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袁家岗的祖宗传说叫袁守诚,是唐朝一个在长安城里算卦的先生,因为和泾河龙王打赌,导致泾河龙王触犯天条被魏征梦中斩杀……后来袁守诚料到泾河龙王阴魂不散,会报复自己,就带着全家老少悄然迁徙了。这段故事朱旭倒是在《西游记》中看过,可是这和袁家岗有什么联系呢?袁主任说是这么回事,袁守诚携老带幼不敢在大的城市落脚,专挑偏僻的小路走,不日来到颖川府阳夏境内,被这一溜十八个高土岗吸引住了。
远看这十八个土岗高高耸立在平原上,像两条龙一样,可再细看竟是一幅两仪太极图,隐隐有股杀气升腾,似乎有千军万马藏在其中,细听则有风雷呼啸马嘶刀鸣之声……袁守诚惊诧不已,于是在此落脚,意为探访其成因。经过多日调查考证,他终于弄明白了这一溜十八岗的来历。
东汉末年,巨鹿郡有兄弟三人,老大张角,老二张宝,老三张梁。老大张角是个不第秀才,偶尔入山采药遇见一个鹤发童颜的老人自称是南华老仙,送他三本名为《太平要术》的天书,希望他代天宣化,推广道教普救世人,说完化阵清风而去。
这张角散氏符水驱邪治病,云游四方广收徒弟约三十余万人,自称天公将军,放言‘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众多徒众以黄巾裹头,造起反来。黄巾军扩展迅速,所向披靡,占领了中原颖川,直逼都城洛阳。东汉危急时刻豪杰四起,刘备。曹操。孙坚。董卓。皇甫嵩等人合并将张角决战,张角做起法来平原上突起十八座高土岗,风雷大作,飞沙走石,黑气弥漫,滚滚人马从天而降,不料那曹操早备有狗血泼去,但见空中纸人纸马飘落下来,风雷顿息,沙石急停,张角再欲施法却心疼痛难忍,站立不住。于是黄巾大败,张角也被乱军所杀,不久黄巾起义就彻底的失败了。
但那凸起的十八座土岗就此保留下来,因地势高拔便成了理想的墓葬所在。后来诸葛亮的密友颖川石广元闻听诸葛亮在长江边上建起座八阵图竟把东吴名将陆逊困在其中,禁不住技痒,便把这十八岗略加设置变为一座奇阵……袁守诚选其一处高岗定居下来,久经繁衍发展成了今天的袁家岗村。
话刚说完,二年级班主任蔡老师慌里慌张的进来问:见校长没有?朱旭说:校长去乡教办室开会了。袁主任问蔡老师有什么事,蔡老师说他班里有个叫刘富贵的男生突然倒在地上昏迷不醒,问问校长要不要打120,朱旭插言道:赶快和他家长联系啊!蔡老师说:没用,他爸妈都去南方打工去了,家里就剩下七十多岁的老奶奶,还是个聋子……袁主任说别着急咱们去看看再说。
三人快步走到二年级教室,班里已经乱成了一锅粥,那个刘富贵竟然站在讲台上大声的叫“杀长毛,杀长毛啊,曾大帅已经攻破南京了。”只见他瞪着红红的眼睛,双手挥舞,像喝醉的一样站立不稳,有几个女生吓得哭了,男生虽然胆大些但谁也不敢近前,只是议论纷纷。蔡老师上去拉他不料被刘富贵甩了一下差点摔倒,袁主任快步走上讲台右手在空中划了个圈突然摁在刘富贵的人中上,刘富贵顿时软了下来。朱旭忙走过去和袁主任一起架着刘富贵去了办公室,蔡老师留下安抚受到惊吓的学生。
到了办公室刘富贵安静了下来,袁主任拉开自己的抽屉拿出个小药瓶子,拧开盖倒了点红色的粉末放在杯子里,又倒进去半杯温开水喂进刘富贵的嘴里,没用两分钟刘富贵便睁开眼睛,醒了。这时蔡老师又过来了问刘富贵刚才怎么了?然而他对自己刚才的行为却一无所知……朱旭和蔡老师都看着袁主任似乎只有他才明白怎么回事。
