混在一起。”
卓强猛地瞪大了眼,“你以为你是谁呀?我凭什么听你的!”
谭允颉沉默了一会儿。
“因为我是你的……”
“闭嘴!你不许提!”
『小子,我是你姐夫,今后你不仅要听你姐姐的话,也要听姐夫的话。』
『姐夫,姐夫!』
男孩献宝似地举着那架他送给他的四轴飞行器模型,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
谭允颉直起腰,面无表情地用手背擦掉嘴角渗出的血迹。
少年收回拳头,眼眶通红,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他的眼神敛了敛,“抱歉。”
原来曾经被他伤害过的,并不只有一颗心。
“切!”少年鼻腔发出轻蔑的声音,“说吧,你来干什么?你跟我姐都已经分手了,而且,是你甩了她!”
谭允颉抿了抿唇,“我想跟她说几句话。”
“说什么?求我姐复合吗?”卓强毫不客气地讽刺。
男人的表情很微妙,却没有试图掩饰,“是的,我来求她复合,请问可以让我进去吗?”
随着他说出这句话,少年们发出一阵阵嘘声。
谭允颉下颌的肌肉紧了紧,耐着性子又重复了一遍,“我怎么样才能见到她?”
“呵呵,简单呀!”
卓强往前走了两步,咧嘴露出了一个假笑,“原来说过的话,现在想不认账了是吧——”
他拉着长音。
“跪下,掌嘴。”
寒光从男人眼中迸现,让人瞬间有一种如芒在背的感觉。
卓强假装没看见,梗着脖子骂,“怎么?做不到?做不到你她妈的来这儿干嘛!装作一副深情的模样给谁看?”
“或者你哭一个让我们看看!”鹦鹉头男人满嘴嘲笑。
“对对对,谭大少爷,哭一个,你要是能哭出来,我们就让你进去呀~”
少年们也跟着起哄。
“砰!”
凌厉的拳风从耳畔划过,而后重重地砸在了他们身后的铁柱子上。
“不要试图挑战我的底线。”
男人语调幽森,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或许是小时候既定的印象作祟,又或者被他强大的压迫感所震慑,卓强的心脏骤然紧缩,胸口砰砰直跳,嘴唇发干,不自觉地空咽着口水,半天都没能再说一句话。
反倒是鹦鹉头先反应过来,撸起袖子冲上前,“奶奶的,想打架是不是?老子奉陪!”
少年们也开始咋咋呼呼。
就在这个时候,女人的声音响起。
“都给我住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