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四十万元人民币在我的银行卡里呆了没几天，就打出去了。我电话里让小雅去打听房子的事，过了一天，小雅就回复说，房价和两年前差不多，四十万还能买到一百二十平的房子。出国前，记得小雅妈妈说他们出十万，我只需要出三十万。只是时隔两年，不知小雅妈妈说的话还算不算数。我在qq里又给小雅发了一句话：你和你妈妈商量一下，去实地看一下房子，需要我这里出多少钱，告诉我一声。几分钟后，小雅发来信息：房子已经去看过了，是个新小区，位置很好，我妈妈说，你那里如果宽裕就先汇四十万吧，这个钱全部用来买房子。他们按照以前说好的，还出十万，用来给我们买家具。四十万的房子，要用十万元买家具？我心里一惊，无奈的笑了笑。
临出发的日子一天天近了，我心里竟莫名地慌乱起来，真是近乡情怯！程珍忙碌起来，开始变得不怎么和我说话。说是忙碌的缘故也是牵强，有时候她分明很空，坐在那儿宁可玩游戏。从她不经意投来的眼神里，我看出了端倪。那眼神里仿佛藏着千言万语。她不与我说话，是在与我赌气呢！
出发前的晚上，刚吃了晚饭，简单地收拾了一下行李。我走到程珍房门口，问她要不要去院子外面走走。她披散着头发开了门，让我等她一会儿，她马上出来。
黄昏和黑夜的交界处，一轮月亮挂在晚霞的上方。这个时候看一看天空，有月的沉寂，有晚霞的热闹。这个时候是很短暂的，稍不留神，霞光就被月色替代。我们在小路上走着，天色渐渐黑了。
月光像飘散的雪花，在半空中飞扬，落在群山之巅，落在蜿蜒的山路上。我们并肩走在这夜色中。由于即将离别的缘故，唯美的夜色中溢满了忧伤。记得有一次程珍突然对我说：“文思，你是一个充满了忧伤的人。你的道德感很重，是非观念很重，心事很重，你的忧伤让你活得很累。你可不可以偶尔卸下忧伤的面具，让你的许多不为人知的负担和忧愁在非洲的大太阳下晒一晒，不要活得那么累！”
知我者，程珍也。我害怕被她看穿。有谁愿意在一个女人面前，裸一丝不挂，无遮无拦呢？反正我是不喜欢。我想，等我回国以后，我会把关于程珍的一切抛到脑后，全心全意投入小雅的怀抱。这么一想，心里忽然就轻松了许多。
“文思，在你回国之前，我想最后再问你一遍。我们之间，真的没有可能吗？哪怕是一丝丝希望，都没有吗？”程珍突然停了下来，转身面对着我，缓缓地说。她这几天闷闷不乐，都是在纠结这个问题呢！
“我已经有了小雅，怎么可以再给你胡乱承诺？我……”当我想明明白白地告诉程珍，我和她之间没有可能的时候，我忽然发现自己嘴巴僵在那里，开不了口。在那一瞬间里，我发现自己是爱她的。我爱着程珍，如同我爱着小雅一样。我对小雅说过的情话，如果有可能，我会对程珍也说一遍。
“你们不是还没有结婚嘛！你是自由的。”
“你以为，限制我的难道是一纸婚姻吗？不是的，是一个约定。不，确切的说，也不是一个约定。而是……”我突然说不下去了，停顿了半响，道，“在我一无所有的时候，小雅没有离开我；在我最落魄最无助的时候，是小雅陪伴着我。她和我的过去已经紧紧联系在一起，不可分割。爱她的同时，也在成全我自己。只有好好爱她，我才是一个有道德，有责任感的人。”
说着说着，已经偏离了我预设好的主题。如此说来，我对小雅是爱情大于责任，还是责任大于爱情呢？不，还是有爱情的。无数次，对她的思念如洪水般将我吞没。我是爱小雅的，只能爱她一个人。这一生中，小雅很有可能将是我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唯一一个睡过的女人。
“你不要跟我说什么责任和道义。我是一个女人，不受这些责任道义的约束。我只知道我爱你。若不是你马上就要走了，我不会着急和你说这些。你可以爱你的小雅，也可以爱我，可以同时爱我们。我不介意和她一起分享你的爱。我不介意的。”程珍两只手紧紧地抱着我，依偎在我的胸前。我伸展着两只手，举在空中，不敢触碰她。装着朴素，为人真诚懂事的程珍，竟然是个热情如火的女人。我可以推开她，或者拔腿走开。是的，我可以拒绝她。此刻，我的脚底像是粘了胶水，双脚粘在了地面上，动弹不得。我告诉自己，我已经有小雅了，我强迫自己，慢慢地，慢慢地推开小雅。
小雅久久地望着我，放下了搭在我肩上的双手。她低下头，像关电视一样，关上了她眼里的柔情，只剩下漆黑的夜。我们安静地走着，她走她的路，我走我的路，中间隔了远远的距离。走到了院子里，回到各自的房间。
第二天上午，我准备出发去机场，david在车里等我。临走之前，我觉得有必要向程珍道一声别。来到地磅房，她正在填写一张单子。“文思，一路平安。还有，预祝你们新婚快乐。”程珍抬起头，淡淡地说。那淡淡的神情里，有一点冷，有一点恨，有一点无所谓。那神情是决绝的，它在暗示我，她并不在乎我的去留。我原本想好要和她说的几句话，几句想要安慰她的话，显得多余了。我扬起嘴角，挤出一丝微笑，说：“谢谢。再见。”
我走出地磅房，觉得一身轻松，上了车，又有一点惆怅。因为程珍那个突然的拥抱，昨晚一夜都没睡好。原来是我自作多情了。我什么时候才能改掉这个毛病！一件多么小的事情，不过是个拥抱，这有什么呢，有什么意义呢？我就是心事太重，什么都想放在心里，什么都想好好珍藏，什么都想真心待之。联想起昨晚程珍说过的“自由”，她才是那个自由的人，感情说放下就放下，来去全凭她自己。
我不是一个自由的人。生活里有太多的不得已，太多的不得不为之。幸好还有小雅，我的小雅，我来了。此刻想到小雅，我的心是通透光明的，没有亏欠与愧疚。我喜欢这种坦然敞亮的感觉。如果现在小雅站在我面前，我可以信誓旦旦地告诉她：我的心里只有你，只有你，只有你一个人，拥有我此生最真挚的爱……
david一路飙车，开得很快。一会儿工夫，我们就出了洛克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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