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宝儿看着她,也笑了,木心全程缩在一旁,一声不吭的,没什么存在感,却在这时候突然发声,“姐姐,妹妹,要到中午了,咱们回家去吃午饭吧!”
“好呀,正好我也觉得肚子饿了,咱们走吧!”木莲达到了目的,再也不管荣宝儿,拉着木心,兴冲冲的就跑在前面。
木心被拉着跑,偶尔还回头看看荣宝儿有没有跟上,木莲则完全把荣宝儿抛到脑后了。荣宝儿不急不恼,慢悠悠的跟在后头,看她们姐妹越跑越远,皎月突然从一旁的树上蹦下来,跟荣宝儿学,也慢悠悠的走着。
皎月挥手驱赶蚊虫的时候,一枚鸡蛋大的水果从他袖子里滚出来,皎月急忙蹲下捡起来,在衣服前襟上蹭了蹭,狠狠咬了一大口,然后一边咀嚼,一边满意的点头,啃完了一个果子之后,才伸手往袖袋里摸,又掏出了五个果子,想了想,给了荣宝儿三个,自己留下两个,一边啃一边吐字不清的说。
“酸酸的,还挺好吃,你也吃!”
荣宝儿拿着果子,也学皎月,在衣服上蹭了蹭,送都嘴边,咔嚓就是一大口,“唔,真的好酸!”
荣宝儿被酸的脸都皱在了一起,可是过了一会儿,就觉得嘴里面有回甘,津液也潺潺流了满嘴,荣宝儿就接着咔嚓咔嚓,把三个果子都吃了,导致的结果就是,晚饭的时候,荣宝儿的牙倒了,连稀饭都嚼不动。
也许是忙着过年,祭神,以及接下来的棒棒会,木邦和木心,木莲,直到三十晚上的酒席开始前,都没有再在荣宝儿面前出现。当然荣宝儿也不觉得寂寞,她跟木夫人的侄女,白青交上了朋友。
在白青的带领下,荣宝儿简直玩疯了,脸都晒成了浅浅的小麦色,等到三十晚上开了酒宴,荣宝儿只是简单吃了几口,就借口说累了,从正厅里溜出来,白青已经在她住的屋子门外等着她了。
之前都是白青带着荣宝儿玩,后来白青有些黔驴技穷,就换做荣宝儿来教白青玩游戏,这几天白青迷上了抓嘎拉哈,不但自己想尽办法搜罗了羊拐骨,还给其中一部分染了色。
荣宝儿吃着白青带来的食物,喝着她自酿的果子酒,陪着白青玩嘎拉哈,白青在连着输了三局之后,终于成功翻盘,高兴的一头扎在床上,手刨脚蹬的放声尖叫,荣宝儿就在一旁,喝着果酒,静静的看着她撒风。
“宝儿,我听说,木邦那家伙看上您了?”白青又坐起来,也端起果酒,大口喝着,“你要当心木家两姐妹,她们两个特别会讨好木邦,我担心她们会帮着他算计你!”
“多谢你,我会注意的!”果然,木氏姐妹没安好心眼!荣宝儿对白青能跟自己这样说,心存感激。
“你也不用感谢我,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实话,”白青一口喝干了酒,抓着块排骨啃着,“我十岁的时候,我爹跟木邦的爹,有了口头约定,等我满了十七岁,就让我们成亲!”
“啊?”荣宝儿差点呛到。
“本来我跟你结交,就是想着,要把你跟木邦送作堆,我是真的看不上他那副自大的样子,可是呢,我跟你一接触,发现你是个好人,我不能为了自己,害了你!”白青纠结的很,“本来这些话我都不想说的!”
“白青,你可有心仪之人?”荣宝儿看着郁结的白青问。
“你见过木樨没有?”白青反问。“木邦的弟弟,木家老二!”
“看到过背影,正面没见过!”荣宝儿努力回想。
“比起木邦,木樨更宽厚,也更谦和,他从来都不跟木邦争抢,但是在我们的勇士里,威望却比目中无人的木邦,高出很多!”白青一说起木樨,两只眼睛就闪闪亮,荣宝儿觉得她是恋爱了。
“那木大人有没有给他定亲?”荣宝儿真心不希望,白青陷入一场求而不得的苦恋。
“据我所知还没有!”白青往后躺倒荣宝儿床上,带着些寞落,“因为我跟木邦的所谓婚约,十五岁之后,他一直躲着我。去年也是除夕,他连酒宴都没参加,我气的不行,想尽办法找到他,把他灌醉了,才从他嘴里得了句实话,他其实也喜欢我的!”
