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间的那番话,看来是起了作用。从哥几个的反应中看得出来,这不奇怪,毕竟有凉府军的底子在,如换做其他军队,宴安是不敢这般安抚的。
只是,要想把凉府军的军旗插在故土之上,谈何容易。
次日,宴安前往范旻帐中,大致说明了他们的决定。范旻到是支持,并写了文书,让斥候传去报知郑曲。
然而,对宴安要南进决定,范旻多少有些担忧。
自他入驻此地,前后已经派出三批斥候,前往刺探军情,至今半月有余,都不见归来。他自燃知道,多半是都折了。
所以目下,在没有军主下令之前,他也只能,仅仅守着这一带,顺带策应将军的谋划。
可,见宴安坚持,他也不便多说,只把真实的情况告知了宴安,让他多加小心。
宴安来到昨日所站之地,望着眼前一目景象,不多言语。他知道,今天,这里,肯定会聚集这千余人老卒。
只见,木南华带着两员队领模样的年轻人走来。不用多说,这两人估计就是南进的领头人了!
前面,也已然分出月有百余人的队伍,这便是即将要南进的人员。
“将军,诸事已定,将士们愿随将军前往。”木南华来到跟前,禀报。
“恩,一切按计划行事,开始吧!”宴安,支应一声,吩咐到。
“末将遵令。”听得此言,老将木南华,暗暗点头。这就是,主将应有的威严,与姿态。他觉得,宴安做的很好。并没有因为能重燃士卒们的信念,而表现得高兴。依旧似昨日离去哪般,不理不睬。
“司徒邢,慕容斐何在!”木南华领了将领,回身到。
“末将在!”
“按计划,行动!”
“得令!”
对于已经安排的事,宴安并不打算插手,只是静静的看着,看着他们百余人纷纷消失在视线之中。
【但愿,都能平安归来!】
从范旻的交谈中,他已经知道了,穆吉对他们的防范有多严密。不管南方出了什么变故,亦或有什么计划,至少,目前交战区还是牢牢地控制在穆吉手中,可见这位,也是个难缠的主。
宴安,目光幽幽,准备离去。他并不打算把南行的计划,告知这几位,反正不管如何他非要去不可,既如此,又何必自己添加麻烦。
“将军……有些弟兄,想做您的亲兵,但不知将军心意,遂到末将这里请求。不知……”木南华,思虑再三,还是把这件事告知宴安,好让其自行决定。再者,每一军主将都应该有自己的亲卫营,何况又是如此年轻的主将。
“哦……这件事不急,等过些时日,交给李睦鑫来处理即可。我还有事,先走一步,这些家伙就交给老将军了……等我消息!”
本想离去的宴安,听了这话,有些意动,此次南行,往来又会耽误不少时日,若有几个亲卫在身旁,多半会好很多。但想了想,还是回绝了。
目前的情况,他没多少时间来浪费,亲卫的事只好等南行归来再说了。在则,将卫校营挂名在郑曲的亲卫营下,这事还有没正式确认,所以这些都得推后。
木南华笑着,摇摇头,道,“早与这帮混小子讲了,就是不信嘛。”
“呵呵……无事,我便走了,还有好些事要与将军去商讨,这里就交给你们了。”宴安不置可否的说着,便叫上李睦鑫离去。
……
六七月的天,南方本来就酷热,但为了混进已沦陷的禾城,宴安他俩也就不得不当一回苦力了。
本来想装扮成不同百姓,混进城中。哪承想,被城门的守卫结了去修城。[看来长得太结实也不见得是好事啊!]
不过,这倒是遂了宴安的愿。此来,本就有打算搞清楚,朗威军在各个城郭的布防情况。现在到好,的来全部费工夫。趁着修补城防的间隙,可以摸摸这禾城的情况。
不过,进来容易,出去南啊!
就在宴安与李睦鑫打算离开,去往他处继续打探的时候,犯难了。
“没想到,穆吉对禾城的防备做的如此严禁……”宴安,颇有些头疼。
从协助修补城防的队伍中脱离,避难。难的是,如何离开禾城!
从探听到的消息来看,能出城们的,就那么几类人:老人,妇人,死人以及为修城防运送石料的人!
而这类人,都是有全副武装的朗威军监护,每一名士兵都赔给长矛、短刀、弓箭,进进出出都会清点人数。
一旦有人逃跑,被发现,即刻会遭到这些长矛箭羽的伺候,基本没人能逃得出去;如果少了人,那么,这一队采集石料的人就遭殃了,监护的士兵会第一时间向驻城军队发送信号,收到信号的驻军,即刻派出一支人马搜寻逃跑等我人员,并且开始屠杀采集石料的民众,直到抓回逃跑的人,或者杀完采集原料的人。
虽说,南方多丘陵,但相对于南氏国境内的城郭,大凉南疆的这一带,还是相对比较平坦开阔的。所以,想混在出城的队伍中逃离,基本不可能。
“是啊,打底弄清了驻扎卫城的兵力情况,但我们如何出去呢。”李睦鑫也是焦急。
这万一栽在这里,那可是让人笑掉大牙的,今后还如何重建凉府军!
