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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了男主剧本的女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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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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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在光天化日下,刘瑄被撞倒在青石板上。荞青和她身后的一干仆从惊吓不已,这好说歹说也是天子,若是出了差池,他们可怎生担待的起?

    “呃啊啊啊——”肇事者是一团火云,这团火云一见惹事了,倒还先哇哇大哭起来。不知道的人看了,还以为是顽劣天子以长欺幼呢。

    “郡主跑得好生快!本姑姑看你往哪里逃!”荞青叉起腰来,卷起袖子要打。

    “郡主?”刘瑄眼冒金星,扶着几欲爆裂的脑壳勉强站起,“原来是四娘,哥哥几日不揍你,还就上房揭瓦了不成?”

    火云一见大事不好,使出她风火轮的功夫,掉头窜逃。

    “哀家看你哪里跑!”谢太皇太后拄着拐杖和另一位宫妃打扮的人走来。一时间,一条小巷里挤了两路人马。

    “见过太皇太后、江王太妃。”荞青带着后边的宫女太监们行礼。

    “平身吧。”谢太皇太后把拐杖在石板上用力一捶,发出好大的声响,在场的诸位心肝儿都震动了一下。

    “太后啊,我这闺女还小,不懂事,冲撞了圣上,您要不”江王太妃还想为她女儿求情。

    刘琏十分配合她母亲,她看众人对她一个小孩也发不起火,索性一屁股坐将在地上打滚耍赖。那眼泪是真的,哭声是真的,只有感情是假的。

    “呜哦啊啊啊——我没有爹爹了!呜哦啊啊啊——”

    “我家琏儿从小爹爹去的早,这王府上下就靠着我们娘俩孤儿寡母。琏儿,我的琏儿,你的命怎得这么苦啊!”江王太妃被刘琏提起伤心事,拿起手帕抽噎起来。一时清河王府的一应上下都跟哭丧似的。若是旁人经过,还以为这里在排练《感天动地窦娥冤》呢。

    “呜哦啊啊啊——我没有爹爹了!”

    刘瑄只觉着胃里一阵恶寒,头疼欲裂。脑子像一块豆腐一样摔在地上,被刘琏那高分贝的嗓门一振,撒上点葱就是豆腐脑了。在荞青的搀扶下,他一步一步地走向声源。

    “我没有爹爹了!”刘琏从小就会察言观色,这一点不亚于刘瑄,她见谢太皇太后和刘瑄没有一丝要宽恕她的意思,也不嚎啕大哭了,嘟囔着这一句话。

    “朕也没有。”刘瑄捂着脑袋,有气无力地说。

    刘瑄这一句话,倒是惊醒了众人。哦,原来这里还有一个苦命的孩子。

    “好了!够了!好端端的日子,哭什么哭!”谢太皇太后一声怒喝,把实力演技派清河王府俩母女吓得够呛。

    刘瑄手举着有些酸了,便放下来晃了晃。

    这一晃可要紧了,几滴鲜血洒在石板上。趴在地上的刘琏见血就晕,勉强支撑的刘瑄大惊失色。

    “不好不好!快传太医!”大小丫鬟们大叫。

    是日晚,福宁殿内。

    荞青正在为刘瑄清洗伤口,每洗一次刘瑄都忍着痛,毛巾都要被他咬穿了,他也不唤一句疼。

    “陛下,林太医求见。”一位小宫娥在门口通报。

    “陛下要见么?”荞青问道,清创的那只手不知是触到了哪根神经,惹得刘瑄撕心裂肺地哀嚎起来。

    “啊——你何苦这么对朕!”刘瑄在床上挣扎道,可是他越挣扎越疼,只好半是嘶吼半是哀求地下令:“快让林仕楠进来!”

    林仕楠在门外听到刘瑄那声歇斯底里的叫声,心肝都揪在一块了。他本想直接冲进去,没想到荞青小步跑出来要他立马进去。

    “陛下,臣从陈参知那里借来了药,”林仕楠瞥一眼刘瑄的伤口,忍不住从专业的角度批评道:“这谁弄的!难怪陛下疼成这样!”

    荞青比他的品级高上半品,正所谓“官大一级压死人”。她被林仕楠这么一训,火气都上来了:“你行你弄!搞得好像是我要谋害陛下一样。”

    “都给朕少说两句!”全天下名义上官最大的人开口了,“仕楠,你来。”

    林仕楠被天子唤了名字,现在可是心花怒放,动作也更加温柔。

    其实刘瑄也不知道该唤他什么,以官名称呼家臣不是他的习惯。但是他也不知道林仕楠的字,如果知道的话,那肯定是叫林子岑而不是仕楠了。

    一缕熟悉的幽香从林仕楠袖中飘入刘瑄鼻息,刘瑄眉心微微舒展了些,身体也更放松下来。

    “荞青,你说刘琏怎得会有一个这么好的娘?犯了事都还在帮她说话。”刘琏白日里先是把太皇太后的发簪抛入湖里,又是在逃跑的时候撞倒了皇帝,结果大家都只说:“陛下是天子,自然大人大量。她是你最亲的堂妹,大的让一让小的,让长辈们去处置吧。”刘瑄一想到这就有几分委屈,可是他有委屈也不能明面上说出来。

