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楚上下,朝堂之上,哪一个不是领皇命,吃皇粮,哪一个不是标榜忠君爱国,视死如归。
兵权也是陛下给的,虽然之前不是皇子,但总归是陛下厚爱,聂怀在怎么不识好歹,也不可能将兵权转手他人。
被陛下老爹知道了,不知道要怎么冷嘲热讽他呢。
呦呵,国尊大人会看人脸色了?
太难了,朝堂群起攻之。
臭小子,还不知道你有私授兵权的胆子呢。
…………
旁边的方角又要看他笑话了。
从前被打几下也就打几下,好歹是人家生的,被打也说不出什么。
但是被逼着难受,最后他却要皮肉受苦,聂怀就很不开心了。
“太子殿下,哥,你看咱这样。
你担心也不是没有道理,那我回去将兵符上交给父皇。
今天的事情到此为止怎么样?”
太好了,兵权甩出去,朝政装不懂,他怎么这么聪明呢。
沛公后退了一步,求解得看向太子,两人眉来眼去的,聂怀就当没看见。
忽然,一个御史跳出来,说:“不可!”
放虎归山,若聂怀事后反悔,可不是天天都有这么好的机会能将他逼入绝路的。
“何任大人!”
沛公呵斥了声,别人却想知道为何不可。
由于聂怀自始至终的态度很谦和,没有意思不高兴,或者生气,甚至有些理亏,不敢承担的样子。
认为自己已经将那个东源魔头给压下去,正是乘胜追击的好时候,怎么能等他时?
“众位大人。”
何任冲同僚鞠躬行礼,道:“太子是储君,是君,命你交出来你就要交出来,还有如此推诿的道理?”
这下聂怀算是没话说了,总不能说他还不是皇帝,不能听他的吧。
那也太伤面子,伤情分了。
虽然没他们兄弟之间没多少情分。
吸了一口凉气,聂怀牙疼的说:“我跟我哥商量,你这个外人就不要插嘴了吧。”
何任:“皇家无小事,更何况是太子和王爷?”
聂怀:“你…………”
想让老子咬你两口是吧?
御史见怀王被堵得哑口无言,像是抓到一个巨大宝藏一样,摆出一副好言相劝的样子,说:“王爷英明,在东源您一人之,又称为西楚的王爷。
其中曲折不说,王爷总是要避嫌啊。”
说话的语气挺诚恳的,就是表情猥琐了些,看得聂怀非常恶心,但又不能表现出来。
但里面的意思已经说的很明白了。
你
不是我们一族的,在别国的势力还那么大,说不定什么时候一转身,就把我们给卖了。
但太子不一样,他是对是错,到底还是储君,是自己人,不是你能比的上的。
歪着头,聂怀装作不明白的样子,松开了太子的双手相互握着,放在身前,搓着拇指。
“这位大人的意思我不明白。
来西楚,军候是陛下封的。
容山归来,也是陛下认的亲。
怎么你这话的意思,好像说我是个外人啊。”
他不是不明白,是不想跟这些人较劲。
聂怀无所谓笑了下。
要是照着他们这么个说法,那兵权还真不能交出去。
手里握着实实在在的力量,整个朝堂上的官员逼迫他,要是手里没点儿东西了,想拿捏他就怎么拿捏他么?
这些个读书人…………
“御史大人,你…………”
“怀王殿下,难不成真有反意?
要不然为何霸着军权不放?”
“御史大人!”
何任此话说出,把自己也惊了一下,还好沛公高声一呼,让他意识到自己失言。却看到聂怀脸上带着柔和的笑容看着他,好像在强装镇定。
什么?
难不成说中了聂怀的心事了?
震惊之中,就看到聂怀晃悠着挪过来,脑子中闪过聂怀在东源做过的那些事情,恐惧得瞪大了眼睛,僵直着身子强装镇定。
“我朝不杀言官!”
是的,杀了言官还有谁直言死谏?
没了说实话的人,那这个朝廷也就快烂透了。
聂怀冷笑一声,说:“说实话的人跟胡说八道的人还是有分别的。”
何任倒退,聂怀逼近,沛公打算从中调停拦住聂怀,却没想到自己的阻拦在聂怀面前,连前进的速度也无法减弱。
“怀王三思,殴打朝廷命官可是大罪,到了陛下那里也是说不过去的。”
他怕,聂怀做过的事情就像一座大山,压在他们心头上。
曾经东源朝堂上,被聂怀灭掉的门阀不是一个两个。
聂怀:“沛公说笑了,打人不能,但我是个武夫,弄不明白御史大人的话。
回味了一下才想明白了些。
他说,我拿着兵权是想造反?”
