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先前那一番很有教育意义的谈话,赵子歌是满意的,小昭儿的学习态度还比较端正,至少相较于前些日子的态度而言那可是好得多了,有很大进步,这一点,让他尤为欣慰。
而在欣慰的同时,作为小昭儿呈过拜师贴的师长,更出于为人师表的责任,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对小昭儿端正学习态度的这个行为给予一定的肯定和夸奖,一味的指责和批评显然是不可取的,那样的教育方式很落后,不合理,也不合适,会显得自己的水平很低,很容易激起她的逆反心理,更会伤害她的学习热情和学习的积极性。
赵子歌扯了扯嘴角,有些肉疼地摸出钱袋,示意小昭儿伸出手,然后一咬牙,毫不保留地全倒在了她手上。
钱袋里的银钱不多,只是一些散碎银子,可这并不妨碍和影响他这个师长对于小昭儿这个学生的肯定和夸奖。
不得不说,赵子歌这样的肯定和夸奖让小昭儿很意外,还有些懵。
小昭儿当时就变了脸色,怨气怒气兼而有之,还斜眼瞅着自己的老师,眼神复杂,弄得场面一度十分尴尬,后来在赵子歌的再三解释之下,确定不是散伙分家当要撵她滚蛋之后,怨气和怒气这才慢慢消散,原本拉长的包子脸也才慢慢变得圆润起来,然后收起银子,开始欢呼雀跃。
赵子歌则在思量着自己是不是应该趁热打铁,趁着自己这个学生心情欢朗的时候再适当的教育教育,可等他回过神来,他就凌乱了,刚刚还在眼前晃悠的那个小昭儿早就不知晃到哪儿去了。
赵子歌扯了扯嘴角,有些无奈地笑了。
作为小昭儿的师长,虽说收过拜师贴,可更像是闹着玩儿似的,因为那丫头可是从未唤过一声。可不管如何,对于小昭儿这个学生,他多少还是有些了解,这是起码,也是必须,而不出意料的话,这个时候的小昭儿怕是已经风风火火跑到了集市,或许正纠结郁闷,因为一时之间,她真的没有办法确定,哪只鸡腿更大只或者哪串冰糖葫芦更大个儿!
说实话,对于小昭儿这个学生,他其实一开始是拒绝的。他是个读书人,不敢说自己的学问有多么的高深渊博,可读了十几年的圣贤书,终究不是白读的,自知之明、知人之智他总归还是有的,所以,他很明智地认为,自己未必有那个能力或者本事能够教育得了自己将要面对的那个学生。动手,他没那个底气,动口,有那个底气,却未必说得过,就这么一个状况,他真的不觉得自己的教育工作有任何开展下去的可能,可面对小昭儿父母的盛情以及不好违逆的师命,让他不得不硬着头皮接下了小昭儿的拜师贴。然后,小昭儿的族人们轰动了,沸腾了,族中的长老们当即就表示要组织一场盛大空前的欢送会,规模要宏大,场面要壮观,要三千年来第一流。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因为欢送会刚一开始,他们师徒就被欢送了。
赵子歌开始叹气,没办法,硬着头皮收下来的,总得硬着头皮教下去。
“赵哥哥”,小昭儿风风火火跑了回来,仰着小脸道:“有个好消息和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一个?”
赵子歌眯眼瞧了瞧,不由得有些吃惊。
这丫头竟然两手空空就回来了,居然没买鸡腿和冰糖葫芦!这个状况很不好,他有充分的理由相信,事情很糟糕,后果很严重!为此,他不得不慎重,因为任何不恰当的言语和行为都将会对他们的师生感情造成难以弥补的伤害,“先听坏的吧!”
小昭儿撇了撇嘴,郁闷道:“卖鸡腿的那个老头今天嫁闺女,没出摊儿!”
赵子歌咬了咬了牙,温和道:“卖糖葫芦的老头不还在嘛!”
小昭儿抽了抽鼻子,伤心道:“卖鸡腿的那个老头今天嫁闺女,卖糖葫芦的那个老头跟他是铁哥们儿,去他家喝喜酒去了。”
赵子歌不得不神色凝重地点点头,沉重道:“这真的……是一个……很坏、很坏的消息!”