    “家慈多败儿,陛下,江太妃待懿康郡主近于宠溺,臣妾还是觉得管教孩子严一些好。”荞青也不嚼舌根子,点到为止即可。

    “哎呀,她也命苦,但比朕过得可是优游自在多了。”刘瑄的声音里,有种酸酸的同情。

    “陛下,伤口清好了。要不臣把药留一些,下回也不用再找陈参知借了。”林仕楠有些感慨,以他的水平清创,可谓是大材小用,不一会儿就完了,他还想让天子靠在他怀里久一些呢。

    “嗯,好。”刘瑄只有这两个字。

    “陛下晚上就寝时还是侧着睡吧,这样更有利于伤口复元。”林仕楠临走时还不忘表示一下他对小皇帝的关心。

    “嗯,好。爱卿可以走了。”刘瑄趴在龙床上,一时又想到些事情,“等一下!”

    林仕楠躬身后退还没几步,又被刘瑄叫住。

    “陛下还有什么吩咐?”林仕楠希望在刘瑄宫内多停留一会。

    “荞青以后可能不能再去崇文院了,所以朕想请林大人帮忙带上几本书,请脉的时候交给朕就好。”刘瑄趴在床上挣扎地起身说道,他生怕林仕楠不同意。

    “陛下在床上别动就好。陛下吩咐臣的,臣在所不辞。”林仕楠满口应承下来。

    “嗯,好,爱卿可以下去了。”刘瑄在床上打了个滚,将脸朝着墙壁睡去。

    真和十三年,腊月二十,大雪。

    郭玉成和李人凤琢磨了半年也没在谢长卿这颗无缝的鸡蛋里挑出骨头,现下正苦恼得死。年关将至,朝中几乎所有的官吏都放了假,翰林院还要有官员来轮值,那两位自然是吃不得书斋清苦,找了个由头,让谢长卿干那苦差事,也当欺负他一会。

    谢长卿一天在翰林院说的话不超过七句,唯恐被人捉着了把柄,因此他步步留心,时时在意。现在大家伙不是忙着过年,就是忙着跑官要官。翰林院清冷衙门,自是没人来找谢长卿,谢长卿也不找多了人,除了周澈和陈乃亮,他只随着王偭见了一些人,备下过年要用的礼物就好。

    “一晃就进京快一年了,还将近一个月,就是去年我从越州出发的日子。”谢长卿自言自语地说着,披上挡雪的斗篷,抱着手炉往门外走。

    翰林院的庭前种了些许梅花,凌冽的冷香好是讨谢长卿的欢喜。他折了一枝,像怀抱绝代佳人一般珍惜。梅花树有几分颤抖,连着花瓣也飘落几片,落在积雪未化的地面上,仿佛一副抽象的写意画。

    “咯吱咯吱咯吱”积雪被断断续续地碾压得笑了出来,有人来了。

    “这个时节,有谁会来翰林院?”谢长卿循声看去,又是那冤家皇帝!

    “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刘瑄看了一路的梅花,也不管他转到何处,着一袭白衣在雪地里走着,效法人家魏晋风流,好不惬意。

    怎奈一回首,刘瑄眼中便只有一株玉树抱琼枝。

    “微臣谢长卿参见陛下。”谢长卿抱着梅枝有些艰难地行礼。

    刘瑄这时还没有回过神,只看着玉树化雪堆。

    “陛下等等臣妾。”荞青赶不上刘瑄的速度,加上她拿着刘瑄的油伞、手炉、斗篷等等物什,跑一会就喘起来。

    谢长卿哪里知道刘瑄的心思,他都有些怕了这个小皇帝,现在这个小皇帝让他在雪地里跪了这么久,难道是大老远地来捉弄他?

    “哦哦,爱卿快平身!让爱卿在雪地里跪这么久,朕真是失礼了,还要向谢爱卿赔个罪。”刘瑄被荞青这么一叫,心神一下子就回过来了,红着脸将谢长卿扶起来。

    “陛下这是什么话,陛下没开口,做臣子的哪敢起身?”谢长卿自从上回放鹤之后,竟会有事没事想起这位小皇帝来。每每想起,他便觉得这个小皇帝心思不简单。

    荞青这时赶来,看着刘瑄和谢长卿之间不足一臂的距离,心下一急,一路小跑直插到两人间,压低了嗓子喊:“陛下,君臣有别。”