袁老师不紧不慢的和刘富贵拉起了家常,问他晚上怎么睡觉,早上几点起的床吃的什么饭上学走哪过有没有看见什么可怕的东西等等,刘富贵回答着忽然一怔说今天早上学时在学校东边新挖的河沟里玩了一会儿,见有个灰色的罐子他觉得好玩便捡起来看,不料竟是个人头骨,他吓了一跳将人头骨扔了就跑回了学校,上课后不久他看见那个人头骨从窗户里飞进来落在他的课桌上,然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蔡老师看了朱旭一眼,朱旭又看了袁主任一眼,心想这刘富贵在说谎吧,可感觉又不像……
袁主任看了朱旭一眼说:“蔡老师你看着学生,我和朱老师带着铁锹看看去。”说完拉着刘福贵站了起来。三人来到新挖的河沟里,这是一条排水沟,一头靠着公路,另一头连接着一条大河,这沟挖得比那河还深并且特别陡峭,幸好河里现在没水,否则河水还不倒灌过来把这淹了啊,真不明白挖这条沟有什么作用。不多时便找到了那个骷髅,不仔细看还真像个农村腌咸菜的瓦罐!朱旭拿起骷髅端详片刻,却发现它的头顶有道明显的刀痕……袁主任接过去看了看说:“这是被刀砍死的!”刘福贵站在一旁闭着眼不敢看骷髅,朱旭心想他不看最好,省得回家晚上做恶梦了。
袁主任把骷髅放在地上,围着它画个大半圆的圈,又对着太阳花了个叉,口里念念叨叨的听不清说些什么,然后轻声的说:“刘福贵回来了,回来了刘福贵,刘福贵你回来了吗?”这时刘福贵身体抖了一下睁开眼睛说:“我回来啦!我是刘福贵。”袁主任说:“好,你去学校吧,这里没你的事啦,好好学习,不要跟别人瞎说。谁要问你就说不知道,记住了吗?”刘福贵答应一声就快步向学校跑去。
袁主任用铁锹挖起坑来,想不到几下又挖出一个骷髅来,再挖下去腿骨肋骨生锈的刀剑标枪头等等出土了不少。“难道这里是古战场吗?”朱旭疑惑的问。
“很可能是清末太平天国的一支捻军在此跟清军打了一仗,当年豫皖边的捻军首领齐聚亳州的雉河集会盟,推张乐行为盟主建立起五旗军制,打了不少胜仗呢。死的这个可能是清军小头目,时间应该在1864年太平天国南京都城被曾国藩攻陷以后……”袁主任肯定地说。朱旭暗自佩服袁主任的学识,真的是自愧不如,心想以后要多积累学习才是。很快挖了一个小坑,把骷髅骨头刀剑等东西全放进去,厚厚的封上土,袁主任又围着坑划个大圈问朱旭“有尿吗,对这撒泡尿,你还没结婚,是童子尿,管用!”
朱旭有些害臊的对着圈里撒了一泡尿,然后二人就回了学校。
蔡老师看俩人回来了,忙问怎么回事,袁主任简单的说刘福贵是吓丢魂啦,叫完魂儿就好了,已经没事了。朱旭突然想起刚才喂刘福贵的红色粉末,就问袁主任是什么药,他说那是朱砂粉,有辟邪镇静的功效,也是一味中药。正好三人都没课,于是闲聊起来。蔡老师讲她村里有个大姑娘马上就要出嫁,却喝农药自杀啦,找人看看说是被压狐子缠住受不了折磨才自杀的——朱旭听着心里一惊,压狐子竟然这么厉害!想起那次被压的经历,心里不由得发毛起来,想不到袁主任接下来的话更让他吃惊。
袁主任说这压狐子是老鼠精多年修炼而成,是股邪灵之气,没有固定的形体,它能根据人的意识所幻化,有的像猫,有的像狐狸,有的像老鼠,还有的像人。也就是说在梦里你觉得它像什么它就会幻化成什么,它可以侵入你的识海,控制你的心魔,被缠的时间长了则不思饭食夜不成寐,怕风怕光怕见生人,身体羸弱还经常出现幻觉而做出一些匪夷所思的怪事如自残自杀什么的都很正常。
蔡老师插嘴说:“你俩相信有没喝孟婆汤的人吗?”袁主任说:“我相信,人是有前生的,所谓没喝孟婆汤只是某些程序出现了纰漏导致他前生的记忆没有被消除掉,但现在的科学却难以解释这种事情。”