“只能行此险招了,三斤,想办法把他们做工的绳索取来,今晚我们强行出城。”宴安,边忙着手里色活,低声对李睦鑫说道。
李睦鑫无奈的,翻了白眼,【又要弄险…】
从再回南疆之后,李睦鑫发现,宴安变了许多。
以前军中,做事总是力求稳当,因此众人还送了[宴稳当]这绰号给他。
再看看进来他所做的事,哪一件是当得上稳当的:先是咆哮吴国朝堂,再是当众撤掉凉府军的军旗,然后又是孤身犯险南进刺探军情,现在呢,居然打算从守卫森严,高达三丈余的城墙上逃离!
【这可真是……】李睦鑫无奈,这也是唯一的办法。
虽说,可以随采集色人出城在逃,他也相信,凭他俩的本事可以躲过追兵,但无端害死那些可怜人,又不忍心,还能怎么办!
他们在这禾城待了有几天,城里城外,都打探清楚了。
城中守军也就五千余人,但在据此不远处,据说驻扎着穆吉的主力。从见到的云粮队伍出发的方向来看,似乎是东南方向。
这一次,可谓是让他俩见识了,战败给城中百姓带来的灾难。原本,和谐安宁的禾城,如今,混乱不堪,被占领前能逃的、舍得逃的还好点,无非就是搬不走的家产被抢占充资罢了。
但没走的人就没有那么幸运了,男子十岁以上,要无条件服劳役,为朗威军修筑城防!城中商户更要缴纳钱粮谷物以充军资!什么?不给?那就抄没家产,男的杀掉,女的收监,等战后分配!据说,已经有一部分,抵抗的商户的女眷,被分给此战有功之人。
也正因如此,有些混混,借机混世,专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导致城内混乱不堪,连基本的生命安全都没有保障。
所说,往常宴安他们也有攻陷过他国城池,但军纪约束,并没有出现滥杀的情况。可如今,轮到他们这里,却是这番景象。
【这是为什么,战争与他们何干?】
然而,自古兵亦是匪!入城而秋毫不犯者是兵,烧杀劫掠者是匪!可谓一面是佛一面是魔!
目下的宴安,没有心思思考这些,只是见到此景,心中愧疚,如果他们没有败,就不会如此!
入夜之后,子时刚过,禾城城墙东南角下,出现两个黑影。
“确定是此处?”
“错不了,今日申时,我还刻意从这经过。这段刚修复的城墙,是唯一适合的。上面左右两处距离约十步开外,方才有守卫。如今深夜,我们小心些,应该不会被发现。”
“恩,就这么办,出了城,往东南走……行动!”
没错,正准备翻越城墙逃离的这两人,正是宴安和李睦鑫。这是他们反复探查过的,唯一有机会出城的地方。
即便如此,他们也要费一番功夫,躲过夜巡的士兵,徒手攀登三丈余高的城墙,然后在用偷来的缆绳,掉下城外。此中惊险,在多年后,李睦鑫回忆起来都觉得不可思议。
如果,那晚天不那么黑,内墙修缮的比较光滑,巡逻的士兵稍微在精神些……等等,哪怕是或者,缆绳不能负重,不够结实,他们都有可能就永远留在了禾城!
庆幸的是,他们有惊无险的逃脱了!
离了禾城,再往东南行进的路上,没有了往日的村镇,朴实的村民,一路入眼的,要么十室九空,要么断壁残垣。
这些年来,大凉的税负,虽说也不轻,但至少民众是有口粮吃,有衣遮体,律法还算严明。南疆一带,由于土地肥沃,气候温润,也是连年丰收。
现在呢,见到的是什么?被糟蹋的谷物,被毁坏的良田,被焚烧等我屋舍,被屠戮的乡民……
天下之大,莫非皇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两国交战,士族倾轧,受益的是谁?受苦的又是谁?
一路上,宴安,越来越沉默。两国交战,为什么要屠戮,这些手无寸铁的乡民?如今,这是被攻陷的边城。那会不会有一天,自己家乡的城池会不会被攻陷,攻陷之后呢?会不会也像这般,亲朋好友,乡邻同村被肆意的屠戮,蹂躏,践踏!
太可怕了,这太可怕了。那些将军们在干什么!难道装备精良的士卒,就可以肆无忌惮的屠戮吗?难道战胜之后就可以,肆意残杀吗?他们为什么不管,为什么不约束部下。
到底,何为将?我们从军为何?胜,而屠戮?乃,而不能护家……
宴安,有些迷茫了?如果真有一天,自己的家乡,因为城池沦陷而遭到屠戮,自己会如何?