“既然这样,你们怎么不找木大人你说清楚,你们是两情相悦的?我想木大人一定会成全你们的!”荣宝出主意道。
“不是我不想,是木樨不愿意,他说这叫什么弟夺兄妻,是不好的事!”白青恨得咬牙。“而且他还说,木邦是要接替他爹,做宣抚使的,我就是定准的宣抚使夫人,他不能坏了我的前程!”
“你是说,你爹跟木大人定的是,你来做未来的宣抚使夫人?”荣宝儿眼前一亮,“那要是木邦做不成宣抚使,你就不必嫁给木邦了,是不是?”
“好像是吧!”白青依然打不起精神,“木邦是嫡长子,怎么可能不是未来的宣抚使呢?况且他对那个位子势在必得,木樨又不愿意跟他争!”
“我觉得,以木邦的性情,他真的不适合做宣抚使!”荣宝儿想着虽然没有来骚扰她,但是只要一见到她,就好像理所当然将她视为禁脔的木邦,打心里往外厌烦。
“我也这么觉得,可是长辈们偏偏不这么想!”白青哼道。
“或许!”木邦对自己的执著,可以利用一下?荣宝儿带着几分醉意,脑海里盘算着,挤着白青躺下,荣宝儿看着窗外,天上繁星点点,不知不觉在思绪朦胧中,睡着了。
过了个没有寒意的春节之后,正月十五是棒棒会,荣宝儿央求荣曜和荣高氏,放她跟白青去了玉皇阁,白青跟荣宝儿手拉着手,随着如潮人流一起走,街道上摆满了用来做交易的竹、木、铁制农具,以及果树苗木、花卉等。
“棒棒会标志着一年的春节活动的结束和春耕生产的开始。是由弥老会演变而来!”白青一路走,一路给荣宝儿解说。
“唔!”荣宝儿嘴里塞满了吃的,含糊的应着,表示自己听到了。
果然女人逛街是不知道什么叫做疲惫的,荣宝儿跟白青从辰时一直逛到了申时,要不是白家派了人来找她们,她们两个不打算回家呢!被送回荣高氏屋里,荣宝儿泡了个缓解疲劳的药浴,然后躺在床上,寿嬷嬷给她捏脚揉腿,荣宝儿舒服得直哼哼!气的荣高氏在她腿上连着拍了两巴掌。
“闭嘴,出什么怪声!”
“娘,我跟你说个事!”荣宝儿满不在乎的继续享受,伸手拉荣高氏的衣袖,左右摇着,“我今天看到木大人的次子,木樨了。他比木邦长得好看不说,人看着也稳重,有木大人的风范!最关键的是他跟白青,两情相悦!”
“是吗?”荣高氏觉得事不关己,淡然的应了一句。
“可是,白青偏偏跟木邦有口头婚约!”荣宝儿嘟着嘴,觉得荣高氏不重视自己的话,“我刚才在门口还看到木邦了,他竟然说,我是他的女人!气的我差点抽他!”
“他真的这么说?”荣曜一进门,就听到了荣宝儿的话,立刻黑了脸。
“真的,我没道理骗人嘛!又不是什么值得宣扬的好事!”荣宝儿被荣高氏用薄被盖得严严实实的,像只蚕茧一样,在床上打滚。
“白青提醒我说,木邦这个人一向做事不计后果,要我提防着,别被人摸到房间里,坏了我的名声!”
“夫君!”荣高氏紧张起来,心里隐隐有些害怕。
“没事,放心,有我在呢!”荣曜安抚荣高氏,“我绝对不会让我们宝儿吃亏!”