这些传闻朱旭也听说过一些,相传人死后要走一条路叫黄泉路,要过一条河叫忘川,河上有一座桥叫奈何桥,走过奈何桥有一个土台叫望乡台,望乡台边有个老妇人在卖孟婆汤,忘川边有一块石头叫三生石,孟婆汤让你忘了一切,三生石记载着你的前世今生,我们走过奈何桥,在望乡台上看最后一眼人间,然后就走向了新生。正是黄泉路,孟婆汤,孤魂一饮两相忘!人是生生世世轮回反复的,这一世的终结不过是下一世的起点。生生世世循环的人无法拥有往世的记忆,只因为每个人在转世投胎之前都会在奈何桥上喝下忘记前程往事的孟婆汤。所以走在奈何桥上时,是一个人最后拥有今世记忆的时候,这一刻很多人还执着于前世未了的心愿,却又深深明白这些心愿再也无法实现,就会发出一声长长的无奈的叹息,这就是这座连接前生后世轮回的桥命名为奈何桥的原因。
蔡老师咳了一下沉声说:“我们村里就有一个没喝孟婆汤的小女孩……”
蔡老师村里有个叫刘建委的,他家有个女孩刘珊珊,刚一岁时就会流利的说话了,她说自己不叫刘珊珊自己叫耿小勇,家是耿家岗的,爸爸叫耿红军妈妈叫顾艳梅,家里还有一条大黄狗……
第一次听见小姗姗这么说谁也没当回事儿,可刘珊珊却三番五次得说着哭着要回耿家岗自己的家,于是刘建委认真起来,找了几个哥们带着小姗姗去耿家岗看看究竟有没有耿红军这个人。
耿家岗属于开封地域,也是‘一溜十八岗’之一,传说耿家岗古时候不能种植高粱,否则高粱红的时候站在开封城楼上会看见红红的一片,很像老百姓起义的红缨枪队伍似的,这样朝廷便会派出军队围剿而不分青红皂白大肆杀戮,——无法考证这种传说是真是假,但耿家岗的地形却是比周围高出不少,并且到处都是古墓,农民挖红薯窖都能挖出东西来,这里的村民比周围富裕几乎家家都有摩托车。
到了耿家岗,小姗姗指着村口的一座二层小楼说那就是她家。
刘建委他们走到跟前敲门,不料那铁轻轻一推就开了,从里边窜出一条大黄狗来汪汪叫着,小姗姗看见黄狗便高兴的跑过去那狗张嘴欲咬,姗姗叫了声‘虎子’——黄狗愣了一下就摇头晃着尾巴和姗姗亲昵起来,刘建委几个人顿时呆住了。一位老头出来问:“你们找谁啊?”刘建委的哥们问:“耿红军在家吗?”
“你们是哪儿的人啊?找他干嘛?”老爷子瞪着眼问话里明显的透出几分怒意。
这时刘珊珊一把扑向老头怀里大声叫:“爷爷,爷爷,我回来了。”
老头迷惑的看着几个人,刘建委忙向他讲了事情的经过,谁知老头听完拉着姗姗的手失声痛哭起来……
看热闹的人把刘建委叫到一旁,和他讲了耿红军的情况。
原来这老头就是耿红军的父亲,而耿红军一家三口全都死了两年多了。
据说这老头前几年做酒,他家的做的酒香而又醇厚,味甘绵香又不上头喝着跟茅台差不多,开封市的一些假酒贩子都来买他的酒灌装到茅台的瓶子里冒充真的,一般人都喝不出来。所以他的酒根本不愁销路,一到冬天做的酒常不够卖的,一些熟人买酒要提前预订才行。
可是这年冬天,老头发现他的酒头老是被偷喝。这酒头一般是不卖的,都是窖起来留着送人的——每烧一锅酒,开始流出的酒叫“酒头”,这酒的浓度比较高,可达到75度以上。烧酒的原料一般可以经过五到六次的发酵和上锅。除了原材料有小麦、高粱、玉米等等,还有辅料,如玉米秸、玉米核、麦麸子和米糠什么的。按一定的比例经过粉碎后加水,蒸熟,再加入酵母,搅拌均匀后入窖发酵,一般要5天后出窖、烧酒,这是第一锅。出酒后,要把蒸锅中的料取出,经过扬场,把这些料冷却、松散开,而后还要加入少量的新原料和酵母,搅拌均匀后再入窖发酵,这才完成一个班次的工作。5天后再取出用来烧酒,为第二锅,这时开始流出的酒才是真正对外卖的酒。
开始老头怀疑是耿红军偷喝了,但仔细问又不是耿红军偷喝的,再说酒头浓度那么高一般酒量的人都受不了,而耿红军酒量并不大。假如是外人来偷喝那狗一定会咬吧?但家中的狗夜里却从没叫过,蹊跷的是那酒头都是夜里丢的!
