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说的就是刘捷现在。百度搜索,更多好看小说免费阅读。不过刘捷久经宦海,大风大浪经历多了,倒也没有慌乱,而是不动声色地对元熙道:“市井愚妇不劳陛下费心,自有臣等料理。只是王华领军在外,他的身份还需查实。”
元熙冷冷道:“朕看倒是应该查一查杨弘,为什么好端端地诬告朝廷命官。张志义,这事交给你,给朕好好查”
刘捷心想再查下去就要查到自己头上了,忙道:“杨弘办事不利,请陛下责罚。但王华身份可疑却是事实。陛下文武双全必定知道,习武不比从文”将他的怀疑说了,又道:“臣请陛下召孟士元一问,他曾是皇甫少华岳父,更曾向皇甫少华教授文章,对皇甫少华十分熟悉,如果是杨弘弄错了,正好去去大家的疑心。”如果孟士元说实话,皇甫少华完蛋不说,孟士元也跑不了早干什么去了。如果孟士元一口咬定王华不是皇甫少华那就更好了,你就等着领欺君的大罪吧。
刘捷的心思郦君玉大概猜到了,微微一笑,召就召吧,反正对此是早有防备的。
如果王华真是皇甫少华,孟士元做为他的岳父,知情不报,自然也是脱不了干系的,所以杨弘向元熙请旨,捉拿郦君玉的同时另派一队锦衣卫将孟士元一并带来,元熙哪怕是在气头上,想了想,也还是压住了。
孟士元是他的授业恩师,当年元熙母子备受先帝冷落的时候,是孟士元、梁鉴一直陪在他身边,开导他、劝慰他,甚至可以说,在元熙心里,孟士元远比他的亲生父亲更为亲近。如果是这样一个人也伙同他人联手欺瞒自己,元熙实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件事。
即使不考虑个人的感情,孟士元身为丞相,突然被锦衣卫带走,不论最后的结果如何,都必然引起朝廷震动,所以元熙只让带郦君玉。如果杨弘是诬告,不至于有太大的惊动。
但是刘捷所说也有道理,尤其是大战在即的当口上,要是领军将领出了岔子,全军覆没都不是什么稀奇的,元熙可是对熊浩、沈星、柴穆恬等人还有勇毅营寄予厚望的,要是全折进去回头叫过一个内侍:“去把孟丞相请来。”
锦衣卫的人带走了郦君玉,职方司里立刻乱了,多亏范沂森还算冷静,同唐文潜商量:“我这就去找部堂大人告知此事。悦微,你是梁丞相的门生,你跑一趟,虽是锦衣卫来带人,未必是咱们郎中有事,许是传他过去问几句话,或是做个证人什么的,就是真丞相或许能向陛下求个情呢。”
唐文潜道:“正是,我这就去,起码先弄清是什么缘故。”说罢,匆匆走了。
梁鉴是丞相,却还兼着礼部。唐文潜先跑到礼部扑了个空,又一路奔到宫门外,哪怕他是太后的亲侄儿,皇帝的亲表弟,文渊阁也不是想进就能进去的,正急得团团转,梁鉴亲自送孟士元出来了。
梁鉴、孟士元都是经常被元熙请去议事的,和传话的内侍也都是熟人了,虽然什么都没说,俩人从他神色言谈之间也感觉到不妙。百度搜索,更多好看小说免费阅读。如果直接问他出了什么事,肯定是问不出结果的,因此梁鉴迂回问道:“陛下只叫了孟丞相一个么”
这个倒不是不能说,也是卖梁鉴一个面子,刘捷、杨弘、郦君玉一个个都说了。
怎么回事瞧这阵势麻烦还不小,可为什么郦君玉都被带去了,自己这个当岳父的没事,反而是孟士元也给叫过去梁鉴心里既惊讶又奇怪,更担心。
孟士元却是和郦君玉一样,立刻猜到多半是他二人的身份出了破绽,只不知道是哪一个,总不至于两人都被拆穿了吧。“可是去福安殿”孟士元试探问道。
“去镇抚司。”
梁鉴、孟士元心里都是一沉。
唐文潜是知道规矩的,远远看见并不往前凑,等孟士元跟着内侍走了,这才急匆匆赶上前,梁鉴见他过来,心知是说郦君玉的事,一问,果然。