小昭儿抿起嘴,忽然开心地笑了,“但也无所谓的啦!还是有好消息的,我刚刚碰到了赵夫人,她说请你移步到天香小阁一叙!”
赵子歌忽然就有些郁闷了,“你觉得这真的会是一个好消息?”
“当然”,小昭儿摸了摸鼻子,眉开眼笑道:“天香小阁呢,那可是天香第一绝色苏红袖的闺阁,你不是一直都想一睹芳容的么?这难道不是一个好消息?”
赵子歌微微皱了皱眉,当下有些忧郁!
对于苏红袖的天香小阁他一直都是向往的,美酒在杯,佳人在侧,即便不谈风月,喝喝酒,吟吟诗,操琴弄筝,那诗情画意的场面也是很怡人的嘛!可问题是,若是赵夫人也在那儿立着,那场面可就有些尴尬了……
小昭儿抬眼瞄了瞄,兴高采烈道:“赵哥哥,赵夫人请你到天香小阁,你怎么好像有些不太高兴哦!”
赵子歌叹了口气道:“用你的话说,我被抬出去这个事,稳了,你觉得我能高兴得起来了么?”
小昭儿赏了个白眼,撇嘴道:“赵哥哥,我给你讲,我聚精汇神的缜密推演和殚精竭虑的精确计算肯定是错不了的,你被抬出去的那个事儿多半是稳了!这一点,你心里应该有个准备。你想呀,请你到天香小阁一叙,叙什么叙?一不是故友,二不是旧交,有什么好叙的!大不了就是香茶美酒招待着,再说些客套寒暄的场面话,茶饮完,酒喝罢,场面话说完,还能做甚?还能叙到床上不成!到头来,还不得谈钱!”
小昭儿伸手挠了挠鼻子,接着道: “俗话说得好,谈钱伤感情。当然,感情要是到了位,像你我这样,钱不钱自然也就真的无所谓,可问题是…… 你和赵夫人你们两者之间显然并不存在我们这样深厚的感情。就你们那点水淡交情,即便再加上你这张长得还算周正的脸,那也值了几个钱 ,顶多也就算账的时候,少个零头去个尾,可该给的,终究还得给!”
“可问题是”,小昭儿皱着眉,继续挠着鼻子道:“给,怎么给?拿什么给?这个问题,可就严重了!用咱们读书人的话说,现在的我们……显然,并不具备解决这个问题的能力!”
赵子歌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淡定道:“小昭儿,你这番说辞,说得快慢适中,有理有据,抑扬顿挫之间显得声情并茂,口才不错!可问题是,你说来说去,无非就是在陈述一个你我都清楚得不能再清楚的事实,而对于这个问题的如何解决,却只字未提!”
小昭儿嘟起嘴,讥笑道:“赵哥哥,你不会傻了吧!就咱俩!全身上下摸不出五两银子!还解决!用拳头还是嘴巴?”
赵子歌摆了摆手,示意她稍安勿躁,然后语重心长道:“小昭儿,作为读书人,我们应该表现出一个读书人应有的气质和风度,不能枉负圣贤书。不管怎么说,也不管怎么看,今天这个事,都不是我们应该用拳头去解决的事!”
小昭儿撇了撇嘴,道:“说得再多,说来说去还不都是空话!赵夫人那儿怎么摆平才是正事儿!”
赵子歌微微一笑,灿烂道:“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运筹于帷幄之中……”
小昭儿打断道:“决胜千里之外嘛!”
“不”,赵子歌伸手捏着下巴,眼神深邃道:“运筹于帷幄之中,借钱于千里之外!”
小昭儿撇了撇嘴,有些无言以对。
说实话,小昭儿她不是没见过世面,以前在家乡的时候呼朋唤友东游西荡,拜师以后又游历天方一年余,什么才高八斗的书生,什么学富五车的士子,什么诗酒风流的读书人,她多少还是见过的。可扪心自问凭良心,像自家先生这样能把借钱说得如此意气风发、却又大气磅溥的读书人,那是真没有!
没办法,这就是学问,高深得让人无言以对!
