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饭过后,袁敏行心里还是记挂着郑八姑娘的事,生怕荣宝儿从此心生芥蒂,就急着拉她解释,可是当着高卢氏,荣高氏这些不知内情的人,又不好明说。荣宝儿忙着看着人收拾了杯盘碗盏,又打扫屋子,还得分出一只耳朵来,听袁敏行着急的解释,高卢氏看着袁敏行亦步亦趋的荣宝儿,围着她转的样子,觉得这种情况甚是眼熟!
高卢氏转头,看见荣曜看着袁敏行跟苍蝇似的,不停的围着荣宝儿嗡嗡,满脸都是愤愤然,心里十分舒爽,你小子也有今天!“宝儿,那些事有阿寿在呢,你就踏踏实实的跟敏行坐下说话吧!”
“有什么好说的?”荣宝儿横了袁敏行一眼,袁敏行只觉得心头就是一颤。
“宝儿,你听我说,我真的有话要跟你说,在这里不方便!”袁敏行是真的着急了,之前觉得荣宝儿对自己的态度并没有异样,心里还算是踏实,可吃完了饭,总觉得荣宝儿在回避自己,袁敏行的心里又开始忐忑不安起来。
“好了,宝儿!”高卢氏挥手往外撵荣宝儿和袁敏行两个人,“你们年轻人出去说悄悄话,别吵醒了我的宝贝珍儿!”
荣宝儿被袁敏行围着转的头晕,干脆就迈步往外走,袁敏行立刻喜笑颜开的跟了上去,再然后,荣曜咳嗽了一声,站起来迈着四方步,也跟着晃了出去,高卢氏看着他的背影,竟然笑出了声。荣高氏看着坏心眼的娘,无奈的闭上眼睛假寐。
“宝儿,那个什么郑八的事,我是真的不知道,我心里只有你,你要相信我!”被荣宝儿领着进了厢房,袁敏行是真的着急,快走了两步,就拉住了荣宝儿的手,直接了当的跟她说起了昨天的遭遇,“宝儿,你一定要相信我!”
“是吗?”荣宝儿故意做出将信将疑的样子来,低着头做十分委屈状,不让他吃点苦头,怎么能长记性?“可是皇帝不是一直都很看重你的吗?就算不是郑八,以后也还会有赵八,钱八,孙吧,李八的吧?以后你总是要纳妾的,皇帝御赐的又更加尊贵,总有一天,你心里会住进其他更多的女人,你现在还愿意来跟我解释,以后日子长了,恐怕你压根不会想到我!到时候你的内宅有那么多漂亮能干的女人,我又年老色衰,恐怕只好缩在哪个角落里,自生自灭去了!”
“宝儿,你不能这样想!”袁敏行没想过,荣宝儿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你要相信我,我不是那样的人!我也经过,见过许多那种事,也因为这些受过许多苦,那种宠妾灭妻的事,我绝对不会做的!”
“只是不会宠妾灭妻?”这个问题很严重啊!“你心里还是想宠妾的是吗?”
“没有妾,哪来的妾?”袁敏行恨自己竟然给自己挖坑,都想给自己一个大耳刮子,恨不得咬掉舌头,媳妇还没娶呢,怎么就说起了妾?“我只有你一个,只守着你一个!宝儿,我发誓!”
“你也不用在我面前赌咒发誓,既然今天咱们说道这里了,索性我就把话说开了,等你我成亲以后,日子你想怎么过?”本来刚穿越过来的时候,荣宝儿是没打算以和离的身份,再度嫁人的,可当荣曜和荣高氏给她选择了袁敏行之后,荣宝儿也没什么抵触情绪。
一直浑浑噩噩的,没有对以后的婚姻生活有太大期待或者规划,直到昨天知道了郑八其人其事,荣宝儿才真正思考起了关于古代家庭生活中,一直占据了重要地位的一项重要的组成,那就是‘妾’!
