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秀宁知道自己难逃“厄运”,为了不扫大家的兴,她没有扭捏,先将父亲定下来的“吟诗会”程序和“赛诗”规则给大家说了一遍,意思基本上就是作为第一次的家庭“赛诗”活动,诗作内容和形式不拘一格,大家自由发挥,可以自己定诗作主题,也可以到父亲身边的一个篮子里“抽签”,抽到的“签”上要求什么内容,就得照做。
接着,李秀宁就吟了一首五言绝句作为“引子”:
胸怀清竹菊,笔吐馥梅兰。款款谦君子,频频入锦翰。
完了,李秀宁说道:“大家先猜一下这首诗是指什么,然后根据各自的猜测吟一诗作。”
从大伙儿表露出来的神情看,已有不少人猜着了,不就是“梅兰竹菊四君子”嘛!
李渊知道平日里大家都谨遵家规,事事有个先大后小的秩序,因此他就盯着大郎传递了一个眼色。
李建成领会,他起身说道:“我就不谦让了,再谦让就显得矫情了,先在父亲大人和弟弟妹妹们面前献丑了。”他停顿一下,略加思索,便来了一首七言律诗《咏竹》:
收敛张扬拒蜜蝶,立身时境不分别。虚心满满藏才气,傲骨铮铮亮劲节。
露翠常青禅意在,含花不放世情绝。箫笛音脆鸣仙曲,笔简天成书史学。
众人听了后,都一致高声喝彩、热烈鼓掌,老李也在一旁微笑点头,左手还在缓缓地捋着自己的胡须,颇有一番得意之情。“笔简天成书史学”,谐音隐含“建成书史学”的意思,虽嫌狂妄,但老李喜欢,未来的储君,就应该有建功立业的雄心壮志和气魄。
之后,老李扭头朝着二郎这个方向,同时示意大伙儿安静下来,暂停对李建成诗作的赞美,继续下面的赛诗。
李世民也领会了父亲的意思,于是便站起来说道:“方才阿兄已经给弟妹们开了一个头,吟了一首赞美青竹的高风亮节,我就来一首五言诗赋得残菊吧!”
阶兰凝曙霜,岸菊照晨光。露浓晞晚笑,风劲浅残香。
细叶凋轻翠,圆花飞碎黄。还持今岁色,复结后年芳。
李世民这首赋得残菊独树一帜,赞美了残菊的高贵格调,即使是露侵风吹,叶枯花萎,它依旧风姿不减,余香犹在,充分表现了秋菊的顽强生命力,以及对来年复荣再绽的信心和期待。(这首诗被收录在《全唐诗》卷1—70)
又是一阵长时间的喝彩和鼓掌,直到李渊示意才停下来。
李渊对这首诗也极其满意,看到二郎在诗文方面的长足长进,心里甚是欢喜欣慰。
接着他又向李秀宁投去了期待的目光。
李秀宁当然领会,但她还是将目光转向了大
姐和二姐,意思是应该让她们两个先来,但李渊没有理会,还是以热切的目光瞧着她。李秀宁只好站起身来先向大姐和二姐的方向点了点头,然后也没有再多说什么,直接吟出了自己的七律:
独绽残冬春羡来,千花嫉妒竞相开。晨霜作粉添娇媚,暮雪为妆衬艳腮。
傲气凌寒晴玉宇,清魂却秽净瑶台。冰封美丽凝芳馥,不叫红尘玉骨皑。
完了,李秀宁没有等大伙儿喝彩鼓掌就接着说:“方才阿兄和二弟作了咏竹和赋得残菊,我这首拙作就叫做咏梅吧!见笑了。”
虽然父亲和兄弟姐妹们早就领教过她的文才,但她吟出的这首诗还是叫大伙儿感到异常的惊艳,只要懂一点诗赋,也了解李秀宁的人都从内心感到,这首诗正是李秀宁本人的真实写照,她就是一枝傲雪红梅!一枝宁可冰封美丽,也不愿意红尘随俗的高洁红梅!
本来下一个应该轮到大姐和二姐的,但她们两都感觉到父亲的意思应该是轮到四妹李琇蜜了,因为很显然在父亲的心中有个排位,那就是长幼加军功,这不仅仅体现在平日的各种对待差异上面,也充分显露在这个吟诗会个人出场的顺序上,因此,她们俩都觉得应该让四妹先来,更何况四妹还是她们的“救命恩人”呢!再加上四妹又新近产下千金,说什么也得让四妹先秀她的诗作,于是乎,她们俩几乎是不约而同的走到李琇蜜跟前说道:“四妹,到妳了!”
李琇蜜当然是谦让,但父亲也开口了:“蜜儿,妳就不要推辞了,让为父和兄弟姐妹们听听妳的佳作如何?”
不想有违父命,也不想驳了大姐和二姐的心意,李琇蜜“插队”了:“那儿就不再扭捏了,我就来一首咏兰吧!”
空谷幽居独自悠,清恬静养本无求。何防美艳招庸子,怎奈芳馨惹蜜蝼?
入世红尘非本意,超凡秉性岂随流。纵蒙荣宠情无异,天色仙香傲帝侯。
由于小时候李琇蜜在众人面前总是少言寡语的,大家都知道她的学业不错,但却鲜有机会感受她的文采。眼下她来了这么一首咏兰,大家都被惊呆了。全场安静了好一会,不知道是谁起了个头,一片赞美不绝于耳……
这下怎么也轮到大姐李秀媛了,这位给人以朴实厚道印象的大姐先是带点害羞表情清了一下嗓子,然后说到:“弟妹们早就知道我不会吟诗作赋,即使勉强作了,也只会贻笑大方,反而搅了众人的兴致。不过今天大伙儿都高兴,我就拿一首小诗来献丑吧!这首小诗是前些时候为了躲避官府缉拿,跟随四妹和四妹夫逃到蓝田的那段时间里写的,还是四妹琇蜜帮我修改过的。因为梅兰竹
菊四君子都已经被兄弟姐妹们咏唱了,我就再来一首咏菊吧!不过我的诗作是断不能跟二弟的赋得残菊相提并论的。”
土岗篱笆溪水旁,枯花影下隐芬芳。敷霜饮露修心法,沐月熙阳养性方。
不恋丽春持素雅,唯求恬淡显文章。怡然点缀寒秋日,却入豪门作宝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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