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都暗自后怕,幸亏这罗艺的部属,突然杀来,不然还要难免和这潘伯隐两人鏖战一场。
此时他们隐约可知,潘伯隐携带的毒药,可能是林药师所配,他们在一起狼狈为奸,倒不是新鲜事了。两人一直追查这杀死乾英霸的凶手,直至邢州的广宗地界。
广宗号称道盛多年,也是太平道乐的昌盛之地。
两人在此可以见到一些道观,在城里城外矗立着,不少人在此膜拜,接受洗礼。
在隋末唐初之间,道教不够发达,当时天师道北扩之事早已几乎断绝,在北魏崔浩死后,连年争斗频仍,天师道教在河北山东,几乎微乎其微。
太平道也在这里十分势力薄弱,反不如高丽之侧还有太平道兴起,这是中原混战造成的结果。
此时全真道教尚未兴起,因此这里也仅有些天师道和太平道的弟子,在河北辽东一带立坛论道。
但是这广宗却是例外,向来道教比较繁华,也容易滋生蔓延,生根发芽。
此时偏巧下了淅淅沥沥的小雨,他们不得不躲到了东郊一个道观之内,小道士请他们进去喝茶。
他们进去了,小道士端来了热茶,就此散去。他们看了看四周,倒是挂着不少黄帝老子的画像,看来是崇拜黄老的。可是,这历来道教多受黄老之术影响,自从西汉以来,东汉之末的张鲁张角都已信奉黄老而驰名天下。
他们看了看,外面的小雨还是淅淅沥沥的不止,也只好在此端坐,等候雨滴停歇。
正午时分,外面陡然在大殿中传来了呼啸声,几个小道士从门口路过,匆匆奔着前面大殿奔去。
一个瘦小的十多岁的小道士,在最后,胆子比较小,常风忽然拉住他,问道:‘大殿里怎么了?出了什么事?’这时,小道士低低说道:‘不好了,凶神进了道观,在大殿里闹事啊,不好了。“
常风问道:‘什么凶神啊?’小道士凑过来,压低声音说道:‘是凶巴巴的刘黑闼,这里都叫他凶神,会吃人的,而且武功很高,一般人都打不过他。“
常风看到小道士缓缓向大殿之畔走去,一时两人也朝着大殿之侧奔去。
大殿里果真是站着刘黑闼,在此四处转悠,肆无忌惮。
这时,一个老道士缓缓从后面转出来,进入主殿,甩了下拂尘,说道:‘施主此来何事?“
刘黑闼似乎很不屑一顾,哼了一声,说道:‘你别跟我拽文的,我问你,你看到了高赢魁没有?“道人说道:‘高赢魁,不曾亲见,施主何故问及此事啊?”
刘黑闼哼了一声,笑道:“老道士,你隐藏高赢魁,我是心知肚明的,高赢魁和那个小妮子没来过这里?如果我查出来,我刘黑闼烧了你道观,把你们这些大道士,小道士,老道士,都请出广宗,你信不信?”
