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大家在望月楼用饭吃酒,晁幽把昨晚的事情和大伙说了,木夏秋三人也是没有一点头绪。突然一个声音嚷嚷上楼而来开口便骂:“妈妈的,今天爷爷请来了帮手,你们还想逃到哪里去。”这人竟然是矮子“可能恶”葛风,手上操着双斧,一副要吃人的模样。
片刻,余下四恶也上来了。有的说,“你妈妈的,找你们好苦,居然和这些娘们在这吃香喝辣。”有的说,“你个小白脸,龟孙子,居然找了一个小骚货过来帮忙,哼哈,我们也是不怕。”有的说,“就算全天下的高手来了,只要我们五位恩师坐镇于此,倒也要他落下几颗门牙。谩骂间个个操了兵器,摆开阵势,一副张牙舞爪的模样。
蓦地里只见两个五十岁左右的老头着黄衣短裤,四只脚掌点在楼道的栏杆上像短尾鸮滑翔而来,另外三个也着一样的衣色从临街的大窗纵身跳了进来,就像猛虎捕猎一般,速度和敏捷真是不可思议。
原来黄河五恶吃下败仗后已把在颖川的五位师父请来,瞧这副模样,是想要和四人比一下高低了。晁幽已看出他们的武功路数,心想这五人必然是江湖上传闻的“黄河五老”。晁幽接葛风的话道:“贵派的必杀技法‘不忠义’绝学难道练好了么?我看这五位高手就是‘黄河五仙’了吧,家师历来推崇你们是黄河一带的第一高手。但不知尊姓大名,如肯露出一两招功夫让晚辈瞧一瞧,死也瞑目。”
一个秃顶的胖子说:“奶奶的大南瓜,让你晓得也好,不然你做个糊涂鬼,我就是一老史天衡。”说着拂袖而去,一张桌子嘎嘎嘎地在木板上移了过去,只见桌子过处木板上有两条深深的沟壑模样,史天衡一个身影飘到桌上,瞬间人桌又已飘到西首处,酒店客人不住地往下逃,史天衡一笑从桌上旋转而下,接着两手推出,只见一张桌子随风旋转而上,史天衡喊了一声“排山倒海”往桌子底一拍。那张桌子啪啦地一声,木片纷飞四散,桌子簌簌地落将下来却几乎完好完损,蓦地里只看到一个掌印穿桌而过,显然是被他的掌风削开了,就像一个木匠雕凿出一个手掌一般。众人均想,要击破这桌子自然简单不过了,但要打出这样一个穿桌的手印却要高深的内力,是以难上加难。
只见一个八字白须胡子的人说:“二老闻可来,小白虾,看好咯。”接着喊一声“翻江倒海。”一掌推了出去,只见地板上又是木屑四散,整个楼上的木板焕然一新,显然他这一掌已把史天衡之前留下的几个沟壑般的痕迹推平了,武功之高也是不可思议。
一个眼戴眼罩的独眼龙上来也说:“三老,你爷爷班春阳。”也是喊了一声“百川归海”接着在一张桌子上一拍,几个酒壶倒立而下,酒水哗啦啦地落将下来,只见他袖子一挥,那些酒水往墙壁上一散。果不其然“百川归海”五个大字的小篆写得东倒西歪,却也算整齐。足见不是他发功不好,乃是读书不够罢了。
又见一个颏下几缕胡须犹如山羊的人一拍桌子,盘子于是升腾上来,喊了一声:“万马奔腾”于是一脚踢了过去,但见盘子清脆破裂,在地板下形成一个“马”字。接着哈哈大笑,“四老卓均。”
“臭小子,看清楚了,我是老五卫了然。”遂又接连耍了十几个转身,大黄衣唰唰地响起来,顷刻从后颈中甩出一条黑白相夹的长发,那长发接着像个手抓拿起一张桌子的一个脚,桌子一下子飘然起来,卫了然又一个转身,那发鞭松懈下来却像一把利剑耍出去一般嗖嗖地响,顿时桌子四个脚被整齐地削去了一半,落将下来却依然稳稳地坐在木板上,只是个子矮些了而已。
晁幽拍案叫绝连说了三个好,思忖了一会,又道:“五位大仙的功夫当真武林一绝,几天前小的不知道天高地厚得罪了五位大仙的弟子,实在糊涂,现下小命就交给五位大仙泄愤便是,只是我早料到五位大仙的弟子打我不过,必然去搬来救兵,小的虽然糊涂也早有准备,只是帮手远水救不了近火,哎哎呀呀,浪里地个大木瓜,你们杀我便是。”说着故意递剑过去。
木夏秋三人预备走过来,晁幽却出手阻挠了他们。一老史天衡喝道:“妈妈的大南瓜,本是你欺负我们的五个徒儿,现下你反口过来说我们欺负你,奶奶的,好吧,你还有什么帮手快快叫来和我们黄河五老较量一番,别说我们欺负了你们小辈。”