沛公不敢回答,求助看太子,只是那御史年龄不大,是个愣头青,直接上前说:“难道不是?
我朝回京将士,士卒还甲,军候卸将,哪有你这种霸占着兵权不放的道理?
你这是乱了朝纲,无视法度!”
聂怀拇指扣起手心来。
若是当时自己死在了容山,现在就是瓮城沦陷,信州城破,这些文人不知道多少要被敢去战场上送命。
太平无事了,开始跟他磨嘴皮子?
舔了下犬齿,聂怀十分疑惑的注视着何任,非常认真,打算从眼睛里看出此人脑子里的构造。
何任:“你…………”
质问的话没说出口,捏住了他的下巴,进而堵了他的嘴。
聂怀还是带着笑容,说:“瓮城危急,我拖着重伤带兵厮杀两天一夜,没想到就是为了保护你这种满脑子狗屎的书生。”
食指放在唇间,示意何任不要出声,忽然又呵呵笑起来,说:“你怎么想,我不在乎,但你说的话太令人寒心了,所以…………”
咔擦!
聂怀捏着那下巴陡然甩开,何任的脑袋在下巴的牵引下,跟着转了个圈。
可是身子没来得及反应,脖子被生生扭断。
场面寂静,呼吸心跳声也消失了。
何任瞪大的眼睛五官移位,无法阻止身子失去重心,瘫软倒地。
噗通!
又是一声,朝臣炸开了锅,太子首先上前却被沛公抓着手腕拦下。
沛公:“禁卫军!护驾!”
聂怀:“护谁的架?”
手指着沛公,说:“你?”
转而指太子:“还是你?”
齐刷刷跑进来两排禁卫军,将在场人给圈成了三波。
一波青王为首,看戏为主。
一波三公为首,强夺军权。
最后一波,信州来的那三个送命的,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不是说大殿之上,魔头不敢杀人吗!
聂怀:“怎么?
还真以为我怕了群臣,不敢杀人?
呵呵呵……”
太子:“如此大庭广众,你就不怕父皇怪罪?”
面对沛公和太子,聂怀无语又好笑,说:“你心里打什么算盘,我明白,他明白,爹呢?”
那可是在山巅之上的人,看惯了人心好恶,算计权谋更是信手拈来。
这下,太子怕了。
聂怀:“王总管?”
大殿门口,王初小碎步恭敬跑进来,端着一打摞得高高的黄纸,来到聂怀面前。
上面什么内容,聂怀没看,拿起来一叠拍在沛公胸前,一叠拍在太子胸前。
“我手里没有暗门了,但是陛下又影卫呀,都好好看看吧。”
转身来到信州老妇人面前,聂怀蹲下身子勉强能看到老人家褶皱丛生的面庞,并且已经被吓得青紫起来。
“老人家,您说的那些事情,时间,地点,人数,无不详尽,就连跟了我十年的齐元席玉也无法如此详细的知道,您是怎么知道的?
我告诉你的?
呵呵
若是老实呆在信州,还能安然终老的。”
话刚刚出口,脖子被扭断,身子缓慢瘫倒在地,朝臣又是一阵惊呼。
他们见过死人,或者说是经常见,根本不怕这个。
可心照不宣的事情就摆在眼前,大家总是要遮羞一下,人生如戏嘛。
“至于你们两个,信州张家连根拔起,你俩心里就没点数?”
又是两具尸体倒下,朝臣在王初走出来之后,连惊呼的声音都下降了好几度。
没办法,王初便是陛下的代表了。
聂怀走到大殿门口,在最后面一排,是御史台专属位置。
“李富定,李大人。”
禁卫军让开,一群御史唰得消失,只剩下一位个子不高,白面无须的男子。
他略带惊恐得瞪大眼睛看着聂怀,膝盖一软跪地求饶,却别聂怀捏了下巴给阻拦了。
捏着下巴将人拉到面前,聂怀凑到他耳边,说:“你的九族完了,还是为别人考虑考虑吧。”
脖子应声而断,倒下的身子被聂怀嫌弃的用来擦了擦手,转身走向正堂。
转身,将太子,沛公,连旭王也被挡在身后。
“各位都是朝廷大员,消息灵通得前十年的事情都知道,怎么不去打听打听我是怎么进信州城的?
