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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华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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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荣宝儿的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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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和前两天偷偷进宫了一趟,听说她本来是打算,在圣人面前参您一本的,但是被李太后拦住教训了一顿,连陈太后的面都没见到,就被撵出了宫,还说陈太后之所以病重,都是被太和气着了,以后没有明旨宣召,不许太和私自进宫呢!张诚说看到了太和上的折子,圣人连看都没看,就让张宏给扔了!我昨天从宫里出来,圣人还跟我抱怨,说太和骄纵,幸亏您胸怀大度,不跟她一般见识!”

    “圣母皇太后果然是深明大义!圣人真的是圣主明君啊!”荣曜叹息,“说起来,还是我治家无方,没能教育好庶弟,才让荣老三不知道天高地厚,竟然得罪了太和公主!”

    “世叔,您可知道,陈太后娘家侄女,不日将与李伯年李大人之子,李文琪成亲?”袁敏行看着愁眉不展的荣曜问了一句,“陈氏一贯以太和马首是瞻,要是荣三爷他们不能及时被释放,以陈氏的性情,借着夫家的权势,荣三爷他们在深牢大狱里,恐怕不好过呢!”

    “唉,家门不幸啊!”荣曜看着袁敏行说,“家中事务繁杂,今天就不多留你坐了,日后你可要常来走动,不要跟我们生疏了!”

    “那小侄就不多打扰了,请您代我给向外祖母和婶子告辞!”袁敏行立刻起身告辞。

    荣曜送到门外,目送他上马离开,又回到书房,写了张请帖,请李伯年到“天然居”吃酒,酒席上,荣曜明确表示了,绝对不会为了亲戚求情,迫使李伯年做出有违朝堂律法之事,请李伯年秉公执法,对荣老三夫妇和马氏从严惩处。

    “真是岂有此理!瑛哥儿也是她马氏的亲孙子,老三的亲侄子,这么就能做出这样狠毒的事!”推杯换盏,酒到微醺之后,咬着牙,荣曜还‘不小心’说出了,马氏他们母子三人,跑到钞纸胡同,意图谋害荣瑛的事情来。

    “虎毒不食子!”李伯年听了,愣了半天,才憋出了这么一句。酒入愁肠,少年时,不被祖父母疼爱的往事,涌上李伯年的心头,回到府衙醒了酒,李伯年心里还堵得难受,最后终于还是没压抑住,将马氏和荣老三夫妻,提出监牢,重重打了板子,心里头才好过了些。

    太和告状不成,心里憋屈,又一次装作宫人打扮,进宫去找陈太后“鸣冤”,哪知她前脚才踏进寿安宫,寿安宫西侧正殿和配殿就走了水,陈太后被惊慌失措的宫人抬着跑出来,在院子里呆呆地看着火越烧越大,李太后和王皇后匆匆赶过来的时候,寿安宫正殿和西配殿已经都被烧塌了。

    “我真是奇了怪了!”李太后抖着手指着太和,“怎么你走到哪里,哪里就会走水呢?火烧了外臣家里也就算了,你竟然连你亲生母后都不放过!我们天家怎么会养出你这样的毒妇?”

    “我没有,不是我!”太和尖叫,可是刚才起火之后,她不顾陈太后的苦苦哀求,挣脱了她拉着衣袖的手,自己跑了出来,确是不争的事实,目睹了一切的宫人们,聚在一起,偷眼看着发疯的太和窃窃私语,太和觉得他们的每一句话都像是锋利的箭,把她射的满身创口。

    “太和,你竟然胆敢在母后宫中纵火!”皇帝被张宏,从新晋升为德妃的郑氏,怀里刨出来,满心不耐烦的站在寿安宫门口,听着人们的议论,觉得头都嗡嗡的响,“来人,拟旨,太和枉顾伦常,妄图纵火谋害母后,现剥夺其公主之位,贬斥为县君,其夫婿一并降位为仪宾,以后若无圣旨宣召,私自入宫,以谋逆之罪论处!现在,把她给朕拖出宫去!”

    “不!”太和的哀鸣才出口,就被大力太监用帕子利落的堵住了,两个大力太监一左一右,拖着太和,在众目睽睽之下,丢出了宫门外。

    张诚等皇帝,皇后,圣母皇太后都走了,才又走到陈太后面前,让太监们把她抬起来,送到了还完好的东配殿暂时安置下来,看着陈太后挣扎着喝了一碗水,张诚用手帕给她擦干净嘴角挂着的水渍,叮嘱宫人好生照顾陈太后,然后才出了屋子,到外面查看寿安宫损毁的情况。

    “唉!”面对已经完全坍塌的屋顶和墙壁,张诚也是无奈,偏偏在郑德妃刚刚传出喜讯的时候,发生这种事,真是不吉利呢!