晁幽道:“这四人武功卓绝,在西京和黄河一带那是说一不二的人物,他们听说黄河五仙在此任由弟子闹事,于是为首的说,‘那黄河五老什么东西,待得老子遇到了他们,不一个个扭断他们的脖子,挑段他们的手足放在脚下像蚂蚁一样踩死。”我当时说,‘那黄河五老武功卓绝,他的弟子我就打他不过。’那人却哼了一声道:‘小兄弟,你尽管去把他们引来,五个老匹夫那下三路的功夫捉鸡捉鸭捉狗还可以,要在我们面前耍威风那是万万不能的,先前我们忙东忙西去了,才任由他们胡作非为,这几个臭不要脸的怪物,一个长的比一个丑,就说那个瞎子吧,他的眼睛就是老子发招射伤的,还有那个头发长长的怪物,简直比马尾还要丑,他却独自满意。那五个小的更不用说,功夫软得一塌糊涂,连劈开一块豆腐的力气也是没有的。我们只要遇到了这几个家伙,非得打得他妈妈的屁股朝北,一辈子别想在北方待下去’。小的当时就说,‘那黄河五老我没有见过,但是和他们的弟子比试过武艺,那五人长相不说俊俏,却也生的有模有样,性格独特,也算武林一绝,他们的五位恩师毋宁说样貌上必然超然脱俗,武艺高超,手段狠辣,杀人就像宰鸡鸭一样,小的不敢去。’那四人又说,‘那也是江湖上四五流的大汉吹嘘出来的,我们到睢阳一带,他们就不敢来找我们比练。’”
黄河五老听着听着个个按捺不住,一副猴子挠痒痒的模样,史天衡一掌拍得一个长凳碎了下来,说道:“小子,你倒是维护了我们黄河五老的声誉,勇气可嘉,江湖上像你这样敢说真话的人物也少了,我们五位徒儿功夫不如你也怪在他们不用功,这事现下先搁在一旁,”又问,“那四人是谁,快快说来。”
晁幽说:“那四人胆敢得罪五位大仙,料想武功自然不错,小的还是不说了吧,我和他们也只照过一次面,只知道三人着大红衣,一个使着九节铁鞭,亮出一招高深的武功,叫什么‘雷霆万钧’,好不厉害,另外一人不和他们称兄道弟,但看关系也是不错,着宽大黑衣,听说是什么黄河一带的侠士。”晁幽说完却细细打量他们,手心也是出汗,深怕什么地方编错,他有意让着这五老去对方渭河三浑鬼和郭路,欲从中救出那女孩。
老五卫了然走过去有些余悸地对史天衡说:“老大,这是渭河三浑鬼和郭路那小子。”
史天衡说:“不错,这四人功夫倒是不错,只不过他们渭河三浑鬼在渭河威风惯了,那郭路听说也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他们倒管起我们的事情来了,好,我们就去和他们较量一番,看谁是三脚猫的功夫。”于是又对晁幽说,“小子,你不错,今日我们五老就不为难你,你快快引路看看我们黄河五老如何收拾这几个东西。妈妈的。”
晁幽说:“这口气一定要出的,不然江湖上都会说黄河五老怕了渭河三浑鬼和那郭路了,流传出去对各位可是大大的不利,只是就此便宜他们也没有什么意思,我们何不来猫捉老鼠呢?”
“哪个是猫哪个是老鼠,我也要玩。”葛风一副央求的样子道。
晁幽往他脑门敲了一下,喝道:“当然他们是老鼠,五位大仙是猫了,难道你要你的五位恩师做老鼠不成?”
卫了然向葛风喝道:“你爷爷的大冬瓜,滚过去,不然把你逐出门墙。”于是笑嘻嘻地走向晁幽,继续问怎样玩猫捉老鼠。
晁幽附到他耳边轻描淡写的说了一遍,卫了然顿时开心不已,又转过去对史天衡说了一遍,深怕走漏了风声一般,这样一传二,二传四,不久大家已经知道计划。卫了然又向葛风喝道:“你就给老子负责放火。”葛风却摸不着头脑,却也不敢再问。
晁幽说:“那崔府离此地不远,夜晚我们策马一会便到,这崔太守是个守财奴,大伙尽管松开拳脚揍他便是。”
史天衡这时候说:“放心吧小兄弟,保证打得他认不得他爹娘是谁呢。”又喝道:“店家,先来几盘牛肉。”这时那店家才又战战兢兢地从一个墙角走了过来。黄河五老和他们的弟子饱餐一顿后不知不觉个个睡着了,鼾声如雷。
梦晚秋这时却说:“幽兄,你这是……?”