赵子歌斜眼瞟了瞟,眼神依旧有些深遂,他扯了扯嘴角,微微笑了笑,淡定地摆了摆手,示意低调,“小昭儿,先生我不得不告沂你,很多事,没你想的那么简单,很多事,总有些你瞧不出来的深沉,先生我,本想着过些日子,悄悄咪咪离了江川再告诉你,可现在想想,早说晚说,总得要说。先生我跟你讲,咱们到江川来,不是为了江川风月,到这天香楼,也自然不是你所以为的那样专程给赵夫人送銀子,当然,也更不是为了那先前所谓的‘运筹帷幄,借钱千里’,你的先生我,没那么无聊!”
小昭儿不由得微微愣了愣,面对自家这位先生,她一直都有种不言而喻的骄傲,那种骄傲,源于智力和武力双重力量上的碾压。可如今,她忽然觉得自己以前那种自我感觉良好的骄傲好像在突然之间变得有那么一些缥缈。
赵子歌敛住笑,眼神依旧有些沧桑,他抿起嘴角,语重心长道:“小昭儿,很多事,先生我,其实是知道的,这一年多来的游学或许早已让你感到厌倦,也或多或少会让你觉得跟着我这么一个先生,似乎没什么前途,但不管如何,这一路走来,这鸡腿和冰糖葫芦你可是吃了茫茫多,这一点,你心里必须得有个数!”
他顿了顿,轻轻叹了口气,接着道:“说实话,你家先生我吧,文武双全,那确实不假,三岁习武,四岁读书,冬三九夏三伏,十年寒窗万卷书,读的是诸子经典,修的是百家大道,学的是帝王霸略经世法,习的是纵横捭阖屠龙术!可说到底,先生我,终究还是个读书人,追求的是德行并重,讲究的是以理服人。说实话,用拳头讲道理,先生我,终究还是不在行的,也是不习惯的。当然,江湖大了,什么人都有,常跑江湖久在外,见识的人自然也就多了,也就难免会碰上那么一小撮人,瞧着不顺眼,长得也欠揍,实实在在没办法,那也就顾不得所谓的追求和讲究,道理没法讲,该揍还得揍!不过,那样的,终究还是少数!”
“现在想想,出门游历了五六年,跟人讲道理的次数确实也是不少,但仔细想想,还是动嘴的时候多,动手的时候少。没办法,用拳头讲道理,先生我毕竟是不太擅长,也不专业,读书人嘛,都这样!可说实话,如果说真要碰上个六境武夫七境修士,瞧着不顺眼,长得也欠揍,那嘴上的道理没法讲,那就只能不管追求,不顾讲究,动手不动口,该揍还得揍,真揍起来,先生我,那肯定是揍得过的,哪怕遇上个七境武夫八境修士,那也不是什么大事,先生我努努力,拼搏一下,也是勉强揍得过的,可真要遇上个九境十境,用嘴讲不讲得赢,我不知道,可真要动手揍,先生我肯定是揍不过的,所以呀……!”
小昭儿开始垂头,然后叹气。
自家先生这人吧,什么都好,不论是形象、长相、卖相,还是气质风度什么的,那都还瞧得过去,唯一不好,也就牛皮吹得大了些,战力渣了些。
小昭儿一直就纳了闷儿了,你说一个刚刚跨过四境门槛的纯粹武夫,就他那点不值一提的渣渣战力哪来的脸在那儿吹咧!
说实话,要不是看他长得帅,又是自己呈了拜师贴的先生,又还给自己买了那么多的鸡腿糖葫芦,说不得自己早就两脚踹了过去。
老实说,就他那点武道四境的渣渣战力,这要搁在自己家乡,撂在自己手下那群小喽啰中,说句给面子的,最多也就勉强排个第二,当然,这必须还得是倒数。
现在瞧瞧,就他这勉强第二的渣渣战力,这一天天还有脸在自己面前吹咧!还‘三岁习武,四岁读书,冬三九夏三伏,十年寒窗万卷书,读的是诸子经典,修的是百家大道,习的是帝王霸略经世法,学的是纵横捭阖屠龙术’,这不扯吗!
