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如何,宴安是不会按着医嘱,白白废了这些日子的。现如今,两军对峙依然二十余日,如果大凉这边在不有所表示,那被攻陷的城池,怕是难以要回来了。他不能等到月余以后才能产于战事,到时候,说什么都晚了,指不定已经结束了。
好不容易聚起的兵势,岂能白费,这样一来,吴国上下或许越加的肆无忌惮了!
在床上又躺了一日,六月二十五日,见已然能行动自如,便寻了老军医,问清了注意事项,就匆匆离去。
搞得老家伙直摇头,“天下当真有如此好男儿,今朝我算是见着了,这卫将军是何样的人物啊,竟收得如此儿郎!唉……”
出了医坊,宴安朝凉府军的营地走去。这两日,养病之余,他一直在琢磨着,如何把这千余人弟兄给拉拢起来。他是老卒,知道战后军心浮动。虽然他们也是老卒,但凉府军哪里经历过这般惨状!就连他自己不也差点活不成吗?所以他要找这些老兄弟们聊聊,要挑起他们的心性,不然,就全完了!
【要是将军还在,多好!】宴安,忍不住想到。
人啊,就是这么奇怪。当你有依靠等我时候,永远不想着自己去解决任何事情。可一旦,这个依靠骤然之间消失,便会彷徨不安,迷茫不前。
军队也同样,悲伤过后,如果处理不好,那便是这只军队的葬日!
所以,宴安来了,收起心中的伤痛,找到了,在木石崖一带消遣的千余人原凉府军的将士。
这也是没办法,丧事过后,这些人失去了方向,失去了从军的意志。作为代掌兵权的木南华,心中焦虑,请过范旻,也与冯幽屏等人商讨过,最终的结果都是一样:等!
是的,等宴安来收笼。既然之前就已经一致推举宴安掌兵,那就等他病情好转再说。木南华懂了,冯幽屏有能力收笼,但他觉得并不会比宴安做的出色,所以他愿意等;李睦鑫呢,经此一站,为人更加寡言了。范旻更是直言,他是胡骋军的将军!
不得已,校尉木南华,提了个意,把他们拉倒这地型复杂木石崖一带拉练。用以分散士兵们的注意力。说是拉练,其实跟消遣没什么区别,反正现在朗威军已经退宿到禾城一带,这里也有自己的友军驻防,没他们什么事,就算有事,他们一千人又能起什么作用呢,徒增伤亡罢了!
宴安,出现在山坳上,目视前方毫无生气的拉练。这哪儿还是曾经的威武之师?随便来几个老农都可以把这些人打趴。
良久,似乎有人发现了山坳上那站着的孤单的身影,他就在那儿,静静等我立着,没有任何表情。接着一个,两个,三个……一伍、一什……一队、一营……最后所有人,都停下手中的活,望着山坳那里。起初还以为,这些家伙又耍性子了,可随着他们的目光望去,木南华、柳斌、冯幽屏、孙柯、李睦鑫等人愣住了。随即,恍惚之后认出那是宴安。
宴安,站了有一会儿了,正打算是不是要找个地方坐一下,叫来三斤问问这两天的情况。也是的,这两天,为了不影响他修养,他们都刻意瞒着。
似乎意识到什么,宴安,向四周看了看,见三斤朝他走来,索性在原地等上一等。
“三斤,弟兄们这两日如何?”
“你都看到了,不妙!”李睦鑫,有些失落的道。
“三斤,让木校尉来一下。”宴安,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朝木南华的方向说了一声。
李睦鑫不知他要做什么,习惯性的没多问,朝着木南华而去。如今,大家伙心中都你知道今后该如何。
不多久,回过神的木南华,随着李睦鑫到跟前,“宴将军……”
“恩,木校尉,我听三斤说,你们一致推举我掌兵?”宴安,直勾勾的盯着眼前的中年人,要说其他人推举他,他宴安不会有疑虑。然而,作为当下的实际掌军人,他木南华舍得放权?
不知道什么时候听说的,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纷争,军队也不例外。反而有时候会推崇,毕竟这也是提高战斗积极性的一种方式不是?
