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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笔写成个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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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世界的另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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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暗曼陀罗寄生。

    一种玄奥又恐怖的法术,施术者将自身念头化作一颗黑暗曼陀罗种子,寻机寄生于他人灵魂之内,以他人的灵魂为土壤,蔓延滋长,最后连并血肉一起吞噬,化作养料,供养施术者。

    同时这种法术也是施术者保命的后手,只要施术者还有一颗黑暗曼陀罗种子流落在外,即使本体被人神魂具灭,施术者也可以以种子把别人吞魂夺舍,取而代之,静静蛰伏,寻机再起。

    《神通志·诡术篇》把黑暗曼陀罗寄生、神魂放牧、秘密傀儡术,并列为古往今来三大诡术。

    三百年前,邪神夜色天女肆虐人间,以黑暗曼陀罗寄生把天下修士作为自身的养料,之后佛门神圣悲母菩萨以大智慧创出光明曼陀罗胎藏大结界,与夜色天女两败俱伤,夜色天女作为后手的诸多黑暗曼陀罗种子几乎被悲母菩萨以因果追溯之法灭尽,只余下一颗本体神魂精华所化的种子因为本质最坚,虽被重创,却得以残存,悲母菩萨重伤垂死,以无力再毁灭这最后一颗魔种,于是只得用最后的一丝法力以光明曼陀罗胎藏大结界将其封印在随身的发簪之中,希望让夜色天女最后的残余随着岁月流逝慢慢衰亡。

    然而黑暗曼陀罗寄生太过诡异,夜色天女竟然慢慢寄生了没有悲母菩萨亲自主持的封印,一边极缓慢地蚕食分解封印,一边靠着在蚕食封印转化得来的一点力量苟延残喘了三百年。

    三百年间,发簪频频易手,直到那一天,被悲母菩萨法力灵光吸引的沈墨买下了发簪,那个时候悲母菩萨设下的封印也已经快被黑暗天女蚕食殆尽。

    然后好死不死的,在夜色天女终于终于将封印吃净之际,沈墨把发簪送给了沈灵。

    夜色天女一接触到沈灵散发出的灵光,就知道眼前的小女孩资质非凡,正是她重修的好庐舍,只要寄生吞吃了她的神魂,这具漂亮的身体,这非凡的资质都会被她据为己有,她连绵三百年的创伤也能瞬间得到好转,三百年前的大修行者夜色天女再次君临世间之日,指日可待,甚至她未尝不能再进一步,踏足那传说中的境界。

    虽然中间出了一点小波折,被一个不知死活的小子打断了寄生,但等她先吃了这个不自量力的小子,就当先吃个餐前小点,然后再享用大餐。

    她轻而易举地侵入沈墨的意识海,把黑暗曼陀罗的根须扎根于每一块记忆碎片和神魂杂念中,一边吸收着“营养”,一边把根须伸向意识深处,灵魂本质所在,轻蔑而嘲弄地笑着,然后走进了灭亡……

    ……

    如果说前身沈墨的记忆像是一小池塘的水的话,夜色天女的记忆庞大的就像一片汪洋,几百上千年的记忆、经验以及知识宛如海啸般冲散了着沈墨原本的记忆,开始冲刷着他的人格,结局似乎已经注定,这种这种体量相差巨大的融合,沈墨似乎就要被洗去自我。

    然而奇异的,沈墨的自我就像一只饕餮之兽,面对夜色天女海量的记忆他竟然照单全收,毫无被影响的痕迹。

    “哥你干什么……呀……你怎么能这样,明明都送我了……哥哥?哥!”

    沈灵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嗯?”沈墨如梦方醒。

    夜空,月色,锣鼓吆喝、烟花爆散的声音远远近近地穿过来,沈墨从穿越千年岁月,回到了人间。

    家,小院,妹妹,一切都是如此真实而生动。

    “怎么了?”他竟一时搞不清楚状况。

    沈灵鼓起腮帮子,抓住沈墨还举着的手,一把抢过发簪,生气地道:“什么怎么了,你明明都把发簪送给我了,刚刚又把它摘回去,还要扔了……你就知道欺负我!”

    沈墨一愣,原来他意识中天翻地覆,现实中只过了这么短的时间。

    沈墨看看被妹妹抢回去的发簪,眼角不自觉地抽搐了一下,慧眼下这玩意儿已经没有任何异常了,夜色天女也不知道为什么挂了,按说它现在就是一根普普通通的发簪,但他看着这根发簪还是心里止不住的往外冒凉气,对这根发簪都有心理阴影了。

    他对沈灵勉强笑道:“小妹,我突然发现这发簪不怎么适合你,你把它还给我,我赶明儿给你买一支更漂亮的。”

    沈灵还以为哥哥又在逗自己,笑嘻嘻地摇摇头,把发簪插回头发上,“不还,我喜欢这根。”

    “我保证新发簪你更喜欢。”

    小丫头倔脾气上来了,哼道:“就是不还。”

