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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请登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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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杀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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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子早就到了,在聂怀还在府里整理衣冠的时候,就已经到了上书房。

    等有朝臣入大殿,他都看了好几本奏章了。

    不过,这可不是为了看聂怀的热闹,也没有这个胆子看这件事情的热闹,而是自从监国时起,就已经形成的习惯。

    每天必须早一个时辰起身,早朝臣半个时辰到上书房,到了就忙着看奏折,将其中简单琐碎的事情处理掉,再将一些比较重大的交给内官,再有内官转交给深宫里的陛下。

    虽然这些奏折送上来就被抄录一份给陛下,但太子觉得,别人做的事情毕竟是被人做的,他这个太子该怎么做,要心中有数。

    几乎每天都从天不亮忙到天不亮,两头看不见太阳,还不能叫苦,装着自己游刃有余的模样。

    这不年下,又是事情超级多,连老婆孩子都见不着面的忙。

    各宫里上下琐事,朝臣和外地官员,京都诸事,全都压在他一个人肩上。

    虽说朝臣可用,但他毕竟还不是皇帝,很多事情只能自己做,不敢劳烦朝廷大员,顶多找几个刚刚进仕途的小吏,一边差遣一边教导着,异常累。

    还有聂怀,这么个不让人省心的茬,一上来就让他踩了一脚通敌的狗屎,那信州来的老妇人着实难缠,想甩都甩不掉,真是让人心烦。

    大殿上沸腾,和门口那老妇人的表演他都看到了,如果不是在东宫见过此人的无赖样子,他真就相信了。

    太子走上高堂,旭王不知道从哪个地方冒出来,在人群里钻了一阵子,来到聂怀的身边,胳膊肘戳了下他,一脸有好戏看了好开心的表情。

    人被火速扶上前来,老妇人身后跟着两个一同来的信州官员,青色朝服,脸贴在地板上闻自己的鼻息。

    “老身冤枉————”

    一声哀叹,就听出来老人家喜欢听戏,那腔调像极了戏曲的老旦。

    “我儿乃信州七品官员,因阻止王爷发兵瓮城被当众折断脖子,事后连个说法都没有。”

    “不对吧,不是说抗命吗?”

    “我们是小地方的人,哪里知道那么多,后来才知道王爷是东源带兵打仗的战神,不然谁会去顶撞?”

    “太子殿下,您一定要给老身一个公道啊————”

    聂怀低眉顺目,心想:老人家经常听戏,中气很足,活个十来年是没问题。

    前面的大官没发话,后面的人也不敢说话,大殿上寂静起来。

    太子照着章程问:“哪个王爷?”

    老妇人指着最前面的一排,当头便是旭王,两人对视一眼,旭王视线落在那褶皱苍老的手指上,顺着方向发现指着自己,赶紧闪身将聂怀露出来,却被聂怀给拽回去。

    从信州来的人里,两个官员见过聂怀,但是老妇人没有无法指认,于是就想了一个办法,只要指着那个方向,管他是谁。

    反正前面的事情已经做足了,不怕他能跑了。

    果然,即便旭王当着聂怀,他还是承受了不少幸灾乐祸的目光。

    太子问:“沛公怎么看?”

    三公之一,站在最边上,他家的小公子经常到怀王府蹭饭吃,只是最近十几天聂怀称病,也就断了来往。

    沛公瞟了一眼两个兄弟,眨巴两下,施礼说:“回太子殿下,站前抗命该杀,这无可厚非,但怀王作为一个皇子,亲封王爷,手底下几十万兵马着实不妥。”

    “是啊。”

    “的确。”

    …………

    附和之声响起,老妇人的脸皮抖了下,竟然不知道还有此种官巧,但有什么关系,只要凶手得到惩罚,无论什么样的惩罚都能让她开心,解恨。

    “各位!”聂怀站出来,说:“老人家没说名字,这事儿就扣我头上了?”

    当时在场的并不是聂怀一个人,而且当时聂怀也不是王爷,话都没说明白,就想着拿捏他,有点过分了。

    声音一下子被压下去了,聂怀都没想到自己一句话效果这么好,惊恐的看着他们。

    “你不认账!”

    老妇人身后的官员告诉她,那说话的声音就是凶手,老妇人情绪立即激动起来。

    “敢做不敢当,还是大丈夫?”