“是的,将军,我等真心推举您掌兵!”校尉木南华行了个军礼,回答道。
【这不是已经定好的事情吗,有什么可疑虑的!】木南华,不解,而后听到。
“那么,木将军,你呢?也不反对?毕竟我还是太年轻啊。”宴安依旧这么看着。
【原来如此……】木南华心说,不过整个人却放松了下来,反而觉得心中不在那么悲伤。
“呵呵呵,将军,我倒是想着继续掌军呢,只不过,我有多大能耐,我自己了解,充个校尉已是极限了。更何况我已经快四十了,若按一般士卒计算,过了退伍的年龄了。这些时日,我们几个老家伙,也聊过,都觉得唯有将军能继承老将军的衣钵呢。那日,我们可是都见着了。年轻怎么了,看看我们这些老的,不也都是拿那帮兔崽子没办法?可将军,你就那么一说,一个个的不都是听进去了?”
“我们啊,什么都不怕,就怕他们看不到希望,就怕他们迷茫不醒,可却有没有办法,才出了下策,勉强维持,但也不是长久之计啊,所以……”木南华看着下面还在往这看等我士卒接连说道。
“老将军……某知道了,让他们列队吧!”
宴安,有些感动,他知道,这是被信任的感觉。是的,被一群一起出生入死的弟兄信任的感觉。这感觉,当真的好啊!
“是”
……
没多久,千余人都按各自等我归属,列好队,静静的等着眼前的人发话。他们都听说了,面前的年轻人,将是他们这千余人的将军。他们默认了,换谁做将军都一样,有什么不一样呢!他们最崇敬,最仰慕的军主已经不在了,那还有什么希望!
看着眼前这些,无精打采的士卒,宴安感慨万千,他也带过不止千余士卒,可如今……
原本打算,与他们聊聊家常,以抚慰心绪。但现在,决不能如此了……
“你们是谁?”冷不伶仃的从宴安,这个年纪轻轻的小将军嘴里冒出了一句话。
众人,有的疑惑,有的不屑,有的干脆翻个白眼。那意思好像在说:你傻吧,问这么我聊的问题。
“谁来告诉我,你们是谁?你们是谁!”宴安不理会众人的神情,继续问道。
【……】
【有病吧!】
【无聊……】
……
良久,依然没有人回答,场面似乎有些尴尬。
“怎么,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还是说,被打得连话都敢说了?孬种!”宴安没有在意,这是意料之中的事。
“嘿,小将军,有什么话赶紧说完,别耽误大伙儿一会儿用餐……”一中年老卒嚼着不知名的绿草,不难烦的说道。
“哼,孬种?老子战场杀人的时候,你都不到在哪儿呢!”中年人,嘟囔了两句。
“喝,还知道用餐,不错嘛。哼,战场杀人?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谁,还战场杀人?骗骗自己还行。我看啊,不只是孬种,还是个骗子!爱慕虚荣的骗子……”中年人的最后句话虽然很轻,却还是被宴安听到。周围的其他人也听到了。
本来,校尉是要次责此人的,但宴安摇了摇头,继续他的话。他并不在意这些,他在意的是他们会不会一直这么不说话。这下好了,只要有人开口说话,那就好办了。
“你说什么,说谁是骗子,谁是孬种,有种再给我说一遍……”中年人,有些愤怒了,走出队列。
原先以为,这年轻的小将不过是说些无聊的话,跟他们套套近乎。哪里想的,这不羞辱他么?他知道此人是凉府军中人,不然,理都不理。他凉府军中人从来就没有过孬种,他应二更不是!
【欺人太甚!】
“说的就是你,还有你们……你们是谁,你们是什么人?要我说你们就是一群骗子,在这里骗吃骗喝;你们就是一群孬种,孬种……”宴安似乎说的有些激动了,扶着胸口喘气。恩,至少下面的千余人看到的是这样的。
中年人,被后面的人给拉住了,“我是孬种,喝,我乃凉府军中功勋伍长,我成了孬种!你以为,凉府军是什么地方!这里从来就没有过孬种!你也配为我凉府军中参将?我呸!”
“哼,无知小娃,竟在此胡言乱语……”
“哈哈哈,你们也这么认为吗?你们也认为你们是凉府军中人吗?啊…”
“瞧你们一个个怂样,你们配为凉府军吗?你们配为将军的部下吗?说我不配为将?那么你们呢?我从那几十万尸山血海中带着弟兄们杀出来的时候,你们在干什么?将军战死,前方城池沦陷,我冒死带着消息回宫里求助,陛下连夜调来六万胡骋军;孤身犯险,咆哮他国朝堂,迎来五万友军相助。而,你们呢,当时在干什么?我来告诉你们,你们在这里,空耗时日,骗吃骗喝。即不思为军主复仇,也不想为死去弟兄血恨!我不配为将,那你们配为部下,配为兄弟吗?”