晁幽打断她,说:“夏兄,秋师妹,你们听我的,这次一定能救出那位小姑娘。”接着往小师妹木蔓婷看去,木蔓婷也是点点头,大家不再说话。
不知道多少个时辰过去了,眼看天边的云朵由晕红变乌蓝不久已然乌黑,店家预备过来掌灯,晁幽示意他退下,晁幽咳嗽了几声,秦啸满脸汗水地突兀醒来,惊奇地道:“仙姑饶命,饶命啊,小的不敢了。”原来他虽然喜爱调戏良家妇女,但武功却不怎么好,是以常常也吃亏,适才又做了一个噩梦,因此胆战心惊地这样说。
二老闻可来醒了,生气地说:“你个小南瓜,再吵爷爷清梦,定然挑断了你的脚筋。”
这几个人历来教训弟子从来不讲师徒情分,这次肯过来为他们出气也是为了自己的名声,只吓得秦啸又落了一大堆汗水。三老班春阳这时候道:“小兄弟,是不是到猫捉老鼠的时候了。”晁幽于是点头。
不多时,十几个人十几匹好马不一地朝崔府方向策去,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崔府已经在望了。只见葛风从马鞍处拿出一捆稻草,纵下马身,几招轻功施展开来已到院子里去,不多时崔府的厨房已经燃起几丈高的火舌,随风摇曳,如舞蹈起来一般,呼喊救火的声音和水桶互相碰撞的声音此起彼伏。四老卓均这时脚在马镫上一登已然像一条黄烟滚到院子里去,不一会儿又只见一个黄烟和一个白烟向一间房间滚去。突然那间房子的窗户响了一声,一个人从房间里衣衫不整地走了出来,正是区不灭,蓦地里只听到崔府过道上脚步声不断响起,片刻一群人已经到区不灭的门前,这几人正是何有扬、姜卫、郭路和崔太守。
郭路问到:“区兄,发生了什么事?”没等到区不灭回答已经看到一张白布席子裹着什么东西在他的房间里。
郭路箭步走进来,随手掀开那张席子,只见一个人已经被扭断了脖子,脖子上的手印依然鲜红,显然是高手刚刚所为了。
崔太守惊讶道:“这人是我的管家。”
姜卫急忙道:“不好。”于是箭步绕了几个过道来到下一个房间,推开门,在一个墙壁的烛火台上轻轻转了一个机括,那间房子的半堵墙却升了起来,谁也想不到这里竟有一道门,门内别有洞天,一位小姑娘安静地躺在一张床上,动弹不了,显然是被点了穴道。
区不灭道:“还好这小姑娘还在。”于是几个人才又走了出来,接着按下机括那道门便又簌簌降下。
几人到得过道预备去瞧瞧厨房发生了什么事时,只听崔府大堂那边传来一个声音:“你们五人快快过来送死。”声音颇为响亮,内力充沛。
区不灭几人来到大厅,只见五个丑老头在那里拿着桌上的点心和蔬果吃的有滋有味,五个又丑又傻的年轻小伙子或给他们捶背,或用各种兵刃削去果皮喂到他们嘴里,或端着盘子等着他们用点心,一副天伦之乐的模样。一时之间,崔府的十几个兵丁已操着家伙来到大堂。
崔太守喝道:“哪里来的蟊贼,居然敢坐在太守的位置上。”
葛风却说:“你个大冬瓜,小泥鳅,我五位师父想坐哪儿便坐哪儿,你们三四五脚猫的功夫,还不快快跪下求饶。”
郭路预备上前,区不灭却阻挠,接着说:“不知五位高贤何方神圣,方才那场大火是你们纵的么?”
卫了然答道:“听着,我们是黄河五老,这几个人是我的师哥,那几个是我们的徒弟,方才的大火自是我的好徒儿纵的,你们预备拿他怎样?”说着和葛风甚是得意。
崔太守改用缓和的口吻,说:“早闻黄河五老武功盖世,驾临本府有何贵干?”