亲疏有别,和女儿相比起来,女婿就是外人了,孟士元不可能知道郦君玉每天都做了什么事,见了什么人,说了什么话,有没有露出破绽,所以直接跳过了皇甫少华,只想着万一是女儿出事,如果皇帝发怒要治她个欺君之罪,自己该怎么求情。如果死罪能免,活罪又该怎么逃
一路打着腹稿,急匆匆进了镇抚司的大堂,地上的碎瓷杯子已经被收拾了,不过郦君玉脖子上一道细细的嫣红,昭示着刚才元熙的火气有多大。还好,在门外先看见他身上穿的还是官服,说明事情不是因他而起,不然早被摘了乌纱了,孟士元长长地出了一口气。郦君玉也趁他行完礼起身之际,向他递了一个放心的眼色。只要女儿好好的,孟士元觉得,天底下其它事都算不上大事了。
孟士元松一口气,打起精神准备应对皇甫少华的事。做为丞相,孟士元可以调动的人员是郦君玉没法比的。怎奈因出身的关系,刘捷跟许多同样出身勋贵的武将有着几辈人的交情,尤其是辽东这一块,不说针插不入、水泼不进也差不多了,因此他虽人暗地使人去查,却尚未有满意的结果。皇甫敬不平反,王华的身份就是悬在自己等人头上的剑,不定什么时候落下来那就是重则人头落地,轻则伤筋动骨。
孟士元寻思的当口,元熙已经等不及了,也不废话,直奔主题:“我这里有份奏折,说王华就是皇甫少华。旧年里皇甫少华出逃之后再无音信,朕派了多少人都抓不到他,结果人家是改名换姓混到了朝廷里了。你是见过他的,怎么没听你禀报”元熙越说越气,本来对这位老师还是很尊敬的,这会儿也不管了,厉声问道。
“臣是见过皇甫少华,但没见过王华呀。”
“”
除了郦君玉,所有人都觉得孟士元这借口找的也太过随意了。武状元也是状元,元熙要抬高武武举出身的将领的地位,金殿传胪那是和文进士一样的规格,王公百官都要到场的,孟士元怎么能说没见过王华呢。
倒是刘捷后知后觉地想起来,那几天孟士元好象是告假来着。对了,当时自己还恨不得他从此一病不起呢,想不到原来是为了避开和王华见面。不然为什么几年都不见他告一次假,偏偏就是那两天病了呢。
好你个老奸巨猾
刘捷满心以为今天可以对孟士元一通穷追猛打,不要他的命也得扒他一层皮。眼看煮熟的鸭子飞走了,心里那个恨呀。
除了传胪那天,哪怕王华是新科武状元呢,也不过得了个五品官,离丞相还远着呢,要是孟士元特意找他见他那才让人觉得奇怪。
“他放榜那两天,臣恰受了风寒便告了假,后来听说他和熊浩几人去了勇毅营,之后没再听人提起,怎么好好的说他就是皇甫少华了呢这说法是从何而起的”
元熙觉得孟士元所说倒也合情合理,只是不免又焦躁起来。京城没有见过皇甫少华的人,难道还要为此从云南、湖广调人他现在可是领兵在前线,要真有什么异心,等调人来了,多半也迟了。难道真为了这个还没证实的事,现在就免了他的职,令锦衣卫将其带回京城审问阵前捉拿将领这可是大忌,会动摇军心的。
刘捷自然是希望皇帝这么办的:“臣以为这事还是慎重些好,宁可疑错了。大不了审完,知道他不是皇甫少华,朝中不再有疑心,正好放手用他。总好过万一真是个有二心的,临阵反戈,可就不是动摇军心那么简单了。”
“臣倒是有个办法,可以即刻分辨王华和皇甫少华是不是一个人。”
其实不用从湖广、云南调人,离京城不远的吹台山,不就有一个和皇甫少华熟识的刘奎璧嘛。不过既然元熙没想到他,刘捷肯定不会在这个时候提出让刘奎璧回京的,毕竟离他战败的时间还不长,事情还没冷下去,回京的一干勋贵子弟和他们的家人也正在气头上,这会儿实在不是回京的好机会。他俩不说,郦君玉也不会自己找事。
