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马,你说这小子没日没夜,天亮了刚刚睡下?”
柴房之内,厨子摸着下巴有趣的扫了一眼木床之上横七竖八和衣熟睡的苏白,而后偏过头去看着床边淡笑的马夫笑了笑。
“嘿嘿,是啊,既然要教,一开始强度自然要大一点儿,这孩子毅力倒是不错,这点我很满意。”
马夫随意的点了点头,转身走到身后那个火炭将熄的火盆旁边,暗红的木炭在盆中下落着灰白色的灰,残着点点火星,余烬落下不少,显然是整夜燃烧在冰冷的寒夜里为苏白提供着温暖和光明。
伸手捡了几块被苏白劈完的木柴,马夫看了看厨子,示意让他过来点燃,省得出现柴烟将刚睡下没多久的苏白给呛死。
目光自苏白那摊开的细长的手指上收回,一夜之间,手指肚上被磨出了不少血泡,此时那些被磨破的血泡似乎受到寒冷的侵袭,皆是快要冻结起来,马夫的意思,显然是为了不让苏白留下冻疮,到时候双手连握都握不住,更别提继续劈柴了。
想到此处,厨子甩头一笑,马夫这人他了解,有时候感觉冷冰冰,可心肠到底是热的。
“你说他什么时候能进入黄武级?”厨子凑到火盆旁蹲下身子又顺手一挥,一道温暖的火焰在盆中的木柴上冉冉升腾,木头渐渐被烤的变黑,而后尤自燃烧了起来。
马夫看着烧的欢腾的柴火摇了摇头回道:“不知道,这得看他自己的造化。”
“我是说难道劈柴,劈着劈着就能产生武元?”厨子拿来一根木柴坐在上面,双手举在火盆之上烤着火。
马夫沉默了片刻,渐渐敛了笑容,一本正经说道:“是,也不是要想拥有武元不像你们魔法师,只要感应到天地元气就能借此修炼,而武元需要自身一点一滴的积累,当自身条件达到一定的程度,才会有元力透过身体留下那么一丝一点融入肌肉筋骨被机体吸收,从而积攒下力量,所以我们武者要想提升很难,但真正成长起来的武者,你也不得不承认,那是真正的可怕!”
厨子看着他的眼睛,稍稍顿了顿,对于这一点,厨子无法反驳。因为雪府之内,无人是马夫的对手,那把劈柴刀,早已将他们曾经自视甚高的心态,全部劈落下了凡尘。
一个是淬炼积累而成的精纯力量,一个是直接借用或者大量吸纳,这真要计较起来,武者拥有的武元无疑是占据上风的。
然而武者想要提升,速度缓慢的要命,马夫年临半百是地级武者,他厨子三十有余却也是地级水平,这自然有着天分的成分在内,但抛开那些不谈,单从年纪便可看出难易。
而大地级以下,寿命只有匆匆百年,只有跃入了大地级,才能活上两百余载,至于到达天级,那已经是超脱凡俗似神的存在,生命层次整个跃迁可百年之内,普天之下的武者能有几人达到大地级?十有八九皆是抱憾而终,更何谈天级了。
可悲可叹
厨子怔了片刻,再次回过神来,却是摇头突然失笑道:“这小子跟着你就行了,雪松大人还让我和石头一起教导,我们两个是魔法师,这不是在你面前班门弄斧吗?”
听着厨子话中淡淡的自嘲,马夫淡淡一笑,拿着手中的柴火在盆中挑了挑,使火焰烧的更旺,而后抬头笑呵呵说道:“其实开始我也很是纳闷,你说一个厨子和一个扫地的能教给他些什么?后来我一想,倒是有些期待起来,他在我这儿只能学到劈柴,不过在你那儿,还可以学习炒菜,锻炼腕力,在石头那儿呢可以锻炼敏捷,看起来似乎有点儿不错。”
厨子偏着头再次一怔,肩头微微抽搐了两下,片刻后苦笑着无奈道:“石头是土系魔法师,可以用陨石天降迫使他提高反应力和速度,这点我也想过,可跟我学习炒菜这俗本事?呵呵,老马啊,是不是有些误人子弟了?”
闻言,马夫摆了摆手,摇头说道:“非也什么是俗?有个词叫超凡脱俗你知道吧,在我看来,超凡的本事皆自俗中脱现而来,正所谓物极必反,浊泥之中可生出清莲,而我劈柴劈入了地级,难道炒菜就炒不出一身好手段?”
“呃这”厨子顿了顿,脑海中脑补着苏白拎着铁锅大勺子与人战斗的画面,而后浑身打了个哆嗦,讷讷道:“打架像炒菜,如果也能把人炒的人仰马翻,我服!”