闻可来绕着崔太守转,怒道:“贵干不敢说,出一口气自然要做的,你有意款待这四人为贵宾,让他们享尽美酒佳肴,却收了那黄金饼子,把我们撂在一边,实在是小瞧了黄河五老,”又走到其他人后面细细打量一番,回到原来的位置,得意地补充,“你们三人在渭河威风也是罢了,现在到睢阳城来放肆,也不和我们打招呼一下,”接着又掉转脑袋对郭路说,“你仗着本领高,手段残忍,强抢人家农田,夺他子,杀了不好正义之士,把我们的威风都盖过了,”于是又对史天衡说,“老大,别和他们啰嗦。”说着转身已经一掌向那崔太守飘来。
郭路转了几个身挡在崔太守面前也是一掌过去,只听得当的一声郭路退了两步,闻可来却退了四五步。史天衡喝了一声一掌也已攻了过来,区不灭道:“小心。”于是上去对了一掌,两人各退两三步。双方都惊叹对方果然武功高强,难怪有恃无恐。
这时候,二十来个兵丁已经冲进来,黄河五恶操着兵器喝骂上前迎。一壶茶的时间,两拨人已经过了几十招,兵丁虽然不懂高招但多少服役过,自然有不少本领,一时之间和五恶斗得乒乒乓乓,难解难分。
这边,兵丁时而加入渭河三浑鬼的队伍,他们实力更加,黄河五老却一边暗叫苦也。三老班春阳喊道:“老大,怎么办?”
史天衡是黄河五老里武功最高的,也是战斗经验最多的,这时脑袋却灵光起来,朗声回答说:“老五,你快点解决那个兵丁的队长。”
卫了然突然醒悟,一掌过去,那队长如何受得了,只见那队长正好掉转脑袋,乖乖地把脑门迎了上来,当啷一声,顷刻口吐鲜血,眼看已经毙命,这时二十多个兵丁却也还有十二三个,那崔太守巧智着说:“我去大营搬救兵。”说着已经一溜烟出去。
史天衡喝道:“老五,过来摆阵。”卫了然一掌又要了一个士兵的小命,接着跳了回来,只见黄河五老一个长蛇模样。
区不灭惊愕道:“老三。”渭河三浑鬼瞬间也是排成一字型。
郭路心有灵犀地转到他们后面拍了一掌,蓦地里只见区不灭和史天衡对了一掌,大堂里的茶壶、茶壶的盖子、茶托、盘子、桌椅和蔬果纷飞起来,两拨人不约而同地后退,口吐鲜血。
那边晁幽见厨房着火,崔府上下忙不得不知所措,又听到大堂斗得胶着,晁幽几人于是来到一个房间依葫芦画瓢,在烛台上一转那机括,只见那道门果然升起,晁幽两根手指往那小姑娘的右肩一点,那姑娘突然一个掴掌过来,责骂道:“你怎么现在才过来救我。”
晁幽不知其所以然,预备要打他一掴掌却到得中途放下,木蔓婷却给了她一掌,喝道:“你个小娃娃真不知好歹,他救了你你却如此放肆。”
那小姑娘哭丧着说:“我叶江南打他关你什么事。”
梦夏又说:“晁兄,快快走吧,不然待会大营的部队过来就不好对付了。”
晁幽说:“恩,不过他们收刮了那么多的民脂民膏,那几箱黄金饼子怎么也要拿走。”不多时几人又到郭路下榻的房间和崔太守就寝的地方搬来了两个狼皮箱子,打开一瞧,真是黄光灿烂,犹如葵花朵儿。
梦晚秋道:“好大的手笔。”
晁幽说:“你们快快搬到那预备好的马车上。我先去大堂瞧上一眼。”说着已经连续过了几个长廊。
晁幽来到大堂,只见两拨人席地打坐,却不见黄河五恶。晁幽于是问:“你们的五个弟子呢。”
卫了然边运气边艰难地说:“那几个草包,妈妈的大冬瓜,已经追那几个兵丁去了。”
区不灭何诧异说:“小子,怎么又是你?”
晁幽说:“我来给你们送大礼了。”接着从怀里掏出几个铜子儿丢到他们面前,又对着区不灭说,“区老头,劳烦你和崔太守说一声,我因没有酒钱,借你们两箱黄金一用,等爷爷有钱了再还你们。”
史天衡这时候说:“小兄弟,快给我杀了他们。”
晁幽回答说:“我可不会贵派的‘不忠义’绝学。”又丢了几个铜板过去,说“这是酬劳你们的出力钱,此后我们互不亏欠。你们哪一拨人后醒来,哪一拨先死好了。”说着已经飘到了门外,黄河五老却暗叫苦也,不断大冬瓜大南瓜大木瓜的叫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