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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华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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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一章,悍妇荣宝儿一战成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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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家,坐在炕沿上洗脚,郑嬷嬷在旁边打开包袱查看,荣宝儿也就探头看过去,“这都是小孩子的衣服?”

    看起来都不是崭新的,应该是申哥儿穿过的,郑嬷嬷一边翻看着,一边眉开眼笑,“这个可是好东西,甘松,从今天晚上起,都挑一样出来,给爷和夫人压在褥子底下,好早早的给夫人带个小少爷来!”

    “还有这种说法?”袁敏行也没听说过,就问出了口,随后就拍了下脑门,“是呢,要不然,当初二皇子也不会差点遭了黑手!就是不知道灵验不灵验?”

    “总是大嫂的一番心意!”荣宝儿虽然不信,可也不会扫大家的兴,反正她也不是豌豆公主,一件小衣服压在厚棉褥子下头,她也感觉不出来,不至于辗转反侧的夜不能寐。

    “咱们先生个闺女,跟宝儿一样好看的闺女,小小软软的,又会撒娇,多可爱!”袁敏行自己擦了脚,拉着荣宝儿的手,就做起了白日梦。

    “要是生了儿子,你就不要了?”荣宝儿斜着眼看袁敏行。

    “要是生了儿子,咱们就再生女儿呗,有哥哥护着,咱们闺女长大了也不怕被人欺负了去!”

    “你想的美!”

    白果和甘松把水盆端走了,郑嬷嬷给铺床,假装没听到两人在那里拌嘴,生孩子的事,反正她这个嬷嬷说了不算!不管小夫妻生几个,她就等着给荣宝儿带孩子就是了,一只羊也是赶,一群羊也是放!

    转天就是十月初一,寒衣节,荣宝儿又是起了个大早,跟袁敏行开了小祠堂,上了香,烧了提前准备好的金箔,纸钱,供了三牲贡果白饭,算是尽了后世子孙的孝心,就又锁了门,准备回去吃早饭。

    “爷,夫人,袁老爷又带着大爷和袁童氏,在门外吵嚷呢!”永安今天没事干,就被长义拉着在门房里下棋,喝茶,烤栗子地瓜,那三口人一露头,长义就让他进来报信了。“长义想请了他们进门来,可是大爷说,咱们家里有消息埋伏,怕被暗算了,坚持要在外头把话说清楚,让大家给评评理!”

    “有什么可跟他们说的!不想进来就让他们在外头待着吧!”袁敏行想都没想,拉着荣宝儿只想回去吃早饭,“让长义把门关上,不用搭理他们!”

    “夫君,毕竟是你的生身父亲和兄长,一笔写不出两个袁字!”荣宝儿其实对他们三个心里很是厌烦,但越是这样,就越不能让他们在家门口胡闹,人人都有一颗八卦的心,三人成虎,众口铄金,袁敏行可不能被他们给败坏了名声。“你先回去吃早饭,我去看看,打发了他们,我就回来陪你!”

    “我一个人吃不下饭!”袁敏行对着荣宝儿扭了两下,永安马上就低下了头,辣眼睛!“宝儿,你不要搭理他们,咱们一块儿吃饭去!”

    “那,你跟我一块儿去吧!”荣宝儿抖落了一地的鸡皮疙瘩,实在是扛不住这样的袁敏行,闭眼睛定了定心神,才开口。“永安哥哥,你去帮我抬一面屏风到大门口,再抬两只凳子,我站时间长了脚疼!”

    永安得了吩咐去准备了,郑嬷嬷这边又忙活开了,坐褥,靠垫,手炉,一样都不能少,一早上夫人和爷都空着心呢,至少得喝碗红枣茶垫垫,夫人今天穿的是薄底绣鞋,还是换上羊皮靴子好些,女人脚下着凉可是大事!

    荣宝儿就这样舒舒服服的坐到了大门里头,隔着屏风,听外头袁童氏唱主角,袁端行随声附和,袁熙时不时的敲一下边鼓,还挺热闹的。荣宝儿喝了一碗红枣茶,就听明白他们今天的来意,原来,是籍着袁熙年老,袁端行体弱,袁敏行身为人子,为人弟,却没进到应尽之责,自己躲出来另立门户,实在是不知道孝悌为借口,来讹银子了。

    “毕竟已经到了十月初一,外面北风寒冷,公爹和大伯真的不要进院里坐坐,顺便给婆母上一柱清香吗?”永安站在屏风外头,转述荣宝儿的话。荣宝儿真心诚意的邀请他们进来,毕竟,家丑不可外扬!