    “不还可就没有新发簪了,新发簪旧发簪你选吧。”

    沈灵瞥了哥哥一眼,小眼神透着股智商上的优越感,“小孩子才选,我当然全都要。”

    沈默:“……”

    ……

    沈墨到底是没能把玉兰花簪要回来,兄妹俩闹了一阵,最后小丫头借口困了溜掉了。

    要不回来就要不回来吧,反正那上面也没什么危险了。

    沈墨躺在床上,却没有半点困意,直到此刻迟来的恐惧、庆幸和兴奋才涌上他的心头。

    恐惧的是他今天差点就完了,在夜色天女的黑暗曼陀罗寄生下被吞吃的渣都不剩。

    庆幸的是最后他活下来了,老实说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幸存下来的,那个时候他在夜色天女的寄生下已经意识模糊,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继承自夜色的天女的记忆到了最后那一点也突然变得模糊,他只能感觉到夜色天女最后的愤怒、恐惧,以及不甘,他只能猜测苟延残喘了三百年,夜色天女其实早就到了极限,只是她自己不知道而已。

    而兴奋,来自夜色天女的记忆遗产。

    通过夜色天女的记忆,沈墨才知道这个世界远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简单,这个世界是如此的神异而瑰丽,有各色修行者,有妖类异兽,有秘境……还有长生。

    虽然各种修行流派难以穷尽,各自对修行的理解也往往南辕北辙,但修行到某种程度时总有些相似的特质,于是修行界把修行层次大致划分为五阶,而一个一二阶的普通修行者虽然还未超凡脱俗,但一般也能比普通人更长的生命,能轻松活过百岁,而五阶的大修行者有善于养生的,更是能享八百年大寿,至于夜色天女,她是已经超越普通五阶划分半步的存在,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能活多久。

    长生……对于曾经对抗过死亡,甚至已经死过一次的沈墨的诱惑实在太大了,何况这两个字后面还有一片精彩到极点的世界等着他探索。

    然而幸福的烦恼来了,他到底该选什么哪种修行之道好呢?

    夜色天女这个家伙当年也不知道吞了多少修行者,正统的,偏门的,她记忆里的修行法决只能用浩如烟海来形容。沈墨一时陷入了幸福的烦恼。

    夜色天女本身并不具备参考价值,她的修炼之路并不适合沈墨。

    这个世界修行方式流派繁多,正统的,其中主流的有武道和食气两大流派,小众的有符道、炼神、灵宝、剑修、正神等,偏门的就更多了,服丹、卜算、采补、御鬼、画符、持咒、请神、祭献……只不过比起正统道路,偏门之法不是藏有隐患,就是顶点不高,反正就是难以获得大成就。

    夜色天女修炼的是偏门中的偏门——香火神道。

    香火神道算是从炼神法中分离出去的一个偏门小分支,炼神法是一门十分古老的修行方法,壮神魂,出阴神,打破生死恐怖,成就鬼仙,历九重雷劫,最后炼尽阴渣,传说最后能成就阳神,而阳神可是超越了五阶划分的存在。

    而香火神道,则是从炼神法中开辟出的一条捷径,这条捷径前期修行比普通的炼神修行要快的多,修炼这条道路的修行者需要扮演神灵,显化神异,聚拢信徒,立神庙,弃肉身,塑金身,聚拢信徒虔诚的香火愿力壮大自身神魂,只要香火够旺,愿力足够,量变引发质变,堆也能把修炼者堆到鬼仙,也就是第四阶的境界。

    听起来很美好,然而这里面问题多多,首先就是香火愿力这玩意儿,又叫信仰之力,来自信徒对神灵的信奉之心,可是人这种存在,心思是很复杂的,不说那些利欲熏心之徒,就算是极虔诚的的信徒产生的愿力也难免带着种种杂念,或狂热或阴暗,甚至有怨毒有恨恼。虽然神道法门有炼化这些杂念的办法,可毕竟非自己苦修得来,难以尽全功,日积月累之下,沉渣堆积,修炼者神魂被侵染的斑驳,几乎没有可能从第四阶再进一步,渡过雷劫成就五阶的可能,甚至会在信徒愿力的侵染下,神魂崩溃,万劫不复。

    就算不提这些遥远的问题,怎么保持信徒的信仰也是个问题,一旦信徒流失,信仰减少,神道修士的修为就会倒退,境界跌落。

    至于夜色天女这个异类,她是在神道修成第四阶不久之后,在一处秘境的古老墓穴内偶然得到了黑暗曼陀罗寄生的法决,然后毫不犹豫地寄生了自己的全部信徒,将他们化为源源不断的养料,让她得以渡过雷劫,以雷霆之力化去了愿力沉渣,将自身的修行道路从神道转到了炼神正统,并通过不断寄生其他修行者达到了半步超越五阶的境界。

    沈墨可不想走夜色天女的老路,做一个没有人性,人人喊打的大魔头,或者走那条缺陷多多的神道之路。

    沈墨选啊选,最后选择了最主流的食气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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