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还弄了一种专门逮黄鼠狼用的夹子,遇见兔子用枪打遇见黄鼠狼就下夹子套,套不住活的用枪打死也要。这天夜里,一行八人都跑累了也没打着一只兔子,在土岗上避风的地方歇了会儿脚,抽支烟喝点水后一个叫建军的讲起盗墓的传闻来。
盗墓者挖开洞之后不能直接进去,要先用笼子装着鸡鸭之类的拴着绳子放进去半个小时再拉上来,如果鸡鸭都活着就说明没事人就能进了;一般是两个人在外边望风,两个人腰里系着绳子进去,到墓室后在边角点上灯如果灯灭了就立马退出,灯灭了说明墓里隐藏的有毒气,因为有的墓为了防盗毒气不是一下放出来的,外边望风的如果长时间不见绳子动了要赶快拉绳子,晚了就没救了;里边的两个人还要对着棺材磕三个头才能撬天板(棺材封顶的叫天板,底下的叫地板),撬开后遇见不化尸的还要用红麻绳套上他的脖子,嚼点馒头抹到他嘴里,然后就可以拿东西了。望风的除了看着人外还要防止野猫进墓穴里,否则野猫碰着尸体就会闹僵尸的……话没说完,刮来一阵小风围着他们打旋,大家竟同时打了个哆嗦,于是都有了点恐惧就想收兵回家。
朱旭爸爸站起来说:我当兵啥都见过,咱们八条枪怕什么呀!鬼呀神呀没有不怕枪的!大家一想也是,朱旭爸爸就讲起他的一段经历来:那时他刚到省城上班,老是夜班,凌晨有几个小时能睡会儿,车间旁边有间小房子空着,车间里机器轰鸣大家就睡在车间的地板上就没人去小屋休息。他问别人可谁都不去,几个人都说你去睡吧那里安静!
他抱着被子去了小屋关上门发现还真的安静,基本听不见机器的声音,他躺到床上很快睡着了。迷迷糊糊听见门开了,看见一个光着屁股的小孩溜了进来,那小孩一跳一跳的到了床边,爬到床上一只手捏住朱旭爸爸的鼻子,另一只手捂住他的嘴。朱旭爸爸一翻身坐起来顺手把小孩拎到地上,问他是谁家的孩子?小孩不说话脸色突然变得狰狞,龇着牙向朱旭爸爸扑去,朱旭爸爸一脚把他踢得飞起来,撞到墙上不见了。朱旭爸爸一向胆大再说也是部队刚复员的,也不觉得害怕还继续睡觉。不大会儿,来个二十多岁穿白色衣服的女人哭着对朱旭爸爸说她孩子被打死了她要报仇,然后披头散发伸着长长的爪子像吊死鬼一样,朱旭爸爸只用了一拳就把她打得不见了。很快又来了个光着头的壮小伙冲进门扑到床上摁住了朱旭爸爸的脖子,朱旭爸爸没有防备,被摁得喘不出气来,就要气绝的时候朱旭爸爸突起一股神力翻过身来,俩人从床上地打到地上,朱旭爸爸最后用了擒拿拳中的锁喉把他生生的掐死不见了。然后爸爸趴到床上大口大口的喘气,全身都湿透了……他想了想将裤子上的军用腰带抽下来拿在手里又睡着了。迷糊中感觉床在动,刚跳下床就见床翻了个,一个穿黑衣服的老头从床底下钻出来,说一家人都被你打死了,我和你拼了!一头向朱旭爸爸撞去,朱旭爸爸用腰带套住他的脖子来个顺手牵羊将它撞在墙上,只听轰的一声老头不见了……天亮了朱旭爸爸还在床上躺着,原来是做的梦,坐起来一看腰带竟在墙边扔着呢。他回到车间,几个人见他回来了都似笑非笑地问他睡得好吗?他将怪梦讲了,大伙都说这下可能破了……原来那屋只要住过的人没有不做恶梦的,有的睡到半夜就吓的跑回了车间——他们想作弄朱旭爸爸可想不到朱旭爸爸梦里将那些东西打死了。果然以后那屋别人再住就不做恶梦了。