    苍老嘶哑的声音带着哭腔,让议论之声活了过来,惧怕聂怀战绩的官员登时精神了起来。

    大殿之上,太子在座,陛下再怎么宠聂怀,在怎么看重聂怀,也不可能再这里杀人吧。

    于是一个大胆子的御史站出来,弯腰拱手高过头颅,说:“军权旁落,实属大忌!”

    “臣附议。”

    青王跳出来说。

    同是王爷,他做王爷的时间还长,被一个新来的压过头,不太得劲儿。

    虽然聂怀白眼,旁边的旭王学着聂怀低眉顺目,给脚尖相面。

    太子:“旭王觉得如何?”

    鸡贼如旭王,自然不能得罪朝臣,更不能得罪聂怀,边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最后一句话,道:“我又不会带兵打仗,太子这是为难我了。”

    沛公不依不饶:“兵权乃朝廷大事,最好还是请陛下做主。”

    老妇人哀嚎又起:“嗜杀成性,怎可领兵守城?”

    如此煽动之下,之前散播聂怀杀戮起了作用,朝堂上几乎一边儿倒的谴责起聂怀来。

    一个不敢,两个没胆,但人一旦多了,好像胆子也跟着成倍增加,也能够直视这个高高在上的王爷了。

    尤其是沛公,肃穆的脸庞上,花白的胡子异常耿直倔强。

    聂怀说:“领兵的事陛下说了算,我无所谓。”

    打仗这么多年,聂怀早就累了,来西楚就是想养老的,你们赶紧把兵权给拿走。

    老妇人:“杀人偿命!”

    聂怀:“老人家不要这么激动。”

    御史:“老年丧子,何处无悲?”

    许是聂怀的态度随和,甚至绵软了些,信州人来了信心,竟然背诵起聂怀的战绩,还专门捡着屠城灭族的事迹说,给聂怀抹黑,给自己增加更多同盟。

    很快,老妇人也跟着说,她就是要让所有人知道,聂怀是一个嗜杀成性的人,无论到了哪里,本性难改。

    现在不防着他,说不定以后就会成为他的刀下鬼。

    大殿吵嚷的让人头疼,太子:“够了!”

    响亮得拍了声桌子,双眼使劲盯着聂怀,说:“怀王说说吧。”

    聂怀:“无论兵权还是我的命谁说了也不算,说什么?我不说?”

    无辜眨巴着眼睛,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他杀的人要是每个都要偿命的话,那给他剁成肉馅都不一定能还清。

    再说,太子又不是不知道信州的事儿,现在让他站出来说。

    咋?

    朝堂让他说了算了?

    心里把不想掺和事儿的太子编排了一遍,双手放在身前装没事儿人,在场所有事情更他没关系一样。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老妇人被聂怀的话给刺激了。

    什么叫兵权说了不算,命也没人说了算?

    可这话的意思是,在朝的大人物里,就没人能拿凶手了?她就不能给儿子报仇了?

    怎么可以!

    “杀人偿命!杀人偿命!杀人偿命!…………”

    “杀人偿命!”

    老妇人激动嘶吼,两个信州官员也跟着起哄。

    整个朝堂的人都听说了聂怀的事情,就连太子也将事情踢给聂怀,不想得罪满朝文武,吵闹了半天了,陛下能不知道大殿里发生的事情吗?

    但是

    吵闹依旧继续,太子拍桌子也没用,三公主要目的是为了卸去聂怀的兵权,算是站在信州人那边的。

    至于在场的武官,没几个有发言权。

    皇子王爷就更不要说了。

    都是陛下的孩子,就他聂怀一个人带着几十万的兵马,怎么能让人心里平衡。

    将来若是陛下升天,那宝座争夺胜算自然要倾向有兵权的人那一边。

    太子走下堂来,跟三公悄悄说了几句,像是在商量什么,旭王拉着聂怀的袍子,说:“你,悬了。”

    聂怀:“怎么讲?”

    旭王:“偿命绝对不会的,但是兵权,无论三公还是太子,那是下定了决心要给你拿走的。”

    聂怀:“对偶。”

    如是想起来,果然自己手里的兵权是不受朝堂上任何人节制的,除了陛下,没人管得了他。

    毕竟将近三十万的兵马,的确是一个巨大威胁。

    只不过,那是在聂怀有反心,相当皇帝的前提下。

    现在的聂怀只想好好奉养年迈老父,让他好好颐养天年,至于以后的事情,谁想当皇帝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太子跟三个公说了些话,后面的官员依稀能听到些,心下便坚定起来。

    只要拿掉聂怀的兵权,一个空衔又不懂朝政的王爷能有什么威慑?