马夫嘿嘿一笑,蹭了一下鼻子,眼中传递出来的意思大抵是:嗯,有眼光!
上午的时光在苏白流着口水的沉睡中和马夫与厨子的商量下缓缓过去,当听得苏白的酣睡渐渐平稳几欲醒来之时,马夫撑手伸了个懒腰,自暖和的火盆旁站起,看了看门缝外的天色,对着厨子笑道:“一会儿你去给他开个小灶,不能让咱们这个小徒弟饿死不是?”
望了一眼屋内堆积的劈好的柴火,厨子打趣道:“这不正是你想干的事儿吗?熬夜劈柴,这孩子遇见你也真够倒霉的,哈哈。”
“严师出高徒,行了,快去吧。”不耐的撇了撇嘴,马夫推着厨子将他赶出房门。
站在床边,独自看着苏白沉睡的模样,看着那小脸上还残留的一丝执犟,看着他不时吧唧嘴巴偶尔梦呓一声的安详,马夫那老道严肃的脸颊上,难得流露出一抹慈祥,俯身将被苏白蹬的老远的棉被拽过来轻轻给他盖好,又掖了掖被角替他将从窗子门缝中透进来的细风阻住,这才悠悠站起,缓缓步出了柴房。
马夫膝下无子,或者说,曾经有
刚才那些在人背后才显露的轻柔,几十年都未曾展露过,苏白的出现和牵畔,显然在他的内心唤醒了一些温暖的东西
“啊”
正午时分,苏白自沉睡中醒来,睁开惺忪迷糊的双眼,打着大大的哈欠,这一觉睡的太舒服了,仿佛卸去了数以顿量计的困乏。
“嘶。”
迷迷糊糊倚着床头坐起,刚一起身,苏白便是感觉到,躺着的舒服是错觉,此时浑身的酸痛才是现实。
由于来到雪府之前都是在浑浑噩噩中昏死、醒来昏死、醒来中度过,长期营养不良,昨晚又跟半屋子的木头杠了一整夜,身体明显是吃不消,这休整过后,几乎从头到脚,都被唤醒了痛觉,无处不酸,无处不痛!
甩了甩脑袋,大口的吸了两口气,苏白定了定神,双眼渐渐有了神采。
“奇怪?明明记得睡觉前火盆快要灭了,现在怎么烧的这么旺盛?”扭头看着房间正中的火盆,其内的火焰欢快腾烧中不时传来一阵木柴被烧的炸裂的噼里啪啦声,苏白讶然的挑了挑眉头,嘀咕出声。
“吱”
苏白发愣中,随着一道轻响,房门被人径自从外推开,顿时门外的寒风夹杂着诺大的雪花纷纷扰扰飘了进来,迅速融化中,火盆中的火焰摇曳的腾跳着,屋内的温度流逝的飞快。
马夫转身将门带上,目光直接落到呆坐在床上的苏白身上,那灰色衣服下的小身板,似乎带着一些萎靡不振,马夫遂提高着嗓音淡淡道:“醒了就起来,下午还要接着劈柴,赖在床上算怎么回事?”
呆愣的双眼,被马夫的一句话,骤然吓得一跳,苏白的小脸立马哭嗓起来,扯着因滴水未进而干涩压抑的嗓子嘟囔道:“怎么还要劈啊,这不是已经劈完了吗?难不成还要我先去城外捡些柴火回来?”
“这么冷的天,雪府这么大,需要柴火取暖的那可不在少数,你以为这点儿柴火就够了?至于捡柴火倒是不用,出门直走穿过庭院,马棚旁边有个柴棚,里面的木柴足够你劈上一个月了。”马夫心下偷偷一笑,顿了顿,似乎是想起了些什么,拍了拍衣服上消化了的雪花,眯着眼皮又道:“厨子给你开了个小灶,如果你还在这儿干耗着,保不齐会被别人吃掉啊。”
闻言,苏白哭嗓的小脸顿时来了精神,惊喜一般急忙掀开被子从床上跳下,麻利快速的套上那双新棉靴,化为一头嗷嗷直叫的饿狼,以着狂风席卷大地之姿夺门冲出,头也不回的奔向了厨房。
没办法,肚子太饿了。
“这小子”
看着苏白干脆到连脸也不洗便奔走的背影,马夫笑呵呵的摇了摇头,走出房门将门关上,屋内火盆中被风压迫的似要熄灭的火焰这才缓过劲儿来,继续温暖着柴房。
“这样盲干不行,看来得跟他谈谈,最起码让他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劈柴!”
回想着被苏白胡乱劈的乱七八糟,比例不一的柴火,马夫转身推门进入自己的房间,等待着苏白饭饱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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