老道士说道:‘想必施主听信了谣言,其实高赢魁根本没来过这里,一定是施主记错了啊?“
刘黑闼说道:‘哼哼,我真是记错了?我不会的。你这里还留着小娘们的味道,我不信,他们才走吧?“老道士心中突地一跳,强自镇定,说道:”我没有见过高赢魁,和什么女子,我这是清修之地,不可亵渎了神灵。“刘黑闼踏上了三步,盯着老道人的眼睛,老道人一时愕然。
刘黑闼可不好骗,他一时一掌拍向了这老道士。
老道士这拂尘一甩,一片白光撒向了刘黑闼的身前。刘黑闼退后半步,一拳横掠,拂尘尽数飞起,宛如白雪飚飞。刘黑闼看到道人拂尘横扫过来,一时掌劲凝结,砰地一声,击中了道人的拂尘头上。
这时拂尘咔嚓一声,木杆折断不说,而且头上的白絮乱飞,到处宛如三月飞雪,白茫茫的一地。
道人是会点武功的,不过在刘黑闼面前,两招都没过去,就已被打断了拂尘,飘飞一地,虎口几乎震裂,半身发麻。
刘黑闼一时,一脚飞起,直踢这老道士的腰间。老道士飞出了手中的断折木杆,插向了刘黑闼膝盖穴道,刘黑闼一时收腿,左拳击出,老道士撤后三尺躲避。
常风他们就要窜出来和这刘黑闼一战,以阻止其在此胡为。
忽然他们身后一个人,陡然乍现,倏忽间一招凭空飞来,宛如无限波纹扩张,四处皆是掌影,奇玄无比,却是炎门功夫中的“惊弦劲”。从此名字,就可知道其魔力通玄,十分霸道。
当时两人不得不同时回身,双掌齐出,推向了背后偷袭的人。
这时这个人陡然发力,一招推过去,宛如空中出现迷幻的奇彩,十分耀眼,加之传来了异样的波纹激荡,两人心脉收震,暗道不好,可能这是象鸣波的影响,叫人心肺激荡,十分危险。
轰然间三人掌力对撞,傅菁纬和常风都是大为不堪,登时呕血向后急撤。
此人掌力却是不依不饶,夹杂着迷离幻音,和奇彩光华,扑面而来,十分玄奇。
常风两人都难敌这人的架势,一时被撞出了好几步远,砰地一声,撞到一根石柱上,一阵灰尘下落,两人立时呕血,呆在了柱子边上喘息。才看到偷袭者是个半俗半道的装束,不认识。
这时,一个人陡然从一处屋脊上下来,到了这半俗半道之人的身前,傲然而立。
这偷袭常风之人,却是一愣,看了看此人都没敢冲上来动手,可见后来者十分霸气。
后来者是个道人,一手提着常风,一个提着傅菁纬,傲然飞走。
待得常风他们稍稍缓解伤痛时,才起来对老道人施礼道谢。
老道人笑道;“贫道乃是郡主李隽丽的师父,高丽言拔陵,你们对小徒之事十分尽力,今日我们也算是公平往来,不必挂怀。”
常风他们还是感激涕零,现在才隐约猜知,这个袭击他们的人,该是杀死乾英霸的人。
言拔陵说道;“这袭击你们的人,该是天师道的高手,名叫叶宗琦,他是和刘黑闼同去这里道观,刘黑闼明里生事,而这叶宗琦暗施偷袭,可算是两人狼狈为奸,唉。”
常风说道;‘道长,那么看来此时,刘黑闼反形已露。“
言拔陵说道:‘哎,这是劫数,但是刘黑闼为人残暴,赌徒性情也会让他没甚作为。你们这样吧,且学我一套刀法,可以暂时压制叶宗琦的武功,不然你们都很被动,好不好?‘
那时,常风两人推辞不掉,只好跟着道人去学一套谷月刀法。
这刀法需要配合步伐,身形,移位,和呼吸,心法,刀功,故而稍显复杂,他们也都是在此跟着老道,研习来去,对拆之下,老道人却也是十分欣慰。
老道人言拔陵进而解释道;‘这谷月刀法,精髓在于谷空如无,月影迷离,谷中有月,月盈谷中,四处谷空月明,月残谷满,相映互溶,相克互生,是为大道。“
两人恰在一处山谷中学习谷月刀法,当夜幕袭来时,也可以在此对拆,体会谷中望月的情趣。