    转眼过了一个月,荣高氏忙着吩咐人开始准备过冬至节,寿嬷嬷端着刚熬好的补血汤,送到正房给荣高氏尝尝滋味,看看是不是需要再添加些什么,荣高氏端着碗,还没吃就觉得有些不舒服,勉强吃了一口,还没等咽下去,就摔了汤碗,弯腰干呕起来。

    “夫人,您该不会是有了吧?”寿嬷嬷又惊又喜,又有些迟疑,接过甘松送过来的漱盂,跪捧着在荣高氏身前,等荣高氏结束了干呕,悄悄的问。

    甘松用手帕子包着手,捡了碎瓷片,新进成二等的小丫头白芨,白芍,把撒在地上的汤收拾干净,又用水擦了地,白英看玉竹给荣高氏披上了小袄,跑去开了窗户,让风把屋里的气味吹散。

    “不会吧!”荣高氏漱了口,也有些迟疑,“我月事才走了没多久啊!”

    “夫人上次月事是九月初三走的!”寿嬷嬷掐着手指头,算了算,肯定的说,“今天是十月初七,我们再等上一个月,要是夫人的月事还不来,就找清虚道爷来看看吧!”

    “也好!”荣高氏用手轻轻摸了摸肚子,心里期盼着,又十分害怕失望,“这件事先不要说出去,连侯爷和宝儿也不要说!”

    “老奴明白!”寿嬷嬷笑得见牙不见眼,“夫人可有想吃的东西?告诉老奴,老奴这就吩咐厨房去做!”

    “我也没什么想吃的!”荣高氏闻不见补血汤的气味,觉得一点不舒服也没有了。

    “晚上做一个拌酸笋银苗菜怎么样?”寿嬷嬷试探道。

    “好啊!”一听菜名,荣高氏突然觉得馋了,“告诉厨房加点香醋,不要放香油,乖腻的!”

    “好嘞!”寿嬷嬷喜滋滋的亲自跑去厨房吩咐了。

    晚上,荣曜看着一桌子不是醋溜,就是醋拌的菜,还没开始吃,就觉得牙被酸倒了。

    转眼到了冬至节,荣高氏的月事还是没有来,却开始衣带渐短,腰腹隆起,喜食酸味起来。寿嬷嬷心里欢喜,嘴里念叨着,“清虚的医术果然了得,太岁的药效也果然神奇,夫人这次必定会生个小少爷出来!”

    荣宝儿连着替荣高氏管了半个月的家,心里隐隐约约的觉察到不对来,荣曜自从珍儿满月之后,就被皇帝指使得团团转,晚上回来荣高氏都已经睡着了,两个人连说话的工夫都少。

    冬至节好不容易休沐一天,荣曜想早上起来跟荣高氏好好说说话,哪里知道,荣高氏一直睡到了巳时,才打着呵欠,被寿嬷嬷叫起来,含着眼泪吃了早饭,一句话都没说,又躺倒炕上睡着了。

    荣曜看着荣高氏脸庞粉嫩白皙,不像是生病的样子,可还是心里隐隐约约的有些不安,想办法支走了荣宝儿,坐在荣高氏身旁,守着她看了半天,荣曜看着有玉竹在,叫了寿嬷嬷到次间问话。

    “寿嬷嬷你跟我说句实话,淑娴她究竟是怎么了?怎么这样贪睡?”荣曜面上看似平静,问话的语气也还平和,但是他在袖子下面的手,却紧紧的握成了拳头,“她这样的状况有多久了?请清虚道爷过来看了不曾?”

    “禀侯爷,夫人从寒衣节开始,就喜欢吃酸味,睡得也多,已经请清虚道爷看过了,说是时候尚浅,还不好说!”寿嬷嬷面带微笑的回答。

    “什么时候尚浅?道爷究竟说了是什么病症没有?”听了寿嬷嬷的话,荣曜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心里还有些恼怒寿嬷嬷怎么笑得出来。

    “嬷嬷,你的意思是不是说,我娘,有了小弟弟吧?”假装被支开,实际坐在明间偷听的荣宝儿,从外头跳进来,问寿嬷嬷。

    “是!”寿嬷嬷这时候的笑,想收都收不住,“之前夫人的月事一向规律,最近却已经快两个月没有来葵水了,清虚道爷虽然没有铁口直断,但是看他的意思,也是准了的!”