    “你要是当场立下文书,签字画押,答应好生奉养我们父子,那我们就进去,否则,就让大家都来看看,你们两口子是什么不仁不孝的东西!”袁端行摇着脑袋说。

    “爹既然年纪大了,那做儿子的自当奉养,可是做弟弟的,为什么要连哥哥都要负责呢?”

    “长兄如父,既然如父,那就是等同于亲生的爹,那当然就要奉养才是!”袁童氏因为被火烧的厉害,头顶心结了巴掌大小的痂,据说就算是养好了伤,也长不出头发了,所以她就买了许多的假发,做成了假髻,戴在头上遮掩,可能是本来发量就少,头上戴的假发又厚重,举手投足间,头顶心的假发就不停的摇摆,看起来有些奇怪。

    “恕我眼拙,您在这儿跟我说了半天的话,我还不知道您究竟是哪座庙的神仙呢!”荣宝儿按下了袁敏行捏成拳头的手,继续不徐不缓的说。

    “你少在那里装糊涂,我是谁,你不知道?”袁童氏才不肯上当。“你少在那里转移话题!”

    “哦,我想起来了,想必你是不好意思说,那我来替你自我介绍!”荣宝儿喝了口茶水,才接着说,“你对外自诩是公爹的继室,却生出了比我夫君年长的庶长子,我未于归之前,公爹曾经在我爹娘面前,承认过,你不过是个外室,连妾都不如的东西,凭什么在这里跟我叫板?”

    “老二媳妇,毕竟她是伺候了我半辈子的人,你怎么能这样说她?”袁熙此时跳出来,要为袁童氏出头。“她毕竟是你的长辈!也不怕被人背后说敏行的闲话?”

    “公爹,您老人家说的话,作为小辈儿儿媳妇的我可不敢认同!”荣宝儿在屏风后头都摇了摇头,好吧,既然你们一家三口都不要脸,那就被怪我打你们脸,“有句话我实在是如鲠在喉,不吐不快,您老人家,宠妾灭妻,做的也太过分了些!”

    “你胡说什么?”袁童氏立刻拔高了嗓门尖叫起来。

    “我说什么你会不清楚?我们家爷,自打四五岁上,没了亲娘,婆母过世不足一个月,公爹就把袁童氏接进了府里。数载夫妻,你竟然凉薄至此,公爹你愧为人夫!原本依靠下人们照看,我夫君还能得饱暖,可是你,袁童氏,却长了一颗黑心!自打你掌了府里,让这么小的孩子,衣不蔽体,吃糠咽菜,你跟你的儿子,却顿顿饱食酒肉,穿着丝绵袄裤,皮裘衣裳!而公爹你,竟然对她这种做法,视而不见!公爹你愧为人父!敏行不过是接过了原来伺候婆母的下人,递到手里的一块,祭祀婆母后撤下的果馅糕,你,袁童氏,竟然将我夫君,在大雪天里,撵到了府门外,冒着风雪罚跪,若不是外祖父在家心里不安,顶风冒雪的赶过去,我夫君是否有幸活到今日,都未可知!你们还好意思,到我的府外,大声吵嚷?”

    门外围观的人,也有大约知道些,就跟着荣宝儿的话点头,其他不知道的,就惊讶的互相交头接耳起来。袁熙听到围观的人们七嘴八舌的指责自己,脸上也发起烧来,就有些张不开嘴了。

    “天下无不是的父母!我们老爷生了二爷出来,那他做儿子的,就得给老子养老!”袁童氏是泼惯了的,也不把别人鄙视的眼光放在心上,被身旁的袁端行给捅了下,袁童氏又想起了儿子,也不怕丢脸,旧话重提,“还有我们老大,你们也得负责!”

    “长兄如父,兄弟就要当爹养着?”荣宝儿第一次听说这种奇葩的论调,“那公爹生出来的的是儿子,还是兄弟啊?再说了,大伯今年也不过才弱冠,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我听我们家爷说,虽然大伯没有能考中秀才,一直是个白身的,不像我们爷,总是有忙不完的差事,但却是个富贵闲人,是有名的百花丛中的魁首!流衣巷里的班头!上个月光在流衣巷的什么人身上,就花了不下千两银子,怎么突然身子又不好了呢?”

    外头的人,听了荣宝儿的话,就是一阵的哄笑,袁端行不但没觉得丢人,反而有些洋洋自得,“我就是有这份能耐,你们家敏行可是比不了我!”

    “那就您这份本事,别说我们爷家底子薄,就是王公侯爵,也供养不起您这份花费!”荣宝儿也不生气,依旧慢条斯理的说,“我们家爷的月俸不过三十五石白米,换做银子,也不过是三十五两纹银,就连这么微薄的薪俸,也是辛苦挣得的,我实在是舍不得拿来给你还嫖资的,也没这个道理!您就是告到顺天府去,我也是这番话!”