当然,更方便的就是宫里边皇甫夫人母女了,不过除非指认王华就是皇甫少华,不然她俩说的不会有人信就是了。
“什么办法你快说。”即使是气头上,元熙注意着没把杯子砸在郦君玉身上,既然不论王华是不是皇甫少华,这事都跟他没关系,再看见他脖子上那一道血痕,元熙就更觉得揪心了,只是碍着这么多人,不能跟他说几句体贴的话。见郦君玉说有办法,当然要捧场了。
“臣旧年进京时,正遇官府通缉皇甫少华,曾于各州县城门外见过有他的画像的告示,想来有司该有那告示的存底,何不调来看看。”
回去就告诉素华,让她初一十五跟着梁夫人道庙里上香的时候,求菩萨给那画像的人换个工钱多的差事。多亏了他画的笼统,看那画像,差不多年纪、脸型的人说是谁都可以,说是谁也都不象。不过画像这个活,真不适合他。
“好主意。”元熙以拳击掌,之前怎么就没有人想到。
立刻叫人去取,不用麻烦,锦衣卫就有存档,片刻取来,元熙对着告示盯了半天,总觉得似是而非,有七八分不象,还有二三分仿佛,看的久了,竟然觉得跟自己还有几分相似。把画撂下来:“你们也看看,到底是不是他。”
刘捷也是见过告示的,郦君玉一说,他就开始想对策。接过来,看了看,道:“画像和本人总有少许出入的,我看这上面的人倒有几分象王华的。你们看呢”
祁承德自然附和。
郦君玉心道不见得吧,我敢保证留在家的那幅写真和我本人,嗯,和我本人两年前一模一样。一面想,一面接过画,也看了看,道:“这这这,陛下觉得呢臣看画上的人倒是和臣象的还多一些。”
元熙正要笑骂,让他别胡说,又见他对刘捷道:“丞相,说句冒犯的话,这人和令郎刘守备也颇有几分神似呢。”元熙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
笑完又心烦,王华到底是不是皇甫少华呢。
郦君玉心里也远不似看上去那样轻松。在皇甫敬洗清罪名之前,王华的身份绝不能败露,但是为了给以后留后路,他不能咬定王华不是皇甫少华。如果没有刘捷的发难还好说,等到查出真相,王华的身份自然也就不是问题了。
除了孟士元,郦君玉也借唐文浩去辽东调查总兵与督抚不和、相互攻讦的机会,一并留意探查辽东屡次失利的原因,是否有军情泄露的情况如果能查到,那么可以从时间是推断出是否与皇甫敬有关,毕竟皇甫敬任辽东总督只有那么短的时间,许多内情他也未必来得及了解,如果泄密是在他上任之前或者之后,就不能算在他头上吧。
职方司本来就职掌军制、镇戍、征讨之事,郦君玉身为职方司郎中,提醒一下唐文浩倒也不显得突兀。只是说不说在郦君玉,听不听可是在于唐文浩了,郦君玉也没法催问他。于是被刘捷抢先了一步。即使元熙没有立刻将王华召回,也必定要起疑心。
刘捷还在鼓动元熙:“宁可错认,不可疏漏。”
现在的王华固然还谈不上成不了气候,要说提防他陈桥兵变,那纯粹是开玩笑,但是如果这人真为敌国效力,难道还要放到军中养虎为患不成
孟士元和郦君玉则是极力劝道:“并未认定王华就是皇甫少华,现下他在军前,若是就此召他回京,万一因此动摇军心,岂非亲痛仇快自毁长城。此事万一流传到民间,口耳相传,添油加醋,市井小民那会分辨真伪,臣只怕”
大宋国祚,赵氏血脉,皆因宋高宗得以延续,然而因为一个“莫须有”,赵构的名声至少在民间可是牢牢地和“昏君”两个字绑在一起了。元熙还不想几百年后,被人提起来就说昏庸。
双方似乎都有里,元熙一时举棋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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