前些日子的天香楼一战,他倒是风光了,出尽了风头。可他也不摸着左边想想,就他武道四境那点渣渣战力,真捶起来,又揍得过谁?
再说了,大夏边军的后起之秀,那个人称西北卧虎的裴东玄,那是叫着玩儿的!人一个武道七境观山境的纯粹武夫,真练起来,那是谁想揍就能揍、想捶就能捶的!说实话,要不是自己一开始就强行封住了那只西北卧虎的气机流转,生生将其武境压到了第三境,真捶起来,他捶得过?
这个时候,赵子歌开始叹气,不由得有些惆怅了。
有事,弟子服其劳。瞧瞧,写得多好!前些日子不是教她学过的么!这丫头,咋就不晓得灵活运用一下,哪怕只是口头上的应承,嘴巴上的敷衍,这听着也是让人很舒心的嘛!再说了,自己这位先生说完了所以呀,这不就停下了么,为什么?不就是等着你小昭儿积极踊跃,拍着胸脯表态么!
唉!这丫头,长得这么可爱,咋就这么不机灵咧!
小昭儿有些无奈地笑了,撇嘴道:“赵哥哥,你真以为这七境武夫八境修士,就像烂大街的白菜,一个个跟你似的,上个茅房碰到俩,逛个青楼遇到仨!”
“至于说九境武夫,这偌大的天方,八万里山河,九万里平川,除却一些低调得不能再低调的,一些隐藏得深得不能再深的,再除却那些多少年都没露面,都不晓得挂没挂墙上的,除此之外,常在江湖上蹦跶的,其实数来数去也就那几个”,小昭儿顿了顿,左手半握,扳着指头一一数了过去,“长平近卫军的林乱雪,大夏边军的夏长镜,南边楚国的斗射师,晋国武卒的赵长凌,南疆九黎的雾战野,西域楼兰的牧藏锋,这天方武道的六重山,毋庸置疑,妥妥的山登绝顶,巅峰九境。除此之外,天方武道年轻一代的几位领军人物,楼兰传奇凤鸣九,公子如玉雾隐花,还有两个女子,青衫白衣,一个惊了世间风雪,一个乱了人间月色,北荒射屠的女子武神槐刺红,月寒剑宗的天之骄女陈寒露,那也同样都是武运磅礴的人物,既便还未能山登绝顶,那武道第八境的登山境那肯定是差不离了,这些人,真要遇上了个把个,真要动起手来,我倒是无所谓,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至于说赵哥哥你,小昭儿我可就当真顾不上了。”
赵子歌讪讪地笑了笑,不由得有些惆怅,“小昭儿,说实话,不是先生我跟你吹,这要搁在前两年,山登绝顶我为峰,真要遇上个九境武夫十境修士什么的,真要讲讲道理,不管是拳头还是嘴巴,先生我是真不憷。可现在确实是不行了,时过境迁,物是人非,真要遇上个九境十境,先生我指定是干不过的,所以呀,还是得靠你呀……”
小昭儿怔怔地瞪着眼睛,她真的无法想象,一个人,一个没癫不疯的正常人,倒底得要多大的勇气和无知,才能说出如此惊人的话语!
山登绝顶的我为峰,武道第九境的山巅境,那是多少纯粹武夫穷其一生心血、披肝沥胆生死砥砺而战,都可望而不可及的境界!两年,就两年,他直接就从武道九境修成了如今的武道四境,这已经不叫惊人了,这叫吓人,且还吓死个人了!
小昭儿摆了摆手,有些郁闷道:“赵哥哥,我觉得你这话说得可就有些谦虚了!就凭你的本事,真要遇上个九境十境,我觉得拼不拼搏也是一样干得过的!”
赵子歌愣了愣,摆了摆手,严肃道:“小昭儿,咱们实事求是,不逞能,不瞎吹!遇上个七境八境,先生我确实是可以拼搏一下的,可真要遇上个九境十境,拼不拼搏也就没什么屁用了,因为不管拼不拼搏,真练起来,先生我,指定是干不过!正所谓知人者智,自知者明,这知人之智先生我不见得有,但人贵自知,这自知之明,先生我从来都是有的!”