然后一直到阿普三朵前一晚,木邦都没有做出什么行动,可越是这样,荣曜就越是戒备森严。荣宝儿被木邦“宣誓主权”之后,再没有单独一个人独处过,连白青邀请她去阿普三朵玩,都被她婉言拒绝了。
晚上半个月亮爬上了窗台,荣宝儿照例把清虚配置的药粉撒到窗台上,然后关上窗户,抱着被子愉快的去跟荣高氏挤一张床,荣曜则睡在荣宝儿的房间里。半夜里,浅眠的荣曜听到有轻轻的声响,从窗户那里传来,心里的火一下子就拱了上来。
连身都没翻,荣曜假装熟睡,然后就听见窗户被轻轻的打开,有人轻手轻脚的,从窗户跳了进来,蹑手蹑脚的走到荣曜睡着的床前,呼吸开始急促起来,紧接着就是窸窸窣窣的解衣带,脱衣服的声音。
“荣姑娘,美人!”木邦激动的就要往床上扑,却不想,突然脚下一软,跌倒在地。
荣曜翻身坐起,永贵立刻掌灯进来,永寿和永安接着也进了屋子,手里还各自提着一个被倒剪双臂,口塞麻核的人,重重的把人丢到地上,永贵和永安出去守着屋子前后,永寿则在屋里伺候荣曜。
“小子,就你这颗老鼠屎,还敢惦记荣某人的女儿?”看着赤身裸体的木邦,荣曜笑得阴森,“既然你爹娘没教好你,那我这个做长辈的,不妨就替他们好好教导教导你!”
木邦惊恐的发现,自己竟然虚软无力到了,连发出声音都不能的地步,看着面无表情的永寿,一步步走过来,摆动一双犹如钢爪的手,在木邦的眼里,竟像是夺命追魂的无常一样。
第二天一大早,宣抚使府里的洒扫仆人,惊讶的发现,木邦和他的四个心腹,躺在院子里,口吐白沫,有中毒的迹象。仆人们不敢怠慢,急忙跑去禀告木夫人,木夫人看到木邦,一头扑到他身上大哭起来。
关键时刻,还是木樨出面做主,将木夫人拉开,让人把木邦抬回房间去,又亲自去请了清虚道爷,清虚仔细把了脉,捋着胡子,一脸凝重的拉开木邦的衣服,仔细寻找,终于在脚踝处,找到了两个极小的牙印,伤口四周紫黑肿大,一条浮起的黑线,向着肢体往上蔓延。
“夫人,大公子是中了蛇毒,可是贫道看不出,大公子是被哪一种蛇所伤,加上不是第一时间发现救治,恐怕老道能做的,也只是尽力替大公子清除毒素,保他一命,至于之后大公子恢复得如何,老道也没有把握!”
“道爷,都说您是活神仙,请您一定要治好我的儿,我就这么一个儿子啊!”木夫人哭的头昏脑涨,非扯着清虚的衣袖,让他保证,一定治好木邦才行。
一旁的木樨面无表情,对木夫人的话充耳不闻,他早就习惯了木夫人对他的忽视。听到动静,匆忙赶过来看完木邦的荣曜和荣高氏,听了木夫人的话,赶忙上前帮着请求清虚,“道爷,无论如何,还请您竭尽全力,救治木邦!”
清虚愁的直嘬牙花子,“侯爷,不是老道不尽力,您看,其他四个中毒的人,已然没了气息,木大公子现在还能喘气,定是那条毒蛇咬过他们四人之后,毒液已经不多,才让他捡回一条命,可见这条蛇有多毒!这是老道平生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老道实在是不敢,也没把握打这个包票!”
“不论如何,只求道爷尽力救治我哥哥,我哥哥若是能够痊愈,那是道爷妙手回春,若是不幸落下什么病根,那也是天意如此!我们绝对不会为难道爷,还请道爷放手医治吧!”此时的木樨,就是整个宣抚使府里的主心骨。
“你说什么?你早就盼着我儿子不好是不是?”木夫人疯了一样,往木樨身上扑,伸手就打了他三四个耳光,“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是不是你嫉妒他,你故意害他,是你放的毒蛇,是不是!”
“姑姑,你能不能理智一点!”白青看不过去了,拉开木樨,挡在他身前。
荣曜顾及木夫人是女眷,荣高氏战斗力又不够,容易被误伤,所以荣曜只是一直守在荣高氏旁边,没有插手木夫人和木樨母子之间的事,直到仆人们上前,控制住了木夫人,荣曜才开口,“嫂夫人,我们都明白您的心情,可是手心手背都是肉,您这样说话,对木樨来说,太不公平了!他们可是亲手足兄弟,按照您的怀疑推理下去,是不是这件事跟我们一家三口,也有扯不开的关系?毕竟我们才是纯粹的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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