在荣宝儿出生到长大的现代,尽管法律和社会公序良俗都提倡一夫一妻制度,可是小三逼宫的新闻也是屡见不鲜,曝光的频率频繁得甚至让荣宝儿,都对身旁的朋友夫妇产生了不好的联想。
现代的婚姻生活都如此的不尽如人意,那她现在所处在的古代,妻妾通房都是婚姻合法标配,那么她对于以后的婚姻生活,是不是也不应该抱有太多的期盼?可是男女平等思想已经根深蒂固的荣宝儿,一想到以后要与一群女人分享一个男人,这种本该是私密生活的用品,变成了公共物品,心里就觉得难以接受。
“还能怎么过?当然是要夫妻和美,恩恩爱爱的过了?”袁敏行觉得荣宝儿的问话十分奇怪。
“坦白跟你说吧!”荣宝儿看着袁敏行不解的样子,索性一咬牙就直说了,“从平谷县里发生的事,你就应该知道,我并不是个宽厚能容人的,若是你想要以后妻贤妾美的过日子,我是做不到的!我知道你现在对我是有心的,我也不求你别的,在我没有孩子之前,你要对我保持忠贞,等孩子生下来,我就守着孩子,在后院里过我的平淡日子,那时候随便你宠爱谁,纳了谁,都不用告诉我,你也不用到我屋里来应付,我们彼此都落得清闲自在!”
“宝儿,你怎么会这么想?”听了荣宝儿的话,袁敏行从心底里觉得酸楚,抓着荣宝儿的手,不自觉的就加大了力气。
“你弄疼我了!”荣宝儿皱起了眉头,看着袁敏行似乎被烫伤了似的,放开了手,才接着往下说,“敏行,你听我把话说完!我也是不想欺瞒你,才决定跟你摊开来把话都说清楚的,本来我和离之后,没有打算再嫁人的,想着若是爹娘老去了,我就守着府里,可是以后,有了弟弟,弟妹,等上了年纪,我再在府里住着又不安心,还是想着能过上儿孙绕膝的日子,恰好你出现了,给了我这个机会,我其实是很感谢你的!”
“宝儿,我不想听你说什么感谢,我也从来没想过要宠妾灭妻!我想娶你,不是为了可怜你!”袁敏行简直不知道该怎么跟荣宝儿表白自己的心,焦躁的挠着头发,在原地转圈子,“我以为,我们是两情相悦的,至少,在你心里,我是有些特别的!我不知道,原来在你的心里,我是这样的人!”
“敏行,在我心里,你当然是特别的!”荣宝儿看着袁敏行,认真的说,“从平谷县开始,你就一直在帮助我,关怀体贴备至,又生的这样好看,哪个女子不怀春呢?能够跟你定亲,说实话,我内心里也曾窃喜过,甚至也曾虚荣的骄傲过,可是,现实总是比理想要残酷!你也要替我想想,当我把心都放在你身上,而你却揽着别的女人,卿卿我我,甜甜蜜蜜的时候,我又要怎么活?眼睁睁的看着你们幸福快活,我难道能再和离一次吗?就算我可以不要脸面,我怎么能让父母,弟妹们,被人在背后戳脊梁骨呢?还不如就这样,咱们就和和气气的,做一对相敬如宾的夫妻,不好吗?”
“不好!”袁敏行只觉得心里堵得难受,“我从你回了凤翔侯府,知道你会和离开始,就控住不住自己的心思,我处心积虑的为你,不是想跟你过什么该死的相敬如宾的日子!我是希望,能像岳父跟岳母一样,恩爱的过一辈子!”
“可是我爹一辈子都没有纳妾,只有我娘一个妻子!连通房丫头都没有!”荣宝儿提起荣曜和荣高氏,也是无限感慨,在这种社会风气之下,近二十年只有一个独养女儿的情况下,身份地位都贵重的荣曜,竟然能够坚持不纳妾,就算是在现代,也能被称作是绝世好男人了。
“既然岳父能够做到,那我也能!”被荣宝儿的话逼得急眼了的袁敏行,脱口而出,然后发现,说出这句话并不算艰难,反而像是打开了一道紧紧关着的闸门,接下来袁敏行的话就说的顺溜了,“宝儿,赌咒发誓什么的,其实都是自欺欺人,我也不想用那些话来欺骗你,可是请你相信我,或许以后我没有岳父做的那样好,可是我也会尽我所能,来对你好,对我们的家负责任!”
荣宝儿听了袁敏行的话,只是抬眼看了他一下,就低下头,只看着脚尖,却并没有言语,荣宝儿的突然沉默,让袁敏行更加不安,急着往前走了两步,想再拉住荣宝儿,荣宝儿看到他的脚,立刻往后退开,不想跟他太过接近。
荣宝儿沉默了好一会儿,袁敏行焦急得额头都冒汗了,才开口,“都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妓,妓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你这么年轻,就在朝堂上行走了,日后前程必然不可限量,也许将来的地位还要超过我爹,到时候都不用你开口,就有人会把妙龄的女子,用小轿抬着送到你面前来!那么我又能如何呢?从来人都只能听见新人笑,没人能听到旧人的哭泣!”