朱旭爸爸讲完后大家都乐了,八个人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再说这些天打了这么多黄鼠狼跑遍了传说恐怖的岗子还真没见过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忽然传来啾啾的声音,朱旭爸爸忙打着矿灯——光柱里一只红毛的黄鼠狼站在不远处,贼亮的小眼睛看着大伙,红色的毛皮映出红色的光影显得那么妖娆美丽,如果卖了肯定值不少钱!众人都站了起来,朱旭爸爸举起枪,又放了下来,心想抓活的。黄鼠狼好像意识到什么,蹦蹦跳跳的向土岗高处走去,朱旭爸爸他们不紧不慢的在后面跟着……到了一处坟丘它钻了进去又出来了,一只白毛的黄鼠狼也跟了出来,站在坟丘的顶上啾啾的向他们叫了几声,唰唰的突然钻出来几十只黄鼠狼在坟丘下围了一圈。灯光里那只白黄鼠狼毛色白的发亮浑身散发出一种神秘的威严,显然它就黄鼠狼的王。据说修炼千年的黄鼠狼是黑色的万年以上的才是白色的,八个人心里一紧,这个传说谁都知道啊!看来今天真的是撞邪了。那个叫建军的举起枪,瞄准白黄鼠狼,只听‘嘡’的一声轻响,瞎火了。他忙换了个引火,朱旭爸爸低声说:都打!于是八杆枪都举了起来,一瞬间灯灭了,枪同时响了……一阵天翻地覆的响,好像地震似的他们都陷了下去……慌乱中弄着了灯,看看周围全是石壁,原来他们是掉进了一个古墓!一个年龄小的吓得哭起来,大家心里说不出的恐慌,都六神无主了。好大会儿才静下心来,却发现脚下呼呼的冒沙子——这是个流沙墓,一般汉代以前喜欢用这种机关来防盗。这个墓室有两丈方圆,一丈多深,可能是枪响引发的震动导致了墓顶的陷落,也可能是黄鼠狼故意引他们到这来报复……说话间沙子淹没了脚脖,朱旭爸爸用灯四处照照,光溜溜的石壁根本爬不上去!大伙感到了有生以来的绝望……
束手无策的八人谁也不说话,任凭流沙淹没了小腿肚,死神一步步的走近了。朱旭爸爸杂乱无章的脑子里闪现出当兵军训射击背伟人语录枪杆子里出政权……可枪这时又有什么用呢?……有了!朱旭爸心里灵光一闪,大声说别愣了,快解背带!说着把自己的包解下来,他们为了行走方便都是像行军那样打的背包。背带解下来了,几个人明白过来忙把枪一根接一根的捆在一起如一根长长的棍子,靠在石壁的直角处,然后一个个猴子样的爬了出去……
他们虚脱似的躺在地上,迷迷糊糊的天亮了。黄鼠狼早就没了踪影,那个坟丘也不见了还凹下去一块地儿,难道大家是做了一个梦吗?爸爸站起来看看,只见一个两丈方圆的大沙坑,里面沙子都快满了,他拿起个土块扔了过去,那土块晃了几下就不见了……天色又阴暗下来,狂风大作,几个人慌不择路跑回了家……
有几个胆大的青年听说后去探访那个沙坑,只见荒草丛生,凄凉一片,哪有什么沙坑黄鼠狼啊!于是他们回去说是假的……可我爸他们八人从那后不再玩枪。
朱旭上初中后,希奇古怪的传闻少了。
92年省文物局在公安武警配合下对特大坟冢进行了发掘,挖出大量的木炭。条石。方木,说是一个汉朝丞相的墓。具体都出土了什么文物老百姓谁也没见着,想来宝贝都被盗墓的拿走了。但传说中壁画上是明朝的皇帝怎么会是汉墓呢?