    “二弟没钱,你的嫁妆可是非常丰厚,区区一千两银子,算什么呢?”袁端行竟然舔着脸提荣宝儿的嫁妆,引来了围观人的一阵嘘声。

    “你少在这东拉西扯的,你丈夫的亲生父亲,现在需要你们赡养,你就这么堵着门,不让进去么?”袁端行被人鄙夷了,袁童氏现在只好紧紧抓着,袁敏行不赡养父亲来做文章。“你们难道就不怕被人戳脊梁骨,唾骂不孝吗?都说妻贤夫祸少,这句话果然不错!”

    “妻贤夫祸少,说得好!”荣宝儿拍起了巴掌,笑着赞同,尽管知道外面的人看不到,还是强调性的点了点头,“公爹现在不过是刚刚到了知天命之年,续上一房继室,也是正当年!我们小辈儿人不好为长辈做主,爹若是有了心仪之人,不妨跟外祖父商量,外祖父一向是贤德慈爱的,为了公爹好,必然不会阻拦,还会尽心力为公爹促成好事!到时候,您再为我们爷添上些嫡亲的弟弟们,将来我们爷也有些臂膀可以依靠!不过公爹您请放心,我们夫妻,可不会荒唐到了,要兄弟们养老的程度!”

    外头的人,又是一阵哄笑,却不是在笑话荣宝儿,而是笑话袁熙一家三口。袁熙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像是被人扇了耳光一样,看着还要说话的袁童氏,抢先开口申斥荣宝儿。

    “老二家的,你出身凤翔侯府,难道不怕你爹娘被人笑话,没教好闺女?坐在门口,跟公爹大伯对口对舌的,你真是没规矩,没家教!”

    “公爹,那您可是冤枉死我了,您还没到门口的时候,我们就打开了中门,迎接您三位,方才我也诚心邀请您跟大伯进府,可是你们自己不肯进来,非要大家都知道我是个什么样不贤不孝,恶名昭彰的泼妇,让我娘家和夫君都丢尽脸面,你们开心,我又有什么办法?我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自幼就被爹娘教导,要遵守女戒,要三从四德,我这不就是顺着您的意思来做的么?可是您还是不满意,真是让媳妇我好生为难呢!”

    袁敏行听了这话,立刻就挑起了大拇指,他才知道,原来他选的媳妇,不但是个性子刚强,能撑得起内宅的,还是个护起短来,口角锋利,半点不肯让人的,被亲媳妇维护着的感觉,真是好!

    “让老二出来,跟你这种无知泼妇,我没话可说!”袁熙端起架子来,瞪着眼睛呵斥道。

    “实在是抱歉,我们家爷身负圣恩,公务繁忙,比不得公爹和大伯白衣自在,儿媳作为内宅妇人,也不敢多问我们爷都在办什么差事,也就没办法安排人,替公爹您寻找去,还请公爹见谅!”荣宝儿对着袁敏行凑到面前的一张大脸,说谎说得是脸不红,心不跳!

    “你撒谎,我的朋友们明明打探到了,袁敏行今天早上就没出门!”袁端行一只手掐着腰,昂着头叫起来。“真没想到,我二弟堂堂的兵部右侍郎,竟然是个躲在媳妇裙子底下,连亲爹和亲哥哥都不敢认的懦夫!”

    “您的朋友们?难道大伯说的,是我跟爷成亲那日,混进了府里,白吃白喝,还试图偷窃我们家财物的,那穿着黑衣和褐衣的两个人?我们爷就是看在大伯的面子上,没有将他们送到顺天府报官,而是好生招待了他们吃喝,全须全尾的送出了门,他们竟然还有脸再跑到我们家门口窥伺?”

    荣宝儿的话还没说完,就见人群里,有两个人煞白着脸,抖衣而战,听见了荣宝儿提起自己就低着头,用袖子遮着脸面,顺手用袖子抹了一把冷汗,畏畏缩缩的往后一直退。正当他们自以为安全了的时候,不知道怎么就突然翻着白眼,昏倒在地上,围观的人群瞬间涌动起来,互相拥挤着,在他们的身上踩来踩去,等人群都散去,两个人差点都被踩零碎了。

    袁端行左顾右盼,都没看到自己那两个好友,心里十分的不高兴,脸就耷拉到了脚面上,心疼自己之前那壶惠山白,竟然都喂到了那两个缩头乌龟嘴里,可是糟践了!