“我凉府军上上下下,从来就没有如此怂货,软包,孬种!以后,你,还有你们休要在某面前提什么,你们是凉府军中人,因为你们不配,你们玷污了它,玷污将军与二十万弟兄闯下的威名!从今天,把那面旗给我撤了,某要把它插到将要收腹的禾城、伊城、未城的城墙上,甚至是南国的都城上……”
“不防告诉你们,过两日,某便配合郑曲将军去收回那些原本就是我们的郭城。而你们呢,敢吗!”
静!静的可怕,唯有一丝丝风声。
宴安不理会这些,望了一眼,下面安静的千余人,敷着胸口转身回营。他知道,如果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他们还是无动于衷,那么,真的就没救了,还不如放他们回去耕种。
李睦鑫,看了看,疾走几步,跟上宴安。
“……”
“有话说?”宴安并不意外,李睦鑫会跟着走。
“就这么,结束了?”原本李睦鑫还以为,会有下文呢,不想宴安如此干脆等我转身离去。
宴安翻了翻白眼,那意思好像是说【不然呢……】
跟着说道,“一会儿,你帮我把老冯、阿斌、木将军、还有孙柯找来。不能在等了,南国那边现在什么情形,我们都不知道,要有所行动了。”
“好,一会儿就去”
【也不知,蒙云他们怎么样了!】宴安,想着。他们分开也有二十余日了,南下以后,几乎没有空闲,都城那边也没有消息。
回到营房,宴安半躺在塌上,今天这些说辞,应该有效果,那得相应的安排了。
……
“啊宴,人都到齐了。”酉时刚过,李睦鑫便将众人请来了。
“恩,我就来”宴安从帐后转出。
这里时专门临时搭建的中帐,在宴安养病的那两日,众人决定了之后,临时搭建的。地方不大,却足够容下几人。
只见,无人都看着宴安,宴安愣了一下,笑到,“都这么看着我做什么,这都是你们逼着我坐的,要不你们来,我搬回去跟大伙儿混?”
【得了便宜还卖乖!】
【装吧……谁不知道谁呢】
【我躲清闲还来不及呢!】
【能者多劳,我老喽】
【……】
“你们这,什么眼神,”宴安,觉得几人怪异的很。
“咳咳,将军,找我们来,何事?”最终,还是年长的木南华开口道。
见哥几个都不说话,那眼神仿佛再说,
【说罢,叫哥几个干啥,听你的。】
宴安就纳闷了,今儿个,哥几个这是吃错药了?
“老将军,不必如此,叫我阿宴就行。”宴安懒得例会这几个,谁知道他们发的什么疯。
“军中,礼不可废。既然主将已定,自当尊卑有序,不然何以发号施令?”中年老将,校尉木南华耿直说道。
【哦,原来如此,这些个家伙,估计还憋着,等给我惊喜呢,唉,真没劲!】
“好,既如此,私下唤我阿宴,如何?此时,请诸位来,是商量以下诸事:其一,就是我们剩余这千余人的编制、番号事宜,要与诸位商议;其二,之前派出的弟兄可有回信?其三嘛,等会再说,先说说编制问题。”宴安正色说道。
“恩,按照往常,我们是要被编进其他军中。如此,我们凉府军的番号,是保不住了…”木南华眼神暗淡的说道。
众人沉默,这是惯例,收笼起来的败军,往往都要从新编入其他军队中的。
“先不想这些,我有个提议,番号肯定是留不住了,便是陛下也保不住。既如此,我们不如先挂在郑曲将军麾下,这个我来办。目前,紧要的是,先把这千余人整编为一校两营,我为主将,木南华副之,孙柯领一营,冯幽屏领二营,两营不分大小优劣,战后见分晓,至
于营号,回去让士卒们自己取。至于大军番号,便取[卫]字,名卫校部,如何?”