他们倒是在此体会这这种看似虚无,其实精妙绝伦的刀法,刀法本无招,全在刀意,刀意在于对谷月的体会,在于谷空如无,月影迷离,谷月交相来去,驰骋交辉,是为奇观。
常风望着月光洒在了砂石上,树木上,枯藤上,和涧水中,树影间,都是别有意趣。
常风心道:‘谷自然稍显封闭,而风声不透,在此稍显停滞,内气自然回旋成声波,所以空谷回音,是为常事。而月留残步,在谷中游荡,流华照耀四方谷中万物,都受其洗礼。月光扑朔,但是也循着一定的脉络,在谷中播撒,谷中月光足,则其他减弱,若月光稀疏,则其他补足,是为无可轮空,必定是保持守恒之态。“
他一时顿悟,内力开始自然轮转,保持空谷回旋之状,自然将通元功的运转都抬高了一个境界,自己都觉得真气开始攒集,而且保持空谷之态,十分弹力十足,却是深邃多了。
空谷之气可以形成,自然可以运使刀法自然,应对月色之变化迷离,招数应运而生,无可死记硬背的招数,而随心所欲,任意出招,此为这谷月刀法的随性之处。
可是,此时傅菁纬的原本武功太多,加之自幼苦练,所以对这时这种刀意,则稍显体会不足。
常风一时打坐练气,一时挥舞树枝在此比划,一时站起来跳跃如飞,一时落下来驰骋如风。
不知道练了多久,直至月华散去,朝阳初升,四处曙光乍现。
他们再去寻找老道人,却已遁去,而且地下留了一行字;‘后会有期,来日方长。“
常风两人一时朝东北拜了三拜,以示对言拔陵的感恩。
两人在此找了点野果吃下去,倒也香甜,一时才寻路直奔南去。
未及三日,这边刘黑闼竟然在贝州漳南开坛拜祭旧主窦建德,突然袭击了历亭,杀死屯卫将军王行敏。四处深州崔元逊,兖州徐圆朗,各处山东窦建德旧部开始云集响应,山东大乱。
那时,李神通在沧州部署军力,同时告知幽州燕郡王罗艺,两军开始联合行动,准备征剿刘黑闼。
此时,刘黑闼势头正盛,势如破竹,在鲁西地区迅速站稳,叫李神通诸人都是瞠目结舌。
这时四处丧乱,李神通莫能约束,仅有长子李道彦死守聊城,其女李隽丽死守高唐,李神通暂时保住了沧州,三人在运河之东,暂时守御,可是却也面对两侧很大的压力,势如累卵。
常风他们趁着夜幕掩护,回奔了清河,这时这里暂没被刘黑闼占据,故而他们夺了船,直奔运河东岸的高唐,准备和那里的诸军会合。
这里一哨人马从北面沿着运河过来,却是十分狼狈。待得走近,才看到了是这方泽羽,徐铮荣,汲存义,和姚奇帧,许智崇五将,带着人马,从前线仓皇败退下来,直至高唐之侧。
常风一时过来安慰他们,带着他们直奔了高唐郡主李隽丽之处。
李隽丽属下军官,看到是常风带人回来,一时汇报了郡主,郡主开了营寨,叫他们进去。
这里方泽羽他们在前线遭遇各路叛将的偷袭,一时丢失不少辎重,仅存几百人,撤回了高唐。
郡主也尽数安置,同时将各处高唐百姓,遣送到聊城安置,这里坚壁清野。
四处风声鹤唳,东面徐元朗最为嚣张,北扩之下,矛头北至,直至聊城东侧隔河相望的平阴。
这边李道彦也是初到聊城,四处事发,倒也稍显无措,但是冷静下来,即连同妹妹在聊城和高唐之间形成一个联防工事,守御此间。
当时,这里常风诸人站在了地图前,许智崇点了点这运河东的临清,说道:‘这里是漳河,运河交汇处,十分关键。而此时这里守将看来有点心怯,恐怕出问题,则我们在运河之侧就开了口子,一时无法形成三角防御,不如遣一部至临清,我们在临清聊城,和高唐形成三足鼎立之形,当可在援军到来前,保住这三个地方。“
李隽丽看了看地形图,点头之下,一时写了一道命令,叫人带着。一时安排了许智崇,姚奇帧,方泽羽三人,跟着常风,点了五百军卒,增援临清要地。余下两将留守高唐。