    太子和好些朝臣冲着旭王走过去,一个个目光炯炯,好像英勇就义一样。

    “诸位??”旭王疑惑看了看众人,被太子扯了袍子拉去一边,亮出后面藏得很深的聂怀。

    他不想惹事,但也绝对不怕事。

    直直面对众人,不卑不亢。

    沛公:“请怀王交出兵符!”

    兵马是天下之力,怎么能放在一个皇子手里?

    并且陛下年事已高,虽然身体康健,哪敢保万年之后他聂怀心无旁骛?

    若真到时候内乱四起,朝局动荡,岂不给了环伺虎狼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太子:“老七,你先将兵符交出来,等问过父皇还你就是了。”

    相对沛公,太子劝导的语气,态度亲和许多。

    谁也不想得罪人不是。

    聂怀:“我没带啊。”

    挤出一个为难尴尬的笑容,聂怀双手抱拳道歉的说:“上朝来的急,兵符没带,要不直接去问父皇吧。”

    沛公:“这是朝局稳定大计,岂容儿戏?”

    聂怀:“我没说笑,真没带,现在问父皇也顺便啊,他就在宫里。”

    沛公:“恃宠而骄什么后果你承担的起吗?”

    聂怀:“你的意思是…………我必须听您的?”

    在场众人,以为有了众人压制,聂怀会畏惧形势妥协,老老实实将兵符交出来。

    酝酿了半个月的计划,这是最好的结果。

    如果聂怀不交出来,不是还有禁军,还有重朝臣了吗?

    就连陛下也不敢跟满朝文武对着干,怎么会奈何不了一个王爷?

    “各位,稍安勿躁。”聂怀出言相劝,毕竟是在大殿上,也不是东源,朝堂上没一个向着他的人。

    “兵符在我那,陛下再宫里,我不会跑,陛下也不会失踪,都是小事儿,怎么这么急躁?”

    望了一眼变成乌龟的旭王,鄙视一下,继续说:“再说了,你们要走兵符,万一陛下降罪与我,怎么办?

    主要是陛下知道了不好交代不是?

    你看,人都在这儿,大家出一封让我交出兵权的请愿书可否?”

    聂怀左右看看,包括旭王。

    不能怪旭王,他被人奉承久了,没见过全朝堂针对一个人的世面,吓着了。

    沛公不语,太子思忖了下,当下摇头。

    “不行!”

    朝堂上发生的事情如果陛下问起来,尚且可以解释说和,道歉也不是不可以的。

    但

    请愿书一旦签下去,就是明面上跟聂怀过不去了,还有实打实的证据落在陛下手里。

    逼迫亲王交兵权,什么罪过?

    陛下说了算!

    要是聂怀在从中添油加醋,在场说过话的人一个都跑不了。

    扣上一个觊觎兵权,图谋不轨的罪名,那…………

    这么多朝臣帮着他说话,你说没有结党营私,谁信?

    思来想去,太子拉着聂怀的手说:“咱西楚没有皇子掌兵权的先例,你看,我是太子,旭王掌三部,手里也就自己那些家奴能使唤。

    你先将兵符拿出来,等问过了父皇再给你,到时候哥哥我登门谢罪如何?”

    只要兵权拿到手里,一点面子算什么?

    聂怀低眉盯着太子那只手老半天,脑子飞速转动,片刻便想通了,感情今天的事情…………是计划好的?

    借着信州的事情,引起朝堂公愤,在群起而攻之,逼迫他交出兵权?

    兵权旁落,到时候交不交,那就要看太子的心情了。

    他是太子,监国四五年,有口碑有势力,再有兵权,稳坐储君之位。

    若打出一个清君侧的口号,他说的话谁又去求证?

    聂怀心里呵呵呵……

    反手拉着太子走,说:“父皇就在宫里,咱一起去问。”

    “聂怀!”

    “太子!

    兵权父皇亲自掌管,他发话我才能……

    就像你监国,我说给旭王,你能给?”

    场面陡然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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