不他不敢在想下去……
从禾城出来后,一路山情绪都不高,此时已经,临近项城,所探查到的情报,已经记录。
……
七月初,当宴安还在探查朗威军的动向时,远在屈城的郑曲,收到了来自梁城的消息。
一份是,朝廷兵部发来的,催促进兵的文书;一份是,留在梁城的蒙云等人发来的私信,收信人自燃是宴安。但此信也只能等宴安从项城回来之后才能看到了。
看着,兵部发来的文书,郑曲沉思良久。文书内容不多,去让他愁眉不展。
【看来,朝中有些变故啊!】郑曲心中暗想。
此时若是方智在身旁,或许可以相互讨论一下。现在嘛,算了……进兵就进兵吧!
【等了你们这么久了,还是没有表示,兵部如今下文催促……也好,那就杀只鸡给猴看看,哼】
郑曲,拿着文书,眼神犀利起来。他此来屈城,一是看看,贾麟站前部署的如何了;而是,准备对留城那伙人动手。
他一直在等!按他本意,是不想见血的。六月底的时候,收到范旻发来的报告,大致知道,宴安要南行,他没有阻拦,毕竟他也需要南边的消息。顺便,再给这些人一些时间,终究算是自己人。
可以兵不血刃,安稳交接,稳定南疆后方,他郑曲是愿意的,也有这个胸襟。
偏偏某些人,却非要在浪口弄潮。好嘛,那就趁着兵部的催文,斩只鸡来祭旗!
然而,郑曲说不知道的是,在蒙云给宴安的心中,提到了一事:吏部的郎官丘殷師,因沙河贪污案,被凉王砍了头。
这件事,本来不算多大的是,只是整件事的背后,牵扯出了一些可能通敌的线索,所以不得不草草结案。大理寺本来是要继续审查的,凉王,却那案件提上了朝议,最后售完结果,就是,兵部催促前方进兵,丘殷師人头落地,沙河案草草结案。
经此一事,朝中忽然,安静了许多。各部各司,照常运转,早朝上,除了鸡毛蒜皮的事,六部尚书,侍郎们也安静异常。当真是怪异!
七月八日,经过了几天艰难的探查后,宴安与李睦鑫回到了卫城。
这一次南行,给宴安带来色冲击,比之吴国的来还要激烈。主要是精神上,受到的冲击太严重。也许,之前都是在将军售完羽翼下,没有接触到这些。加上之前悲伤引发的疾病,导致回来之后,在城府躺了两天。所有带回情报,包括卫校营传回的,都交给李睦鑫处理了。至于梁城的书信更没来得及看。
郑曲也是在接到报告后,从屈城赶回。这小伙子,他是不能让他出事的!
两日后,宴安身体好转,便叫李睦鑫取来卫校营的报告。此时才知道,派出去的百余名兄弟,有二十五人没有回来。
其余的,也多半是负伤而归。至于带回来的情报,他李睦鑫已经规整,并且重新修订了地形图。
看完规整的情报,才知道,这一个多月来,朗威军的主将穆吉并不在前线,而是回了南城。
【唉,错过了战机啊!】宴安暗暗遗憾。
同时也伤感,为了这些情报,前前后后,大凉损失了几十名将士!而,他残存等我凉府军、此时的卫校营又少了二十五名精兵!
【可恶!】宴安,暗恨。他要是不拿回丢失的城池,还有什么脸面继续统帅残存的将士!
现在唯有,先结束掉这场悲惨的战事,其余的战后在考虑吧!
“哎呦,可以发俾气了嘛!”在宴安,暗恨之时,郑曲刚好来到他这边,刚好见到了,脸色阴沉等我宴安拿拳头锤桌的情景。
“额,将军见笑了……”宴安悻悻的道。
“哼,再有下回,我就上报陛下,直接把卫校营拆散了,分到各军中!你也别不服,本将没时间跟你废话,前几日朝中发来文书,催促进兵。呐,这是顺道一起发来给你的,先看看吧。”郑曲没好气的训斥道。
“阿宴,见书报安。我与兄弟五人,已平安,勿念。时,多事之秋,想来你也久不闻朝中之事,我知你用意。现下,略陈进来朝中诸事,愿尔查之。某与石马、桓宇,已在军中任职,此陛下特命!阿宝,原也如此,但,终究回了卫府照看夫人及公子。只,启日来,越发不可琢磨……朝中诸事尚可,唯沙河一案,被草草了解。详情如下……望尔查之,醒之!勿要重蹈覆辙……白城易主,北方暂安……余事皆有我等,勿要为念,望早日归朝……”宴安接过书信,翻开阅览。
“这就不奇怪了,朝中起了波浪,沙河案,陛下斩了吏部郎官草草结案,所以才有了兵部的催文,将军自己看看,陛下也不易啊。”说罢将书信递给郑曲。
“也好,等了这么些天,也该坐最后决定了,明日随我进留城,如何?”郑曲看也不看书信,盯着宴安道。
“他们,还没有回应吗?那还等什么……”
“安,愿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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