    “噢噢噢。”刘瑄被荞青这样一说,不得不松开手来,低下眉头,小脸儿更红了。

    谢长卿也好生尴尬,只好和刘瑄“划清界限”,别过头去,后退几步。

    “臣妾,臣妾,臣妾不是那个意思。陛下和学士若是有什么要聊的,臣妾先行告退。”荞青意识到自己坏了气氛,匆忙行了个礼,往门洞后走了。

    “朕,朕,朕”刘瑄非常尴尬,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陛下有什么要对臣说的?”谢长卿听了荞青那句话,还以为刘瑄真的想和他聊几句。

    “朕不是来找你的。”刘瑄咬着嘴唇声辩道。他刚说完就觉得这话非常失礼,有些伤了谢长卿的心,只好又摆出一副嘻皮赖脸的模样:“朕只不过乘兴而来,漫步于此,没有别的意思。”刘瑄无意间瞥了一眼谢长卿怀抱中的梅花,打趣地说:“广袖藏春色,绯衣透雪痕。爱卿这般有雅兴?”

    “碎玉阶声乱,寻芳踏竹门。陛下乘兴而来,臣就不能保证让陛下兴尽而返了。”谢长卿把刘瑄那句诗接上,也算扳回一局。

    “无妨,只要不是败兴而归就好。不如朕也学学王徽之访戴安道,在这门口转悠一圈就走?”刘瑄心下佩服眼前这人的学问,联句反应快便不说了,他无意间引用的典故也被他瞧了出来,想到这,原本消退的红晕又泛上了几分。

    “那就看陛下是否尽兴了。”谢长卿抱着梅花微微颔首。

    刘瑄心神有些慌乱,只好打岔:“爱卿也在研习《世说新语》?”

    “近来无事,读些小书解乏罢了,谈不上研习。”谢长卿说的可是实情,《世说新语》他虽爱不释手,但要拿它来做学问,那可真是贻笑大方了。

    “哈欠——”刘瑄在雪地里站久了,又没有披斗篷,接连打了五个喷嚏。

    “陛下要不先进屋烤烤火,喝杯热茶?”谢长卿探问道,他又想起去年刘瑄在雪地里晕倒的事,两手将手炉递给刘瑄,“陛下先拿着这个暖暖手。”

    “噢,谢谢。这里只有你一个人吗?”刘瑄冻得发紫的小手接过手炉,两腮彤红,当然他也可借口说是冻伤的。

    “回禀陛下,年关将至,只有微臣一人留此轮值。”谢长卿边走边说,走到门前时,躬身作请。

    刘瑄被谢长卿引入室内,他一见有火盆,像一只小猫一样,立马围上去取暖。

    谢长卿挑了个白瓷高脚瓶子插花,又捧了一盏茶上来,刘瑄一打开茶盏的盖子,周身茶香馥郁。

    “是明前龙井?”刘瑄问道。

    “回禀陛下,是。”

    “爱卿和朕说一个字要带上四个字的前缀,不嫌麻烦?”刘瑄放下茶盏,给火盆添了一些香料。

    “禀陛下,礼数要求,臣多费些口舌就是了,又怎嫌麻烦?”谢长卿换了一个三个字的前缀。

    “礼数?”刘瑄语气中有些嘲讽,“朕是最受不得这些虚礼的。”刘瑄小嘬了一口茶,忍不住夸赞道:“真是好茶。”

    “陛下喜欢?”一丝浅笑浮在谢长卿脸上。

    “嗯,爱卿沏茶的功夫不错。这茶想必比较名贵吧?”刘瑄觉得这茶比他宫里的还好喝,竟然想厚颜无耻地讨回去。

    “禀陛下,这茶算不得上品,不过是山间朝露滋养而成。其实只要下些心思,桑树叶也可泡出些滋味。”谢长卿边说着,随手往火盆里填上一些木炭,将那火势烧得更旺了。

    刘瑄四肢渐渐暖和过来,他翻开一个盒子,酥白的龙须糕一时将他的食欲挑起。

    “爱卿也爱吃龙须糕?朕可以吃上两口么?”刘瑄此时有种天真的兴奋。

    “陛下当然可以。”谢长卿有一些莫名其妙,他是天子,为何做什么事都是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

    “这味道像极了皇奶奶做的。”刘瑄还没咽下就说。

    “陛下圣鉴,此糕还真出自太皇太后之手。”

    刘瑄差一点梗住,好不容易顺下了气,这才端起茶盏问道:“爱卿和娘娘是什么关系?”

    问谢长卿这个问题的人已不在少数,谢长卿也不慌张,从容对答:“臣和太皇太后虽属同宗,但枝叶相隔甚远,臣不过是太皇太后的远房堂侄。”

    “噢——”刘瑄将坐垫挪了挪,离谢长卿更近了些,“娘娘可是朕在这宫中最亲的人。”

    清冷哀戚的空气弥漫了孤独的心房。谢长卿并没有体察到这是刘瑄示好的标志,并不言语。

    刘瑄看他这样,有几分无趣,换了个话题道:“爱卿今夜有空吗?”

    “有,官家为何问这个?”

    谢长卿被吓住了,这皮皇帝好色可是出了名的,该不会是真的看上他,要他做男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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