上高中后朱旭家搬到小镇新建的商铺,96年朱旭第一次遇上了压狐子……
压狐子带给朱旭的恐惧很快过去了,但生活的压力却是越来越大。朱旭高考失败也不想再复习了,一家人跟人家学着做了点小生意,生活有了些起色。97年哥哥如愿的当上了一名交通警察,而朱旭也走过场似的通过了县教委的招聘考试,成了一名小学教师。
这样家庭的危机基本度了过去,开始走上了良性的轨道。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朱旭暗想。
朱旭任教的学校有六个班级,却只有十个教师,因此一人都担任了几门课。朱旭担了三四年级的语文,朱旭上学时文科一直都不错,所以讲起课来倒也游刃有余。其实同事们的学历都不高,大部分是老民办教师转的,工资都少得可怜。学校里也基本没什么奖金福利,最可气的是地方财政吃紧,教师工资都是半年才发一次……
虽然有了教学楼,但校园里的卫生还是比较落后,尤其是厕所更是不堪入目。朱旭写了一篇小文这样描述:
我们学校的厕所在校园的西南角,一条红色砖铺成的小路延伸到他的门口。
走进厕所,你脑子里会冒出‘狼藉一片’这个词来:凌乱的砖头扔的乱七八糟,擦过大便的纸被风旋成一堆,大便池上更是密布,一如越南边境的雷区那样让人难找到安全的地方。小便池里混合着尿液大便与某些植物的叶子,不时还会有些扑克散落在池中,比如《红楼梦》的扑克剧照,贾宝玉和林黛玉正悠然漂浮在尿液池内,犹如鸳鸯戏水一般。料当年曹翁穷心极思呕心沥血即使脑袋想破也难想到此节吧……
厕所最热闹的时候当是上午第一节下课后,原因是早饭时喝的汤经过几十分钟的新陈代谢同学们都要来此放松一下。个子高的个子矮的,身体胖的身体瘦的都掏出大小不同的中国龙尿起来;有的站在便池旁,有的站在墙角边,还有的干脆站在厕所门口;只见水龙喷射,此起彼伏鹤起雀落甚是壮观。有两位在众目睽睽下比起尿来,一个劲咬牙关腮帮子鼓起老高,另一个双眼瞪园,单拳紧握_——却一时难分上下,他说你没有我尿的高,而另一个说你还没我尿的远呢,辩论之后击掌相约:下次再比。
夏天来临,厕所里的小动物多了起来。中午的蝇子大军好像当年希特勒统治的法西斯空军轰炸伦敦一样,从空中到地上,一团团,一簇簇;有红头小苍蝇,有带斑点的不大不小的苍蝇,还有绿头发亮的大苍蝇;有嗡嗡叫的,有哼哼响的,也有哼哼唧唧的,真像刚拉过防空警报似的,一切都乱哄哄的。
便池里早被苍蝇的陆军部队占领了。这种苍蝇幼虫俗名叫蛆的东西相传我们敬爱的一个伟人曾用它招待过来自大洋彼岸的外宾,那些蓝眼睛的吃后连声叫好。然而在这种场合下是激不起任何人的食欲的……可以看到的是一只只白白胖胖的蛆们时而抱成一团,时而排成不整齐的小队,更有纪律涣散者单兵作战的,加上厕所特有的那些味道,简直堪比地狱炸鬼的油锅气味。
某次雨后,厕所里的蚊子开始唱着‘维护世界和平’的歌声飞舞起来。有种花蚊子仗着世界先进的轰炸机技术,到处叮咬。被它要上一口便痒疼难忍,数日不愈,种种无奈之处尽在不言之中。
如果下场大雪厕所里会好看很多。上帝派下来掩盖人间肮脏丑恶的雪花使者把粪便打扮的粉装素裹错落有致,但被学生们365摄氏度的高压水龙一冲就又原形毕露了。
纵观一年春夏秋冬四季,厕所里均大同小异,但要比较却又各有千秋,详细演绎起来便是一个又一个惊心动魄的传奇故事,但只有亲临其境者才能拈花一笑,幡然领悟了。
这个小学虽然教职工没几个,却依然分为两个派系,只有教导主任和朱旭他俩游离在派系之外。
袁道诚这人外号‘老道’,有四十多岁本是七十年代的高中生,因家庭成份不好没上成大学,平时懂些叫魂看坟地的阴阳之术,偶尔还出去行事,因此被称为‘老道’。据朱旭观察他是这些同事中唯一有真才实学的人,他俩的关系也比较好,平常喜欢聊些灵异的怪事。他家在袁家岗村,这袁家岗村后边有个大土岗也是‘一溜十八岗’之一,村里人全都姓袁……
袁道诚和朱旭讲起袁家岗村来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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