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江似飞,咽气,江翰栖已经说不出话来了,他仿佛哑了一般,发不出声响。
“冤有头,债有主,南安城惨灭,是我一人罪过,与他无关,你既然已经知道了真像,又何苦,纠缠于他?”
江翰栖还在抱着江似飞失神,院门口传来一声叹息。
初升的太阳,那淡淡的光辉,照耀在那个白衣和尚的袈裟上,他伫立在院门口,眼上的白布已经摘掉了,身上散发着淡淡的光辉,院中的桂花飘落,夹杂着一丝久远的气息。
他看着探了探在场的气息,死了一个人,他叹了口气,来迟了。
和尚两指一合,把现场五人的夺神咒给收走,顿时,所有人恢复了神智,倒地昏睡。昨天把落花门的人杀光了,又把南安城的妖怪都清理掉了,毕竟,那些妖怪被关了那么多年,早就失心疯了,今天要把结界打开,不能让他们出去。
王潋烟对着和尚,双目狰红,道:“这么多事情,没有一件和他脱得了关系,我不能杀你,我总能杀他泄愤吧!”
和尚道:“这件事情,真正的罪魁祸首是当朝皇帝,你真要报仇,也应该去杀他。”
为什么王潋烟会知道南安城被屠杀的真相,原因很简单,有人告诉他的。那个人就是眼前的和尚,王密化身的若怨灵。
见到和尚的时候,他当下就猜出,他就是王密。
前日,他自愿留下照顾江翰栖,实则为了真相,江家军所化枯骨是为邪术,江川侯怎么可能会这种歪门邪道只事。所以他猜测,定是有人对他们下了奇怪的咒术。
从王密处得知了真相,再如何愤怒也没用,王密已死,若是毁了二皇子唐淇河献祭的肉身,他的父亲母亲,八位哥哥,十几年的怨念,难以超渡。
他还得仰仗王密的肉身照太阳,去超渡他的族人。
眼见南安城被困结界之中,若怨灵不能照耀到真正的阳光,所以王潋烟助了王密,杀死落花门门主,打算打破结界,冲出去。
而区封建就是王见风,这事情,却是他自己看出来的。
他年幼时,被父亲踹拽着去和江翰栖交好,奈何这厮根本看不上他,日日厮混青楼,勾栏瓦舍,他没办法,想和他交好,得先了解他的喜好,后来在春华楼偶然,见到了年幼的王见风,还看到了王密和王见风亲昵的模样。
回家以后,他告诉父亲,王见风的存在,父亲暗地里前去查看一番,告诉了他王见风真正的身世,王见风,可是他同父异母的亲妹妹啊!
不过,王密似乎,以为他妹妹早就死了!根本没有认出来,区封建就是他的妹妹!
“哥哥!”区封建忍不住,终于喊了出来。
和尚听见这声音,愣了愣,有些恍惚的笑了,喃喃道:“是回光返照吗?我是听见你的声音了?”
风儿?从始至终,哥哥也只是,想要你活着而已!这一切,都是哥哥咎由自取!是哥哥,毁了你的人生!哥哥,对不起你!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十几年前的恩怨,就到此为止了吧!”
忽的和尚露出一脸惬意的解脱,仿佛要步入天堂般,抬头望向他撤去幻境的天空,结界外,不同于前日的瓢泼暴雨,往日的密阴沉,今日出了太阳,还格外的灿烂。
他朝天空大喊一声:“青龙!送我走吧!”
随着他的声音落下,一条青色巨龙呼啸而来,他浑身上下散发着强烈的光芒。爆发出强大的雷电,劈开了结界的一道口子,真正的阳光穿过那个口子,直直的照射在和尚身上,慢慢的,他的身上燃起了天火。
金龙的元神和灵气被乐于融合了,这速度,飞快的回到了上神的境界,直接可以造出劈开结界的巨雷。
地上正失神的江翰栖被那道巨雷炸回了心神,他愣愣的看向和尚被灼烧的肉身,痴痴的喊了声:“哥哥……”
和尚微微一笑,对着声音来源,道:“我此生愧对三人,一愧,吾妹,二愧,吾弟,三愧,吾妻。”
“翰儿啊!你是第二愧!”
江翰栖抱着江似飞的尸体,身上淌着血,眼泪再次夺眶而出,和着血,倾盆而下,他嘶哑的嗓门,绝望而凄厉:“哥哥!你怎会有愧于我!你对我!恩情似海!”
天火很快的,烧去王密的半边身子,他收起笑,带着一丝歉意,道:“翰儿,帮我给可儿和孩子们带句话,代我说声对不起。”
江翰栖流着泪,不舍他即将离去的事实,嘶吼:“你自己去和他们说!”
王密眼中饱含深情和愧疚,勾勾看着江翰栖,他的眼睛,已经模糊到看不见的地步了,杀的人太多了,业障挡住了双目的清明,只能模模糊糊的看着那道白色身影。
他道:“我知她在我膳食里下了毒,纵使她下毒害我,我也从未恨过她。我知她前半生过得苦,后半生,至少能让她荣华相伴。我妹妹是个半妖,我把她藏在青楼,瞒了她这么多年,让她误以为我并不爱她,日日醉酒妖艳美色,我对她有愧,可我就这么一个妹妹,我不爱她,谁去爱她呢?”
江翰栖痛苦着,和尚的身子已经烧剩头了,他大喊着:“你自己和她说!你自己和她说!”
“我作为一个父亲,许是不合格的,但是我对他们的未来有着充分的打算,年幼时的苛责教导,至少,让他们有自保的能力。我不死,皇帝不会放过他们,希望他们跟着母亲,好好的。”
江翰栖大喊着:“他们很好!小携子!已经是国师了!他就在这里!你看看他!”
可王密快要散去的眼睛,已经完全看不见了东西了,他嘴角的笑也模糊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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