    “公爹,您若是站的累了,不如到家里坐下歇歇,喝一杯茶,若是觉得我们家里还能看得过去,就留下来,我别的不敢保证,但是一日三餐,四季衣裳鞋袜,都是能够做好的!可就是有一样,大伯和您的外室,恕我们没法供养!就凭我家爷的俸禄,也供养不起。若是您觉得在这里不合乎心意,愿意跟着大伯,那我们夫妻俩,一年三节两寿,节礼孝敬,都不会落下!这些我都能保证做到,现在就看您的意愿如何了!”荣宝儿第三次开口,邀请袁熙和袁端行进院子,坐的久了,荣宝儿也觉得乏累,不想跟他们多磨叽,干脆就快刀斩乱麻了。

    “我爹才不会在你那府里住着,你那里满是机关消息,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把我爹给暗算了去!”袁端行说了实话,探头往院子里看了看,也没看出这些日子,荣宝儿给家里添了什么了不起的东西,也没有什么金砖铺地,玉树满园。“你们要是真心想要尽孝,怎么连娶媳妇都不回家里去?拜堂的时候,也没让爹来受礼!”

    “这件事大伯今天就是不说,我还想问呢!我们家爷,从打到我家里换草帖子,到我们成亲,断断续续也近两年的时间,怎么公爹和大伯就只登门过一次,之后就当了甩手的掌柜的,半点力气也不出,一点忙也没出手帮?媳妇虽然不敢说是贤良淑德,可也是陛下下了谕旨赐婚的给我们家爷的,这宅子也是陛下定准给我们夫妻成亲用的,爹跟大伯万事不出头,是对陛下的旨意有所不满么?”扯虎皮做大旗,可是荣宝儿看家的本事!

    “你少往我们头上扣大帽子!你空口白牙的就说是陛下赐婚,谁见到圣旨了呢?假传圣旨可是大罪,你等着,我这就去顺天府告你!”袁端行被荣宝儿抬出的皇帝名头给吓到了,一时之间找不到舌头,袁童氏就又出来冲锋陷阵了。

    荣宝儿都懒得跟她对话,嫌丢身份,郑嬷嬷就一步跨出了屏风,雄赳赳气昂昂的,对袁童氏开火,“我说这位外室,您就歇了吧!圣旨我们是有的,袁老爷要看也可以,只是要到府里来观看才行,毕竟是皇帝陛下亲笔所书,彰显了对我们家爷的器重之情,我们家爷身沐圣恩,一直是郑重供奉着的,当然不肯轻易就给外人展示!至于这位外室,您的身份地位低微,却没资格在这里叫嚣!您若是不怕给袁老爷丢人,尽管去告,我们家爷立身纯正,才不怕呢!”

    郑嬷嬷站在那里,昂首挺胸的,气场竟然有两米八,袁熙赶紧把袁童氏给拉回到身边,怕郑嬷嬷一怒之下,再让人‘教导’她,就像,当初在凤翔侯府遇到的那样。

    “公爹,我们现在只等您一句话,是从此就住到我们府上,由我们两口子给您养老送终,还是要回去老宅子里,跟着大伯,我们按时节孝敬您老人家!”荣宝儿实在是没有耐性了,她还从来没有这么晚都没吃早饭的时候呢!肚子一空,人就容易脾气暴躁,说着话荣宝儿都站起来了,准备赶紧解决好了,好回去吃早饭。

    “按时节孝敬是怎么个孝敬法?你休想拿些不值钱的陈米烂布,就打发了我们,就算是按月来算,一个月至少也得五百两,不,八百两银子的孝敬!”袁端行以为荣宝儿终究是个妇人,还是软弱可欺的!

    “大伯,就凭着您好逸恶劳,一贯是靠着公爹的家产为生的性子,我且不问每月公爹给你多少银钱?我只问你,你每月给公爹多少孝敬?”

    袁端行一向是手心朝上,问袁熙要钱的货,哪里自己赚到过一个大钱?被荣宝儿问道脸上,就有点气虚,不敢接话。

    荣宝儿就接着往下说,“我跟夫君成亲,公爹可是一文钱都没有拿出来过,既然是两个儿子给养老,那公爹也不能太偏心,也不用算的太仔细,就把我夫君被外祖父家接走以后,您这些年花费在大伯身上的银子算一算,再把婆母遗留下的嫁妆都如数还给我夫君,就当是补给媳妇我的聘礼!至于您自己的家业,你愿意分给我们,我们就接着,好好打理,用来奉养您老人家,若是您不愿意分,我们也不抱怨,该怎么孝敬,还怎么孝敬!”

    “你公公还身体硬朗,你就惦记着分家?岂不是盼着你公公早死?你真是个恶毒的女人!”袁童氏又开始满嘴喷粪。“再说了,我儿子花费的都是我的陪嫁,跟你这个外人可一毛钱关系都没有!爷啊,你看看,你不给你的好儿子把关,结果你儿子娶的这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啊?二爷真是个糊涂的,眼睛里就看见好皮囊了,可忘了娶妻娶德,纳妾才纳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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