这酒头本身不值钱被偷喝了也没造成经济损失,但因为每锅酒只能出那么一点所以就成了金贵的东西,并且都许给了亲戚朋友成为了面子的象征。老头想来想去认为这酒头不是被人偷喝了,于是怀疑到狗的头上。
莫非真是狗偷喝酒头了不成?
这锅新酒头出来了,耿红军给爸爸想了个主意:在酒坛子里放些安眠药!
爷俩夜里没敢睡死,可依然没听见什么动静。起了床一看爷俩傻了眼:酒坛子旁边躺着一只白毛的黄鼠狼!
看来偷喝酒头的是黄鼠狼不是狗!这黄鼠狼酒量还真不小,二斤多的酒头竟被它喝的精光,要不是放了安眠药它肯定不会躺下。狗跑过来看看好像有些害怕,扭头走了。
耿红军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他把黄鼠狼装进笼子里准备弄到开封卖掉,耿老头平时素不信鬼神的传说,加之痛恨自己的酒头被偷,所以也支持儿子的想法。老伴有些顾虑说黄鼠狼仙家,不可伤害否则会遭到报应的,看这只黄鼠狼满身雪白没有一根杂毛肯定是有了道行,还是放了吧!当然这话二人都没放在心上。
白毛黄鼠狼在笼子里呼噜呼噜的睡着一直不醒。耿氏父子忙了一天到晚上看那黄鼠狼还在昏睡,耿红军计划明天一早就去开封把它卖了。
子夜时分,听见狗汪汪的叫,有人敲门。耿老头叫醒儿子开门却不见人影,只是门口多了个绿色的手镯子。耿红军把镯子拿进屋里,关上门也没多想接着还睡,可这刚躺下敲门声又响了。
耿红军气愤地拿着手电拎起一根棍子又开了门,门口还是没有人,只是有两只黄鼠狼。
那两只黄鼠狼不但不怕人,竟还双腿直立,两只前爪并在一起好像作揖一样,一瞬间耿红军冒出了一身的冷汗,他明白了这两只黄鼠狼的目的——黄鼠狼是来求情的,那只镯子就是它们来交换白毛黄鼠狼用的礼品。
狗看着黄鼠狼没了以往的凶劲,哑巴了似的趴在门后一动不动。
老头和老太太过来看见这一幕也吓了一跳,老太太喘了口气慌里慌张的把笼子掂到门口,耿红军打开笼子将白毛黄鼠狼拿出来放在地上——他感觉白毛黄鼠狼身体僵硬,应该已经死了。耿老头关上门,外面再没了声响……
只是第二天出的酒再也没了以前的酒味。无论耿老头怎么努力做出来的酒都跟以前的酒有明显的差距,慢慢的他家就断了财路,不再做酒。
耿红军爷俩拿着那个镯子到开封古玩市场卖了二十万,回家后盖了二层小楼……耿红军又结了婚,买了摩托车日子过得倒也有滋有味的。
去年前的农历七月十五日,耿红军骑着摩托车带着老婆儿子去岳父家给丈爷上坟烧纸,回来时出了车祸,一家三口全部死在大货车轮下。
而大货车司机竟不相信自己轧死了人,警察问话时还喃喃的说:“我明明看见撞上的是一只黄鼠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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