常风几个人带着队伍,傅菁纬跟着大队,直奔了临清。
临清守将也是李家宗亲,故而虽然此时害怕刘黑闼攻势,心中畏惧,但是也没敢轻易放弃临清。
一时看到郡主手谕,将防务暂时移交给方泽羽和许智崇几个人,顿时心中大安,乐得交权。
此时,几个人界首,在此布防。
常风故技重施,在此滩头大量构建工事,坚固无比,各处设置塔楼,监视敌军动向。
同时在城边四周近内墙处,挖坑设下酒瓮,找人在此监听,以防敌军倔地道入城。
同时城门口严查奸细,盘查甚严。同时又差人去聊城,协助建构工事,倒也一时安稳下来。
三地宛如三个大钉子,就此钉在了这运河和黄河之间,三足鼎立。
当时李道彦看了这坚固工事,都是心头大震,心安不少。四处都是大酒瓮倒扣地面,有人监视,以防敌军偷袭。同时四处建构箭塔,围墙,都是坚固宛如铜墙铁壁,李道彦为之震撼。
此时,三地纷纷开始囤积秋粮,一时在地下构建掩体,存放粮食,箭簇,和武器,盔甲等物。
四处忙碌了一个多月,看看进了十月,四处都是完好无损。
因为徐元朗此时没想过黄河,竟然止步平阴,南下而去,南掠诸城。
三人虽然死守此间,但是难挡外面局势剧变,刘黑闼在十月初,击溃了罗艺和李神通的援军。
李神通难以回转沧州,只好带败兵回转安阳,转进洛阳开封一线。
这时,十月秋高风怒号,四处开始变冷,黄河都略显结冰,四处寒意袭来。
而刘黑闼也暂时休整,在运河西暂时止步。
常风他们仅仅遭到过东北部禹城的些许攻势,但是都遭到了高唐李隽丽的顽强阻击,对方撤兵。
此时刘黑闼已夺占了河间府,沧州,深州大部地区,在此熬冬,准备来年再战。
当时,常风他们三路人马都在此安然如山,唐朝长安闻之,都是大为褒奖。
李神通虽然败的很惨,连罗艺都败了,逃回了幽州驻扎。
而唯独这临清,聊城和高唐三处,紧密守卫,未曾失守。这也叫李神通在唐王面前稍稍提气,李世民也在朝中大加褒奖。同时朝中准备军马,准备差遣李世民,在年后攻击刘黑闼。
李世民在此时,洛阳坐镇,四处调遣人马,筹措粮草,准备来年开春攻打刘黑闼。
刘黑闼也不在乎这三城,因为他主要心思,都在洺州,冀州,河间,沧州,以及安阳一带。
徐元朗也如刘黑闼,其实主要心思在于攻打河南东部的虞城,故而也不去三地掠取。
东面诸将则无力攻打三处,导致这里暂时形成真空安全区。
这么个弹丸三角区,竟然在三拨人死守下,艰难熬过了这个冬天,次年为武德四年。
这个冬天过去了,春色渐重,这时李隽丽的心情,倒也稍显舒展,站在了这个三层石塔上,遥望运河,都觉得心旷神怡。这时多亏了这个石塔,和外围坚固墙体,才让上次那股三千多人的叛军,在此无功而返。
聊城无事,运河边的临清自然无事。三地坚持到了李世民东来讨伐叛军的时候。
常风他们也没闲着,这一个冬天,就是没事和傅菁纬研讨武功,畅谈天下,和诸将欢饮度日。
这诸将对于这种坚固工事,许智崇的指挥若定,方泽羽的调度有方,都是十分赞许的。
这三个月以来,刘黑闼的兵卒都罕见叩问运河东岸的临清。四处兵丁虽多,叛众浩大,可是没有撼动三处地盘,可见守御极好。
一众人等可算是看到冬岁将去,新年踏来,可是心情大好,在运河边的工事里,支起了桌子,欢饮一场。是夜尽欢而散,各路人马都各就其位,守卫运河边的临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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