小昭儿抬眼瞟了瞟自家先生,没好气道:“赵哥哥,我才懒得听你吹牛,管你拼搏不拼搏,反正再遇上七境武夫八境修士什么的,你别指望我,小昭儿总得给先生你一个表现的机会不是!至于说结果如何,小昭儿我可就当真管不着了!你到时亲自动手试试,人不把你打屎来,我跟你姓!”
赵子歌皱了皱眉,不由得有些小忧郁,“小昭儿,你的先生我,没你想的那么不堪!想当年,先生我也潇洒过,十三岁离家远游,天南地北走过,三江五湖混过,也曾鲜衣怒马,意气风发,呼朋唤友百十八,也曾诗书伴酒云霞,孤身仗剑天涯,那一路走来,看过江南的杏花烟雨,见过大漠的孤烟落日,也曾金戈铁马,百战黄沙,也曾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也曾会挽雕弓西北望,千骑卷平冈!只是后来,厌了,倦了,人乏了,心累了,这才重新拾起了书卷,静下心来,开始青衫仗剑,做了负笈游学的读书人。”
小昭儿环臂抱胸,伸手捏了捏下巴,她有些忧郁了。
她就纳了闷儿了,你说一个纯粹武夫,不晓得脑袋是被驴踢了还是被门夹了,一天天不务正业,自己的拳头练得实在不怎么地,可一张嘴倒是练得利索,能说会道,吹牛不打草稿,说起来天花乱坠,吹起来大雪纷飞。
这偌大的天方,八万里山河,九万里平川,能说会道的人多了去了,可真要说起来,像他这么能吹的,能把背井离乡无家可归的凄苦流浪,吹得如此的荡气回肠令人向往,那多半是找不出几个!即便有,气质上总归还得是差了些,毕竟牛皮吹破天时的那份从容,眉不皱脸不红的那份淡定,那终究不是谁都学得会的!
小昭儿轻轻叹了一口气,很有些无语。
想当初,对于拜师这个事,实事求是讲,其实一开始她是拒绝的,且态度坚决,只是后来,确实是顶不住自家老爹的软磨硬泡、絮絮叨叨,再加上瞧不得自家老爹喝了点小酒之后那一脸撒娇似的幽怨,头皮有些发麻的她这才不得不软下了心,勉勉强强地答应了。
说实话,对于自家那个老爹喝了点小酒之后说出来的话,小昭儿其实一直都是不怎么信的,用她娘亲的话讲,男人嘛,都那样,半斤八两,酒入豪肠,三分啸成剑气,七分酿成月光,绣口一吐,就是半个天方。可没办法呀,信不信是一回事,可面子那是必须得给呀!那毕竟是自家亲爹,又是家里边最最弱势的存在,不管是出于父女感情还是基于同情,怎么也得照顾照顾不是!再说自家老爹信誓旦旦地开了口,胸脯拍得砰砰响,胸都差点拍肿了,话也说得漂亮,天花乱坠大雪飞,三言两语,直接就把眼前人夸上了天,说得是天上有地上无,人间千年难一见。
小昭儿轻轻叹了口气,有些说不出的忧郁。
娘亲的话算是说对了,男人的酒话信不得呀!
赵子歌扯了扯嘴角,神色不由得有些寂寥,他俯身倚着栏杆,伸手拎起一缕头发,拔下一根发丝,伸手揉了揉小昭儿的丸子头,微笑道:“小昭儿,要不咱天香小阁走一趟!”
小昭儿依旧捏着下巴,抬眼看了看自家先生,撇嘴道:“赵哥哥,你确定我们去了之后能够解决问题,而不是让我去,看着你被他们抬出去!”
赵子歌用手捏了捏小昭儿的丸子头,轻轻往上提了提,微笑道:“ 小昭儿,对于你所说的这个问题,三言两语,那肯定是说不清的,但先生我可以很负责任地告诉你,这件事,或者说以后的事,保准比你想象的还要有趣!”
小昭儿伸手挠了挠头,有发丝缠绕指尖,温润如玉,细腻如丝。
她忍不住皱了皱眉,嘟着嘴道:“赵哥哥,我觉得这个事,好像并不像你说的那么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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