    “两个月没来”荣曜傻呵呵的跟着重复了一句,突然明白过来,猛地站起身,脑袋就晕了,“你是说淑娴她,有了身孕了?”

    荣宝儿看着荣曜脸上的笑,从一点涟漪泛滥到了一朵金丝菊,然后他就这样,跟喝醉了似的,两只脚拌蒜,傻笑着往梢间走,要不是荣宝儿冲过去拉了他一把,他都能直接撞到屏风上。

    飘飘忽忽的进了梢间,荣曜对着还在睡着的荣高氏的肚子傻笑了半天,然后才突然看到了荣宝儿似的,伸手摸了下她的狗头,“宝儿,你又要当姐姐了,你娘她”

    话说到一半,荣曜突然哭了起来,开始还能控制,后来两只手捂着嘴,近乎嚎啕,可就是这样,荣高氏依然睡得香甜,丝毫不受影响,睡在荣高氏身边的珍儿却不干了,嘴巴一咧,就要跟她爹比嗓门。

    “爹,娘有了小弟弟是件好事,你这么哭的这么厉害?还是在你两个女儿面前,是不是有点丢脸啊?”荣宝儿眼疾手快,一把抱起珍儿,用手捂着她的耳朵,匆忙走到次间,把她交给奶娘哄,转身又回来。掏出手帕塞到荣曜手里,荣宝儿哭笑不得的安慰亲爹。

    “是我失态了!”荣曜好不容易平静了情绪,在女儿面前也觉得难为情,用手帕捂着脸,不敢看她。

    “寿嬷嬷,劳烦你,给我爹打盆水洗脸,我出去避避,爹,我最近脑子有点不好,等我把前面的事情处理完了,我就会忘记很多的事!”荣宝儿嘴里嘟囔着往外走,“等我从前头回来,您可千万别让我想起,我不愿意想起来的事啊!”

    “这丫头!”荣曜红着脸,跟寿嬷嬷去洗了脸,回来看荣高氏还在睡,珍儿吃饱了奶,正是精神的时候,就抱着珍儿在次间,一边逗她玩,一边问她,“珍儿就要当姐姐了,你高不高兴啊?”

    珍儿好像能听懂一样,一直咯咯的笑,玩累了以后,张着嘴打了个呵欠,就睡着了,荣曜抱着珍儿进了梢间,把她放到荣高氏左边,自己则在荣高氏右侧并头躺下,看着睡着的荣高氏,轻轻在她脸上亲了一下,然后握住她的右手,跟她一块儿睡了。

    荣宝儿辛苦的处理完家里的杂事,腰酸背痛,两眼发花的回到正房,看到的就是荣曜,荣高氏,珍儿三口人,幸福的一块儿睡着的画面,一时间,荣宝儿心里五味杂陈,站在炕边上,也不知道要怎么做。

    荣高氏突然醒过来,看到荣宝儿一脸委屈的站着看她,赶紧坐起来,把她拉到身旁坐下,“宝儿这是怎么了?是谁让你受委屈了?跟娘说,娘给你做主!”

    “娘,”小心翼翼的靠在荣高氏的肩膀上,荣宝儿委屈的都流下了眼泪。“你看看爹,有了珍儿,又有了小弟弟,跟娘四个人一家子,好幸福的样子,都忘了还有我这个女儿了!”

    “傻宝儿,怎么会呢!”荣高氏听明白荣宝儿这是吃醋了,笑着在荣宝儿脸上亲了两口,“你是爹娘第一个孩子,是我们的心头肉,不论我们在有多少儿女,也没人能够替代你在我们心中的地位!”

    “真的吗?”荣宝儿吸了吸鼻子,有些羞赧的问。

    “那是当然,不信,娘证明给你看!”荣高氏一巴掌呼在荣曜脸上,“快起来,宝儿哭了!”

    “怎么?”荣曜一下从炕上蹦到地上,鞋都没穿,四处转圈找趁手的家伙,“哪个狗胆包天的,敢欺负我宝儿,我的佩剑呢?给我找出来,我砍了狗日的!”

    “爹!”荣宝儿被荣曜下意识的反应逗得破涕而笑,这一刻她真切的感觉到了,自己在荣曜和荣高氏夫妻,心目中的分量,也开始为自己刚才的醋意感到羞愧,“没人欺负我,是我看你们都睡了,没人理我,我就有点不开心了!对不起!”

    “我也睡着了吗?”荣曜挠了挠头,返回炕沿坐下来,“对不起,宝儿,这些日子爹太忙了,忽略了你,你不要生爹的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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