众人沉默,宴安只好,把已经想好的合盘托出,等待中人商讨。
“我无异议。”孙柯首先表态,对于他来说,能保住这些个弟兄不分离,怎么着都行。
“我看,可行,只是阿斌他们呢?”冯幽屏也点头,道。
“如此甚好,只是以我们一校的兵力挂名,难免会……”老成持重等我木南华,忧虑道。
“老将军放心,我会争取到比较优厚的条件的。至于阿斌,目下在卫城还有军职在身,三斤嘛……”还未说完,便被李睦鑫抢了话。
“不用考虑我,我就跟在阿宴身旁做个亲兵。”
这倒是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堂堂的凉府军偏将宁愿去做个亲兵?众人想不通,就是宴安,也是一愣。
对众人的惊讶,李睦鑫懒得多做解释,处到宴安身旁。
“额,好吧,随你。”宴安对此表示无奈。
“那么,诸位,没有异议,事情就这么定了……”宴安,再次环视众人,严肃的说道。
“末将等遵令”众人即刻,按军中之礼,表明尊位。
【……还是有些不习惯啊……】见到如此,宴安也不好说什么,毕竟军中,有且仅能有一个声音。
至于,其他的,先不管了,等此战彻底平息之后再说吧。
“木老将军,前翻派出的弟兄可有回来的?”除了这千余弟兄的归属以外,目前,这件事,是宴安头等大事,当然了,他也知道,这才几日啊,肯定还没有音讯。
但,不等不问,他要让在做的知道这件事的重要性,已经接下来,要做的事。
聚兵势,以谋国势!
以势压人,逼迫南氏国召回穆吉,召回朗威军!
这一步,散布流言,目的就是谋国势。国与国之间,利益相争!不信他们不心动。此次出使吴国,更加确定了宴安的想法。
不过说来也奇怪,如今朗威军,不进步退的,也不知是个什么情况。不过宴安还没有心思来考虑。
目前的关键,是他与郑曲一力推行的[以势压人]之策。这也给了郑曲争取了整顿南疆诸城的时间。
“未曾,此地离那两方都较为长远,只怕,如今最快也就刚到达。”木南华回道。
“唉,是我心急了……”宴安也知道,这事急不来。
孙柯,有些惭愧,毕竟,这件事是他亲自挑人,安排下去的。
“既如此,咱们来商量下,下一步事物……”宴安不再纠结,急不来的事,只能等,那么接下来,也不能什么都不做,至少,要弄清楚,这不仅不退的朗威军是什么意思。
“难道,将军真要率军难进?”孙柯有些不明所以,派人远遁千里,去散发流言也就罢了,难道真的凭着这千把人去夺城?
“是,也不是……”宴安,卖起关子。
“那,这……”
“诸位,可有算过,从穆吉退守禾城,到目下,以有多少时日?这些日子以来,可有他们的动静?那他们为何如此?现在又在做些什么……”宴安开宴引导。
是的,他自己也不知道,可能郑将军也不知道,毕竟南疆内部的事,他还没整顿完呢。估计还没有闲暇考虑这事。
几位老卒,面面相觑。无奈,尴尬摇头。
“是啊,你看,大家都不知道,且先不说范将军他们如何,至少我们队这一带熟悉不是?那我们是不是,安排些弟兄,回去看看?有可能的话,到南国的项城看看……”
宴安知道,这些人啊,都是沉浸在惨败的悲痛当中,对外事不太理会。这一经点播,个个眼睛一亮。
【是啊,行军打仗,什么最重要?除了粮草,那就是情报了。】
“喔,明白了,明白了,末将即可回去安排……”
“老将军明白了?那么诸位呢?”宴安围着简易的地形图,敲了两下,望着众人。
话都说得这么露骨了,如果还不明白,那真是该回去做个士卒得了。
见众人点头,宴安又道,“既然都知道了,那本将只有一个要求,尽快把禾城以南到项城的所有地形从新画一份详细的出来,还有,弄清楚南氏的穆吉在搞什么名堂,以及兵力部署情况,就这样,回吧。”
“是!”
……
【终于,暂时可以放心一下了!】
望着鱼贯而出的众人,宴安深深地吸了口气。
自从穆吉退回禾城后,安静的时间太久了。既不进兵,也不退兵,更无使者!这太不正常了,事出反常必有妖!
梁城也没有消息传来,他们五人如何了?卫府如何了?还有白城呢?一切都不知道,都不知道!
【或许,这也算是好消息吧】
宴安,揉着额头,想抛去脑中思绪。
“啊宴,你怎么能肯定,这千余兄弟能振奋起来?”众人走后,李睦鑫,把地形图收起,打趣到。
“哼,你们几个进来的时候,那看我的是什么表情,不是很明显吗?就差在脸上写上了!”宴安有些无语,想想刚才众人看他的表情,翻了白眼说到。
“三斤,收拾一下,明天我们走一趟项城。”
“不是,你……”
“选择做我的亲卫兵,就应该知道,少说话。诶,不是,我说你之前不是话挺少的吗?”宴安没有给李睦鑫推托的机会,他有他的考虑。
此行,他必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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