“宝儿,你要我怎么样,你才能相信我呢?”袁敏行被深深的挫败感折磨的,都想找块豆腐一头撞死算了。“为什么在你心里,都不能试着信任我呢?若是我以后负了你,就让我死的凄惨无比,尸骨都零落无人收葬!”
“敏行,我不需要你赌咒发誓!”荣宝儿知道古人其实是很迷信的,赶忙上前拉住他的胳膊,“赶紧呸出去,快点!”
袁敏行反手抓住了荣宝儿的胳膊,因为荣宝儿对他的关心,脸上浅浅的露出一丝微笑,在荣宝儿的催促下,对着地面使劲的‘呸呸呸’了一阵,手握着荣宝儿的手,只觉得温软滑腻,袁敏行忍不住拿到嘴边,轻轻亲了上去。荣宝儿想要抽回手,可是却比不过袁敏行的力气大,实在是挣不脱。
“宝儿,你要相信我!”袁敏行伸手试图把荣宝儿揽进怀里,被荣宝儿挣扎着反对,“乖啊,你刚才可是把我吓坏了,你可得给我点补偿,我才能压惊!”
“你好好的说话,不要这样!”荣宝儿用手臂撑着袁敏行的胸膛,拒绝跟他太过紧密,这臭小子,自打第一次偷亲她成功了,只要两个人单独在一起,就会想法子变本加厉的亲近她,可荣宝儿在结婚前,是不打算惯着他这臭毛病的。
“宝儿,我就抱一下,好不好?”轻易就放弃,那可绝对不是袁敏行的作风。
都微微出了汗,却又挣脱不了的荣宝儿,想说的话还没说完,被袁敏行这样胡搅蛮缠一通,好不容易鼓起的气势瞬间就弱了,本来还想要继续逼迫他写下保证书,以防万一的!想到这里,荣宝儿又没了好声气。
“我的话还没说完呢,你跟我在这里胡搅蛮缠的,以为我就会不追究你吗?”
“宝儿,你刚才说,在你心里我是特别的?还有,你也有些喜欢我,是不是?”袁敏行像是自动屏蔽了荣宝儿的话,自顾自的接着说下去,终于把力竭的荣宝儿搂住,袁敏行笑得像是偷到了鱼的猫一样。
“你,给我写下保证书!”荣宝儿在袁敏行脚上狠狠踩了一下,袁敏行疼的倒吸了一口冷气,却没有如荣宝儿所愿放开她。
“宝儿,你干嘛用这么大的力气?”袁敏行一边抱怨,一边在荣宝儿的额头上亲了一口,“什么保证书?”
“要是我们成亲之后,你另结新欢,那我们就析产分居!”荣宝儿想了一宿,才想出了这个自认为最是稳妥的方法。
“原来,你今天跟我这样气势汹汹的问罪,就是为了这个?”袁敏行恍然大悟,看着荣宝儿竟然点头承认,袁敏行想笑,可心里沉甸甸的,又酸又隐约有些疼,让他说什么都笑不出来。“我让你这么缺乏安全感吗?”
“世事无常,我只是希望有备无患而已!”荣宝儿被袁敏行抱得死紧,都喘不上气了,“你是要现在就报复回来,要勒死我吗?”
趁着袁敏行一愣神的工夫,荣宝儿终于顺利的脱身,把炕桌上早就准备好的纸铺开,亲自挽了袖子磨墨,然后拉过袁敏行的手,把蘸好了墨汁的笔塞进他的手里。
“宝儿!”袁敏行拿着笔看着荣宝儿直叹气,“你就不能相信我吗?”
“有一句话叫做男人要是靠得住,猪都能爬上树!还有一句,叫做男人的嘴,骗人的鬼!”荣宝儿也不怕袁敏行不高兴,反正今天这份保证书一定要写就是了!干脆就使出了杀手锏,“我们的婚期还没定呢,你要是不着急,我就让爹跟清虚道爷去说去,反正我是不着急,让他慢慢的挑个好日子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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