我是被抬进去的!
为什么不去打听打听瓮城一战死了多少人?
七千八百九十一个人!
其中一百四十三个民夫,三十二个妇人。
你们……你们…………”
聂怀指着那群御史,又向前走,左右点点手指,最后立在低头不语的沛公和太子面前。
“妇人尚且知道同心御敌,你们连那些妇人都不如!”
深吸一口气,阖目片刻,再睁开眼睛便是唯我独尊,霸气全开。
“朝中平时走动,相互庇佑。
用手中的权势做一些能见人的,不能见人的事情。
争权夺利什么的。
没事,谁家都这样,无所谓。
但是
疆土,是鲜血泡着白骨的,你们其中的谁要是打这个主意,就不要怪我聂怀杀穿他祖宗十八代!”
猛然转身,又是那个嬉皮笑脸,吊儿郎当的兵油子了。
“太子,沛公,赶紧摘,把自己摘干净了最好。”
说完转身走人,王初一个眼神,两个禁卫军拖着一个尸体离开,其他的跟着王初一起退出大殿。
没了武力压迫,恐惧一下子膨胀了一百倍,在每个人的心中来回冲撞。
大殿声音陡然大起来,但聂怀已经跑远了。
“我了个次奥,要是还一个人还真搞不定这群家伙。”
聂怀得逞得小人一笑。
让你们一个个的,见我一个人好欺负,这一波最起码要过了正月,他们才能去起头搞事情。
宁静的日子在前头,想想心里都舒坦。
兵权在手里就在手里吧,省的他们到时候再出幺蛾子,直接拿了。
不是有那么句话吗?
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现在的秀才长心眼了,遇见兵开始不讲理了,这可怎么办?
闹着头,下了台阶便看到一身红衣服的姑娘,走进几步才认出来时锦棠郡主。
上前抱拳施礼,装作乖巧小辈模样,问:“郡主怎么有空在这里?”
锦棠郡主虽无美貌,但家世熏陶,英气中总是带着一股子杀伐霸气,让人看来便不敢靠近。
但是聂怀本是杀伐之人,自然不放在心上。
两人对视片刻,锦棠摇头背着手跑开,红衣飘荡,搞得聂怀莫名其妙。
转而想了好长时间,都快要到家门口了,才想起来。
今天的事情是太子他们计划好的,锦棠在宫中一定听到了些风声。
在大殿下面等着,看见自己也没说什么,不像是凑热闹的,可能是担心他出事才去看看的吧。
这小姑娘跟齐元玩儿得很好,一口一个哥哥的,真把他大当兄长了。
挠头进屋,便看到一家子人坐在院子里,饭菜上齐冒着热气,聂怀这才想起来抬头,日头正南,已经是中午饭的时间了。
啰啰嗦嗦的,居然跟那群劳什子拉扯了这么长时间,真是浪费了。
小跑过去坐在正位上,说:“辛苦大家了,动筷。”
众人喜笑颜开,端杯敬酒,说:“恭喜王爷旗开得胜,凯旋归来!”
聂怀不好意思得跟个孩子一样,一饮而尽,说:“你们这,搞得多不好意思,王爷我会怂给那些人吗?
不能啊!”
“王爷说得是!”
大家整齐回答,这顿饭吃得很开心。
饭后,聂怀将遇见锦棠郡主的事情跟席玉说了下,席玉第一个反应就是:“那丫头不会是看上你了吧!”
聂怀里面怀疑人生的摇头,说:“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就是个糟老头子,人家还是个小姑娘,不能,真不能!”
连翻着否定之后,忽然想起一件事情来,脸上我很开心的笑容里面消失,说:“锦棠郡主住在皇后宫里!”
上次刺杀就是从皇后那里带走了锦棠郡主才发生的,这次又是在大殿外面,他看不见别人,但宫里的耳目,恨不得一个砖缝儿一只眼睛的,现在不知道传给多少人知道了。
这事也不能急,于是作罢。
第二天德宗帝下圣旨,将监国给了旭王,说太子想干点什么就干点什么。
一时间,朝野上下众说纷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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